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波涛千丈 第三回 尔虞我诈
刚才金韵心出手几招剑势,“快剑”褚良看得明明白白,如若师伯不出手,以自己的武功,断难讨好,是以嘴上喝叫,手上却不敢轻举妄动。
苏玉蟾适时开言道:“金大侠与贵派之事,已然约定时日了断,道长何苦又在此节外生枝。”
凌虚道长所以迟迟不动手,并非慑于对方的武功,他是大援在后,不愿使武当独任其难,当下轻喟一声道:“本派乃是出家人,原无在江湖生事之心,但事情逼到头上,不得不出头。”
苏玉蟾心中暗暗盘算,目前仅只武当一派在此,以自己和金韵心二人之力,勉可应付,如果天龙寺的喇嘛与百剑盟的人齐到,那就无法兼顾了。
于是,暗用传音对金韵心道:“师妹,你把他背上,咱们冲出去。”
金韵心略事迟疑,转身向金白羽行去,突然失声惊呼道:“他走了。”
苏玉蟾吃了一惊,回头一看,金白羽果已不见,不由面色一变道:“快追下去。”
当先疾往庙后奔去。
金韵心比她心里更是着急,她知金白羽大伤未愈,此刻遍地仇踪,出去碰上任何一派之人,都是麻烦事,是以也急急跟了出去。
庙后是一段矮矮围墙,墙脚下赫然倒了二个道士,显然是武当派巡风之人,被人暗中点了穴道,二人循着山径走了一程,不见任何动静。
苏玉蟾停下脚步道:“他身负重伤,不可能是自己行出,说不定被人暗中劫去了。”
金韵心焦急的道:“莫非是百剑盟主古长卿所为?”
苏玉蟾点头道:“极可能是他,此人外貌忠信,一副伪善面孔,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
金韵心十分着急道:“如今咱们怎么办?”
苏王蟾回头见武当派的人,没有追来,随道:“咱们找古长卿去,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却捡现成的,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说着话,脚下已把轻功施开,她们二姐妹,一个是为了完成师命,一个是关心个郎安危,奔跑之下迅快异常,顷刻之间已下了钟山,直向河堤奔去。
百剑盟的总坛就在河堤之后,扬子江畔,苏王蟾二人越过河堤,已然发现百剑盟的暗椿,当下由金韵心出面,对暗椿递话道:“烦请通报一声,青衣修罗之妹,偕同师姐苏玉蟾,求见庄主。”
暗椿似早已得到吩咐,躬身道:“二位请随小的来。”
领着金韵心二人,直趋议事厅,只见古长卿由内迎了出来,面现诧异之色道:
“二位此来何事?”
金韵心气愤愤的道:“你不用装相,你把家兄藏到哪里去了?”
古长卿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苏玉蟾接口道:“我等正在古庙为金大侠疗伤,不料武当派赶来寻仇,来人趁我等与武当派答话之际,暗中掳去了金大侠,我想此事古庄主不会不知。”
古长卿沉思有顷道:“这就怪了。”
侧身一让道:“二位且请里面坐,容古某查问一下。”
苏玉蟾对金韵心使了一个眼色,跨步进入了议事厅,只见厅内静悄悄的杳无一人。
古长卿让二人坐下后,高声道:“请冯总管。”
厅后答应了一声,不多一会,行进了一位青衣老者,躬身道:“庄主呼唤何事?”
古长卿道:“派去钟山之人可有回报?”
青衣老者看了金韵心二人一眼道:“前番得报,金大侠已落在钟山一座古庙之中,武当派已然追踪去了。”
顿了顿又道:“刚才又有人回报,金大侠又为另一批人掳去……”
古长卿接道:“可知是哪路的人?”
青衣老者回道:“现尚未得回报。”
古长卿哼了一声,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突地,一个青衣小童匆匆行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庄主,武当凌虚道长求见。”
古长卿哈哈一阵冷笑道:“好啊,你们都找上古某了。”
随即吩咐道:“他们一共来了几人?都请进来吧。”
青衣小童回道:“一共是三人。”说着退了出去。
约莫过有盏茶时刻,凌虚道长领着“追魂镖”秦重,“快剑”褚良行了进来,一眼瞥见金韵心等在座,脸色骤变。
古长卿离座而起,哈哈笑道:“道长不是回山去了么,是哪天回转金陵的?”
凌虚道长冷冷道:“今晨赶到的。”
古长卿笑了笑道:“为的是赶来看四大魔尊决斗四大尊者?”
凌虚道长颇为不悦的道:“就算是吧。”话锋一转又道:“风陵庄与本派俱是百剑盟之人,古兄不应帮着外人来为难本派。”
古长卿敛去笑容道:“道长系指何事而言?”
凌虚道长怒冲冲的道:“这还用说么,自然是青衣修罗之事。”
古长卿朗声一笑道:“古某何事帮着他了?如若道长指的是今晚之事,古某倒要说几句公道话,他决斗乙木尊者,落个两败俱伤,凡属中土的武林人,都该看顾他才对,难道贵派竟欲乘人之危?”
凌虚道长脸上一热,强词道:“本派并无为难他的意思……”
古长卿把脸一沉道:“他确实不在这里,反正他与贵掌门人相约之期不远,有事不妨那时了断。”
古长卿义正诃严,致令凌虚道长哑口无言,半晌作声不得,悻悻立起身来稽首道:“庄主既这般说,贫道也不再找他了,告辞。”
古长卿冷冷道:“恕兄弟不送了。”
凌虚道长气得一脸铁青,领着“追魂镖”秦重等,快步行出厅去。古长卿重重哼了一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
金韵心接道:“下次他要是与姑娘我遇上,决不轻饶。”
苏玉蟾起身道:“小女子深知庄王与金大侠乃是至交,他的事庄主决不会袖手,还望庄主多派几个人搜查。”
古长卿点头道:“此事不劳姑娘,古某已经吩咐下去了。”
苏玉蟾随即告辞道:“愚姐妹也得走了。”
古长卿点头道:“此刻正是多事之秋,古某也不留二位了。”
二人行出百剑盟后,金韵心忍不住开言道:“看样子果然不是古长卿。”
苏王蟾想了想,猛然省悟道:“我们太过糊涂了,竟然忽略了他。”
金韵心急问道:“忽略了什么人?”
苏玉蟾道:“那个时常与他接近的谷之阳。”
金韵心恍然道:“是了,必定是他,此人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今天在决斗场中就没看见他。”
苏玉蟾道:“事不宜迟,咱们分头去找。”
二人随即分开,朝黑暗中疾奔而去。
再说古长卿容得苏玉蟾等行出后,不由仰面大笑起来,神态似是十分得意。
青衣老者由屏风后踱了出来,不解的问道:“庄主何事如此可笑?”
古长卿敛去笑容道:“我想起来了,掳去金白羽的,不是别个,必是那锦衣公子谷之阳,此人对他早就不怀好意。”
青衣老者乃是总管冯滔,仍然不明白道:“就算他掳去了金白羽,对本盟并无可喜之处。”
古长卿神秘的一笑道:“长春岛,武当派俱不会放弃追查,咱们再把这消息,设法透露给天龙寺,那就有得热闹好瞧了。”
他得意地在厅内踱了一匝,吩咐道:“即速将紧急令符传出,将本庄所有之人,均撤回待命,不得有误。”
古长卿见他一脸惶惑之容,不由笑道:“此是千载一时之机,难道你还不明白?”
冯滔若有所悟的转身疾步行出。
再说金白羽,自吐出几口瘀血后,经脉已然畅通,再经长春保命散之药力,内伤已然好了大半,虽然苏玉蟾点了睡穴,并不碍药力的发散。
之后,金韵心为他解开穴道,并将密陀神珠置于胸口,这时他早已醒转,忽觉有一股暖流由胸口传入,缓缓循着经脉,周流全身,心中大是奇异,伸手一摸,原来竟是一颗珠子。
他乃聪明绝顶之人,心里不觉一动,暗忖:“难道这就是密陀神珠?”
此时苏玉蟾与金韵心正在与武当派答话,黑暗之中,自然看不见他的面色,他也乐得多调息一会。
突然,庙后隐隐似有声音传来,他乃内功十分精纯之人,当下暗暗将神珠往怀中一塞,翻身正待跃起,但见一条人影,电疾的射到身前,用手把他往胁下一夹,转身疾向庙后射去。
金白羽此时伤势已愈,本可闪避,但为了要看看此人是何用心,故意装作尚在昏迷之中,任由他挟着,那人把金白羽劫出后,一路疾奔,足足奔跑了十余里,方在一处山洞之前停下。
他胁下带了一个人,赶下这许多路,想是有些累了,轻轻把他放下,长长喘了一口气,低低喊道:“金兄,金兄……”
金白羽故作伤势沉重,哼了两声,缓缓把眼睛睁开,星光之下,已然认出他是谷之阳。
谷之阳见他已然醒转,遂又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金白羽微弱的答道:“内腑已然离位,只怕得十天八天的将息。”
谷之阳沉忖有顷,徐徐道:“据说金兄已然得了天龙寺的密陀神珠,此珠乃是疗伤至宝,何不取出应用。”
金白羽摇头道:“难道谷兄也相信我得了?”
谷之阳冷冷道:“金兄请别误会,此刻危机四伏,你能早一刻复元,便多一份安全,是以兄弟才想到借助神珠之力。”
金白羽点头道:“谷兄说得是,可惜小弟并没得着神珠。”
谷之阳仰望着长空,若有所感的道:“兄弟原准备邀约金兄,合作一件事,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金白羽道:“但不知何事。”
谷之阳道:“此刻金兄已然无能为力,说之何益。”
金白羽挣扎坐起道:“说说又何妨,如若果有用着小弟之处,待小弟伤势痊愈之后也是一样。”
谷之阳摇头道:“时机稍纵即逝,来不及了。”
金白羽甚觉奇异道:“何事如此紧急。”
谷之阳冷笑道:“兄弟倾心与金兄相交,不想金兄事事对兄弟隐瞒,你我的交情毕竟比古长卿差多了。”
金白羽心里一动,已然明白了几分,当下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谷兄误会了,小弟虽与古长卿有过一段交往,可没有任何承诺之言,但不知谷兄指何事而言。”
谷之阳认定他与古长卿有约,共同进行碧云禅院之事,是以才把他劫来,意欲以甘词引诱,套他说出碧云禅院的内情,如软说不行,并将用残酷手段逼供。此刻见他一口推得干干净净,不由脸色倏变,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古长卿没与你商谈过这件震撼武林之事。”
金白羽叹口气道:“谷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谷之阳暗中蓄劲,趋前二步道:“金兄不肯说,还是我说了吧,兄弟所指的,乃是碧云禅院之事。”
金白羽恍然大悟,朗声一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古长卿果曾对我提过,可是我对这等事看得极淡,是以他就不再提了。”
谷之阳急问道:“你可知他准备何时行动?”
金白羽摇头道:“兄弟与他不过泛泛之交,这等事情岂会与我说。”
谷之阳冷冷道:“照此说来,金兄是一概不知了?”
金白羽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谷之阳甚感失望,想了想,突然一阵冷笑道:“金兄说的都是实话?”
金白羽大为不悦道:“你是在问口供?”
谷之阳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吧。”
倏然一伸手,疾向金白羽的挂膀穴上点去,他是存心下手,去势有若电闪,金白羽暗中早已戒备,谷之阳手式才动,他已一个翻滚,闪出了五尺,沉声道:“谷兄这是干什么?”
谷之阳欺他身负内伤,脚下一跨,如影随形,跟踪赶到,冷冷道:“金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只有得罪了。”
金白羽挺身而起,徐徐道:“谷兄不要迫人太甚,兄弟虽然身负内伤,但若动起手来,正不知鹿死谁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