第九章 富豪俱乐部
【核心提示】“不算高,10万左右。”姜耀祖说,“另外每年的年费也就几万块。今晚我带你先去看看,等你加入后,没事你可以自己经常去转转,对你认识上流社会的人有帮助。它是专门为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量身打造的,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于我们经商、办企业的人来说,更是一个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交际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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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下班后,姜耀祖把姜嘉豪叫到办公室说:“嘉豪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姜嘉豪问:“去哪?”
“名仕私人会所。”
“富豪俱乐部?”
“算是吧。”姜耀祖笑笑,“那里是目前五通市档次最高的私人会所,属于少数人群聚的一个地方。成为那里的会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姜嘉豪说:“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地方。”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神秘的地方,他有些美国同学的父母就是一些富豪俱乐部的会员。他听说有些顶级富豪俱乐部的会员都是世界知名企业家、国际巨星、资深政客甚至各国王室成员。这些俱乐部的入会资格非常严格,不但要求申请入会者要拥有几十、上百亿美金的身家,会员费从十几万美金到上百万美金不等,而且还要求申请者出身名门贵族,无任何不良记录。俱乐部要对会员的身份、资产甚至血统进行严格地审查,需要申请者提供资产证明和相关身份证明材料。即便是达到了这些苛刻的条件,申请入会者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时间。一旦成为会员后,所享受的服务当然也是最尊贵的,除了享用设备豪华的会所、高尔夫球场、高级餐饮等常规服务项目之外,还可以租用豪华游艇、直升机、喷气式飞机等个性化服务。同时,全世界最豪华的酒店、高尔夫球俱乐部、休闲娱乐场所也随时为会员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在这些俱乐部,只要会员能够想到的愿望,俱乐部都能够帮助会员实现。
“今晚那里有个‘五通市知名企业家圆桌会议’,带你去看看。”姜耀祖弹弹烟灰说,“当然这个会所不能跟北京、上海那些最豪华的会所相比,但是在我们省应该算是最好的。”
姜嘉豪问:“入会费高吗?”
“不算高,10万左右。”姜耀祖说,“另外每年的年费也就几万块。今晚我带你先去看看,等你加入后,没事你可以自己经常去转转,对你认识上流社会的人有帮助。它是专门为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量身打造的,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于我们经商、办企业的人来说,更是一个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交际平台。”姜耀祖起身说,“走吧。坐我的车去。”
父子俩下到楼下,韦小川早已将姜耀祖那辆新买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大门口。姜嘉豪拉开后座车门让父亲坐进去,自己坐到前面。
姜耀祖拍拍座椅,笑了笑说:“去市政府可以坐宝马,去这个地方,要坐这个车才行。”
姜嘉豪也笑笑:“为什么?”
姜耀祖说:“在政府领导面前,没必要太张扬。这种车更没必要开到他们面前去显摆。但去私人会所不一样,那个地方都是大老板,不怕张扬。做生意、办企业的人,该低调的时候就一定要低调,该高调的时候再高调。”
车子沿着五通大道一路朝前飞奔,到五通广场放慢了速度,转弯驶入五通凯旋国际大厦,在大门口停下。
姜耀祖和姜嘉豪走下车,姜耀祖微微抬了抬头说:“就是这里。”
姜嘉豪跟着父亲刚走近大堂左侧的一部直达电梯,两个头戴耳机、西装革履的帅小伙就向他们点头问好:“欢迎姜先生光临。”一个用手挡住电梯门让他们进去,一个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之极。
电梯直达55层,走出门口,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帅小伙朝姜耀祖和姜嘉豪点头道:“姜先生,里面请。”
姜嘉豪心里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姓林?
与人来如梭、喧嚣繁杂的夜总会相比,这里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富丽堂皇得像是宫殿,却又宁静得像是私家花园。楼下车水马龙,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姜嘉豪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不止。
帅哥领着父子俩进了包房。姜嘉豪立即被眼前的豪华镇住了,这里的豪华程度超过了他以往所到过的任何一个场所,就连皇家夜色夜总会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欧式水晶吊灯、意大利真皮沙发、波斯地毯……随便一件什么物品都是世界名牌,豪华的陈设和装潢武装到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地方都能够让来者感受得到那份奢华和尊贵。比如背景墙上镶嵌着的那个水族馆,里面游着那些各种各样的鱼,就比任何装潢都要生动。
“我最满意的就是这里的小众化私人空间,没有其它地方的那种嘈杂。能够享受到最好的服务,又有相对隐私的空间,不让外人所知。”姜耀祖背靠在沙发上说,“另外,就是那种细致入微的服务,随时随地都能够让会员感受得到宾至如归的那种感觉。”
姜嘉豪问:“怎么个细致入微?”
姜耀祖清清嗓子说:“比如哪个客人带有小孩,他们肯定就会给他准备有最标准、舒适的儿童座椅;比如哪个客人有糖尿病,在这里就绝对吃不到任何含糖的食物;比如哪个客人是左撇子,他就餐的时候,他的餐具就一定是摆在左边的。比如我喜欢喝铁观音功夫茶,他们就会为我准备极品铁观音、泡出我喜欢的味道。总之他们的服务将人性化和个性化落实到每一处细节,让客人拥有那种至高无上、备受尊敬的感觉。”
姜嘉豪说:“他们这里的服务员好像都认识你。”
“那当然,这是他们的基本功。他们的服务员都是大专以上学历,长相出众、英语流利。”姜耀祖说,“他们会给会员填写相关资料,对会员的兴趣、爱好、饮食习惯这些方面都有个全面细致地了解,然后输入电脑管理系统,根据每个会员的实际情况满足需求。可以这么说,其它那些星级酒店也好、休闲娱乐场所也好、健身馆也好,服务都是大众化的、统一标准的,这里却是小众化的,是根据会员的不同需求量身服务的。”
父子俩正说话间,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子走进包房,后面跟着一个清纯可人的红衣美女。黑衣女子向姜耀祖微笑着点点头:“姜先生您好,今天喝点什么?”
姜耀祖说:“还是铁观音吧。”
得到指令的红衣美女立即坐在桌子前开始泡茶,原来她们早有准备。一阵洗茶、暖壶、冲泡等工序过后,红衣美女的芊芊玉指将茶杯端到姜耀祖和姜嘉豪面前,笑盈盈地说:“姜先生请用茶。”
姜嘉豪瞥一眼红衣美女,觉得她与童思雨竟有几分相似。只是比童思雨更清纯,笑容也更迷人。特别是她那一连串泡茶的动作,极为优雅。
姜嘉豪脑海里马上冒出童思雨的样子,心也立刻怦怦直跳起来。赶紧把思绪收回来。心里骂自己:怎么见到美女就走神?
黑衣女子微笑着说:“姜总,圆桌会议8点正式开始。”
姜耀祖点点头说:“好的。谢谢。”
黑衣女子说:“两位先用茶,6点半用餐。需要什么服务随时吩咐。”说完就款款离去。
红衣美女一直静静地坐着泡茶,笑容恬美。
“这里会定期举行一些商务活动,等你成为会员后,你可以跟我来参加,也可以自己单独来。多参加这些活动对你交际有帮助。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姜耀祖点上一支烟说,“你还可以根据你的需要组织派对,你提出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为你组织好,绝对令你满意。”
父子俩去餐厅吃了晚饭,进入多功能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前方的大屏幕上打出一行醒目的大字:五通市知名企业家圆桌会议。
不少进门的人都向姜耀祖点头微笑、握手问好,他们都是五通市的商界大腕。
“姜总好啊。”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伸手握住姜耀祖的手,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姜耀祖抓紧中年男子的手用力摇了摇,点头微笑道:“黄总好。”向姜嘉豪介绍道,“这位是黄氏集团的黄总。”
姜嘉豪早就知道这是黄氏集团的总裁黄汉志,父亲经常提到他,自己也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姜氏集团在A号地块上的最大竞争对手,就站在眼前。
黄汉志看着姜嘉豪微笑道:“这位是……?”
姜耀祖说:“我儿子。”
黄汉志伸手握了姜嘉豪的手说:“幸会幸会。”
姜嘉豪也摇晃着黄汉志的手说:“黄总多多指教。”
姜耀祖和黄汉志寒暄了一阵,两人都满面笑容,点头不止,还相互拍了肩膀,亲密得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姜嘉豪知道,作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为了争抢A号地块,父亲和黄汉志都在暗暗较劲,各显神通,暗箱操作。他们现在做的都是些虚情假意的表面文章,各自心里想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嘉豪找位置刚要坐下,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板,回头一看,竟是贾伟业。贾伟业笑着说:“老姜你也来了?”
姜嘉豪说:“跟我爸来玩玩。”心想同学聚会那次贾伟业就含糊地说只是混口饭吃而已,后来也没问他具体做什么。他为何也能来这种地方?想必也在做大生意,只是不愿意说而已。何况从钱图口中得知他父亲就是市长贾连杰,更觉得此人显得高深莫测。想到这里,他笑着问了句:“老贾现在做什么大生意?”
贾伟业还是以前那句:“混口饭吃而已咯。”
姜嘉豪笑笑:“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贾伟业摆摆手道:“同学之间,别客气。”
圆桌会议上,黄汉志作为五通市房地产行业的代表作了发言:“在座的都是五通市企业界的名流和精英,我作为房地产商代表,在这里抛砖引玉,希望得到各位的指导和帮助……我认为我们房地产商不能仅仅把自己定位成房地产商、盖房子的人,我们更是这个城市的建设者,构建和谐社会的参与者和推动者,我们要发展企业,更要承担一份社会责任……我们黄氏集团的目标一直都是建造高质量、价格合理的房子,做到让居者有其屋,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们黄氏集团不是五通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但我们一直以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来要求自己,一直在为构建和谐社会尽心尽力。”
听到这样的发言,姜嘉豪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企业家圆桌会议,发言者应该和与会者多探讨企业管理心得和经验、或者分析行业发展形势的话题才是。黄汉志倒好,不但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的企业做形象广告,而且还大喊口号,有自我标榜之嫌。真是让人倒胃口。
姜嘉豪看了看坐在前面的父亲,又扫视一遍在座的各位,突然感觉到这里很虚幻,感觉这些人好像都戴着面具一样。
圆桌会议结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走到姜耀祖身边点头叫道:“姜总您好!”
姜耀祖招手把姜嘉豪叫到跟前说:“来,嘉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会所的老总,钟总。”又拍拍姜嘉豪的肩膀说,“钟总,这就是我儿子。”
“叫我钟伟国就行了。”钟伟国握着姜嘉豪的手说,“姜先生果然器宇不凡啊。”
姜耀祖说:“从美国留学刚回来。斯坦福大学商学院。”
钟伟国一副惊讶的样子:“斯坦福商学院啊?难得难得。以后还需要姜先生给我们多多指导啊。”
姜嘉豪拱手道:“要多向钟总学习才行。”
“他还年轻,需要历练历练。”姜耀祖说,“我今天是特意带他来入会的。”
“欢迎欢迎。”钟伟国说,“两位姜总跟我来吧。”
姜嘉豪和父亲跟着钟伟国去填写了一张表格,办理相关手续。钟伟国说:“我们还会有个审核。不过对于姜先生来说,审核时间会很快。”
姜耀祖背着手拿腔作调地说:“按程序来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钟伟国说:“是姜总您的公子,又是斯坦福商学院的高材生。对于我们名仕来说,能吸纳到这样的会员真是荣幸之极啊。”
姜耀祖握着钟伟国的手说:“多谢抬爱。”
姜嘉豪也说:“感谢钟总关照。”
回家的路上,姜耀祖突然说:“刚才黄氏集团的黄汉志你也见识了吧?他就是个这样的人。开口就谈构建和谐社会,居者有其屋。”
姜嘉豪说:“他确实有些装腔作势。”
“他是虚伪和显摆。”姜耀祖不屑地说,“他最近忽悠了个市工商联副主席,刚捡了个热鸡蛋,正抓住每一个机会打官腔呢。”停顿一下又说,“我早就是省工商联常委和省人大代表了,人家还准备让我做省工商联副主席呢,我都没他那么张扬。”
姜嘉豪说:“他在企业家圆桌会议上说的那番话,确实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姜耀祖说:“经商之人,还是低调一些好啊。”
父子俩说话间,不知不觉车子已经进了自家院子。
2
次日,姜嘉豪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王雪杉就发了条手机短信过来:“嘉豪你上QQ吧。我跟你说件有趣的事。”
姜嘉豪马上登录QQ问:“什么有趣的事?”
“昨天下午我采访的一个新闻,超级搞笑。”王雪杉兴致勃勃地说,“有家房地产公司搞了个接吻比赛。奖金1万块。好多人跑去参加哦。”
“接吻比赛?”姜嘉豪心想,原来是这种无聊的事情,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呢。
“对,接吻比赛。”王雪杉发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说,“场面非常壮观,超级搞笑。有一对参赛情侣吻到当场晕倒,送医院急救,真是笑死人。”
姜嘉豪说:“是哪家房地产公司啊?搞这种哗众取宠的活动没意义。”
“黄氏集团。人家为了聚集人气、推动楼盘销售嘛。”王雪杉说,“我觉得你们公司在营销活动策划这方面也应该向黄氏集团学习。”
姜嘉豪心想黄氏集团确实喜欢出风头,昨天下午搞接吻比赛,晚上他们总裁在企业家圆桌会议上打官腔。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王雪杉接着说:“改天我发一段视频给你看,我们拍了新闻。”
姜嘉豪敷衍着说:“好啊。”心想现在的记者也很无聊,整天都热衷于去捕捉这些花边新闻,极少去关注国计民生。国内的这些新闻媒体,多了一份娱乐和猎奇,少了一份社会责任,与国外的新闻媒体简直是两回事。
姜嘉豪终于在MSN上把自己的烦闷心事告诉了苏菲,他说:“你知道吗?回国后我一直都情绪不佳。”
苏菲问:“为什么?”
姜嘉豪说:“因为我和我父亲的思想观念格格不入,他不接受我的建议,却总是要求我听他的。”
苏菲说:“你可以和他沟通嘛。”
姜嘉豪说:“无法沟通,根本沟通不了。他根本不会听我的,却总是把他的思想强加给我。郁闷得很。”
“不会吧?你父亲是这样的人吗?”苏菲惊讶地说,“我和我父亲从小到大都像是朋友一样。当我们的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解决的途径只能是沟通,谁也不能强迫谁。他是我的父亲,更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平等的。”
“那是你们美国。”
“中国不是这样吗?”
姜嘉豪本来想说出自己和父亲争论美国的事情,想想还是没说,只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你以前不是说你父亲很伟大吗?”
“我父亲是很伟大,但也很固执。”
苏菲过了一会儿才说:“姜,我觉得你干脆来美国算了。我好想你。”
姜嘉豪发了一大束红玫瑰过去,说:“我也每时每刻都想着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调整好心情,你就过来。”
苏菲说:“姜,我能感受得到你的心情很不好。我觉得你没必要委屈自己,没有什么比心情快乐更幸福的事情。看到你不快乐,我很心疼,我也不快乐。”
姜嘉豪心里很感动,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童思雨的龌龊事,不禁脸红心跳、内疚无比,心里大骂自己不是东西。
想到这里,姜嘉豪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轻描淡写地说:“谢谢你,苏菲。”
3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姜耀祖把姜嘉豪叫到办公室说:“嘉豪这几个晚上你不要安排其它事情,跟我出去走走吧。”
姜嘉豪问:“去哪?”
“今晚上先去贾连杰和关志赋家,明晚再去王展鹏家。”
“干吗?”
“拜节啊。我都跟他们约好了,晚上去他们家坐坐。”姜耀祖说,“逢年过节不去拜拜不行啊。特别是贾连杰和关志赋这两个人,咱得烧香啊。”
礼物早已放在了姜耀祖车上,是他和韦小川亲自去买来的。去贾连杰家准备的是两瓶金王马爹利和两盒月饼,去关志赋家准备的是两瓶金牌马爹利和两盒月饼。为此姜耀祖对姜嘉豪说:“不同的领导,应该准备不同的礼物。”
在夜色的掩护下,姜耀祖的车驶进了市政府宿舍区。姜耀祖在车上打了个电话说:“贾市长您好!我已经快到您家楼下了……好的,好的。”车开到贾连杰家楼下,姜耀祖叫韦小川把车开到别处去,等他打电话再开过来。说完就一招手,父子俩提着礼物迅速上了楼。
姜耀祖敲开贾连杰家的门,开门的是保姆。父子俩悄悄进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贾连杰站起来微微抬抬手笑道:“坐吧坐吧,姜总太客气了。”
姜耀祖把礼物放在墙角,坐下来说:“打扰贾市长了。”
保姆给他们泡了茶,父子俩用手指在茶几上轻轻一点,算是感谢。
贾连杰递一支烟给姜耀祖,自己嘴上叼一支,看一眼姜嘉豪说:“这是姜总的公子吧?”
“是的。”姜耀祖说话时已起身,右手摁燃打火机,左手做了个挡风的动作,哈着腰给贾连杰点上了火。
“不错不错。你儿子还肯跟着你干事业,我儿子就整天知道跑出去玩,典型的啃老族。”贾连杰喷一口大烟雾说,“晚上从来不在家,到处去晃荡。”
姜耀祖笑笑:“年轻人嘛,都爱玩的。”
姜嘉豪刚才还以为会见到贾伟业的,谁知道不在家。想必又在哪里和朋友喝花酒吧?他想说自己和贾伟业是同学,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太冒失,就忍住了。
姜耀祖坐了一下就起身说:“不打扰贾市长了,只是过来坐坐而已。祝贾市长中秋快乐啊。”
“同乐同乐。”贾连杰笑容满面地说,“还早啊,再坐坐嘛。”却已起身送客。
姜耀祖点头哈腰地说:“市长工作很辛苦,就不打扰了。”
贾连杰站在客厅中间微微抬了抬手,说:“谢谢了啊。有空再来坐啊。”
姜耀祖轻声说了声:“好的。”拉开门,迅速出了门。姜嘉豪赶紧跟上去,父子俩快步下了楼。
下一站是市国土局宿舍区。车上,姜耀祖说:“去官员家送礼,不要坐得太久,随便说几句就走。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最好是放下东西就走。有什么事情到酒桌上再聊,或者专门找机会聊。”
姜嘉豪问:“为什么?”
“不要占用领导太多时间,下一拨人还等着进他家。我们在他家的时候,别人可能就在楼下的某个黑暗角落里等着。你占用人家的时间太多,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令人生厌。”姜耀祖说,“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到了他家楼下还要打个电话给他吗?就是确认他的时间,提醒他我到了,让他有个准备。如果我们不打声招呼就冒失地去敲门,万一碰到他家有人、甚至是大家都认识的熟人,那就尴尬了。对领导不利,对我们自己也不好。”
姜嘉豪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哦。”
姜耀祖继续说:“在领导家的时候,说话也不要太大声,上下楼住的都是领导,当心隔墙有耳。出门动作要快,脚步要轻,但不要跑下楼,那样会弄出很大动静来。”
姜嘉豪恍然大悟,唏嘘不已。想不到送礼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了市国土局宿舍区。姜耀祖照例跟关志赋进行了电话确认,才和姜嘉豪拎着礼物上了楼。韦小川则把车子开进了黑暗处。
开门的正是关志赋,他腆着大肚子的样子真像个孕妇,摇晃不止。配上他满脸的堆笑,却又像个弥勒佛。
姜耀祖照例把礼物放到墙角,微笑着说:“祝关局长中秋节快乐啊。”
关志赋笑道:“谢谢、谢谢,姜总真是太客气了。朋友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嘛。”
姜耀祖说:“也就是几个小月饼而已,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着就递给关志赋一支烟,关志赋却挡了回去,掏出自己的烟说,“到我家,应该抽我的烟才对。”说着给姜嘉豪也递上一支。
姜嘉豪点上烟,刚吸了几口,关志赋就接了个电话:“好,好……我现在有点事……你等一下吧。”
姜耀祖小坐了一下便起身说:“关局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关志赋马上起身说:“好吧。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谢谢了啊。”
刚下楼,姜嘉豪就看到一个人提着东西跑了上去。姜耀祖朝那个人的背影努努嘴,轻声道:“这个人也是去他家的。”
姜嘉豪说:“何以见得?”
“一看那个样子就是。他刚才肯定就躲在树下,看到我们下楼了。”姜耀祖坐上车说,“你不知道,逢年过节来他家送礼的人都要排队的。有些人在外面等一个小时都还轮不到。”
姜嘉豪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嘿嘿,这还有假啊?”姜耀祖说,“逢年过节的时候,两种人是最忙的:送礼的人和收礼的人。两个地方要排队:一个是车站,买票要排队;一个是领导家门口,送礼要排队。”
父亲的话让姜嘉豪感到震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自参与,他肯定认为父亲是在编故事、说假话。他说:“简直不敢想象。”
姜耀祖摇头苦笑道:“没办法,像关志赋这种人,整天跟我打太极、打官腔,其实我也不想巴结他。但又必须得巴结他,因为他手中有权。”
姜嘉豪问:“经商、办企业就必须得巴结这些人吗?”
姜耀祖说:“也未必。看你具体是做什么生意。如果你是摆摊卖服装、卖猪肉,开店卖东西、搞餐饮,不需要搞太多的关系。但你要想做大生意、搞大项目,没关系肯定不行。比如搞工程、挖煤矿、搞房地产这些生意,肯定得靠关系,没关系寸步难行。像我们搞房地产的,国土局长、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这些领导你必须得想办法搞好关系,否则没法开展工作。”姜耀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咱们中国是个讲究人际关系和潜规则、依附权势的社会,潜规则和暗箱操作遍布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做事情光靠聪明才智和能力是不行的,还得靠关系。在很多行业的竞争当中,游戏规则是次要的,潜规则才是最重要的。有能力的人未必能够取胜,会搞关系、深谙潜规则的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文化其实就是关系文化和潜规则文化。”姜嘉豪摇头苦笑道,“这些东西真让人头疼。错综复杂,匪夷所思。”
“你慢慢跟着我学吧。看多了、学多了自然就会了。”姜耀祖说,“做什么都是有门道的,搞关系也一样。和政府官员打交道,首先要摸清楚政府部门的职能范围和领导的权限。”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要弄清楚哪个部门的哪个领导对你有用、哪尊神才能够保佑你。”姜耀祖笑着说,“千万不要进错庙、烧错香、拜错了菩萨。我们要想拿到地皮,关志赋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当然还有贾市长。”
“那王副市长呢?”
“王展鹏的用处不是很大。但也必须要走动走动。保持联络有其它作用。”姜耀祖说,“跟官员搞关系,一定要摸清官员的性格和爱好,这样你才好对症下药。这个关志赋,特别喜欢两样东西。”
“哪两样?”
“钱和女人。”姜耀祖说,“因此我们就必须投其所好,在这两样东西上做足文章。”姜耀祖停顿一下接着说,“你以为刚才我送给他们的东西只是两瓶酒和两盒月饼吗?”
姜嘉豪非常纳闷:“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姜耀祖说:“里面还有钱呢。”
姜嘉豪非常惊讶:“还有钱啊?!”
“没钱哪行?”姜耀祖笑笑,“这年头,谁还会稀罕你的月饼啊?盒子是月饼,里面确实也有月饼,但还必须有钱。”
姜嘉豪说:“他们怎么会知道里面有钱?”
“嘿嘿。他们不懂谁还懂?”姜耀祖说,“我们一走,他们就会拆开来看。人太多的话,有些领导还要把送礼者的名字登记下来。哪些是官场的部下、哪些是商场的朋友,分门别类才能心中有数。”
姜嘉豪觉得父亲说的话不可思议,就忍不住问:“爸爸,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耀祖说:“自己摸索出来的,悟到的。”
姜嘉豪说:“这么隐秘的东西,怎么摸索?”
姜耀祖笑道:“熟能生巧嘛。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嘛。”
第二天晚上,姜嘉豪又跟着父亲去王展鹏家。拿的礼物还是洋酒加月饼。
刚一进门,王展鹏就从客厅里走过来说:“耀祖来了?”
姜耀祖说:“过节了,来看看王市长啊。”
王展鹏说:“快坐快坐。”说着就朝一个房间叫了声,“雪杉,出来给客人倒茶。”
王雪杉看到姜嘉豪,惊喜地说:“嘉豪,你来了?”
姜耀祖笑问:“你们认识?”
王雪杉说:“我和姜嘉豪是同学啊。”
王展鹏也笑着说:“哦?你们还是同学啊?是大学的同学吗?”
“初中同学。我哪有福气和他成为大学同学啊。”王雪杉嘟着嘴说,“人家姜嘉豪高中就在美国留学了,斯坦福大学毕业。多幸福。”
“姜总你看我女儿又在抱怨我了。”王展鹏摇头苦笑道,“她怪我没本事送她出国留学啊。对我意见很大啊。”
姜耀祖说:“只要人聪明、有本事,在哪读书都一样。”
姜嘉豪也赶紧说:“就是。雪杉虽然没出国,能力其实比我还强些,还能当记者。”
王雪杉不屑地说:“当记者有什么好啊?人家都进政府当公务员、吃轻松饭。我爸不愿意帮我,我就只能当记者咯。”
“在哪工作都是一样嘛。”王展鹏微微笑着说,“我们不能搞特殊化嘛。”
姜耀祖递一支烟给王展鹏,给他点着火,一脸崇敬地看着他说:“王市长这样的领导真是难得啊。”
王展鹏深深地吸着烟,掷地有声地说:“做人讲人品,做官讲官品。如果连自己的亲属都管不好,还能管好什么?我王展鹏的女儿也是人,老百姓的子女也是人。我的女儿就能搞特殊化吗?就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姜耀祖点头不止,一副洗耳恭听、受益匪浅的样子,说:“像王市长这样的领导真是太少了啊。”
王展鹏抖抖烟灰,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些:“我们既然是党培养的干部、是人民公仆,就要言行一致、以身作则,用好、用对手中的权力。应该运用权力为民办实事,而不是为己谋私利。我们现在有些领导干部,别说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甚至还祸害一方哪。”
姜耀祖频频点头道:“是啊是啊。王市长这些年来为五通市办的事情,老百姓都是看到了的,心中也是有数的。想当年您当东城区委书记才几年时间,东城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里的百姓现在都还念叨着您呢。”
“东城区我确实是下了大力气的。耀祖你是知道的。”回忆过去,王展鹏脸上笑容欣慰,目光炯炯,“我做官的原则是:不求升官发财,但求问心无愧。我只想趁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多为百姓办点实事,别无他求。”
王雪杉突然插话道:“爸爸你整天就知道想着老百姓,从来没想过我们。我是不是老百姓?”
一旁的王雪杉母亲赶紧说:“雪杉你不要老是埋怨你爸,你能到电视台当记者,难道还不行吗?人家有些大学毕业生,连工作都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去电视台也是我自己找的,我又没打老爸的牌子。”王雪杉说,“外人听说我爸是常务副市长,还以为我得了很多好处。其实老爸什么都不帮我,我什么都得不到。老爸这个市长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像别人,老爸当个局长都能得到很多实惠。”
“雪杉啊,物质的东西,不必太强求。人比人气死人,不能比的。”王展鹏动情地说,“我给你的精神财富比任何东西都值钱。你以后就会懂的。”
王雪杉撅着嘴说:“切,你那些大道理,也只有我还愿意听。”
姜嘉豪看着王雪杉和她父亲斗嘴的样子,忍俊不禁。
回家的车上,姜嘉豪忍不住问:“爸你不是说给领导送礼不能久坐吗?我们在王副市长家为什么又坐这么久?”
“他家是个例外。”姜耀祖说,“来他家的人很少。估计今晚都没人来。”
姜嘉豪问:“为什么?”
“他应该是个清官,人家拜他也没用,干脆就懒得拜了。所以我们也不能给他送钱,只能送点东西算了。”姜耀祖说,“来拜访他的人,也只是他的朋友和部下、一些真正敬佩他的人而已。所以我们坐时间长一点没问题的。他倒希望我们坐久一些,好跟他聊天。何况你和他女儿又是同学。”
姜嘉豪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清官?”
姜耀祖说:“我和他打交道的时间很长了。他还在东城区当书记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确实是个正派的领导,只是这种领导不多啊。”
姜嘉豪这才知道王雪杉说的话是真的,她父亲的确是个清廉的好官。想到这里,他不禁对王展鹏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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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集团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江峰打电话约姜嘉豪晚上喝酒,此前江峰约过几次他都推脱了,觉得这次不好再推脱,只好答应了。
席间,江峰和姜嘉豪聊了一下公司的事情,聊来聊去就聊到了梁亚军。一说到梁亚军,江峰就直言不讳地说:“姜总您不知道,梁亚军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和我商量的。总是喜欢我行我素、独断专行,好像房产公司就是他家一样。”
姜嘉豪说:“不会吧?你可以多和他沟通嘛。”
“沟通?他这个人很难相处的。”江峰冷笑道,“仗着他是姜副总裁的小舅子,牛逼得不行呢,根本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您看上次您去我们那视察,他连我都不告诉一声,就当我不存在一样。”
姜嘉豪笑笑:“我上次也只是去随便走走而已。”
“再怎么说他当时都应该通知我一声吧?搞得姜总都已经在办公区做指示了,我才知道姜总来了。”江峰愤愤地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做什么事情总想避开我,好像担心我跟他抢风头一样。”
姜嘉豪举杯道:“有机会我找他聊聊吧。我觉得你们之间也许存在一些误解,还是大家相互多多包容吧。”
江峰说:“我就是太包容他了,他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工作上老是掣肘我、甚至撇开我,当我这个副总经理不存在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梁亚军约姜嘉豪出去喝茶的时候突然提出撤换江峰,他说:“我跟江峰在工作上很难配合,集团要加快发展房地产这一块,我觉得应该考虑换一个副总。”
姜嘉豪有些惊讶:“为什么?”
梁亚军说:“江峰这个人工作能力太一般,却工于心计,喜欢搬弄是非。和我配合不来。”
姜嘉豪递给梁亚军一支烟,微微笑道:“我觉得同事之间应该多沟通、多理解、多包容。”
梁亚军说:“不是我不包容他,是他这个人确实不行,还到处搬弄是非,让人生厌。”
姜嘉豪问:“他搬弄什么是非?”
梁亚军说:“到处说我的坏话,诋毁我。”
姜嘉豪笑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不怕人家说嘛。”
“那倒是。”梁亚军想了想说,“但是他这种人留在管理队伍里,影响团结。我同总裁也说过了,希望集团能够换一个副总给我。”
姜嘉豪说:“你说的事情我哪天跟总裁扯一扯吧。但我还是觉得你们班子成员之间应该团结。你是老总,应该从你做起。”
梁亚军笑了笑:“我倒是想团结,是他不团结。我没办法团结。”
出门的时候,梁亚军照例点头哈腰地把姜嘉豪送到门口,奉承话说了一大堆,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还说:“总裁说过了,等新项目的地皮拿下来之后,您就担任分管我们的副总裁。姜总要多多指导我们才行啊。”
姜嘉豪一怔: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一想,一定是姜耀宗告诉他的吧。家族制企业的弊端就是这样,高层之间都是亲戚,根本藏不住秘密,一些高层信息,甚至一些小事,谁都知道。想到这里,他就轻描淡写地说:“相互多交流吧。”
梁亚军又是哈腰不止,满脸的媚笑:“姜总是大领导,又是海归派,您要多多指导我们啊。”
姜嘉豪听着这话很别扭,感觉马屁味十足。其实他对梁亚军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觉得跟这人在一起总是让人感觉很别扭,对人阿谀逢迎得太明显。而且一想到他和姜耀宗的亲戚关系,就更觉得别扭。整个姜氏集团到处都是亲戚的面孔,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又过了几天,姜嘉豪找机会向父亲说了梁亚军和江峰之间闹不团结的事情,父亲却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小事。就随他们自己去闹吧。”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出面分别找他们谈谈。他们这样闹下去对公司肯定不利。”姜嘉豪说,“梁亚军甚至建议集团撤换掉江峰,另外安排一个副总。”
“梁亚华也找过我了,我没理他。”姜耀祖说,“那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而已,江峰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我还是很认可的。”
姜嘉豪心里很纳闷,说:“既然你觉得江峰不错,那你为什么不找他们谈谈?让他们团结一些、关系融洽一些?我觉得高管之间关系融洽、团结一致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们两人之间闹矛盾,工作上很少沟通,江峰说梁亚军这人做事从来不和他商量。”
“嘉豪啊,人与人之间相处要做到百分之百地融洽是不可能的。关系再好的两个人,都会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你不要太在意他们就是。”姜耀祖抖抖烟灰说,“这样也好让他们相互牵制呢。”
姜嘉豪心里更想不通了,说:“相互牵制?那不是内耗吗?”
姜耀祖笑笑:“不能说是内耗,只能说是相互监督和竞争。他们之间产生竞争,对企业管理其实也是有利的。”
“不会吧?”姜嘉豪说,“他们都把精力用于职场政治斗争,分散精力、消耗工作热情,反而对公司有利?”
姜耀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没错,是职场政治斗争,但不会消耗工作热情。相反他们还会更努力地工作,工作热情更高,争着表现自己。”
“为什么?”
“梁亚军想保住自己的总经理位置,江峰却一直盯着那个位置。总经理只有一个,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他们只能去竞争。”姜耀祖说,“其实让下属之间不要太团结、产生一定的竞争和危机感,也是一种用人之道。”
“我觉得这么做会得不偿失。他们一旦把精力用于政治斗争、总想着去算计和斗败对方的话,对管理团队的伤害是很大的。”姜嘉豪说,“你想想,他们下面的员工会怎么看他们?肯定会无所适从。”
姜耀祖笑笑:“没那么严重。嘉豪你多虑了。这是一种用人之道,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姜嘉豪虽然不和父亲争论了,但心里还是不认可父亲的观点。心想让下属之间闹不团结、搞政治斗争也是用人之道?这是什么狗屁用人之道啊?企业高管之间搞政治斗争反而还对企业有好处?这又是什么管理理论?真是叫人匪夷所思。一直以来,对于父亲的很多理念,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接受不了。但父亲太固执、太强势,他根本无法说服父亲,说再多也没用。
一想到这些,姜嘉豪的心情就郁闷无比。
5
在姜嘉豪的要求下,姜嘉贝终于把她的男朋友约到一家咖啡店跟他见了面。姜嘉豪觉得此人长得倒还有模有样,看上去30多岁的样子,国字脸、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眼镜,典型的知识分子气质,书卷气中有着几分帅气。
“这是我哥哥。”姜嘉贝指着姜嘉豪说。
“你好。我叫周文波。”周文波起身伸出手说。
“你好。”姜嘉豪握了周文波的手说。
周文波毕恭毕敬地递给姜嘉豪一支烟,说:“早就听说姜总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回来的,周某真是佩服至极啊。”
姜嘉豪点上烟,微微笑道:“也就是一个学历而已,算不得什么。”
周文波说:“姜总过谦了。周某平生最佩服学问高深的人,特别像您这种世界一流学府的海归,真是不简单啊。”
姜嘉豪说:“像周老师这么年轻就做到了大学教授,也不错嘛。”
“副的,副的。”周文波点头如捣蒜,停顿了一下又说,“像姜总这种世界顶尖大学回来的高材生,在我们学校一个都没有啊。有几个是国外不入流大学回来的,他们都在我们学校很受重用呢。”
姜嘉豪笑笑:“学历不代表能力。工作关键还得看能力嘛。”
周文波竖着大拇指说:“难得姜总有这番见解,要是每个高学历的人都像你这么谦虚就好了。”
两人随便扯了一阵,周文波便起身告辞了,留下姜嘉豪和姜嘉贝兄妹俩继续喝咖啡。
姜嘉豪呷了一小口咖啡说:“你确定他还没结婚吗?”
姜嘉贝说:“没有。”
姜嘉豪笑笑:“你去调查过了?”
姜嘉贝肯定地说:“不用调查,我知道的。”
姜嘉豪问:“你为何要爱上自己的老师?”
“感情的东西说不清楚的。就像你为什么爱上美国女人一样。”姜嘉贝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姜嘉豪说:“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姜嘉贝认真地看着姜嘉豪说:“你说吧。”
姜嘉豪直截了当地说:“我觉得你要小心这个人。最好离开他。”
姜嘉贝有些惊讶:“为什么?”
姜嘉豪说:“他这人表面上看挺老实,一副之乎者也的知识分子做派,其实他骨子里不诚实。”
姜嘉贝有些不高兴了:“何以见得?”
“你看我们坐了那么久,他除了恭维我、拍我马屁之外,只字不提他的状况。”姜嘉豪吸着烟说,“他明明知道你是带他来见你哥的,至少也是跟女朋友家人一种非正式场合的见面吧。总不能除了恭维别人就完了吧?总得介绍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吧?”
姜嘉贝笑道:“他的基本情况我都知道呢。”
“你知道是你的事,他见面总该对我说说吧?是哪的人、是教授什么课程的?等等这些他一概不说。”姜嘉豪说,“我感觉到他刚才面对我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甚至生怕我看出他什么似的。”
姜嘉贝笑道:“哥,是你多心了。他这人就是这样的。满身知识分子的酸腐味。”
姜嘉豪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感觉他表面上虽然一副知识分子的气质,内心却极不安分,甚至满肚子坏水。”
姜嘉贝马上就拉着脸,撅着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出来的。”姜嘉豪一副严肃的样子说,“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的,他不是个老实人,更不是个正派人。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他为妙,不要玩过火咯。”
姜嘉贝拉着姜嘉豪的手臂使劲摇晃着,娇嗔道:“哥你好讨厌!人家好心带给你看看,你倒看出这么多问题来。早知道不让你知道还好些。”
姜嘉豪微笑着说:“我是关心你嘛。我怕你受到伤害嘛。”
“切,这年头,谁伤害谁还不知道呢。”姜嘉贝不屑地说,“要是哪天我甩了他,他比我的伤害更大。”
姜嘉豪说:“感情之事带来的伤害当然是双方的,但总体而言女方伤害肯定要比男方大。特别是如果男方是已婚的、女方是未婚的,而男方对女方的感情又是带有欺骗性质的话,给女方造成的伤害就会更大。”
“欺不欺骗无所谓,反正他对我好就行。”姜嘉贝满不在乎地说,“现在的社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姜嘉豪语重心长地说:“嘉贝我觉得你还是注意把握分寸吧。别在感情上搞个遍体鳞伤就不好了。特别像这种大学教授,还是小心一点好啊。”说完,他又想到了“叫兽”一词,就更为妹妹感到担心。
姜嘉贝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仰头笑笑:“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绝不会在感情上出问题的。就算他背叛了我,我也不会寻死觅活的。”
姜嘉豪忧虑地说:“我担心的不是他背叛你,而是欺骗你。谎言和欺骗比背叛更可怕。”
6
刚到办公室,钱图就打来电话说:“嘉豪今晚有安排吗?”
姜嘉豪说:“目前还没有。你有什么节目?”
“想带你去一个私人会所。”
“是不是名仕?”
“是啊。你去过了?”
“我已经是那里的会员了。我爸带我去的。”
“那更好,今晚我们一起去吧。何祖期和贾伟业都去。大家出来聚聚吧。”
下了班,父亲没有应酬,姜嘉豪就和段旭华直接去了名仕会所。进了包房,钱图和何祖期早已经到了,钱图说:“老贾在路上,堵车了。”
何祖期丢给姜嘉豪一支烟,笑笑:“老姜最近忙啥?”
姜嘉豪点上烟,笑笑:“还不是帮我爸打工咯。”
“你们的事业心都强,都是干大事业的人。不像我,想尽办法怎么玩得开心。”何祖期喝一口茶说,“除了喝酒和玩女人,我现在还玩车。”
姜嘉豪说:“玩车?”
“嗯,我发现玩车也挺过瘾,甚至感觉比玩女人还爽。”何祖期悠然地吐着烟圈说,“我原来那辆三菱EVO改装了好几次,花了几十万,提速虽然已经达到了3秒多,但还是感觉不够拉风。发动机升级了几次感觉都不是很爽。没办法,前几天只好搞了辆法拉利612。”
“我靠!法拉利啊?”钱图惊叫道。
何祖期淡淡地笑笑:“钱图你咋呼什么呀!你钱图要搞还不容易?你们哪个要想搞谁不能搞吗?”
“我不能跟你比。”钱图说,“你们家来钱快啊,两座矿山,日进万金。不像我们搞建筑,整天都得去求人、找项目。”
“切,钱图你别跟老子哭穷,我又不找你借钱。你们家的酒店和夜总会不也来大钱吗?”何祖期说着就将脚搭在沙发上,揉揉脚丫说,“你整天求人,我们还不是一样?现在做什么生意不得求人?特别是那些当官的,你不求他们能行吗?你不知道,我们家的矿山最近出了点小事,要不是老贾在罩着,麻烦也不小……”
几个人正说着话,贾伟业拱手而入,声如洪钟:“几位兄弟真不好意思。实在太堵了,路上全是车。”
钱图笑笑:“唉,现在有钱人真是太多了。五通市每天新入户200多辆车,出门找个停车位比找个处女还难。再过几年可能都得把车挂到空中去才行。”
贾伟业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觉得奇怪。报纸上整天都说还有多少人买不起房、购房者抱怨房价太高,那些房和车又是些什么人买走的?”转头问姜嘉豪,“嘉豪你是搞房地产的,买房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个很难统计,什么人都有。但总体来说,买大户型的、买别墅豪宅的基本上都是老板和官员、有钱人。”姜嘉豪说,“我听他们说,有些县份下面当官的,在五通市一买就是几套房,出手大方得很。”
贾伟业摇头感叹道:“唉,现在有些当官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何祖期笑道:“老贾同学别忘了你爸是市长、你自己就是官二代哦。”
贾伟业一本正经地说:“我老爸是市长没错,但是我得不到他半点好处。在他的镇压下,我这个官二代,也只能是虚得其名。”
“你爸对你的要求太高了。”钱图摇头不止,“贾市长对子女要求确实也太高了。像他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啊。”
贾伟业苦笑道:“没办法啊。我们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咯。不像你们几个啊,老爸都是大老板。”说完又叹一口气说,“还是你们富二代幸福啊,想买啥就买啥,花钱随心所欲。听说祖期连法拉利都搞上了?”说完就把目光锁定在何祖期身上。
何祖期笑笑:“刚搞的。”
“我买辆宝马都吃力得很,你小子奔驰、路虎一大堆,还要搞法拉利。想想还是当资本家好啊。”贾伟业摇头笑笑,“我这个官二代,真没用。”
吃完饭,姜嘉豪抢着买了单。一帮同学又去皇家夜色夜总会唱歌。大家又每人点了一个小姐,姜嘉豪想点童思雨,打她手机却不通,妈咪说她已经出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一颗滚烫的心马上就沉了下去,失落至极。一摆手说:“那就随便来一个吧。”
一个女孩儿坐到姜嘉豪身边,陪他玩摇色盅喝酒的游戏。为了童思雨的事,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郁闷得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摇了几次都输了,连喝了几杯酒。女孩儿靠近他,柔柔地说:“老板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
姜嘉豪把手伸进女孩儿的衣服里捏了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能有什么心事?想弄你呗。”
女孩儿笑盈盈地说:“好啊好啊。现在马上就走吗?”
姜嘉豪听到这话,却又突然兴致全无,把手抽出来,抓起酒杯说:“算了吧。喝酒,喝酒。”
女孩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身子靠近姜嘉豪,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姜嘉豪心里却老想着童思雨,心里乱糟糟的。想着此时此刻她是否也依偎在哪个男人的怀里,花枝乱颤地陪男人喝着花酒?甚至已经躺在某家酒店的大床上,正与某个男人翻云覆雨、欲死欲仙?
想到这些,姜嘉豪心中醋海翻滚,不是个滋味。转头看钱图他们几个,个个怀里都搂着各自的小姐,推杯换盏,饮酒作乐,好不惬意。心想这种地方原本就是寻花问柳、逢场作戏的地方,自己居然还对一个三陪女动了感情,甚至还吃醋,真是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