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七章 驱意成魔

无语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们仍深陷于心魔中不能自拔。”“是的,但我却解除了你的魔魇。”水析微笑着道。

“为什么?”无语不解。

“因为你与他们不同,心魔困不住你,你的自我意念太强,沉沦在我设置的魔魇中你还不忘问出心中想知道的问题。”“那你打算将我怎么样?”“废去你占卜星象的灵力,没有了灵力,就算你再怎么清醒也形同于一个废人。”“但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做太迟了么?”无语很平静地道。

水析不屑地一笑,道:“我让你醒来之时已经封禁了你所有的功力,你以为自己还有与我相抗衡的能力?”无语道:“我没有,但她有。”水析心中一惊,这才感到早有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但他尚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嗤……”一只手自他背后穿入,从胸前穿出,而他的心已经被一分为二。

水析低头看着从胸前穿出的这只手,脸上那充满自信的笑意不见,转而是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魔咒手刀!”“嗤……”手从水析的背后拔了出来,鲜血激喷。

水析的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两下,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鲜血正从她修长的手指尖滴落。

“你是谁?”水析强忍着疼痛问道。

此时,他的体内,手刀的魔咒正在起作用,一点点地分解着他的肌体。

“黑魔宗魔主樱释。”那女子一字一顿地道。

“黑魔宗魔主?”水析只知漠以前是黑魔宗魔主,后来被贬为黑翼魔使,之后便从未听说过黑魔宗有过魔主,难道这是朝阳故意隐藏着的一股力量?为的就是对付自己?

水析一下子感到了害怕,如果事实真如他所猜测的这般,那这股力量就从来都没有被他估算在内,且这股力量更有可能不只樱释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黑魔宗的力量。而朝阳一而再的败很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现在正在趁势追杀朝阳大军的怒哈及三族族长的军队很有可能正面对这股力量设下的埋伏。因为水析知道,驻扎在隘口外的军队只有三十万,另外更有七十万大军丝毫没有动静,这些大军若是事先安排好,那此时,怒哈及三族的军队正中埋伏,惨遭不测……

水析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他们其实是愚不可及,从一开始便被朝阳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事实又怎会这样?所有的结果不是早已通过占卜星象,得到显示了么?这怎么会有错?

水析百思不得其解,又回过头来望向无语,伤口处的血不可抑制地在往外涌出,伤口也不断地在分解扩大,魔咒手刀的魔咒正在起着作用。

无语看着水析的眼神,道:“你一定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为何与星象的显现大相径庭吧?”“是……的。”水析艰难地道。

无语平静地道:“因为你们所占卜的星象早就被我改变过,显现出来的自然是另一种结果。”水析的身子一阵摇晃,口中强忍着的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他记起了一句话:“幻魔大陆,只有无语才是惟一可以改变星轨的人。”而他却把这句话给忘了,但无语占卜星象的灵力怎么可能在占星杖的压制下发挥作用?即使这样,那无语在改变星象的轨迹时他们怎会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水析又一次望向了无语。

而无语也仿佛知道水析心中的疑问,他道:“早在从云霓古国帝都来此之前,星象所显现出来的结果就已被改变过。圣主说过,我们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水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差距,他们的智慧与朝阳相隔太远,同样是彼此迷惑对方,而朝阳在战争开始之前已经想好了最后一步,有什么理由他不赢?

水析苦笑着道:“原以为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到头来,结果却恰好相反,但你们为何选择现在才动手?”无语道:“现在才是最佳的时机。”水析自嘲般道:“对了,因为我身上已没有月石,樱释才能够杀死我,你们可以借机彻底将我们打败。我这一次才明白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朝阳?楼夜雨拥有月石,他是不可能战胜她的!”说完,水析的体内就像有一束强光自中四散射出,肉身随着强光被分解得支离破碎。

樱释走近无语身前,望着惊天、安心道:“大师,他们该怎么办?”无语道:“放心,他们只是困在自己的心魔中,水析一死,他们的心魔很快就会得到解除。”果然,安心、惊天,风、火、金、光四大精灵相继从自己的心魔中解脱出来。

见到无语与樱释,他们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仿佛又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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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山谷里战火在燃起。

这原本是一条寂静的山谷,但鲜血和杀伐已经赋予了它在这个世间中存在的另一种意义。

怒哈、魔族部落族长渊域、人族部落族长祭泽,还有神族部落族长泫澈四人的力量,三十万大军,将朝阳驻扎在隘口外的大军赶到了这个山谷,形成了合围之势。他们脸上,浮现出胜利即将到来的喜悦。

一切皆按照楼夜雨的安排行事,胜利的到来实在是太容易了,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但眼前看到的却是再真实不过。

惟有泫澈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渊域看着朝阳的大军已经退守到了一起,负隅顽抗,而神族部落的军队已守好一切出口,自己魔族部落与人族部落,及怒哈的军队正从三面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心中大爽,不由得哈哈大笑。

胜利已经是唾手可得,一路追杀,这剩下不到十万的军队又如何与三十万盟军相抗衡?单魔族部落这次派出的军队就有八万,这八万精锐之师相对这些军心大乱、失去阵脚的朝阳的军队,要想打败他们,已经是绰绰有余。

渊域狂心大起,从坐骑上一飞冲天,背上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刀脱鞘而出。

他要从这负隅顽抗的军队中劈开一条血路,以帮助他魔族部落的军队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大胜利,向所有人证实,魔族部落的军队才是盟军中最强的。

大刀在阳光照射下金光刺眼。

渊域伸手接刀,真气暗运,金光射穿整个山谷的上空,刀芒长出数十丈之长。

渊域暴喝一声:“去死吧!”凛冽的刀芒借势斩落而下,金光更盛,犹如九天之雷。

谁也不会怀疑渊域这一刀有开天辟地之威,刀势所指,至少可以将负隅顽抗的朝阳的军队劈开二十丈长的血路。

正当所有人等待渊域这一刀劈下,尸首横飞之时,而刀却突然凝在了半空。

那是因为一只手,更是因为一个人——惊天!

就在渊域的刀劈下之时,惊天的手接住了渊域这开天辟地的一刀!

谁也不曾料到已被水析收服的惊天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并接住了渊域这一刀。

没有人比怒哈更清楚渊域这一刀的厉害,他曾亲身体会过渊域的手随意地拍在他的肩头所拥有的力道,眼前渊域用尽全力劈出的一刀的力道是怒哈不敢想象的,而惊天却用手硬将这一刀接住。

刚才厮杀之声冲天的山谷一下子变得很静,连在作战的双方军队也忘记了厮杀,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是惊天将军?”“是惊天将军?!”“是惊天将军!”“是惊天将军!!”“惊天将军又回来了!!!”刚才处于绝望边缘的败军,此刻心中的希望之火重新点燃,呼喊声震天。

而盟军将士则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恐惧。

渊域没有料到接住自己这开天辟地一刀的竟然是魔族暗魔宗魔主惊天,他惊呼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惊天狂傲地大笑,然后冷然道:“因为你必须死在我的手上!”话音落下,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渊域胸腹。

渊域的身子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倒飞。

惊天不待渊域身子停下,双脚凌空虚渡,向倒飞的渊域疾追而去。

而惊天的这一脚正好也点燃了被围困军队的反攻之势。

“兄弟们,杀啊!”朝阳的军队响起了震越天地的喊杀声,密如雨集的兵器交接之声骤然响起。刚才处于绝望之境的军队似猛虎般向围攻的盟军扑去。

围攻的盟军一时措手不及,形势一瞬间倒转了过来。

怒哈、祭泽感到了形势不对,他们心中已经意识到惊天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战争现在才正式到来。

此时,山谷的入口处突然火光冲天,镇守谷口的神族部落将士一时大乱,而这时席卷天地的狂风自谷口处劲吹而至。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其中更夹杂着飞沙走石,整个谷口已被狂风劲吹着的烈焰所占据。烈焰所过之处,镇守谷口之人尽被燃着,更有甚者,被烈焰夹杂着的狂风吹到了半空中,浑身燃烧着火焰,发出凄惨的悲鸣。

怒哈与祭泽大惊失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望向泫澈,而泫澈仿若没事人一般,脸上仍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祭泽不解泫澈此时何以还能保持镇定自若,他道:“难道泫澈族长不担心自己的军队吗?”泫澈道:“一切早已注定,祭泽族长以为担心有用吗?”祭泽不解地道:“泫澈族长此话是什么意思?”尽管祭泽一直以沉稳自居,可此时,他再也无法保持从容自若了。

泫澈道:“我是说,你们来此是为了送死的。”“你们?”祭泽惊诧道:“难道不包括你么?”“当然不包括,从你们与楼夜雨结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们会走上这一条路。”泫澈道。

祭泽听得茫然,他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们神族部落不是也已经与她结盟了么?”“是的,神族部落已经与她结盟,但并不包括我。”泫澈道。

祭泽终于明白了,道:“你不是神族部落中人?”泫澈没有回答。

“你到底是谁?”祭泽再次问道。

泫澈望着祭泽有些激动的脸,没有回答,却道:“如果你不想像其他人一样死去的话,最好跟我走。”祭泽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泫澈道:“因为你已没有选择,风之精灵与火之精灵的攻击一过,魔族的军队就会冲到这里,你到时面对的对手很可能是阴魔宗魔主安心,你觉得自己面对他有机会取胜吗?”祭泽无语,此时,他看到渊域在惊天的连番攻击下,已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副狼狈不堪之态。渊域相对惊天是这样,而自己相对安心呢?

是的,他不敢保证有绝对取胜的机会,何况,只要魔族大军一冲进来,盟军便惟有死路一条,面对他们强盛的气势,他所能做的还有什么?

思忖至此,祭泽望向泫澈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泫澈很随意地道:“我只是想救你,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亦不勉强。”“祭泽族长不愿意,那你就将我救走吧。”听着两人对话的怒哈见状,连忙求道。

泫澈望向怒哈道:“你的命中注定会死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救你。”怒哈惊恐道:“不,你在骗我!命中注定之事,你怎会知道?”泫澈道:“那你可以亲自试试我是否在骗你,看你自己能否闯过这一关。”说完,便不再理会怒哈。

祭泽想了想,这时道:“我跟你走,可渊域族长呢?”泫澈望向正在与惊天苦苦相战的渊域,道:“他也会死在这里。”祭泽看着泫澈,他发现原来显得很单纯的泫澈此刻却变得高深莫测,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但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祭泽心中充满疑惑。

守住谷口的神族部落军队已经全部被风之精灵和火之精灵歼灭。

此时,如潮水般的魔族大军从谷口处冲了进来,与被困的军队合在一起,里外夹击对楼夜雨的盟军进行歼杀……

离山谷不远的一座山上,无语看着山谷内所发生的一切,风撩动着他银丝般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淡然平静。

泫澈和祭泽在魔族大军冲进山谷的那一刻飞掠逃走,从无语的视线中消失。

黑魔宗魔主樱释正率领着大军对盟军进行屠杀,惊天与渊域正在苦苦地战斗着。

无语的心里此时却想起了朝阳。

“不知圣主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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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朝阳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这样双脚跪地面对着楼夜雨嘲讽的笑容了。

膝盖处已被磨破两个大洞,细屑的石子已经嵌入肉中,一股一股细小的血流就像一只只蚂蚁般在伤口处爬动,带动的是淡淡的痒痒的感觉,却又绝对是不能让人忍受的。

那曾经傲视天下的圣魔剑只能用来作拄地的拐杖,以保持身体不被倒下。笔挺光鲜的黑白战袍沾满尘埃,已不再能衬托他睥睨天下的威仪。

“圣魔大帝?!你还是曾经的圣魔大帝么?只要你向我求饶,我便放过不杀你。你说啊,你说啊……哈哈哈……”楼夜雨得意地狂笑着,积郁在心里一千年的怨气,那日日夜夜纠缠着自己的征服的欲望,在这个像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之人前终于得到了发泄,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呢?

朝阳支撑着圣魔剑又站了起来,尽管一而再、再而三地败,一而再、再而三地跪在楼夜雨面前,却丝毫不改他脸上的孤傲之情。他一次次地跪倒,一次次地又站起,这是一种屈服,也是一种更孤傲的姿势站立。

朝阳手中的圣魔剑再度刺向了楼夜雨,剑势平实无华,但杀意却依然不减。可朝阳的攻击注定是徒劳的,楼夜雨手中的月石发出冰蓝色的光芒,一层层的光晕在荡开,朝阳快捷无伦的攻势变得异常缓慢,如同一只蜗牛在缓缓爬行,但楼夜雨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她的脚带起一道疾风,又一次踢在了朝阳的膝盖上,朝阳又一次跪地。

这就是月石,可以减缓攻击者的速度,而自己却可以置身事外,丝毫不受影响。

“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便放过你!只要你求我,我就不杀你!”楼夜雨得意地狂笑道。

朝阳又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圣魔剑也再度刺了出去……

可结果与前面无以计数的结果一样,他又一次跪倒在楼夜雨面前。

楼夜雨就这样折磨着他,让他一次次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却又不让他死去。太阳当空照着,温和的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空中,脉络分明的黄叶自树上飘落,阳光照在上面,泛着似有若无的光芒,有着临死前的从容自若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