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 狂霸江湖 第二章 施妙手神医再世

小妮子痴痴的目光有此飘忽、幽远。

在她的眼波中全然没有丝毫引人遐思的旖旎情愫,看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就可知道这妮子心中所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事儿!

小混弹指敲着自己的膝头,沉思道:“老郎中,你若能在那时,就想到同时用针于督脉和足太阳膀胱经的话,哈赤的病情应该不至于恶化的如此之快,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倒是告诉我,他病情真正的加速恶化是在何时?”

阿骨郎有些赧然,干咳道:“大约两个月前。”

小混点着头,沉思不语,众人不明所以,全都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开口打扰小混的思绪。

蓦地——摔角场内突然响起一声雷吼,众人连忙望向场中,只见哈赤尔猛然回头,暴喝着冲向耶鲁尔!

耶鲁尔来不及闪避,只得沉身立桩,伏身阻挡哈赤的冲撞,他们二人同时齐声大喝,“砰!”的闷响,两人互相扭缠做一堆,双双扣住对方腰际。

此时,谁的力量大,谁就能够摔倒对方,凭的全是一股蛮劲。

耶鲁尔奋力抵抗着哈赤越夹越紧的铁臂,汗水顺着他的头额际流向眼窝,又自眼窝一骨碌滑下鼻梁,滴落地上。

他不经意地抬眼瞥视近在眼前的哈赤。

哈赤正奋力闭了闭眼,而耶鲁耶而可以清楚的看到哈赤的瞳眸,已经失去原本的锐利,变得有些涣散。

他知道哈赤已经看不见了,当时心下不由得一惊!

只这一瞬间,哈赤感受到耶鲁尔的精神松弛,于是,他大吼一声,猛的挫腰奋力将耶鲁尔摔了出去!

哈赤在摔倒耶鲁尔之后,微微踉跄两步。

多年的摔角经验告诉他,他只要立即冲上去压制对手,他就能得到胜利。

哈赤安心的微微一笑,忖道:“冲吧!一切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有靠鲁而自己去体会,自己的眼睛又快要看不见,也该结束这场比赛了,毕竟,提供观众一个完美的结局,是摔角武士的责任!”

哈赤猛然甩头,像一头出猎的雄狮,威风凛凛的甩动着头颈上鬣鬣的鬃毛。

自模糊的视线望去,哈赤看见耶鲁尔正要站起来,他大喝声再度扑上,耶鲁尔敏捷的自地上跃起,闪开哈赤的攻击,同时一掌击在哈赤肩头,将哈赤推得跌扑数步。

哈赤豁然笑道:“好兄弟,你学的可真快吶!”

不过才刚站稳,哈赤脚下一旋,立即又回身抱向耶鲁尔。

忽然,哈赤感到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他眼前蓦地一黑,抱了个空,又是一次穿髓透脑的强烈痛苦。

哈赤抱着头,猛吼一声,“砰!”的,他前扑的身子,重重俯摔向地面,登时昏厥了过去。

小混闻声惊醒,大叫:“不好!”

只见他手往地上轻按,人已盘膝不变,射向场内。

此时,另一条白色人影同时闪晃而出,扑向哈赤。

小混人在空中,蓦地伸展四肢,几乎是诡异的,他已经到达哈赤身旁。

白色人影正是杜云亭,他比小混稍慢一步到达,不由得轻叹一声,似乎不太相信小混的动作竟会比他还要稍快一些。

小混毫不犹豫,单掌倏挥,五枚亮晃晃的金针如同自己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刺入哈赤颜面五大重穴。

光是这一手,又让杜云亭心中打个突,他实在估不出小混是啥底子,功力究竟有多高?

杜云亭怎会知道,小混所有功夫之中,最为自得的就是大幻挪移轻功身法,和他这手学自武狂任浩飞的暗器手法,融合针灸之术所独创的无影神针——暗器刺针术。

阿骨郎和耶鲁尔以及不少人纷纷围上前来。

小混迅速掏出一颗乌溜溜的不知名药丸,塞进哈赤口中,同时笃定地指挥道:“来四个人,小心地把这头狮子抬到老郎中住的地方!”

耶鲁尔急忙招呼其它摔角勇士帮忙,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哈赤,慢慢往一座不算小的蒙古包走去。

小混和其它一干闲杂人等,就尾随于后蜂拥而行。

唯独杜云亭仍旧留在原地,他神色僵冷地目注小混和众人离去。

良久之后,他平板而无表情的俊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深沉而且带有含意的飘忽笑容,他优雅地轻挥衣袖,态度又见雍容……阿骨郎的蒙古包,是一座明、暗各一的两进式帐幕。

而所谓的两进,其实只是在帐幕中间,用一块缀补的软牛皮当作帷帘,将蒙古包分成两个空间。

靠近蒙古包入口的地方,自然算是明间,也是阿骨郎平常接待患者,替人看病的诊所。

此时,小刀、小妮子与耶鲁尔三人,正神色各异地等在那里。

帷帘之后,就是阿骨郎的寝居,哈赤被送入里面已经有一段相当的时间,而小混和老郎中却迟迟不见出来。

这使得耶鲁尔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有时,他还会对空呢喃几句小刀他们听不懂的蒙古话,也许,他是在向他们的阿拉真主祷告吧!

终于,帷帘翻动,小混和阿骨郎俱是满脸疲色地走了出来。

耶鲁尔首先冲上前,以清晰但是缓慢的汉语,焦急问:“如何?小兄弟,哈赤他有救吗?”

小混抿嘴狂道:“只要我曾能混出手,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你急什么?”

阿骨郎拍拍耶鲁尔肩膀,欣慰道:“感谢阿拉真主派来这位小神医,哈赤他有救了!”

耶鲁尔欣喜地狂叫一声,冲出蒙古包朝西而跪,他高举着双手,伏身对空膜拜。

小混打个哈欠,懒洋洋地笑道:“奶奶的,我费了大把精神救人,这小子不谢我反倒谢起天来啦!”

话刚说完,耶鲁尔已自外面冲回来,噗通跪在小混脚前,低头亲吻他的脚背道:“小神医,你救哈赤,我耶鲁尔心里同样感激,我先代他谢谢你!”

他将感同身受这句成语说成心里同样感激,在文词上也许没有那么顺畅,但是更见真情至性。

小混怔了一下,急忙将他扶起来,轻笑道:“哎呀!我是说着玩的,怎么你当真如此感谢我,你这样会把我吓坏的啦!”

面对小混打趣的玩笑话,老实的耶鲁尔反倒怔怔的不知怎么回答。

小混学着阿骨郎刚才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回头叮咛道:“老郎中,方才我施针的步骤和方法,你可都记清楚了?”

阿骨郎忙不迭点头道:“都记住了!”

小混满意道:“这就好,等以后你若再碰上类似的病例,就不愁救不了人。对了,你这里有纸笔没有,我顺便开张辅助性的药方留给你,待会儿你也可以照方抓药,煎一副在哈赤醒来后,让他服下,效果会更好。”

阿骨郎连声应是,赶忙回身自帐幕的一角搬出矮几和文房四宝,置于小混跟前,同时他亲自动手仔细地为小混磨墨。

这时候的阿骨郎,对小混可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心服口服;不光是因为小混医术高明,更因为小混拥有一颗真正无私的仁心。

方才在医治哈赤时,小混丝毫不忌讳所谓的同行相忌,他将自己对脑肿瘤这种毛病的所知所学,全部毫无保留地讲解给阿骨郎听。

同时,更是仔细指点阿骨郎要如何医治这类病症,以备将来阿骨郎遇上同类病人时,可以多救一条人命。

小混的态度,和那些为了利益而保留独家秘方的大夫比起来,可谓有云泥之别。

阿骨朗都不禁暗自脸红,忖道:“没想到我老头子学医行医三十余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得仁心仁术的道理。”

小混拿起纸笔,龙飞凤舞地开好药方,想了想之后,又道:“哈赤的病,大概还得连续针上三天,施针的同时,不妨用艾炙,这样子他好的会更彻底。不过,你得特别记得,在治疗哈赤眼睛模糊的毛病时,就不能用艾炙,只能纯靠针刺,以免影响眼网膜,同时,与风池穴有关的阳维脉、足少阳胆经,可也得一并用针。”

阿骨郎犹如问道的学生,神色庄重地频频点头,看得旁边不明内情的其它三人,一脸讶然。

小混将药方交给阿骨郎之后,轻松道:“好了,剩下的事,就劳烦老郎中你来照顾打点,我回去休息。”

“应该的。”阿骨郎真挚道:“小神医,老夫真心感谢你的指导,也代哈赤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小混摆摆手,笑道:“刚才耶鲁尔谢我时,害我吓了一跳,你也想吓我不成?有什么好谢。”

他哈哈一笑,招呼小刀和小妮子一声,便往帐幕出口处走去。

耶鲁尔连忙拉住他,急声道:“小神医,你别走呀!你到耶鲁尔家去休息吧!”

小混呵呵笑道:“老兄,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不怕我赖在你家不走?”

耶鲁尔憨直地摇头道:“不怕,不怕,你不走,耶鲁尔就招待你一辈子。”

小混高兴道:“好,爽快!你都不怕养我,我还怕什么,走!到耶鲁尔家去。”

小刀打岔道:“小混,别忘了帖纳罕可是在等咱们回去。”

耶鲁尔拍着胸脯道:“没关系,耶鲁尔叫人去通知大胡子,说你们让我招待。”

小混点点头道:“顺便请去的人,将我们留在帖老兄那里的零碎行李取来。”

“没问题!”耶鲁尔迫不及待地拉着小混往外走,待出了当作门帘的帷幄,他才又扭头叫道:“阿骨郎大夫,啥赤就你照顾,等他醒了,我再来看他。”

老郎中拈着山羊胡子点点头,但是注意力却放在小混所开的那张药方之上,口中犹自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将耶鲁尔的话听进耳去。

耶鲁尔带着小混他们回到自己所住的蒙古包,他掀开帷幄笑道:“小神医,你们先进去休息,我找人去通知大胡子,顺便搬行李,一会儿就来陪你们,要吃什么,用什么,你们尽管自己动手。”

小混自在地钻进蒙古包,头也不回道:“你尽管去,我绝不会跟你客气的。”

耶鲁尔高兴地离开后,小妮子挑道:“人家叫的顺口,你倒也听的顺耳,一点也不会难为情呀!”

小混人成大字形,俯趴在一块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他闻言,睁着一只眼,斜瞅着小妮子,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难为情?至少,我比那个蒙古大夫高明可是事实,既然他们喜欢叫,我自然也不反对听。”

小刀也坐到毯子上,抱着膝笑道:“小妮子,你也太不了解小混,像这种现成便宜他若不占,他就不叫曾能混。而且,老实说,你若明白小混他文爷爷在江湖上的名气,你就知道他们这声小神医,叫的可不冤。”

小妮子睁大眼,好奇道:“小刀哥哥,你是说真的?小混他那两位爷爷,在江湖上都很有名?”

小刀伸展身子,仰面躺下,憧憬道:“百分之百的真,我倒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此荣幸见见这两位老人家。”

小混闭着眼,模糊道:“你放心,有机会的,我那两个老而不死的爷爷,这一辈子等的就是要出谷,而他们出谷的指望就是我,只要你跟我混在一起,迟早见得着他们。”

小妮子傍着小混身边坐下,她皱着柳眉,推推小混道:“喂!懒猪,你怎么又要睡了,人家还有事要问你嘛!”

小混仍是闭着眼,却故意学她的声音,娇滴滴道:“人家就等你问嘛!”

小妮子捶他一拳,啐声道:“讨厌!人家是说正经的啦!”

小混依然故我,娇声回道:“人家也是说正经的啦!”

小妮子好气又好笑,瞥了俯躺的小混一眼,织手猝扬,“啪!”然一记大锅贴,结结实实赏在小混有肉的屁股上。

“哇!”

小混抱着臀部猛然翻坐而起,瞪着小妮子,小刀识相地用手抚住两眼,懒懒道:“我没有看见。”

果然,小混不待小妮子逃跑,伸手倏探,一把擒住小妮子,将她拉到自己膝上,挥手回敬一巴掌,这时候只知道不吃眼前亏,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啊!死小混,臭小混,讨厌!”小妮子趴在小混腿上,委屈地恨声大骂。

小混照例探头赏她一吻,驳道:“香的!”然后,他才扶着小妮子坐好,吊儿郎当地问道:“好了,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问,竟然值得你大肆骚扰我?”

小妮子嗔他一眼,沉吟道:“你早先在摔角比赛会上,和那个老郎中说的督脉,足太阳膀胱经什么不是你教我练内功时的经脉吗?为什么又和医术扯上关系了呢?”

小混闻言不由得呵呵笑道:“傻妮子,今天你老公我就替你仔细上一课经脉学,学过之后,你可得表现在内功修习的结果上才可以哦!”

“好嘛!”小妮子兴致勃勃道:“你快说,我一定认真听,仔细学。”

小刀也急急弹坐而起,凑前准备听课。

小混故意吟哦道:“经脉者,也称之为经络,首见于黄帝内经一书,内经之曰经络……”

小刀敲了他一个响头,笑骂道:“你少作怪,说点人说的话好不好?”

小混嘿嘿一笑,这才盘膝端坐,正经道:“黄帝内经这部书,应该是我国最古的医书,它的名称最早发现于汉书艺文志之中。这部书到底是何时所著呢,已经无稽可考,但是它主要部份,是集辑从周末的战国时代起,直到汉代时期止,各医家的学说,则是没有疑问的。”

小刀撇嘴催道:“重点,说重点就可以,废话少说!我们又不是要悬壶济世,不需要知道这玩意儿的祖宗三代。”

小混故作无奈道:“所以说你孺子不可教也,一点耐心也没有。”

小妮子也嗔笑道:“你才无聊!说那些废话,是不是表示你学问高?”

“好,废话少说,可以了吧!”

小混接着简明道:“内经里所讲的经脉,说的是养身体,卫气血,循环周身的经路,大致分为十二经和奇经八脉。十二经伏行于皮肉之间,是看不见的,而能见到的有形脉管,则是络脉,也就是说经脉为脉管以外的循环路线。”

一口气说到这里,小混顿了顿,见二人都没问题,才又继续道:“所以十二经是正常时候气血运行的道路,因此也称为正经。

至于奇经八脉又称为八奇经,是气血过多时候溢出正经以外的通路,好象放水的支路一样的。

任、督两脉即八奇经中最重要的经脉,任脉乃起于会阴,上走胸腹部正中,终于下唇,而督同样起于会阴,却走背部天上中,达于头顶后,继续向下走入颜面正中,到达上齿齿根。”

他歇口气,舔舔唇,又道:“这就是为什么练武之人,必须贯通任、督二脉的原因,这二脉一旦豁然而通,那时人身的气血就可以自由环转于体内,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小妮子不解道:“你说的都是就医道而言,为什么也符合武学的内功心法?”

小混咂嘴笑道:“傻妮子,所谓内功,其实是一些修道练真之士,他们在了悟气血于人体内的循环走后,循着一定法则去操纵体内气血的走向,以期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后来,这些练气之士发现经由一定经脉走向,可以将体内的气,汇集成一股强大的劲力,进而透过穴道逼出体外,成为有形的力道,于是,经长年的研究探索后,终于发展成为武学中的内功心法,懂了吧!”

小妮子这才“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小刀顺便补充道:“武当派的始祖张三丰真人,本来就是修道之士,他因为体悟出道本是太虚,曰无极。而无极元始一动太极,太极含两仪阴阳,而化三才四象五行和八卦,所以创出太极掌、太极剑,被尊为内家武学的鼻祖,其实,内功心法可不是有武当派之后才有的吶!”

小混啧啧称奇道:“哟!不简单,你居然连武当派的内功心法都能偷得到。”

小刀嗤道:“什么偷,我可是光明正大学来的。”

小妮子好奇道:“小刀哥哥,你是武当弟子吗?为什么你不是道士?”

小刀哈哈笑道:“谁说武当弟子一定是道士,何况,我也不是武当门下,更不会是牛鼻子。”

他的言词之中,隐含轻蔑与不屑。

小混嘿嘿笑道:“老哥,看来你和武当派有过节,是不是?”

小刀摇头道:“说过节也谈不上,只是,我师父早年为武当的弃徒罢了!”

“弃徒?”小混感兴趣道:“怎么回事?好象挺曲折离奇的嘛!说来听听如何?”

瞧他那付摩拳擦掌的猴急样子,小刀不禁失笑道:“得了,又不是听说书,你那么兴奋干啥?再说,我只是隐约听师父提及,这件事好象与一个叫做千幻秀士的有牵连,其它详细情形,师父没说,我也不敢问。”

小混“啧!”的叹道:“可惜,没故事听了!”

小刀斜瞅着他,谑道:“想听也可以,问问题五两,听故事十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棉花店失火——弹(谈)也甭弹(谈)!”

他可是算准小混的口袋空空。

忽然——耶鲁尔掀帘而入,笑道:“你们在谈什么?怎么要交钱、交货?”

他手中提着小混他们三人的行李包袱,以及小妮子的弓箭进来,而他身后另一人随后进入帐幕内,来人竟是杜云亭。

耶鲁尔并非真有兴趣知道小混他们在聊什么,随口问问之后,他径自接着道:“本来我想找人去大胡子那里,后来想一想干脆自己走一趟,所以这么久才回来,刚好这位公子说是你们的朋友,在大胡子那里等你们,所以我就顺便请他一起过来。”

杜云亭和煦笑道:“刀兄,曾兄弟,还有望姑娘,在下不请自来,诸多打扰,千祈见谅。”

小刀轻笑道:“哪里,杜兄太客气了,在这里你我同为客人,何来打扰之有。”

耶鲁尔浓眉微皱,三分茫然七分吃力地听着他们二人客套,总算这几句半文半白的中土汉话,他还能听懂其中大半的含意。

于是,他呵呵笑道:“对对,大家都别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随便就好,没有打扰,没有打扰!”

小混砰然躺回地毯,翘起二郎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他睁只眼闭只眼,斜眼睨道:

“我说,杜公子老兄啊!你辛辛苦苦在帖纳罕家里等我们,可是有何‘鬼’干吶?”

杜云亭没有听出小混话中暗藏玄机,仍是一派尔雅,含笑道:“为兄乃是为了道谢,特地前往帖纳罕之处,探望三位。”

小混在心里暗笑道:“奶奶的,真恶骚!连‘围胸’都敢出笼,我又不是娘们害喜,喜欢吃酸,没事我个醋意熏天的穷酸哥们在身边,我可消受不了!”

小刀诧异问:“道谢?杜兄要为何事道谢?”

杜云亭拱手道:“曾兄弟,你所赠之金创药果然颇具神效,白星敷用后,伤口立即止血,虽只经过半日,即已结痂,为兄以此谢过。”

他接着又含蓄笑道:“方才来此途中,闻知兄弟妙手回春,救得罹患绝病之怒狮哈赤,可见兄弟你医术非凡,但不知兄弟你上何处习得如此神技?”

小混嘿嘿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杜云亭怔道:“兄弟可是说笑?你何曾告诉过为兄?”

小混狭谑道:“这里又没有人笑,我怎么是说笑!我给你金创药时,不是告诉你,那是祖传秘方嘛!”

杜云亭仍然不明其意,只得略有保留地点头道:“你是这么提过……”

小混咂舌道:“所以啦!药是我爷爷传的,医术自然是我爷爷教的嘛!”

杜云亭恍然怔道:“原来,兄弟你所谓的祖传,竟是此意!”

小混晃脑漫吟道:“祖者,爷爷之谓也;祖传秘方,当然是说爷爷传授秘密药方,这么简单的解释,有什么值得怀疑?”

说完,小混故意瞥了杜云亭一眼,好象嫌他没学问,这种事也得自己浪费口舌的解释一番。

杜云亭干咳一声,似笑非笑道:“兄弟的见解过人,为兄受教了。”

小混故意将杜云亭的客气当做神气,他干脆弹坐而起,盘膝目注对方,理所当然道:

“所以不是我说你,杜老兄,这个为学做学问嘛!重要的不是死读强记的技巧,要能够融会贯通,灵活运用才是真功夫吶!”

杜云亭应付地点头强笑,勉为其难地附合赞同一番。

小混却是得理不饶人,不知是真胡扯,还是假胡说,得寸进尺地继续道:“不是我自己夸口,谈到对学问的灵活运用,我曾能混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及的天才!所以,杜老兄,你若多跟我学学,包管你往后逢凶化吉,一帆风顺,加官进爵,从此受用无穷。”

杜云亭强颜干笑道:“呃……当然!当然!”

他心里却咬牙切齿,不屑地暗骂道:“放屁!等我想要去卖狗皮膏药时,就会跟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学上一学。”

耶鲁尔茫然不解地来回相着小混和杜云亭看着,小刀和小妮子二人却是咬紧下唇,猛吸大气。

敢情二人早就笑得肠子打结,可是表面上又不得不维持一下基本的礼貌,所以他们二人因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口而皱成一团的脸上,可真是憋意十足!

小混瞥了小刀他们一眼,竖起大拇指赞道:“杜老兄,你可真是不愧为武林盟主之子,果然家教良好,不论是风度、耐心都是一流的吶!”

杜云亭连忙拱手陪笑道:“哪里,兄弟过誉了。”

“没有过誉,一点也没有过誉!”小混神色坦然地摇手道:“能够在我打屁时,还能笑得出来的人,修养绝对是不容否认的棒!”

杜云亭脸色微窒,窘然恚道:“你……”

忽然——“唏聿聿!”

一声激昂惊怒的马嘶,蓦地响彻四野!

小混三人不约而同怔然地惊疑叫道:“赤焰!”

小混首先自地毯倏的弹起,闪出帐外,其余众人紧跟着纷纷抢身掠出,直奔马嘶起处。

远远的,赤焰有如一溜燃焰,急急泼拉驰来。

它背上那件鹅黄鞍褥,小妮子自从比赛之后,原本已为它重新穿绑端正,此时却是松松垮垮的斜斜垂挂于它的腹旁。

好象,刚刚与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拉扯纠缠,模样好不狼狈邋遢。

看见急掠而来的小混,赤焰就像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孩,乍见自己的亲长现身,它激动地昂首迎空,发出一声充满委屈的嘶鸣。

蓦地——赤焰一股脑儿钻入迎面而来的小混怀里,热切地揉弄着那颗宛如夕阳的火红脑袋瓜子,同时不住地低低咻咆。

小混轻轻拍着赤焰的脑袋,柔声抚慰道:“怎么啦?小子,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你,告诉老爹,老爹抓他来打屁股,好替你出气!”

赤焰抬起头,目含惊怒地不住甩头,瞪视着空无人迹的远方草原,瞧他那副掀唇嘶咆的样子,彷佛真的想告诉小混什么似的。

小混无可奈何地呵呵叹笑道:“小子呀小子,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可惜你老爹我什么都学一点,唯独没学拍马屁,说马话,所以听不懂你的告状啦!”

毕竟,马就是马,不论赤焰如何通灵,它终究是一匹马,绝对没有办法开口和小混说些人话,如今,它可真叫有口难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