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 一 章 你应该早死
“嘻,好玩啊,好好玩啊!”
“别吵!”
“算了吧,孩子还小嘛!”
“给我,给我,爹、娘,好有趣啊!”
“这是船形木斗、木瓢,这是竹篓、绳索、竹筐、藤篓,千万要小心那些木勾。”
“哈……为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啊?”
“当然了,诗诗,这里是‘烈神村’以外的禁地,不能随意乱闯的,知道吗?”
“嗯,但怎么这里有如此多好玩、又新奇的东西呢?”
“这些都是当初从地面上向下挖洞的用具,全都荒废了许久,咱们住在地底深处‘烈神村’,要是欠缺这些用具,当初你的师公也不可能带领大家躲进来。”
“我明白了,那些坏蛋阴人就在我们头顶上面,我们活在地底深处,有‘阳火种’之隔离保护,诗诗最聪明了。”
“这里已离开了‘阳火种’保护的范围,是七十八条可攻入‘烈神村’的信道之一,千万要小心。”
“爹啊,七十八条暗道又繁复、又满是师公设下的古怪机关,难怪都没有敌人敢来挑战啊!”
“哈……诗诗,还是要小心为上,随时注意一下情况啊!”
“娘啊,好多木棍框架啊!”
“这个是竖井。”
“什么?竖井?”
“竖井便是方形框架,用四根木料以榫头互柑衔接而成,每框之间用木棍支撑,从上而下开出信道来。到了一定深度,再开平巷,纵棋交错伸延开去,这就是地底信道网络。”
“都明白了,好有趣啊。”
“你的师公曼陀罗生前,就是利用开矿的结构,开出了这些迷阵似的地底信道,再穿过‘阳火种’,建成了‘烈神村’,终于保留住正道神教一众弟子的最后实力。”
“再十三年后,阳火转为鼎盛,爆火冲天焚大地,阴邪尽被烧毁成灰,那时就是破毁‘涅盘劫’阴邪力量的唯一机会。”
“哈,好啊,好啊,那诗诗便可能目睹天、地再合一,见到阳光、月光、晴天、阴天、雨天……好得很呢。”
“但……必须好好固守,尤其是这些日子。”
“怎么了啊?”
“今年正值阳火种最微弱的时刻,那天诛要来袭击我们,最好便是利用此良机,她,一定不会错过。”
时值“涅盘劫”来临后九年,曼陀罗这位带领残余正道人士,躲入地底深处,建立“烈神村”的首领,早已魂归极乐。
风飞凡是“神宗三圣”的仅存者,各正道教派由他来领导,与白雪仙经多年来的风雨波折,总算能共偕连理,还生下年方四岁,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美人儿——风诗诗。
正道教派以“烈神村”为聚居处,曼陀罗生前所收的五劫弟子,分别助风飞凡固守阵地,多年来一直未遭受过天诛等魔国皇朝攻击,但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今天,风飞凡领着妻、女及曼陀罗五劫弟子之水劫及风劫,依一向习惯,四出巡视。
风诗诗虽只有四岁,但已是机灵活泼,异常可爱。负责指导风诗诗武功的五劫弟子中,大弟子风劫对她最为疼爱。
风劫是个出家和尚,谨言慎行,甚少说话,光秃秃的头颅,配上仁慈佛相,风诗诗对这位大师父也最为敬重。
白雪仙淡淡道:“今年是阳火种最弱的时候,魔国皇朝要来袭,便必定选取最近的日子,咱们一定要多加防范。”
突然,风劫一把拉住了诗诗,又示意风飞凡与白雪仙不能再走前,气氛凝住。
风劫乃曼陀罗麾下最强的武学弟子,内力源自佛家最强“佛法”,比风飞凡尤胜一筹,加以修心禅净,周遭半点变化都能轻易察觉得到。
四通八达的地底信道,只见走出了一个身负重伤、鲜血自胸口泊泊而下的大胡子模样的人来。
诗诗惊叫道:“是……二师父。”
风飞凡扶住怏仆倒的他,急问道:“怎么了?有意外吗?”
气喘如牛、脸色灰败的水劫良久才道:“是……魔皇……天诛,她带着一大批阴人武臣,已……杀进来了!”
惊闻突变,风飞凡立即盘算,当机立断道:“风劫,快通知地劫、天劫及病劫,激活机关,引那阳火种墙来堵住入口通路,不要让任何阴人攻入‘烈神村’。”
“哇”的一声,已受重创的水劫一口鲜血喷出,染得风飞凡一身血湿,不能再等,立即盘膝而坐,以双掌抵住水劫胸膛,不断买入内力,为他疗伤,免得再恶化下去。
“小心!”
向来谨慎寡言的风劫,蓦地一声惊呼,闪身急掠便直冲向风飞凡处,满目尽是叫斤陡作,不及掩耳,墨漆漆的一尺匕首,直没入风飞凡“丹田穴”,事先没半点征兆,风飞凡、白雪仙也骇然目定,心乱神悸,脑际一片混沌。
“你……出卖我们?”
“临死前你总算得到最后答案。”
“为什么?”
“因为我水劫并不喜欢地底,我眷恋人间生活。”
“那天诛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哈……至少可以左拥右抱,风流快活,不用再留在只见沙石、黑暗的地底。”
“你辜负了曼陀罗!”
“对啊,那又如何?哈……我还杀尽我领导的一百人,只要把风飞凡夫妻也干掉,群龙无首,乘势攻入‘烈神村’,一举歼灭正道,皇上便不用耽忧十三年后的危机了。”
“你倒好为天诛着想!”
“哈……那当然,大师兄风劫也曾沉迷而不能自拔,我不敢放肆,但绝对尊敬!”
“禽兽!”
随着一声痛斥,疾电惊虹,“涅盘刀”出鞘!
疾电,是因为“刀鹰”!
刀鹰突然闪现射出,双爪擒着的“涅盘刀”被风飞凡御空抽拔出鞘,带着无穷杀力斩向天诛。
风飞凡最清楚明白,天诛的魔功修为绝对在自己及风劫之上,拼战必须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要杀或伤天诛,只能在她未拔“八焚魔刀”出鞘之前,风飞凡绝对懂得掌握杀机。
“涅盘刀”幻化出无数刀光圈劲,缠锁着天诛,刀锋在大敌凝住难动之际,直取咽喉。
“涅盘刀”来临后,天、地相分,风飞凡借天显法力的神功,在欠缺天助之下,自然威力大减。幸而之前班禅三世为他带来神兵“涅盘刀”,借天、地相分之日,吸尽天、地灵气存留于刀内,仍能斩出借法杀力,只是始终未能挥出最凶杀招。
一招得手!
全力一击,“涅盘刀”不负所望,刀锋穿破天诛咽喉,鲜血四溅,风飞凡立即引刀拖压,刀锋向下划开咽喉,剖腹而出。
“好出色的‘涅盘刀’!”
发自内心的赞美,衷心赞颂,可惜,说话者是天诛。
血飞溅,但她却毫不痛苦,更不作挣扎,只轻轻一笑。重创的一刀,对她来说,竟毫不在乎。
被割破的恐怖伤口,竟径自停止溢血,交合裂肉自然痊愈,不一会儿,连那烂肉留下来的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诛冷冷道:“你要挡住我,有伤在身,就算拼死,也挡不了三天,最后定死得好惨!但三天却不足以引阳火种墙堵住入口通路,你的牺牲,只是徒然!”
在暗角处,水劫恭恭敬敬的捧上“卦棺”,那卑鄙无耻的贱相,几乎使风飞凡气炸了肺,但他要挡住天诛,绝不容急躁慌乱。
“卦棺”打开,阴邪妖气盛现,天诛轻轻提刀在手,人刀合一,脸容更见诡异,阴毒神色之中却见皇者霸气,统一天下后的天诛,气势当真不同凡响,绝对凌驾凡人之上。
天诛冷冷道:“这是最后机会,跪下求饶降我!”
风飞凡笑道:“风劫,尽你的最大努力,引阳火种墙保住‘烈神村’,带诗诗、我妻先离去!”
风劫仍犹豫之际,“八焚魔刀”出鞘,破空爆出如子夜鬼哭嚎泣哀声,寒光疾斩破杀。
挡!挡住了,还攻,以攻为守。
怒!极怒啊,愤恨,难以消减。
无穷无尽愤恨之意,挡住了“八焚魔刀”,抢噬魔意凭其狂怒,更杀力不断,出招出剑者,竟然是白雪仙。
如猛虎出闸,痴狂若疯的杀斩,竟抢在风飞凡之前,攻出近一百招扑杀挡退“八焚魔刀”。
“贱种,曼陀罗大哥的灵气可不饶你啊!”只见白雪仙所持的剑,绝不陌生,原来是曼陀罗的“杀禅”。
同样置于腰间的软剑神兵,比从前多了几分愤恨,也许是因为剑身上竟有一条血线。
每一次,当风飞凡、白雪仙、风劫等,见到那剑上血痕,都不自觉的热血沸腾,难敛恨怒。
因为那是曼陀罗为抵挡天诛,含恨而终,最后留存在剑身上的记印。剑,从此带着愤恨。
每一次拔剑,白雪仙都深深记得曼陀罗,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吩咐”:“真情来得不易,别如大哥般孤寂独醉梦乡,好好爱风三弟,尽心尽力去爱。”
这世上,从未有过一人如曼陀罗,对自己毫无企图,却一直在身旁照顾自己心灵所需。自己快乐时在旁欢呼和应、失意时不离不弃鼓励安慰、沮丧时扶持照顾。
就是在临终前,最后的一句话也是苦劝自己,希望自己明白人生最重要的——爱,希望自己快乐、幸福。
他在弥留一刻,把神兵“杀禅”也交给自己。
要是风飞凡是白雪仙的爱,曼陀罗便是她爱的依赖。对曼陀罗的怀念,是一生一世,永远难忘。
这一切,自风诗诗懂事以来,便一直在听,每一天都听到娘亲在赞美这位早已离世的“师公”。他如同细心,对女孩子呵护备至,天下间的美少女都为他倾心醉倒。
在风诗诗心灵上,师父曼陀罗的形象无异完美圣人,早已植根、暖透心窝。
娘亲曾对诗诗说过,她不一定愿意为爹风飞凡而死,但为曼陀罗牺牲性命,便绝对愿意。
白雪仙的一轮急攻,令天诛犹豫了半晌,“涅盘刀”加上“杀禅”,原来威力、杀力绝对在自己计算以外。
夫妇同心,刀剑合一!
腾挪闪耀,两条人影乍合倏分,夫妻同心共意,配合得天衣无缝;八焚魔刀力闯而前,也未能闯过去,开出血路。
经无数分合聚离的缘起缘灭,风飞凡与白雪仙结合后投情痴痴,沐浴爱河,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两人互通心意,已达至毋须言语,便能感应对力心意之境。一刀一剑,合作杀敌,以情维系,绵绵不绝,滔滔不断,杀力卷来,澎湃如巨浪狂澜,无穷无尽。
惊心动魄的杀,至情至性的爱,是风诗诗对爹和娘的最后感觉,风劫在无可奈何之下,狠心的抱走了她,不让她继续观战,退回“烈神村”,干他必须尽力而为的事。
引阳火种墙堵住信道,同样,也等于放弃了风飞凡夫妻,让他两人在外被攻杀,再无援手。
终于,阳火种墙结成了,天诛及一众阴人魔臣,都不能闯进“烈神村”展开杀戮,两人合力挡住了天诛,经七天之战,最后都慷慨赴死,为大家牺牲了。
风诗诗当然痛恨天诛,但内心最痛恨的,还是那阴险大贱人,自己五位师父之一,出卖爹、娘的水劫。
水劫,只是外号,他的名字是鲁胡胡。
“哈……爹、娘,女儿诗诗今天便为你们报仇雪恨,斩杀这无耻之徒,他没资格成为我师父,更不能成为五劫之一!”
回到二十二年前,“涅盘劫”来临前的今天,出其不意,诗诗先一刀了结鲁胡胡,等于改变了天运,扭转乾坤。
眼中充满着愤恨、悲伤,诗诗回到今天来,对自己来说,最重要就是杀掉出卖正义、出卖爹、娘的卑鄙小人水劫鲁胡胡,成功了,心头激动难耐,热血沸腾。
最满意的,还是以“杀阵”来杀了鲁胡胡,能执着娘亲用的神兵,为她杀掉深仇大敌,内心当然特别畅快。
鲁胡胡倒毙,死得不明不白。
诗诗也费了好一番唇舌,才把一切解释得清楚。
小明笑道:“喂,小美人侄女,我究竟在以后又有没有得罪你啊,千万别又突然斩开我四截,跟着再说一大堆理由,什么从前帮你把尿时非礼你,又或是别有过节,教我死得不明不白呢!”
诗诗笑道:“嘻……我出生时小明伯伯已死了,死了的人又怎会非礼我呢?”
小明不满道:“唉,我竟然比那风飞凡早死,哼,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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