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血战之后

这个魔鬼不是别人,正是几年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神秘刀客,他一下就干掉了二十个马贼,连二大王青臂狼也给他扔飞,摔成重伤,像死人般横在地下不能动。

神秘刀客对四个呆若木鸡的匪徒说:“我不想再杀你们,你们乖乖地给我滚回去,今后不得再干杀人放火之事,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你们。滚!”

四个匪徒哪敢出声,立刻飞马而逃。

神秘刀客看了不能动的青臂狼一眼,将他拖到一个隐蔽处,又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闪身去追赶秃鹰。

秃鹰带了三十多位弟兄,还没有跑出一里之地,突然,他身前身后的几位手下又是惨叫一声,全部掉下马来,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弟兄,更是连人带马,翻倒在地上拦了道,所有马匹不由全停了下来。秃鹰又是一阵惊疑,这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手下说:“大王,那个魔鬼又在前面出现了。”

秃鹰一怔问:“什么,又是他?难道老二带了十多位弟兄,没有将他劈成肉酱?”

“大王,我看二大王恐怕遭了他的毒手,不然,他不可能又在我们面前出现。”

“好,让我来对付他,你们都闪开。”

秃鹰自认为自己手中的一口刀少人能挡得了,拍马而出,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家老二,你将他怎样了?”

神秘刀客又是一副阴恻恻的声音说:“魔鬼城里的魔鬼。你的什么老二,跟他手下的人,全给我打发回魔鬼城了。”

“你全杀了他们?”

“不错,能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老子跟你拼了!”秃鹰那一口沉重的大刀,骤然如泰山压顶般凶狠劈下。神秘刀客身形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虽然没拍中秃鹰,却将秃鹰胯下的坐骑拍倒了,秃鹰连人带刀滚了下来。众马贼一看,立刻飞马奔来,一齐举刀向神秘刀客砍去。神秘刀客如夜鸟般凌空飞起,双手一扬,一阵寒光在夜空中闪过,跟着只听到十多个匪徒惨叫一声,纷纷从马上翻了下来。秃鹰手下的三十多弟兄一下就不见了一半,剩下的连秃鹰在内,不到十八人。

神秘刀客这时已痛下杀手,因为他听到一里之外的商队,已与其他马贼展开了大战,他要迅速将秃鹰这股马贼解决,才能赶去救人。

神秘刀客从半空中飘然落下来时,对活着的马贼说:“你们想活命的,全部给我滚回去!”他又冷冷地对从地下跳起来的秃鹰说,“其他的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能走。”

秃鹰一跃上了另一匹马说:“老子当然不走,不将你这自称为魔鬼的人砍杀了,我誓不为人。”

秃鹰早已拍马冲过来,神秘刀客又是一把小小的飞刀激射而出,秃鹰挥刀一舞,居然挡开了这把飞刀。可是他挡得了这一把却挡不了第二把。第二把飞刀似电闪般骤然而到,一下划破了他的喉咙。这个称雄一方的马贼,连惨叫也叫不出来,“轰”的一声,倒下马来,临死之前仍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秃鹰之死,惊震了群贼,也威慑了群贼,其中有个年长的马贼一下惊呼起来:“刀客,这是神秘刀客,我们快跑!”他首先拍马逃命了。

其他马贼一听是神秘刀客,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一哄而散,四下纷纷逃命。

在神秘刀客扑灭了秃鹰这一伙马贼的同时,从北面扑向虎威镖局的近百人的一群马贼,也停留在商队营地三里之外的地方。这一群马贼中,有旱天雷的二当家班虎和盘踞在海头古城的一伙马贼,江湖上人称海头一条蛇。这两股马贼以一条蛇为主,班虎为副,声势浩大,从北往南直扑商队驻地。尤其是班虎,当他知道自己的心腹手下野狼为虎威镖局活捉了去,野狼所带的人马几乎全丧在虎威镖局人的手中时,更是怒火冲天,杀气腾腾。他除了飞报给旱天雷知道外,便与一条蛇率众而来了。

他们离商队还有三里地时,突然一阵风沙扬起,奔走在最前面的十多个马贼顿时人仰马翻。那些骤然扬起的沙砾,宛如激射而来的暗器利箭一样,中了暗器的人马不断倒下,霎时间马贼乱成一团。

班虎和一条蛇从后面赶来。班虎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前进了?”

“二当家,刚被骤起的风沙袭击,倒下了十多个弟兄,大家都忙着下马救人。”

一条蛇问:“怎会有这等怪事的?”

“是呵,这阵风沙太突然了,飞起的风沙竟能伤马杀人,实在太古怪了。”

班虎报仇心切,下令说:“将死人和受伤的人拖到一边去,别误了我们的行动。”

“是,二当家。”

突然,十步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娇小的人影,一把清脆的少女声音说:“你们别搬了,还是快打马回去吧,要是再往前走,那死的人就更多。”

悄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称为怪病女侠的小婷。她叫徐镖师迅速将野狼押回去后,就赶来这里拦道,阻止这一路马贼前往洗劫商队。

班虎喝问:“你是什么人?”

一个野狼的手下逃命回来的大喊:“二当家,她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突然出现的那位女子,我们不少的弟兄,就是死在她的剑下。”

另一个马贼又惊叫起来:“不不,她是魔鬼城中的女魔鬼。”显然,这个匪徒,是从魔鬼城逃出来的三个匪徒之一,他在冷月之下,一下认出了小婷。

第一个认出小婷的马贼说:“不,她不是魔鬼,我明明听到郝天雨的女儿叫她为姐姐。不过,她的武功,有如魔鬼般的可怕。”

班虎说:“我不管她是魔鬼也好,是人也好,上!给我将她活擒下来。”

小婷说:“我劝你们千万别乱来,难道你不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不会是魔鬼吧?”

“我虽然不是魔鬼,也跟魔鬼差不多。怪病女侠这个名称,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怪病女侠?将纵横戈壁滩上雾里飞的三十六骑击败得七零八落、狼狈而逃的怪病女侠?”

“不错,还有沙家寨的两位寨主和他手下的几百弟兄,也给我先后两次击得溃不成军,两位寨主也成了我剑下的游魂。要不,我敢斗胆一个人来拦你们的道吗?”

原来怪病女侠的大名,也传到这一带马贼耳中了,小婷所以打出怪病女侠这一名号,就是不愿大开杀戒,想威慑马贼退回,打消这一次洗劫商队的念头,以免双方都有死伤。

马贼听了,一时也不敢鲁莽出手,连班虎也不禁心怯了,但他仍惊疑地问:“你真的是江湖上传说的怪病女侠?”

“不信,你们不妨试试,看我是也不是。其实,你们已收下虎威镖局的二千两银子,也该知足了。听我说的,回去吧。我敢说一句,虎威镖局已作好了应战的充分准备,你们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班虎一听,又生疑了,暗想:怪病女侠有这么好说话吗?不会是镖局利用了这位胆色过人的女子,叫她冒充怪病女侠之名前来将自己吓退吧?就算这女子真的是怪病女侠,不经一战,就这么收队回去,自己怎么向大当家交代?今后自己又怎么在这一带立足?于是他一咬牙,将刀一摆说:“好,我就试试你的真本领,看你有多大能耐,阻挡得了我们这次行动。弟兄们,给我出手。”

围着小婷的七八个匪徒,一齐跃马挥刀向小婷砍来。他们也想看看怪病女侠,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惊人可怕。

小婷也感到不显示自己的真本事,难以阻止这股马贼的行动。当七八把雪亮的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砍来时,她的软剑出手了,一招旋风舞剑法,剑光似旋风般闪过,这七八个匪徒,不是刀断马倒,就是身躯、断臂横飞了出去,没一个幸存者。小婷跃上了一匹空马,用剑指着班虎说:“你出来,别叫其他人为你送死。”

班虎是马贼中出名的凶悍之徒,也是马贼中不怕死的硬汉,他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姑娘家指着叫阵?他将刀一挥:“好,我就来会会你。”跃马飞出,人到刀起,横劈过来。这不是一般马贼惯用的劈人刀法,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先闪过了小婷的一剑,两马接近,马头过后才出刀横扫过来,在马贼中,可称一门奇诡的刀法。以往班虎这一刀出手,没有不一击而中。这是班虎成名的一刀,也令他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跃上二当家的地位。

小婷见自己一剑穿空,对手的刀诡异凶猛,飞快横扫过来,身形如紫燕般冲天而起,避过了班虎这与众不同的一招刀法。然后,小婷又似落叶般轻飘下来,坐到马背上时,班虎胯下的马已冲过去了,双方都没有损伤。这是双方交锋的第一个回合。

班虎扭转马头,第二次又向小婷跃马挥刀杀来。

小婷感到班虎如此凶悍,要是不迅速放倒他,难以威慑群贼。而且她已听到虎威镖局与马贼展开了交锋的声音。所以当班虎飞马扑到跟前,举刀砍杀的瞬间,她在马上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击中班虎的眉心。班虎那庞大的身子,轰然倒下马来。跟随班虎来的三十多个马贼一齐涌上来,全力拼杀,有几人忙着抢救班虎,他们还不知道班虎这时已成了小婷手下的游魂野鬼了。

小婷放开手脚挥舞软剑,剑光所到之处,鲜血飞溅,人仰马翻。当小婷胯下之马为马贼砍伤而倒地时,小婷干脆连马也不骑了,人似飞魂幻影般在群贼中飞来插去,转眼之间,这三十多个匪徒,大部分尸横地下,负伤逃回去的没几人。小婷这一战,真是杀得星月无光,黄沙变色。班虎所带来的旱天雷的五十多个弟兄,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三个匪徒,抱着班虎的尸体狼狈而逃。就是一条蛇的手下,也有一些人魂归西天。

一条蛇向来狡猾善变,他这次参加旱天雷洗劫商队的行动,除了想分一杯残羹之外,也提防旱天雷趁这机会将自己吃掉,所以处处保存实力。这次交锋中,他只拨了一些人给班虎,其余的按兵不动,美其名是守在外围,防怪病女侠逃跑。当小婷顷刻之间将班虎的人几乎扑杀得一干二净时,他已相信来人果真是威震戈壁滩的怪病女侠了,哪里还敢呆下去,立刻下令撤退,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人,逃回老巢去了。

小婷也不追赶,便闪身赶去商队营地了。

至于东面的一群马贼,刚想动身时,凌空来了一个老叫化,以幻影般的身法,在刚想上马的群贼中穿插,一个个匪徒顿时变成木雕泥塑似的,都不能动了。带队的马贼首领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叫化说:“我只是四处讨吃的老叫化,人们见我跑得快,所以叫我一阵风。”

马贼吃了一惊:“你,你,你老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漠北怪丐一阵风?”

“惭愧,惭愧,怪丐不敢称,一阵风还勉强可以称得上。因为我老叫化一时兴起,会发起一阵疯来,干了些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你老现在来干什么?”

“呵呵,我老叫化劝你们一句,别去赶旱天雷这一趟浑水了。我敢说,你们十个去,有九个准不能活着回来。再不然,你们一个个也会像这些不会动的人一样,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万一有什么大风沙刮来,便会活埋在风沙里,别怪我叫化事前没向你们说清楚。”

这群马贼,早已惊闻一阵风的威名,这次又亲眼目睹了老叫化的出神入化的武功,有的人心中就寒了半截。

老叫化又继续说:“还有,我老叫化告诉你,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也在商队之中,要是你们碰上了这两个天煞星,就不像见了我老叫化那么幸运了。别的不说,首先你们这几个为首的,不是丧在神秘刀客的飞刀之下,就会死在怪病女侠的手中。听我老叫化的话,回头是岸,你们回去吧。”

这几个马贼头头,听了更是愕然相视。目前这个老叫化已是惹不得,要是神秘刀客和怪病女侠都在,那更惹不起。这几个马贼头头忙不迭地说:“是,是,我们听从你老的话,不去赶这一趟浑水了。但我们的这些弟兄……”他们指的是那些如木雕泥塑般不能动的手下。

老叫化哈哈一笑说:“你们既然答应回去,我老叫化自然让他们一个个恢复过来。”说完,身形一闪,又似魔魂幻影般在群贼中走了一圈,那伙人真的一个个恢复过来了。这些被老叫化点了穴道的马贼,虽然不能动,但他们都听到了老叫化所说的话。

这几个马贼头头,一齐向老叫化拜谢,各自带着手下的弟兄回去了。

西路由旱天雷亲自率领的百多名马贼,在信号一冲上天空时,便横刀跃马前来。百多号人马声势浩大,杀气腾腾,奔腾时扬起了冲天的尘土,遮蔽了冷月星光。当他们在接近商队营地不到半里的地方时,突然遭到一阵冷箭的袭击,十多个马贼纷纷中箭落马。这是虎威镖局的黄镖师,带了十个弓箭手,埋伏在营地的半里之外,进行第一道防线的拦截。而弓箭手所带的不是一般的弓,而是连发数箭的弩,由机关发射,比人射更为强劲,射程更远。

十多个马贼的落马,引起了马贼一阵小小的混乱。旱天雷似乎早有准备,每个马贼都带有防箭的盾牌。他知道虎威镖局有一批弓箭手,一定会先放箭阻拦。但想不到弓箭手会埋伏在半里外全无遮拦的空地上,又是突然射击。旱天雷恼怒地挥刀大喝一声:“冲过去,给我将他们全砍了。”

马贼全不顾倒地的弟兄的生死,一手持盾牌护体,一手挥刀拍马冲来。黄镖师所带的十个弓箭手,自然挡不住马贼潮水般的冲杀。而黄镖师早已得到郝天雨的命令,在射杀了一批马贼后,不可恋战,迅速撤走,人马往南而去,以分散马贼的一部分兵力。所以黄镖师射杀了十多个马贼后,早已趁黑夜带人往南而去,不回营地,准备在大队马贼通过以后,再转回来,从后面袭击。

一切如郝天雨预料的一样,旱天雷急于洗劫商队,而且在蒙蒙的冷月下,也看不清楚黄镖师带人往南悄然而走,以为这些弓箭手不是逃回营地,就是给自己的弟兄干掉。就算他知道了黄镖师等人往南逃去,也不会派人追杀。他指望从南面而来的秃鹰,会将这些人收拾掉。

当旱天雷带了人马冲近商队营地时,对手下的人下令说:“给我冲杀进去,见人就杀,见马就砍,不留一个活口。”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从商队中突然飞出了一团团如拳头般大小的东西,落在马贼中,响起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声,顿时将他的人马炸得四下惊逃,人叫马悲鸣。一些冲到营地的马匹,又给镖局的人一阵乱箭射倒了。

马贼顿时乱成一团。当硝烟散去后,虎威镖局亮起了火把,旱天雷一下看清了眼前的场面。自己的三十多个弟兄横卧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一片血淋淋的惨状。双方还没有正式交锋,旱天雷便伤亡了近五十人,令旱天雷又惊又怒。更叫旱天雷震怒的是,火光之下,以野狼为首的七八个弟兄,五花大绑,一排跪在商队营外,郝天雨和两位镖师,立在一旁大声叫道:“旱天雷,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郝天雨同样也对这一股马贼恨之入骨。他自从成立镖局以来,走镖闯道,也算结交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好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愚弄、欺诈自己。就算这次走镖失败,只要自己大难不死,也会搬崆峒派的师兄弟前来,荡平旱天雷这一伙马贼。所以他下令打断了野狼这几个匪徒的筋骨,五花大绑,令他们成一字形跪在营外,一来示威,二来也有意激怒旱天雷。

旱天雷果然给激怒了,还未交锋,就损失近半人马,现在又见心腹野狼受到如此凌辱,他挥刀在马上大吼:“兄弟们,给我冲杀过去,不杀姓郝的,我誓不为人!”

匪徒中顿时有四十多个亡命之徒,似潮水般先冲杀过来。虎威镖局扔出了几十个炸药,炸得这伙匪徒人仰马翻,伤亡一地。一些冒死冲了进来的凶悍之徒,不是给利箭射伤,就是给郝天雷等人挑下马来,或者掉下了镖局设下的陷马坑和绊马索,冲进来的匪徒,几乎没一个生还出去。这一场腥风血雨的交锋,旱天雷又失去了三十多个弟兄,而商队的营地却屹立不动。

这时黑夜已过,黎明快将来临,一弯冷月,仍高挂天空。旱天雷像赌红了眼的人,怎么也不服输,也不服气,他要再赌一把,将输了的东西,一次连本带利全捞回来。他将牙一咬,吼着手下:“给我再冲杀一次,三路人马很快就会赶到的。到时,我们就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一个部下说:“大当家,我们是不是等三处人马到齐了,才四面八方包围进攻?”

“不,到时,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先冲杀进去,到时,谁敢不买我们的账?”

旱天雷将五十多号人马分散开来,从三面进攻,说:“就算虎威镖局防守得如铜墙铁壁,我也要杀出一个缺口。杀到里面,给我乱砍乱杀,一个也不留!”

五十多个匪徒四下散开,挥刀跃马,向商队杀来。可是一到营地,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阵乱箭。突然,马贼后面骤然大乱,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原来黄镖师带人从马贼背后杀来了。但更令这股马贼致命的不是黄镖师,而是凌空飞来的两条人影,一个是小婷,一个是老叫化一阵风。他们跃进了马贼中,霎时,五十多个马贼又倒下了三十多个。天渐渐亮了,彩云在营地里看见,惊喜地说:“我姐姐杀回来了。”

郝天雨更是信心大增,立刻带人冲杀了出来。马贼这时已完全失去了斗志,剩下的十多个匪徒护着旱天雷落荒而逃。郝天雨带人穷追不舍,长鞭卷杀了两三个断后的马贼。他和徐镖师两个人,要杀了旱天雷才甘心。

小婷拦住了他们说:“总镖师,穷寇莫追。你快回去,不然,大家不见了你,就人心不稳了。旱天雷这个贼头,我已断了他的右臂,暂时他不能再逞能了。”

一阵风也赶过来说:“不错,不错,这一带地形复杂,有一些是人眼看不见的沼泽陷阱,你们怎么也不及马贼熟悉地形,还是回去安定人心好。这些穷寇,让我老叫化去追好了。”

郝天雨一见是武林前辈漠北怪丐一阵风和小婷,立刻和徐镖师一齐滚下马来拜谢。

老叫化说:“哎哎,你们千万别拜谢我,我老叫化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真正击败旱天雷这一股马贼的,是你们,不是我老叫化,也不是这个什么怪病小女娃。好了,你们请回吧,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说完,便闪身而去。

小婷也说:“总镖头,小女子也该告辞了。”

“不不,尚女侠,说什么你也要留下来,在下小女十分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真的对不起,小女子的确有事要先走了。知道彩云妹妹没事,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会有见面机会的。”经过了大半夜的战斗,小婷实在放心不下小风子,所以一说完,也闪身而去。

郝天雨不由感到一阵失望,看来这么一位侠女,自己是怎么也留不住了,相救之恩,也无法相报。

徐镖师说:“总镖头,我们快赶回去吧,以免众人担心。”

郝天雨点点头。他们飞马回到营地时,几位镖师带着镖局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清点物资。众人一见郝天雨、徐镖师飞马回来,一齐说:“总镖头回来了。”彩云更扑了上来,问:“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让旱天雷这个贼头跑掉了。不过,他的一条手臂,给尚女侠砍了下来,恐怕今后不能言武了。我们总算击溃了这伙凶残马贼,剩下的路程应该顺利些了。”

彩云问:“尚姐姐呢,她不会又走了吧?”

“是,她有事先走了,爹怎么也留不住。不过,她说今后你们会有见面的日子的。”

彩云失望地说:“那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尚姐姐了。”

哈里札在一旁关心地问:“尚女侠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在下想问时她已闪身而去。”

哈里札感叹地说:“这真是奇女子,相救了不望报。”

彩云问:“哈伯伯,你也关心我尚姐姐吗?”

“这样一位奇女子,我怎不关心?你们不是有一句古话,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我很想报答她这次相救的大恩。”

彩云以为哈里札真的想报答尚姐姐,她哪里知道,哈里札意在小婷身上那一把宝剑,以及宝剑身后那一座惊人的宝库。他千方百计派人打听小婷的下落,想不到小婷昨夜里却在这一带出现了。

郝天雨问镖师们:“我们伤亡了多少?”

“报告总镖头,我们牺牲了一位兄弟,有三人负轻伤,其余的安然无事。”

“我们要好好厚殓战死的兄弟,将他的骨灰带回去,抚养他的妻儿,伤者要好好医治。”

“总镖头,我们要不要启程?”

“我看,大家苦战了一夜,商人们又受了一夜的惊恐,就在原地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再启程吧,不过我们的警戒不能放松。”

“是。”

虎威镖局这一战,歼敌一百多人,活捉匪徒十多人,缴获战马九十多匹,也算弥补了二千两银子的损失。至于野狼等人,在交锋中,全被虎威镖局的人砍杀了。虎威镖局这一战,可以说是名动江湖,扬威西域,从而打通了西北这一条镖路,令山匪马贼不敢轻易再招惹虎威镖局,一些宵小之徒见到虎威镖局的旗帜,更远远避开。

小婷在晨光中回到了晚上所住的地方一看,马匹、骆驼仍在,可是小风子却不知去了哪里,叫了几声,仍听不到小风子的回应。而附近一带,却躺下了不少马贼的尸体和死马,血腥味十分重。显然,一股从南而来的马贼,在这里遭到了伏击,最后溃退了,没有与旱天雷会师。

小婷的心一下收紧了,不会这个混混遭到了不幸吧?还是给残匪们带走了?她不禁凝神倾听,听到了附近不远处一堆乱草中有气息声,再听,是小风子的气息声,小婷放心了。看来这个机灵的混混逃过了昨夜的一劫,似乎也没有受伤,要不,气息就没有这样平和均匀了。

小婷走了过去说:“现在没事了,你出来吧。”

小风子仍一动不动伏在草丛中。小婷心想:难道这个混混给马贼吓傻了,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她不禁走过去,伸手一下将小风子似小狗般拎了起来。小风子仍抱着脑袋,挣扎着惊恐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商队的人,也没有什么财物,只有两匹马,两只骆驼,要拿,你们就拿去吧,求你们别杀我。我,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没人奉养。”

小婷“扑嗤”一声笑起来:“小风子,你看看我是谁?”

小风子略略抬起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也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是你?”

“你以为我是马贼吗?”

小风子生气地一下坐在地上:“你,你,你干吗这般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是你自己吓成了这样。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不会是给吓聋了吧?说,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这四周一带,死了那么多人,躺下了不少的死马,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我,我,我是听到马蹄声。不久,就响起一阵马嘶人惨叫和喊杀的声音。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听了,用手将两个耳朵捂起来。”

“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这一伙马贼,你也不知道了?”

“不是你和老叫化杀了他们吗?”

“我走了后,根本没回来过,老叫化也去了东边。”

“那,那,那恐怕是商队的人了。”

“来,我们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问他就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怕。”

“你怕什么?”

“我,我,我怕马贼。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我们,不危险吗?”

“放心,所有马贼不是死了,就是远远逃走了。再也不会有马贼出现了。”

“什么?马贼没有洗劫商队,全给你们干掉打跑了?”

“是呀,这下你放心了吧?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活着的马贼。”

“是,是。”小风子要站起来,突然“哎呀”一声,又坐在地上了。

小婷问:“你怎么啦?受伤了?”

“我,我,我没受伤,只是昨夜在草丛里躲了大半夜,一双腿有点麻木了。你让我再坐坐,休息一下,就可以行动了。”

“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吧,我去看看。”小婷在这一带走了一圈,察看死者的伤。不少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致命,刀刃划过喉咙而死,也有一些为掌力震飞倒地而亡。小婷惊讶了,这不是给神秘刀客的飞刀干掉的吗?这一种与众不同的刀伤,五年前在神仙湖畔马贼的尸体上见过。这说明神秘刀客来过这里,干掉了这一路的马贼后,悄然走了。

小婷一下察觉远处有人爬动的响声,立刻闪身过去一看,果然,一个神态凶悍的汉子,挣扎着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小婷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说:“原来你仍然活着呀,我以为这一带躺着的都是死人哩。”

这个活着的马贼不是别人,正是给神秘刀客击成重伤,随后又被点了昏睡穴扔到草丛中的青臂狼。可能是神秘刀客故意留下了这个活口,让小婷前来盘问。

青臂狼见眼前突然来了一位面带笑容的少女,十分惊讶,问:“你是什么人?”

“你别问我是什么人。说,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给一个凶狠的人打伤了。姑娘,你快去给我牵一匹马来,扶我离开这里。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今后一定重重报答你的。”

小婷说:“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呀。”

这时小风子骑着一匹马过来了,看见青臂狼,一下叫起来:“你,你,你千万别靠近他,他是一个可怕马贼,叫青臂狼。”

小婷怔了怔,问小风子:“哦?你怎么知道他是青臂狼了?”

“我以前在一处小镇上见过他,带着四五个凶汉,威风极了。他们走进饭店,本来热闹的饭店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人都立刻走了。我问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马贼,叫青臂狼。不信,你看看他手臂上,有一道青疤痕的。”

小婷不禁心头一震,暗想:不会这个青臂狼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吧?小婷迅速出手,一下撕开了他的右衣袖。一看,果然有一块明显的青疤痕。这一块青疤痕,对小婷来说,印象太深刻了。这正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勤学苦练武功,千里迢迢来这关外寻找的仇人,今天终于找到了,上天没有辜负自己的苦心,手刃仇人的这一天,在罗布泊实现了。这也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让自己意外寻到了这个马贼。

小婷在一阵激动过后冷静了下来,问青臂狼:“你还认得我吗?”

青臂狼一时愕然:“我,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姑娘,也不认识姑娘。”

“你记不记得,八年多前,你跟一个脸上有朱砂痣的人,在祁连山下,杀死了一对猎人夫妇?”

“这些事太多了,怎么记得?”

“你没去过祁连山?”

“去过。”

“在祁连山下没杀过人?”

“姑娘,你是——”

“你记不记得你和朱砂痣杀害一对猎人夫妇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狠狠咬了你一口?你正想一刀劈死这个小女孩,幸而崆峒派的掌门人出现,救了这个小女孩,也吓得你们四散逃跑了,有没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是从你刀口下逃脱大难的小女孩。”

青臂狼一下惊恐得睁大了眼:“你,你,你,你是来报仇的?”

“你以为我跑来这一带玩吗?”

此时的青臂狼重伤不能站起来,更无力反抗和逃命,长叹一声:“好,你杀了我,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吧,我没怨言。”

“青臂狼,我问你,那个朱砂痣的人,现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会让你痛快死去。不然,我会一刀一刀将你的肉割下来,让你痛苦三天三夜。”

“你这般残忍么?”

“你说不说?”

“我可以告诉,自从那一夜给崆峒派掌门人击散后,我就和他分散逃命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没办法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

“看来,你是想痛苦而死了。”

“我已是要死的人,何必为他而令自己惨受凌迟之苦。”

“那么你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

“他姓朱名林,自诩是有皇室血统的人,谁知道他是真是假,当时我们都称他为朱老大。”

“八年多来,你真的连他音信也不知道?”

“我害怕崆峒派人的追杀,连夜逃出了祁连山,转辗来到关外,没有回去过。要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早已去投奔他了,他多少也待我不薄,何况我与他也曾共过生死。我想八年来他音讯全无,多半是死了。不然,我多方打听,总打听不到。”

“你怎不求我放过了你?”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又怎会放过了我?再说,我已被神秘刀客震断筋骨,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命不长。今天不死在你的手上,也会死在另一仇家之手,还是早死早解脱的好。”

“好吧,那你去死吧。”小婷仰首朝天说,“爹,娘,女儿今日为你报仇了!”说毕,小婷一掌便拍死了青臂狼,了却了一桩心事。

小风子在旁怔了怔:“你真的杀了他?”

小婷问:“难道他不该死?我没有将他凌迟处死,已算对他的宽大了。”

“是是,这个可怕的马贼,血债累累,也死有余辜。你总算报了父母之仇了。”

“还有一个朱砂痣,我非找到他不可。”

“我在这一带混了几年,也没听说有朱林这么一个马贼,说不定朱林真的死了,你怎么找?”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不然,我怎么也放不下心。”

“对对,说不定他改姓换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青臂狼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小风子这么一说,令小婷一下想起了沙州的飞天刀贾大侠,暗想:不会是这个马贼改名换姓,变成了贾大侠吧?看来,无论怎样,也要回沙州打听贾大侠这个人了。便说:“走,我们回去。”

小风子看了看四周匪徒留下的十多匹马,问:“我们要不要将这些马匹带走?”

“你一个人,能管得了这么多匹马吗?”

“怎么管不了?你别忘了,我在马场里呆过,别说这十多匹,就是上百匹马,我也能将它们管得帖帖服服,叫它们往东,它们不敢往西,就像我服从你一样。”

小婷笑起来:“谁要你服从我了?”

“我是自愿乖乖听你话的。”

“好啦,快去带你的马匹吧,我要看看你怎么将这十多匹马管得帖帖服服。”

“这你放心,我小风子没别的本事,但管马驯马的本事却有一套。再说,有了这十多匹马,万一在路上断水缺粮,我们可以将马宰了,就不用愁了。”

“你这是瞎操心,我们会断水缺粮吗?真的这样,我们跟着商队走,不能向他们讨吃?”

“什么?我们还跟随商队走?”

“你想不跟了?”

“不是旱天雷、秃鹰这几股马贼,都给你们干掉了吗?商队已没有危险,还跟着他们干吗?”

“不,不看着他们平安到达葡萄城,我怎么也不放心。”

小风子有点失望地说:“看来,我们又得挨几天艰苦日子,还要经过那热得连红薯也烤熟的火焰山,真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吗?”

“你听过说书人说《西游记》中火焰山的事吗?连有通天本事的齐天大圣,过火焰山时,烧掉了一身猴毛,几乎将他烧死了。”

“那是讲古,当不得真。要是这样,火焰山附近还有人住吗?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也不会设在那里了,商队也不会去了。你要是害怕,那你一个人先回沙州也行。”

“不不,我还是跟着你好,不然,碰上了马贼,不但这十多匹马保不住,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去火焰山热死,总好过给马贼杀死。”

“哦?什么热死杀死的?”

这是老叫化的声音,他凌空悄然而来,霎时间便站在他们面前了。

老叫化望着小风子:“你这小子,昨夜里怎么没有死?”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似的躲在野草丛里,整整一夜不敢动一动。”

“原来这样,怪不得说什么热死杀死了。”

“老叫化,你真是张冠李戴,听一半没听一半。他说不敢再跟随商队走,怕过火焰山时,给热死。”

“我老叫化真的老糊涂了,以为这小子在草丛里躲了一夜,差不多给热死了,再不然,就是给马贼杀死了。”

小婷又问:“老叫化,火焰山真的热得可怕吗?不会真的热死人吧?”

“可那里实在是热得难受,是世上最热的一个地方,不然,就没有火焰山的传说了。对了,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将他们干掉了?死的人真不少哩。”老叫化又望望小风子,“不会是你将他们干掉的吧?”

“老前辈,你不是拿我寻开心吧?我小风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能杀人吗?”

“我老叫化一时也摸不透你这小子是什么人,有时胆小如鼠,东躲西藏;有时胆大包天,什么也敢干;有时爱财如命,尽耍些小聪明;有时大方得令人困惑,千金在眼前也不想取。对了,可以说是爱财而不贪的怪人。”

“不不,老前辈,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爱财更爱我自己。”

“你可不像爱财又爱命的人呀。你要是爱财,这个小女娃在失踪的几年里,她留下近千两银子,你却分文不取。”

“那,那,那是我怕她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呀。”

“不对,不对,你要是真的怕死,怎么敢从恶人刀下将小孩子救出来?那年在山贼的刀下,不顾危险,将小女娃和她的什么思思小姐不也救了出来?”

“我,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老叫化所说的事,小婷也有同感,小风子的确是叫人摸不透的怪人。

老叫化问小婷:“小女娃,你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说不清楚,但他是一个有缺点的好人,也讨人喜欢。”

“小女娃,你不会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吧?”

“我?喜欢呀。”小婷一想不对,问老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婷心性坦率,但终究还是少女,也略知男女之间的事了。

老叫化说:“要是你喜欢上了这个混小子,那就有你苦头吃了。”

“他难道敢欺骗我?”

“很难说,这个小子,连我也……”

小风子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老叫化:“老前辈,就算我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婷女侠呵。”

小婷一下起了疑心:“老叫化,你说,他什么事欺骗我了?”

老叫化看着小风子,不由一笑:“这个混小子。不过他的确是真心诚意对你,不敢在你背后干些对不起你的事,在生死关头,他可以拼了性命来维护你。至于其他方面,就很难说了。因为男人的事,有很多是不想女人知道的。”

小婷问小风子:“你有什么事不让我知道了?”

“我,我,我有时出去和人喝酒、赌钱,害怕你骂我,所以不敢告诉你。有时在外面闯了祸,遭人打,也不敢回来告诉你。”

老叫化有意转了话题,问小婷:“这一路的马贼是谁干的?不会是你这个小女娃吧?”

“你以为我会分身术吗?是神秘刀客。”

“哦?你看见神秘刀客了?”

“我要是看见他就好了,我只看见不少马贼的尸体,他的踪影没看见。”

老叫化问小风子:“你看见他没有?”

“我,我,我没看见。”

“不会吧?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会没看见的?”

小婷说:“他呀,像老鼠一样躲在草丛里,会看得见吗?”

小风子嘟哝着说:“我就是胆小嘛。”

老叫化说:“这个神秘刀客真是神秘极了,居然敢在我老叫化跟前神出鬼没。”

小风子说:“说不定他怕了你这个老前辈,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小婷说:“看来他不想与我们见面。”

“我老叫化有哪一点不配与他见面了?不行,要是我找到了他,会跟他没完没了。”

“算了,老叫化,我们不谈他了。我问你,你追上旱天雷没有?”

“追上了。”

“你杀了他?”

“没有,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杀人。”

小风子一怔:“你不会放了他吧?”

“这怎么说才好呢?我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算是放了他吧。”

小婷问:“他跑去什么地方了?”

“楼兰国。”

小风子又是愕然:“什么?楼兰国?现在还有楼兰国吗?”

“楼兰国没有,但楼兰国的遗址总有吧?”

“他跑到楼兰国的遗址中去了?”

“不错,楼兰国神秘消失了,这旱天雷和十多个残匪,也一下在遗址中消失了,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小婷说:“老叫化,说来说去,你还是将他们追丢了。”

小风子问:“老前辈,你怎么不去追踪他们的?”

“你这小子说得那么轻巧,楼兰遗址那么大,地形又复杂,处处都有一种可怕的神秘感,谁知道这几个残匪跑到地下什么旮旯处藏起来,叫我一个人怎么找?不怕中了他们的机关?你们不想我老叫化就这么冤死在楼兰遗址中吧?”

小风子说:“老前辈武功出神入化,机智过人,怎会轻易死了?老前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小子,是赞我还是骂我?”

“不不,我怎敢骂老前辈你的?”

小婷却问:“老叫化,商队会不会经过楼兰遗址?”

“他们会从遗址边擦过。不过,他们今天不走了,看来准备在原地休息一天,明天再动身。小女娃,你是不是担心这一股残匪还敢去冒犯虎威镖局?”

“我是有这个担心。”

小风子说:“不会吧,难道这一股马贼还没有给杀怕,不怕死?”

老叫化说:“这就很难说了。这些马贼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只剩下十多个匪徒,但对这一次的抢劫失败,伤亡惨重,他们一定不甘心。要是留守残窝的匪徒也有十多个人,合起来就有三十人,又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突然从楼兰遗址中杀出来,恐怕会将虎威镖局的人杀个措手不及,就算抢劫不成,他们也志在报复呀。”

小婷说:“不行,我们非得歼灭了这股马贼不可。留下他们,始终是祸害。就算他们这次不敢冒犯虎威镖局,以后也会抢劫其他商队的。”

“小女娃,你是要深入楼兰,直捣贼穴,彻底消灭这一股马贼了?不过太危险了。”

“放过了他们,明天让商队遭到伏击?”

“这样吧,我老叫化累了一夜,肚子也咕咕叫了。我们回到原处,吃饱了,我老叫化说不定会想出一个对付马贼的好办法。”

小婷说:“那也好。”

小风子说:“那我去割死马身上的几块肉,烤给你们吃。”

“好好,有新鲜的烤马肉,那我老叫化一定会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来,将旱天雷这一股残匪连根拔掉。这样,你那个郝妹妹,就平安了。”

小风子问:“马肉这么起作用?”

“是呀,要是没有马肉填满肚子,我老叫化恐怕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对了,小子,你想不想发一笔横财?”

小风子愕然:“发横财?发什么横财?”

“要是我将贼窝端了,想必贼窝里有不少抢劫来的金银珠宝。就算没有,起码他们敲诈虎威镖局那二千两银子没有花掉,这样,你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吗?”

小风子一下高兴起来:“那太好了,那我赶紧给你烤马肉去。”小风子想想,又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发这个横财的好。”

“为什么?难道你有横财也不想发?”

“我想,我要是贪这笔横财,一定会跟你们去,到时,说不定我这条命也会丢在楼兰废墟中。命都没有了,要财有什么用?”

“小子,那你不想给我老叫化烤马肉了?”

“烤是烤,但我不跟你们去,我只能躲在远处等你们回来。再说,我既怕死,也不会武功,跟你们去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不能全心全意去对付马贼。”

小婷说:“那你快去烤马肉吧。”

“是。”小风子走了。

小婷对老叫化说:“你怎么这样对他说的?要是为钱财而去,那我们为民除害,不完全变了味吗?跟江湖上黑吃黑有什么区别?”

“小女娃,你总不能让贼窝里的一些金银财富毁之一旦,或者丢在那里不管吧?”

“那也只能将它用来济贫,或者分发给悔过自新的匪徒,让他们能重新做人,安身立业。那二千两银票如果还在,更应该交回给虎威镖局才是,我是一分钱也不取的。”

“好好,我们就这么办。”

老叫化和小婷回到原来住的地方,饮了些水。没有多久,小风子便将烤得喷香的几块马肉带了回来,还提了一壶酒,令老叫化食欲大震:“好小子,你去哪里弄得了一壶酒?”

“是马贼留在马背上的。”

小婷问:“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放心,这是马贼准备自己喝的,怎会有毒了?看来这个好酒的马贼还来不及喝,就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却便宜了我们。”

“小子,你拿这皮囊酒让我老叫化闻闻,就知有没有毒。”

小风子将皮囊递给了老叫化,老叫化闻了闻说:“好酒,没毒。”便大口大口喝起来,说,“小子,看来你将马贼散失在四周的马匹全赶了过来,对不对?”

“是。”

“好小子,这也是一笔小小的横财呵,你可以成立一个马帮了。”

“老前辈,我总感到让这群马丢在这一带太可惜了。”

“不错,不错,这样既发了财,又没生命危险,怪不得你这小子能在江湖上混得这么长久。”

老叫化吃饱喝足后,躺下闭目而睡。小风子看得愕然,问:“老前辈,你不是说吃了烤马肉,便会想出扑灭马贼的极好办法来吗?怎么躺下睡了?”

“最好办法,就是好好睡一会。”

“这是什么好办法?”

小婷笑着说:“小风子,你担惊受怕了一夜,一早又忙到现在,你也好好睡吧。”

小风子困惑了:“你们不想去消灭这股残匪,也不打算去楼兰了?”

“我们已经想好了。”

“哦?什么好办法?”

“八个字。”

“八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完美的好办法呀。”

小风子呆着望了小婷半晌:“你将我弄得全糊涂了,这几个是什么字?”

“白天休息,夜里行动。”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法?”

“还不完美吗?白天休息,养足精神,夜里行动,没人发现。事发突然,会杀得马贼措手不及,人心大乱,不知我们来了多少人马。”

小风子感到上了老叫化的当,嘟哝着说:“这算是什么完美的好办法了?这是小偷们惯用的办法。我曾做过小偷,就是这样白天睡觉,半夜爬进人家偷东西。这个老前辈,骗得我那么用心给他烤马肉吃。”

“哎,你气愤干吗?又不是你去。”

他简直是在故意戏弄我,还害得我给他找酒喝。”

老叫化“卟嗤”一下笑起来:“你这混小子,你说我老叫化这个办法不好,不完美,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比我老叫化想的更好更完美了?”

“我——”

“哈,混小子,你想不出来吧?”

“我又不会武功,更不敢去杀马贼,也没胆量跑到贼窝里去,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但我感到你们夜里跑来跑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了?”

“还不危险吗?你不是说那里地形复杂,处处有恐怖神秘之感,说不定还有机关,陷阱。就是一个小偷,想去一户人家里偷东西,事先也要踩点,观察地形,然后才敢行动。不然,十有八九,准给人家捉住,打得半死。”

小婷笑着说:“这你放心,老叫化已经探清楚了。”

“哦?已经探清楚了?”

“是呀,要不,我们会在夜里行动,向马贼突然袭击吗?”

“真的?”小风子感到有点意外了。

老叫化说:“今夜的行动,你这个小子也得随我们一块去贼窝。”

“老前辈,你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你这么机灵古怪,牙尖嘴利,恐怕马贼要不了你的命,你会要了马贼的命。”

“老前辈,你放过我吧,我小风子不会说话,得罪了你,我现在给你叩头认罪。”

老叫化不理睬小风子,附耳跟小婷说了几句话,小婷不禁看着小风子笑了笑。

小风子看得不由心里发起毛来,问小婷:“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婷说:“你还是跟随我们一块去吧。”

小风子一下愣了:“你,你,你真的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