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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了!你真好!你看,我们食堂的饭也不比你们部队伙食差嘛。

好的。你也好好休息。再见!

禹宏宽的语言又开始简短起来。他是累了。他的工作也的确很忙。他的语言一简短,脸上就没有表情了。而脸部皮肤的皱纹和粗燥,却并没有因为不动表情减少。事实上,与日俱增。

我却恢复很快。日渐恢复我的年轻。我才25、6岁,我就是年轻!

又一个冬季来了。冬季,我的好朋友!沈亚红偷偷打开电炉为我们的宿舍取暖。保险丝烧断了她会去换更粗的保险丝。我负责打手电筒,她换保险丝,公家的电,不用白不用(沈亚红真能干啊)。城市的冬天多么温暖啊!尽管我以前一直觉得武汉的冬天很冷。其实再冷也比农村暖和。城市有单位,有电炉,有电暖器,又许多的人。下雪了。踏雪去上班。酒红色的长围巾在腰肢左右轻轻摆动,翩翩起舞。公园的冻土在皮靴地下咯吱作响。大街上车水马龙,生龙活虎。美丽的雪。美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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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写了一部四幕剧本,名为《玫瑰恨》。以一位著名汉剧演员为原型,加以虚构塑造,表现中国戏剧文化的艰难发展,以及一代名伶的爱恨情仇。

剧本送审了。等待与修改开始了。首先送审我们局里的创作组。创作组副组长看了,找我谈心,提出修改意见,"一个著名演员怎么能有四个情人呢?太多了,情人描写太多,情调就不可能健康向上。"

那么好吧,我修改。之后,送给组长看。组长的意见恰恰相反,"女主角的感情纠葛太简单了,丈夫之外只有一个爱慕者,她还算一个名伶吗?脱离现实的剧本时站不住脚的。年轻的创作员要深入生活啊!闭门造车怎么行呢?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啊!"

那么好吧。我跑出去,采访,拜访,出差,去北京去上海,采访,拜访,返回,再次修改。

惟有在禹宏宽这里,无休止的剧本修改才体现了一丝好处:我没有时间结婚。禹宏宽的确是有能耐的人,朋友铁得很,路子宽得很。没有结婚证,还是提前把新房拿到了。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结婚!

沈亚红的男朋友从北京来看她,两人从老远奔向对方,在满院子层林尽染的秋叶中,火热的拥抱!我们单身宿舍楼窗户上所有的眼珠子,就要羡慕得掉出来了。谁说现实生活中没有浪漫爱情?

还是有的!还是有的!

高大的男子(为什么别人的男友都高大?)。女子小鸟依人。哦,人比人,气死人!

男人在电视台工作,一口京片子,字正腔圆,北京人那个能侃哪!从北京最前卫的星星画展,侃到诱惑了全国女孩子的费翔。

男人说:费翔在央视春节晚会载歌载舞,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眨眼间就燃烧了全中国!仰慕的信件,从九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飞向北京,用麻袋装啊!中国人转眼之间,居然敢于公开赞美英俊的相貌,华丽的扮相,性感的屁股了(北京人毫无顾忌就可以把'性感'与'屁股'这样的词说出来)!要说给与土里巴叽中国人民一记当头棒喝的,那还是要数崔健的摇滚。崔健的七合板乐队,84年就成立了。86年春天,北京工体,和平纪念演唱会,我可不就在现场。人家演员,个个穿金戴银登台演唱,轮到崔健,这小子,不化妆,裤腿挽着,还一只裤腿高一只裤腿低,好家伙!那毛糙粗犷,那自然原始,开口就是历史的厚重与苍凉,"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姐们,我可告诉你们实话啊,那一刻,整个工体静如史前,听众的心都给一把揪住了,所有的金银花草黯然失色。真的,那简直是神的降临!

哦!我的心!我的心!这就已经被《一无所有》摘了去了!我到哪里才能听到崔健啊!电视节目里头为什么没有崔健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得想办法买到正版磁带!正版!大街一大街的盗版,粗制滥造,没法听!

别急,别上火啊,思想解放正在蔓延。我相信,崔健的正版磁带,很快就会来到武汉的。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北京,就几个人,传了一个故事,已经在拍电视连续剧了,据说要拍50集呢!起先就没有搞什么创作组,也没有首先报什么选题,就是几个侃爷给传故事,直照着感动中国人民奔。然后把那些领导请来一听,嗬,领导那泪珠子,当场就噼哩叭啦往下掉。这不,当场就批了!马上就成立摄制组!马上开始拍摄!过程快极了,一边拍一边改本子,导演和演员现场磨合,完全没有你们这份折磨了。如果到时候这个剧大红大紫,震动全国,姐们,你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好日子就开始了!剧名?我想想,听说好像叫什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