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八 章 以怒驱剑
秋千千趁机向一个方向飘掠而出,她要趁机溜走了。现在也许是她惟一一个溜开的机会。
她真不明白怎么会跟吴清白一道而来,而且还由他驾着马车。
这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她看吴清白,便如看一个恶魔一样。
她不知道孰对孰错,但吴清白如此滥杀,她便看不惯。
何况,他还一心指望段牧欢死。
便在她身子拔空而起时,她的身后已响起一片刺耳的刀剑交鸣之声。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是被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的。方才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心中竞有了一种莫名的委屈感。
她终是一个才十七岁,从未真正涉足江湖的小女孩。
但便在她向前弹射之时,她的前边已有两个人影同时闪现,遥遥向她扑来。
剑光刺人眼睛,剑风凌厉霸道。
秋千千大怒,大喝一声:“怒——”这是秋梦怒的那招最为霸道的“怒火狂天”的第一式。
虽然她还不能以剑气伤人,但这一招仍是极为凌厉。
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便见其中有一个人的胸前已被秋千千的剑自下而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血肉立刻翻出。
一声尖叫!
却是秋千千发出的。
她伤了对手,对手未发出惨叫声,她却先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伤人,那刺眼的赤血淋淋的场面让她全身一阵酥麻,几乎连剑也握不住了。
接下来的“火”式,她再也发挥不出来了。
立即又有四个人疾扑而来,将她团团围住。
她知道自己是走不脱了,伤了人之后的感觉让她有点晕眩,甚至有点想吐。
但那五人却并未乘机攻她,他们只是将秋千千围住而已。
秋千千见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本是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有了一种轻松之感!
若不是她一向好强,咬牙撑住,恐怕她真的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既然对方不对自己进攻,那她便也不再强行突臣了。
此时,她身后的惨叫声已此起彼伏。
好奇心使她忍不住想向后面看一看。
但她不敢,因为她怕别人从身后偷袭!
她便那么静静地与前面形成弧状,围在她身边的五个人对峙着。
其中那个被秋千千刺伤之人自然去一边包扎他的伤口去了。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惨叫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不用回头,秋千千也可以想象得出身后情景的惨烈!
虽然这些人与她全无关系,孰生孰死对她来说全无关紧要,但她仍感到自己的心在抑制不住地颤栗。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
其实这并不能怪她、因为她是一个在孤岛上长大的人,从未见过血雨腥风,拥有的只是关爱。
一时之间叫她如何去适应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每一声惨叫声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就像是在她耳边响起。
就在她快要无法忍受时,刀剑之声,惨叫之声,全都戛然而止。
天地之间一下子变得极静极静。
静得让人怀疑这世间是否还有生命存在。
是不是所有的人全在这一瞬间拼杀得一千二净了?
此时,围在她身边的五个人突然全速散开,在远远的地方摆开一条防护线!
秋千千这才得以转过身来,虽然她很怕转过身来面对血腥的场面,但这一切,又对她有着一种神奇的诱惑力。
一地的尸体,一地的鲜血。
站着的只有十三个人了。
其中两个是吴清白与末玄雁,另外十一人全是黑衣人,加上对付秋千千的六个黑衣人,一共剩十七个黑衣人。
宋玄雁没有死,但他现在的状况表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他很快就会死的。
因为他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得很不轻。
他的颈下的肋部、胸部、腹部、腿、胳膊上全都有伤。
似乎他身上已找不出一块干的地方了,他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
吴清白为什么不杀他?他能将宋玄雁伤了这么多剑,那么他就一定有机会杀宋玄雁的。
莫非他真的是生性残暴,喜欢看血淋淋的场面之人?
宋玄雁的脸已扭曲了,现在他是在为了尊严而战,如果不是为了尊严,他宁可倒下。身上的剧痛,可以让任何一个人选择一死了之。
虽然他是傲了一些,但至少他还算一条硬汉子。
所以秋千千很不希望他死。
宋玄雁的牙齿相互咬紧,已发出了“咯咯”之声!
现在,他那模样就有点像已身陷狼群的羊,眼中闪着绝望的光芒。
发出一声不似人语的叫声之后,宋玄雁向吴清白发起了又一次的根本没有作用的攻击。
他的步伐已显虚浮,剑法更是凌乱不堪了。
“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剑几乎被绞得脱手而飞。
又是吴清白手下留了一点情,才让他的剑还在手里。
宋玄雁的后背又被划出一道血口子。
他踉跄而退,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子。
便在此时,吴清白的左手突然一挥。
然后,便有一个使刀一个使剑一个使枪的人围了上去,一声不响地向宋玄雁攻了上去。
秋千千惊讶地发现他们三人的兵器很怪。
刀,是那种小得几乎已不像刀的刀。
剑,是那种很薄很薄的剑。
枪,是银枪,枪尖上的一点光芒逼人之眼。
这三种兵器,多么像任白霜、醉红月、铁银枪三人所用的兵器。
不,不只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秋千千突然又发现吴清白的剑与宋玄雁的剑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手心不知不觉中渗出汗来,身子却又感到森森凉意。
阴谋!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
可秋千千却又无法说明阴谋的具体内容,她只是凭直觉判断出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这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
如果是在平时,宋玄雁完全可以从容应付那四个人,但现在情况变了,伤势使他的武功至少打了对折!
如此一来,他便连这三个人也难以应付了。
秋千千突然觉得吴清白像一只残暴的野兽。他在抓住了猎物之后,并不立即吃了它,却要把他打伤之后,再教他的子女们作训练捕食动作之用。
“哧”的一声,宋玄雁的身上被银枪挑去了一大块肉。
又是一声寒刃饮血之声响起,薄薄的剑在宋玄雁的后背划出了两道交错纵横的伤。
宋玄雁的剑也如毒蛇般没入使枪人的腹中,从后背透出。
那把小得不像是一把刀的刀便乘机削向末玄雁的咽喉。
宋玄雁没有回避。
一抹血箭射出,宋玄雁的喉底发出轻轻的”咕咕”之声,然后便僵直着身子,向前缓缓倒去。
“武林四公子”就此全部烟消云散。
秋千千觉得自己有做梦一般的感觉,恍恍惚惚。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步入江湖的第一天,便会看到“武林四公子”之死!
在这之前,打死她也不相信,这名声赫赫的“武林四公子”会在同一天死去。
“武林四公子”在江湖中名声太大了,不仅其武功在年轻人中已绝对的出类拔苹,还因为他们身后的显赫家族。
他们想不出名也不行。
但他们真是死了!吴清白莫非是疯了,竟同时得罪三个势力大得惊人的武林家族。
如果谁把这四大家族全惹翻了,那么你便永远也别想过安静的日子。哪怕你就是躲到了石块底下,人家还能把你象翻螃蟹那样的把你翻出来。
一切又静了下来。
剩下的十六个黑衣人没有等吴清白发话,便一声不响地搬运起他们同伴的尸体,然后向路边的一个小土丘走去。
翻过小土丘,便可以听到“砰砰”之声,像是把尸体扔在地上的声音。
很快,所有的尸体都搬完了——当然,宋玄雁及他属下的尸体还是留在了原地。
然后,秋千千便听到了土丘那面响起了“沙沙”之声。
这声音很像是泥土撒落的声音。
莫非,他们早已在一旁挖好了坑,然后现在便把他们同伙的尸体放进坑中,再掩上土盖好?
秋千千越来越觉得这吴清白太怪异了,在没有杀人之前,便己为自己的人下了墓坑!
突然,她心中闪过了一道亮光:“一定是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他属下的尸体,一定是这样的!”看着她的五个人还是看着她……吴清白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道:“我们走吧。”他的口气,便像是邀请自己的情人去郊外走一走。
秋千千尖叫起来:“不!我哪儿都不去!”吴清白很温柔地道:“你不去‘欢乐小楼’了吗?”秋千千再次尖叫起来:“我要去哪儿也不用你管!我就是跟猪一起走跟牛一起走,也不会同你这恶魔一起走的。”说完这些,她不由有些怕了。
她怕吴清白一怒之下,一剑便把她的头给切下来。
她才十七岁,当然是不想就这么死去的。
幸好,吴清白竟没有动怒。
秋千千不明白吴清白为何偏偏对她从不动怒,吴清白平静地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秋千千大叫道:“就是死,我也不去!”似乎只有这样大声地尖叫,她的恐惧感才会稍稍减少些。
吴清白淡淡地道:“你连选择死的权力都没有。”秋千千愣住了,她知道吴清白说的是真话。
吴清白轻轻地道:“请上车吧。”秋千千一百个不愿意上车,可她已别无选择了,她实在不明白吴清白为何一定要将她带到“欢乐小楼”那儿去。
秋千千心道:“至少,我还看不出来去那儿有什么危险。”于是,她便再次跨上了马车,驾车的仍是吴清白。而他的那批黑衣人便如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现在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马蹄声“得得”地响。
秋千千坐在后面,偷偷地看着前边的吴清白。
吴清白把鞭子甩得山响,那样子,好像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驾车把式。
他那么全神贯注地驾着车,从来不回头看,秋千千心道:“我为什么不乘机逃走?”这么一想,她便这么做了,看准一片很茂盛的树林,悄无声息地从马车上一掠而下!
马蹄声依旧“得得”地响,并不停下来。
秋千千不由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她把身子尽量地缩小,然后像一只猫一样向那片树林中溜去!
她相信只要一穿进森林中,她便已脱离了吴清白了。
树丛很茂密,且里边有许多的荆棘,但秋千千顾不了太多,一头便往里边扎。
突然,她一头撞在一件软软的东西上,吓了一大跳。
抬头一看,却是撞在一个人的脚上了。匆忙中,她说了声“抱歉”,便要转身而走,忽然看到前面又有一个人。
现在,她才知道情形不对了,一抬头,四个方向竟全有人!
正是吴清白手下的黑衣蒙面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莫非他们一直就是在跟着马车跑?
秋千千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发凉了!
黑衣蒙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他们的眼睛看着秋千千。
秋千千强笑道:“怎么这么巧?又在这儿碰上你们了?”“很巧吗?”一个声音从秋千千身后传来,秋千千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吴清白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吴清白。
车子终于到了“欢乐小楼”所在的那个小城。
马车一停,秋千千便立即弹身而下,开口便喊:“他是杀人凶手!”秋千千知道这个小城里被“欢乐小楼”的人完全控制着,只要惊动了人们,她便一定可以借机脱身!
但她却发觉旁边有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傻瓜一样!”怎么回事?他们听不懂我的话吗?”当她回过头时,才发现吴清白已不见了。
他就像空气一样凭空消失了!
秋千千急忙向四处扫视,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但就是没见到那个头戴草帽,脚穿草鞋的人。
他一定是乘秋千千一跃而下时离开的。
现在,秋千千便像一个傻瓜一样,站在街道中央,她的那一声大喊,早已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些人似平在说:“这个小姑娘怎么指着一辆马车说它是凶手呢?”秋千千读懂了人们的眼神,又是窘迫,又是恼火!
可她又不能拉着别人解释说她讲的是吴清白,而吴清白己乘机脱身?。
她说了,又有谁听?
一时之间,她又不知该如何适从了。
秋千千本以为吴清白一定要逼自己坐马车来“欢乐小楼”,那么他对自己一定有什么图谋的,所以一直怀有戒备之心,哪知道他会突然消失?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作用?
不明白,秋千千一点也不明白。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儿,那么她便决定去“欢乐小楼”看一看段牧欢段叔叔。
她要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到了需要别人来救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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