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凌壮志听了那声悲戚娇叱,心头不由猛然一震,疑是金陵待产的娇妻宫紫云,闻讯赶来了莲花谷。
继而凝目一看,只见从人群中,仗剑飞向突崖空地上的女人,竟是一个年约二十六七风的端庄少女。
端庄少女,身材略小,生得柳眉杏目,樱口琼鼻,手持精钢剑,一身天蓝衣,身法轻灵,直向以红白小旗围绕的空地上落去。凌壮志看得一愣这个少妇好面熟,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她。
蓦闻跛足道人,脱口一声轻啊,惊疑的低声说:“啊,这不是‘铁鸠杖’简大娘的儿媳妇吗?”
凌壮志一听,恍然大悟,不错,端庄少妇、正是简大娘的二儿媳妇。
继而一想,心中略感不安,不知简大娘的小儿子,那个二十一二岁的兰衫英雄俊少年简维英,是否也来了莲花谷?
假设简大娘和她的小儿子简维英也来了莲花谷,稍时定会为痴情而死的万绿萍,大费一番口舌,也许因而动武。
心念至此,胸间气结郁闷,全谷为乌鹤到场的欢呼,顿时静下来,数千道惊异的目光,一齐集中在端庄少妇的身上。
同时,由西南角走向场中的十数人,也由人群夹道中走出来。
凌壮志凝目一看,当前一人,正是残帅仇人“乌鹤”恶道。
恶道花着像貌,和丐帮二老述说的一般无二,头带九染道冠,身披白雪鹤毫,背插长剑,手持佛尘。
恶道年约五十余岁,须发已灰,三角眼,扫把眉,尖嘴猴腮,一脸狡猾之色,一望而知是阴险奸诈之辈。
紧跟在恶道身后,是四个身穿黑袍的中年老道,在玉山总寨逃命的妙光,亦然走在其内。
之后,是七八个青年力壮的黑衣道士,当前二人,肩阔腰粗,各持一张铁抬乌弓,腰悬一个鹿皮箭袋。
这时乌鹤,轩眉展笑,目光闪烁,故作姿态的左右顾盼,频频颔首,作出满面亲切之色,对仗剑纵落场中的端庄少妇,正眼也不去看一眼,完全视如未见。
但,明眼人看得清楚,恶道突然暴起的欢呼,由于端庄少妇的悲戚厉叱,而倏然停止了,减少了他不少沙场的威风,因而,在他含笑的瘦削脸上,隐隐透着悻悻之色。
凌壮志一见乌鹤,怒火倏起,杀机陡升,心中为简维英而起的那郁结,顿时一扫而空。
双目精光一闪,正待高声大喝,飞身扑下岭去,蓦见场中的端庄少妇,柳眉一竖,厉声娇叱:“恶道纳命来!”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招“白蛇吐信”,幻起一道寒光,直向走进沙场的乌鹤恶道刺去。
乌鹤恶道,故作长者之风,仰面哈哈一笑,身形微微一动,未见如何作势,飘然闪开了。
同时,以祥和的声音,笑容朗声说:“女施王请住手,贫道如有不是之处,请你当着天下英雄说个清楚,贫道果有无端杀害尊大人之嫌,贫道决不让女施主虚此一行。”
恶道话声甫落,全谷各路英雄,立即暴起一声如雷采声,但心思精细的人,却听出恶道的话意含糊。
端庄少妇似是有难之苦,厉叱一声,再度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招“横扫五狱”,幻起一道如银匹练,再向恶道沿腰扫去,同时,厉声说:“无耻之道,假仁假义,那个与你贫嘴!”
恶道依然哈哈一笑,说:“看来女施主是有意有来扰乱今夜之会了。”
说话之间,身形飘旋,再度闪开了。
凌壮志担心简大娘儿媳妇不是乌鹤的对手,神色显得极感不安,蓦闻身旁的邋遢和尚,沉声问:“小子,你要作什么?”
凌壮志略显焦急的说:“晚辈怕简大娘前的儿媳有失,将来见了简大娘无法交待?”
跛足道人立即解释说:“在这种场合,恶道碍于身价,自是不会伤她,你不必为她担心,现在最急要的是尽快研判出恶道为何利用边临绝壁的突崖为斗场的问题”
话声未落,场中蓦然一声大喝,立在妙光身侧的中年老道,翻腕撤剑,飞身而出,同时怒声说:“现在三更已至,女施主既然无理取闹,是必自恃身怀绝学,贫道少不得要代师请教了。”
说话之间,振腕挺剑,也不经过乌鹤应允,径向端庄少妇扑去。
如此一来,不少英雄豪高手为之哗然。
乌鹤恶道,假装未听见,故意宽容的叮嘱说:“妙明不可伤了女施主!”
端庄少女冷冷一笑,不屑的怒声说:“你的狗徒也配伤我!”
说话之间,妙明长剑已到,娇躯倏然一转,刷刷攻出两剑,匹练翻滚,剑气生寒,妙明立被逼了个手忙脚乱。
满谷英豪看得一呆,立即掀起一片轻啊,似乎都没想到崆峒派掌门人“乌鹤仙长”座前的亲传弟子,竟是如此不济。
蓦然一声娇呢,场中光华大盛,千百银锋中,呼然一声金铁交鸣。
一声惶恐惊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妙明手中的剑已脱手击飞。
凌壮志看得秀眉一轩,他确设想到端庄少妇尚有如此精人的剑术。
邋遢和尚嘿嘿两声,得意的问:“小子,怎么样,这就是所谓“来者不怕,怕者不来’!”
说话之间,凝目再看,妙光大喝一声,已飞身横剑将简大娘的儿媳妇敌住,惊得魂飞魄散的少明,已急滚快爬,逃至五六丈外,面色如纸,满身尘土,狼狈已极。
恶道乌鹤,虽然心地阴险,面皮极厚,当着满谷的江湖英雄,也不禁老脸通红,面带惶色,三角眼凶狠的瞪着妙明。
妙明惶恐满面,无地自容,羞惭的躲在七八个持弓老道的身后。
再看场中,端庄少妇与妙光,已激烈的打在一起了。
两团剑光,翻滚飞腾,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这时满谷众人,掀起一片嗡嗡人声,纷纷交头接耳,似在推测谁胜谁败。
两团剑光中,蓦然大喝一声,接着,一声金铁交鸣,数点火星中,妙光以十足的内力,拔开端庄少妇刺向他开灵的剑身——
紧接着,寒光一闪,进步欺身,长剑直刺端庄少妇的面门。
凌壮志和邋遢和尚等众人看得心头一惊,满谷暴起一片啊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端庄少妇视死如归,临危不乱,一俟剑尖刺至面门,身势闪电下蹲——
剑光过处,拨起无数青丝,端庄少妇高挽的发髻,立被斩断。
就在青丝溅飞,妙光尚未撤剑的同时,端庄少妇柳眉一挑,杏目闪辉,脱口一声厉叱:“狗徒纳命来——”
来字出口,开剑反臂挥出,幻起一道弧形匹练,带起一阵慑人啸声,长剑疾如闪电般,已扫到妙光的腰部。
剑光一闪暴起一声凄厉刺耳惨叫,妙光撤手丢剑,立被拦腰斩为两断。
邋遢和尚一见,不由双手握掌,猛一跺脚,衷心的振声喝了个好。
凌壮志、跛足道人、黄飞燕以及丐帮二老,无不衷心佩服,端庄少妇这份超人定力,真是不让须眉。
全谷数千英豪先是一静,接着暴起一阵如雷采声,震撼山野,直上夜空,呼声历久不绝。
乌鹤面色铁青,浑身微抖,三角眼内凶芒毕露。
一连两声怒喝,妙正,妙大,翻腕撤剑,同时前扑,齐向少妇刺去。
谷中刚刚要歇落的呼声,再度暴起群情激动的怒吼!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杀机倏起,震耳一声大喝:“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身形已腾空跃起,一式“大鹏栖枝”直向岭下谷中扑去。
邋遢和尚四老和黄飞燕纷纷跃起,随后紧跟。
凌壮志的这声大喝,挟怒而发,不啻平地焦雷,全谷人众的怒吼,立时静下来,数千道惊异目光,齐向横岭上射来。
当他们看到由横岭上,飞射而下的奇快白影时,顿时大悟,不少人脱口疾呼:“啊!凌壮志!”
凌壮志扑至岭下已到人群身后,脚尖一点地面,身形更度腾起,飞越数百人头上,再向场中扑去。
凌壮志飞扑十数丈,脚下依然有人,但他不愿踏人头,只得大喝一声,双袖连番旋挥,一连几个“云里翻身”,继续向打斗正激烈的崖边空地上翻去。
满谷英雄,看了这等少见轻功,俱都暗暗心骇由衷赞佩,一声暴“好”,直冲霄汉。
就在暴起喝采的同时,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已经飞身扑至。
两位怪杰自恃辈份高,那管你对方愿意不愿意,飞越各路英雄上空,脚尖不停的踏着人家的头顶,继续向前飞驰。
丐帮二老和黄飞燕,自是不便如此作,只得停下身来,请各路英雄让开一条路,耐心的向前挤进。
这时的乌鹤恶道,看了凌壮志的骇人轻功,心中暗吃一惊,但他的嘴角上,却掠上一丝阴毒冷笑。
再看了踏着人头而来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心中不禁一慌,但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周密计划,又有恃无恐的笑了。
凌壮志掠空一阵翻滚,飘然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妙正妙大的长剑,招招不离端庄少妇的要害,少女已经险象环生,于是,震耳一声大喝;“鼠辈找死,以多为胜!”
大喝声中,急上两步,右臂一圈,振腕劈出——
一道刚猛无比的滚滚狂风,侠着尘土厉啸,直向妙正、妙大,和端庄少女之间,滚滚卷去。
乌鹤暗吃一惊,急忙沉声大喝:“快些退下去!”
沉喝声中,急上数步,右掌运足功力,猛然推出——
轰险一声大响,劲风激旋带啸,沙尘飞扬弥空,场中淡淡月光,顿时一暗。
蹬蹬连声中,恶道一连退后三步,目光惊急的瞪着凌壮志顿时呆了。
这时,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已到,场中的妙正妙大,也趁浓尘激扬中飞身暴退两丈。
端庄少妇以剑支地,内力已感不消,目含泪光,不停的娇喘吁吁。
跛足道人一见,立即沉声说:“你父之仇,可由凌壮志代报,快些退出来吧!”
端庄少妇,戚声应是,立即退出场去。
这时,凌壮志剑眉如飞,星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恶道缓步逼去。
恶道乌鹤,原来有一套话要说,事到如今,突起变化,不得不急采措施,否则,凌壮志一掌劈下,前功尽没。
于是,强自一振精神,仰面哈哈一阵大笑,接着朗声说:“凌壮志,你不要自恃‘四大恶魔’的霸道功夫,到处恃技凌人,须知贫道可没将你看在眼内”
凌壮志逼进中,未待恶道说完,立即冷冷一笑说:“在下今夜来报残师之仇,不是和你比武决斗,要你看得起什么功夫!”
恶道一听,再度哈哈一笑,说:“贫道今夜邀你前来,也并不是比武较技,而是要当众揭开,叶天良昔年获得‘四大恶魔’手著武功灵的秘密。”
说话之间,似是发现凌壮志已经逼近,于是,急忙举手一指数丈外的绝壁,继续沉声说:“看,昔年叶天良获得武功的位置,就是此地。”
说罢,三角眼炯炯的注视着凌壮志,似是要他过去。
凌壮志想到恩师曾来此地,心中顿生敬慕之情,意欲过去,又怕中了恶道的奸计,是以停身有些迟疑。
这时,全谷虽有两千人众,但却静得毫无声音,落叶可闻,数千道惊异目光,一齐射向立在崖边的乌鹤恶道烽凌壮志。
凌壮志见恶道垂手指着崖下绝壁,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当着这么多英豪面前,如不过去岂不被人讽讥怕死。
心念至此,微一颔首,举步向崖边走去。
凌壮志脚步一动,全谷立即掀起一阵焦急不安的震动。
蓦闻邋遢和尚大声说:“混球小子站住,既然为帅报仇,何必与他罗嗦,就在此地给他一掌,打下崖去,跌个他粉身碎骨。
乌鹤一听,仰天一声大笑,故作悲痛的说:“贫道一生,广交各路英雄,自信没有对不起那一位江湖朋友,贫道与叶天良的一段过节,有许多人并不尽知,今夜贫道就要将昔年叶天良如何口是心非,如何欺骗贫道与阮陵泰和晋宇田诸兄的经过,公诸于天下英雄!”
说此一顿,突然注定凌壮志,怒声问:“凌壮志,那本‘四大恶魔’武功秘芨,可在你的身上?”
如此一问,全谷再度掀起一阵激动和人声。
凌壮志曾公开宣布身上怀有秘芨,而他也正想以此诱惑掠去叶小娟和张师母作人质的恶徒。
这时一听,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同时冷冷的说:“不错,正在在下怀里!”
话一出口,恶道立显激动,全谷又是一片吃惊啊声。
跛足道人和邋遢和尚,听得同时一愣,他们问过凌壮志,曾说秘芨不在身上,这时为何又说放在怀里?
蓦闻恶道激动的说:“当初这本武功灵是由贫道和你师父叶天良,以及阮陵泰,晋宇田二兄,四人同时在崖下绝壁中发现的,当时讲妥,每人参阅三天,然后再转交给另一个人。”
说此一顿,平仰了一下激动心情,吐了一口气,继续说:“当时抽签决定先后,你师父抽中了优生,但你师父得武功灵之后,立即悄悄隐藏踪迹,避不再见”
凌壮志明知恶道胡说,但没机会反攻,这时听他辱及恩师,顿时大怒,立即轩眉怒声说:“乌鹤恶道,你如胆敢再出言辱及在下恩师,在下要你虽死不得整尸。”
恶道哈哈一笑,肯定的说:“你如不信,可将武功灵的最后一面打开一看便知,上面有贫道和阮晋二兄的亲签标记!”
凌壮志一听,气得浑身只抖,深悔方才未在见面之初,即将恶道挥掌击毙,如今,明知恶道胡说,但已陷入他的陷井,越陷越深了。
这时,如不拿秘芨出来,无异承认恶道说的全是事实,同时,也不能证明秘芨确在自己身上,因而也无法将掳去叶小娟母女的坏人引出来。
心念电转,右手毫不迟疑的探入怀内。
这时,全谷再度一静,静得听到彼此的心声,数千道惊异目光,一齐射在凌壮志的身上。
恶道乌鹤,神情激动,腮肉颤抖,额角已渗冷汗,身不自己的缓步向凌壮志身前走来。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刚刚挤进来的黄飞燕与丐帮二老,俱都神情紧张,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凌壮志在怀中摸索的右手。
蓦然——
黄影一闪,凌壮志的手中,竟真的多了一本薄薄的黄皮书,显得诚惶诚恐的翻看,似是细心找寻乌鹤恶道说的标记。
这本武林人物梦以难得的瞩世秘芨,横震天下,称雄宇内的武功灵,竟在数千道炯炯的目光下突然出现了。
有不少人想不顾一切,疯狂的扑去,但他们也知道要想在凌壮志的手里夺走那秘芨,不自是平步登天。
邋遢和尚,俱都将一棵紧张惶恐的心,提到了胸口,也身不由己的向前走了几步。
但,当他们运足功力,凝目向凌壮志手中翻开的黄皮薄书一看,四老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凌壮志正在查看的最后一面上,竟是划着许多珠砂红圈的一首七言古诗,细读那首诗是: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待到白头后悔迟!”
四老刚刚看毕,蓦见凌壮志已抬头头来,同时,沉声说:“在下这本秘芨上,根本没有任何记号,标志或暗记!”
恶道乌鹤神情紧张,浑身微抖,三角眼一瞪,厉声说:“让贫道指给你看!”
说话之间,身形猛向凌壮志扑去,同时,右手疾出如风掣闪电抓向凌壮志手中的那本黄皮薄书。
凌壮志顿时大怒,岂肯让他夺去,于是身形一旋,立即幻起十数的白影,急运“赤阳掌功”,两手顿时通红,大喝一声:“恶道纳命来——”
大喝声中,殷红如火的右掌,猛向恶道的天灵击去。
乌鹤一手折空,不由大吃一惊,叱叱一声,灵身一跃腾空,同时,惶声怒喝:“还不准备,等待何时——”
时字出口,双袖疾挥,身形宣向立在崖边的几个持弓老道的身后跃去。
凌壮志一时大意,竟让恶道苦心钻研的溜走,因而心中怒火更增,于是大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去吗?”
大喝趋势中,腾空而起,径以“苍鹰掳兔”之势,凌空一击。
应他身形凌空的同时,妙正老道已由地上拨起一面小红旗,急忙迎空一挥——
一声粗暴喝声,径由绝壁对崖传来。
凌壮志身在空中,正待俯冲下击,闻声心知不妙,急忙转首一看,惊得脱口一声轻啊,顾不得再伤道恶,身形疾泻而下,顿时愣了。
只见三十丈开外的对崖古松下,一个虬髯浓眉劲装凶汉,正用绳索吊起一个一身白衣云裳蓬发垂首女人。
蓬发垂首人,垂直被捆,两肩各有一根麻绳,正被虬髯凶汉缓缓拉起,吊在斜悬绝壁上空的古松横枝上。
这时,满谷两千余众,再度一静,俱都神色茫然的望着对崖被吊起的白裳女人,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以及丐帮二老,也愣了。
凌壮志早已看清那女人是谁,不由悲愤满胸,目射冷芒,浑身战抖不止,俊面上一片铁青,额角上汗珠顿时滚下来。
蓦见跛足道人,双目冷电一闪,疯狂的惶声大喝;“娟儿,小娟!”
这声大喝,声嘶音哑,充满了急痛悲愤。
跛足道人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倏然停在崖边上,目光焦急的注视着对崖悬空吊在树上的蓬发垂首的女人。
人影闪处,邋遢和尚和丐帮二老,同时纵至跛足道人身后。
跛足道人焦急的回头,看了邋遢和尚三人一眼,接着又望着对崖,大声高呼:“小娟!小娟!”
呼声甫落,对岸悬空吊在树上的白衣女人,缓缓抬起头来,极吃力的悲声低呼:“师怕”
悲愤愣在当场,痛悔坠入恶道圈套的凌壮志一听,急怒攻心,仰天大喝一声,翻身栽倒地上。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深恐凌壮志有失,同时一声娇叱,飞身扑了过去,身形落地,长剑已出鞘外,立将凌壮志护住。
黄飞燕为人机警,迅速将凌壮志扶坐起来,急在“命门”上舒掌拍了一下,凌壮志大喝一声挺腰纵身跃起。
恶道乌鹤,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得意的笑声问:“凌垃志,对崖树上的白衣少女,你可认识?”
凌壮志尚未回答,全谷各路英豪,大部已明白了恶道的卑鄙行为,立即掀起一阵惊人怒吼,纷纷挥拳,群情激动!
就在满谷怒吼声起的同时,凌壮志剑眉如飞,双目睁暴,厉喝一声,飞身向恶道扑去。
凌壮志的身形一动,妙正、妙大,仗剑挡在恶道身后,同时舞起一道剑幕,立将凌壮志阻住。
恶道乌鹤,再度狂声大笑,接着厉声大喝:“弓箭手何在?”
喝声甫落,一个年青力壮的持弓老道,暴应一声,飞身而出,立即搭箭拉弓,弦声响处,一支羽箭,直向对崖射去——
查的一声轻响,接着一声娇呼,叶小娟左肩吊在树上的麻绳,应声而断,叶小娟的娇躯,立失平衡,急烈摆动,随着颠动松枝,摇摇欲坠,情形十分危急。
凌壮志一见,急怒交集,星目冒火,掌心渗满了汗水,果然不敢再扑向乌鹤。
邋遢和尚、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妄称阅历渊博的老江湖,在祠堂里给凌壮志出了一百二十个戏题,让他处置,只有这个“投鼠忌器,兵持人质”
的奸狠毒辣的阴谋问题没有提出。
四老一见摇摇坠附的叶小娟,不由脱口一声惊呼,四颗“老心”。紧张的一直提至腔口。
这时,群情激动,满谷叫骂怒喝:“杀了卑鄙无耻的乌鹤”
“将弓箭手推下崖去”
“娘的,真是武林败类”
叫骂怒喝之声,响彻山谷,震撼群峰,不少急躁冲动的观众已开始向前挤来,情势十分混乱。
恶道看得暗暗心惊,但他仍然哈哈一笑,阴毒的说:“你们要想救叶小娟不难,只要答应贫道一个要求!”
邋遢和尚当先骂声问:“什么要求,畜牲你快说!”
恶道觑目看了激怒的群众一眼,阴毒的笑着说:“你先让他们静下来,贫道自会提出要求条件来!”
丐帮二老气得瞪眼怒声说:“群情激怒,如何制止?”
恶道面色一沉,立即转首大喝:“弓箭手何在?”
方才那个持弓老道,立即高声回应,回手撤出一支羽箭来。
凌壮志一见,震耳一声厉喝:“恶道尔敢?”
厉喝声中,刺目寒光一闪,“穹汉剑”已撤出鞘外,但他却不敢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劲装大汉,已挤出人群来,挥动着大拳头,暴声说:“凌小侠,杀了那个弓箭手,杀了那个弓箭手!”
高材大汉,虽然义愤满胸,但他没有再前进,想是见站在最前面的人,多是年事较高,并有名望的老前辈,是以没有冲过来。
但他如此一喊,数百激怒群众,同时高喊怒喝:“杀了弓箭手,杀了弓箭手!”
恶道乌鹤看了这等情势,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深怕群豪涌过来,或者凌壮志不顾叶小娟而强干。
于是,故意不屑的看了壮汉一眼,似是自语似对凌壮志说:“你杀了弓箭手,对崖还暗伏着人。”
凌壮志闻声举目下场看,对崖果然又多了两名手横雪亮大砍刀的劲装凶汉,心知杀了弓箭手和恶道,仍然救不了叶小娟。
这时,群豪包转的圈子,被后面激怒的人推挤的愈来愈小了。
跛足道人深知群情误事,也想先听听恶道乌鹤的要求是什么,于是,愤愤的望了恶道一眼,沉声说:“让我试试!”
说着,转身向前走了几步,举起双手,游目看了满谷激怒的群豪一眼,接着,气纳丹田,缓慢的朗声说:“诸位老友,侠士,和黑白两道的豪杰们,这是一件令人发指,痛心疾首,无法容忍的卑鄙行为,但是,事情总要解决的,希望诸位平静下下来,听听崆峒派当代最杰出的掌门乌鹤,有什么要求提出来。”
话声高昂,中气充足,声音远达谷外,每个人都清晰的听进耳里,是以,全谷顿时静下来。
跛足道人把话说完,转首注定乌鹤,沉声说:“你有什么要求,就当众提出来吧!”
恶道扫把眉一轩,一脸的得意微笑,“嗯”了一声,沉声说:“贫道也要向各路英雄朋友说几句话。”
说着,分开横剑而立的妙正、妙大,走到两人的身前来,恶道同样的游目看了满谷的英豪一眼,朗声说:“诸位”
话一出口,满谷英豪,立时掀起一阵愤怒的叱喝咒骂和不屑的虚声。
恶道乌鹤怨毒的看了全场激怒的群豪一眼,但也不顾满谷的叱喝虚声,仍继续朗声说下去:“诸位前辈,侠士,男女施主们,贫道乌鹤,亦为崆峒派本届掌门人,自感德薄能浅,不足以当此重任”
骂声、虚声,满山满谷,将恶道的话,完全淹没了。
邋遢和尚,愤怒的哈哈一笑,轻蔑的大声说:“乌鹤,我劝你少费心机,干脆说出你的要求吧,只要混球小子能做到,决不会令你失望!”
邋遢和尚说完,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同时将双手举起来,连连摆摆,作出请豪群静下来的手势。
群豪一见,果然静了下来,数千道炯炯目光,一齐集中在斗场上,俱都凝神静听恶道提出的要求。
跛足道人立即转首,注定乌鹤,冷冷的说:“你有要求,就当众说罢!”
恶道乌鹤,狡猾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铁青,一忽又飞眉瞪眼,咬牙切齿,充分显示出他的内心的羞怒恶毒。
他略微一顿,轻轻吐出一口恶气,目光贪婪的看了一眼凌壮志手中的黄皮薄书,激动阴冷的沉声说:“贫道只一个要求,那就是凌壮志手中的恶魔秘芨!”
话一出口,满谷暴起一片轻啊,再度掀起一阵激动,数千道贪婪、愤怒、惊疑的不没目光,闪闪烁烁,宛如满谷的宝石、寒星,分别集中在恶道乌鹤和凌壮志的身上。
四老一听恶道要凌壮志手中的黄书,俱都佯装震惊,同时瞪大了八只眼睛,一齐望着乌鹤发愣。
凌壮志早已料到乌鹤的阴谋企图,只是他手中黄皮薄书,是这次回金陵,在家中书房内特制的膺品,用以来诱掳去叶小娟和张师母的恶徒专用。
虽然,恶道乌鹤就是掳去小娟作人质的歹徒,但却没想到恶徒竟费尽心机布下了个绝毒圈套。
如果,现在即时递给恶道,势必被他揭破,小娟的生命定然难保
心念未毕,蓦闻恶道乌鹤,厉声说:“贫道数到十,你再不将秘芨交出来、可别怨贫道手辣心狠!”
说罢,立即开始缓慢的沉声数下去。
恶道面色灰白,汗如雨下,额角上青筋暴涨,三角眼内凶光闪射,他内心的焦急,不安,由此可见。
凌壮志右手横剑,左手紧握黄皮书,神情也焦急的望着恶道乌鹤。
恶道继续缓慢的数着:“三四五”
邋遢和尚四老,见凌壮志也神情焦急,额角渗汗,感到十分不解,不知凌壮志为什么不将黄书皮交给恶道。
这时,全谷一片死寂,但充满了焦急和紧张的气氛。
恶道见凌壮志虽然焦急万分,冷汗直流,但仍不把黄皮书交出来,心中愈发焦急,因而口里的数字,数的愈加缓慢有力而深沉了。
当他数到八的时候,三角眼中已布满了红丝,额角上的青筋,暴的更高了,同时,切齿怨毒的将手举起来。
恶道的左手一举,立在崖边的弓箭手,急忙举弓搭箭,目光炯炯的看着恶道的手势,作着拉弦之势。
但,凌壮志悲愤的咬牙切齿,依然没有交出黄皮书的意思!
这时,谷中一片死寂,除了恶道怨毒有力的数字,听不到任何声音。
恶道恨恨的终于数到九!
邋遢和尚四老的嘴,也不知不党的张大了,他们似乎闹不清凌壮志为何迟迟不交黄皮书的目的!
恶道双目一亮,脸上倏露狡恶之色——
凌壮志一见,蓦然一声大喝:“且慢!”
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喝,不少人被震的心神一荡。
恶道骤吃一惊,左手故意作着下挥之势,同时狰恶的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恶道未待凌壮志说,立即嘿嘿两声,沉声说:“贫道身为一派之尊,岂有失信于你!”
凌壮志不由仰天一声大笑,讥嘲轻蔑的朗声说:“你这卑鄙无耻的贼道,崆峒派千年大业就在今宵被你断送了,你怎好再大言不惭,自称一派之尊,可谓无耻至极”
恶道顿时大怒,瞪目厉声大喝:“你敢再说一句,贫道的手就挥下去!”
凌壮志再度大声一笑,轻蔑的说:“你如果不想活命,不想获得绝世武功,而重振你们崆峒派的声誉,你的手就挥下去!”
恶道一听,顿时愣了,布满血丝的三角眼,宛如两盏红灯,注定凌壮志铁青的俊面后,切齿恨声问:“凌壮志,你小子可是要食言反悔?”
凌壮志又是哈哈一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肯轻言背信。”
说着,一手横剑,左手将书伸出来,轻蔑的说:“要你就拿去!”
凌壮志的左手一伸,整个莲花谷立即暴起一阵愤怒狂呼:“不要给他,不要给他!”
“杀了恶道,杀了恶道,杀了恶道的狗徒妙正、妙大”
狂呼、怒吼、叫骂,声震山野,惊天地动,每一个有血性的人,几乎疯狂了!但,他们也怕孤注一掷,杀了叶小娟,使凌壮志痛悔终生,落个师门罪人。
恶道看了这等疯狂声势,早惊得目闪惊急,汗下如雨,方才焦急涨红的猴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但他强自咽了一口口水,激动的喘息着说:“放下,将武功灵放在地上!”
凌壮志不敢乱丢,怕恶道看见黄皮书内的文字,因而谨慎的将书放在地上!”
就在凌壮志将书放在地上的同时,满谷疯狂的呼声更激烈了。
恶道一见凌壮志将书放在地上,不由紧张的尖嘴紧闭,腮肉颤抖,鼻孔喘息如牛,嘶哑的厉声大喝:“向后退,退到场外去!”
喝声甫落,蓦闻跛足道人,震耳一声大喝:“且慢!”
正待后退的凌壮志,立即闻声不动。
乌鹤转首望着跛足道人,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跛足道人怒声说:“你如此卑鄙无耻,谁敢信你,说不定你拿到秘芨之后,仍以叶小娟的生命要胁凌壮志。”
乌鹤恶道立即怒声说:“我虽然携带武功灵离开,但我的三个徒弟仍留在此地。”
妙正、妙大和妙明,三人一听,面色大变,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跛足道人略作沉思,毅然应好,同时挥了挥手,示意凌壮志后退。
凌壮志剑眉如飞,星目闪辉,惨白的双唇,已闭成一个下弯的瓜形,目光注定恶道,缓缓向后退去。
同时,暗运功力,直透剑身“穹汉剑”时而青芒暴涨,时而通体血红。
乌鹤神情激动,胆战心惊,布满血的三角眼:一直盯着凌壮志,脚下每走一步,脸上便滴落几滴汗珠,手中的金丝佛尘,不停的索索直抖。
满谷疯狂的怒吼,不知何时停止了,数千道惊人目光一齐集中在恶道手上,似乎要看他如何将地上的黄皮手拣起来。
恶道乌鹤,沉重的缓步前进,距离地上的黄皮薄书尚有一丈,便将弯曲如钩,剧烈颤抖的左手伸出来。
就出这时——
一阵山风吹来,竟将地上的黄皮薄书吹开了。
凌壮志一见,面色大变,额角上的汗珠,与恶道同样的籁籁落下来,一个不详的预感,倏然掠过他的心头,叶小娟的生命恐怕难保了。
×××
这时,邋遢和尚四老的心,也惊得几乎由腔口内跳出来,四老惶急的望着乌鹤,掌心里已急出了汗水。
四老暗运功力,凝目向吹开的黄皮书上一看,心中愈发的焦急了。
只见书上,同样的划了无数朱砂红圈,上面写着两行较大定迹:
“天有三宝日月星,
人有三宝精神气。”
万幸,恶道神色紧张,日光一直恐惧的盯着凌壮志,唯恐壮志突然发掌将他击毙。
是以,地上的黄皮书,虽然被风吹开了,而恶道的身躯,也正缓缓的蹲下去,但他的目光,却一瞬也不敢离开凌壮志。
恶道颤抖的左手,终于狠狠的抓住了地上的黄皮书。
同时,沉寂了久久的莲花谷,再度暴起一阵如雷怒吼。
凌壮志见恶道没有发现书上的字迹,不由悄然吁出一口长气,举袖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
他的衣袖一举,恶道吓得倏然立起,极为惶恐的嘶哑厉声说:“你动一动,我就叫他们将叶小娟杀死!”
说话之间,目闪惊急,瘦瘦的脸目,汗如雨下,急步向身后疾退,但他的目光,仍没有离开凌壮志。
这时,西南角斜坡上,群雄振臂怒喝有百多观众,一见恶道退至近前,却自动闪开了道出路。
凌壮志一惊、秀眉一轩,恍然大悟,西南角斜坡上的两百观众,正是恶道事先布置的崆峒弟子或同路人。
邋遢和尚四老,看了这情形,也不禁连连摇摇头,暗赞恶道用心之苦。
愤怒的群豪看了西南角自动闪开通路的情形,身形跄踉,极快的退至人群让开的缺口处,倏然转身,沿着人群通道如飞向斜坡上逃去。
斜坡横亘宛延,与正东的岭相连,斜坡高度数十丈,人群后面的不远即是坡顶,顶上是一座广阔无际的青竹茂林。
任何人看得出,恶道冲出人群后,必然进入竹林,藉竹林的掩护逃走。
凌壮志焦急的望着乌鹤沿着人群通道向斜坡上逃走,心中着实不甘,但为叶小娟的生命,又迫于不敢追赶。
这时,满谷热血义气的英雄,虽然怒火满胸,但当事人凌壮志尚且投鼠忌器,大家自是不便多此一举。
因为,每个人都看出,凌壮志能将绝世武功的秘芨交给乌鹤拿去,自是秘芨轻,叶小娟的命重。
恶道仅一两个起落,已纵出人群外,回头一看,发现凌壮志及邋遢和尚四老依然立在原地,并没有追来,不由心花怒放的仰天狂笑了。
凌壮志望着恩师残体的切齿仇人,就要从容不迫的离去,空有一身惊人武功,而不能手刃恶道以慰恩师在天之灵,不由气得浑身直抖。
恶道狂笑已罢,怨毒的朗声大喝:“崆峒大派,自此封山,所有门人弟子,暂时忍辱三五年,一俟本掌门人大功成就,崆峒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要他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尸首不全。”
恶道朗声喝罢,倏然转身,直向数十丈外的青竹茂林驰去。
各路英雄,顿时大怒,暴起一阵嘶喊杀声:
“杀乌鹤、杀乌鹤!”“杀恶道,杀恶道!”
杀声满山满谷,惊心动魂,撼天震地!
恶道听到杀声,惊得频频回头,身形骤然加快。
任何人看得出,只要恶道进入竹林,再想追他势比登天了,因而,各路英豪的杀声,更高了,响彻云霄。
恶道的身形,快如轻烟,眨眼间已至林前。
蓦然——
一声娇叱,紫光电闪,一道细长身影,径由竹林内射出来,同时,厉声娇叱:“乌鹤恶道,留下命来!”
娇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幻起一道紫光匹练,向着乌鹤恶道,疾如奔电扫去。
乌鹤神智恍忽,正在得意,突闻娇叱,大吃一惊,尚未看清对方是谁,刺目光华已经扫至。
惊急愤怒间,大喝一声,手中金丝拂尘,直向刺目光华封去。
查的一声轻响,暴起一声惊叫,一柄金丝拂尘,齐尾悄断,恶道头的九梁道冠,也随之不见。
漫天金丝,挟杂着一逢灰发,纷纷堕落地面。
凌壮志凝目一看,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惊呼:“娟姐姐杀不得——”
惊呼声中,身形腾空而起,越过群豪头上,直向林前扑去——
这时,满谷群豪,形如疯狂,一面歇力呐喊,一面如潮水般向斜坡上涌去。
邋遢和尚四老,一见林内飞身纵出的竟是宫紫云,不由大吃一惊,假设宫紫云杀了恶道,叶小娟的命也就难保了。
心念间,四老大袖一挥,身形凌空而起,依然是老方法,踏着涌向斜坡的群豪头顶,直向竹林扑去。
这时,恶道乌鹤神情惶急,面色如土,泊泊鲜血,由蓬乱的灰发中流下了,他虽然已撤出背后长剑,但已无心恋战,一面仓慌出招,一面闪躲纵跃,逐渐向正西数十丈外的崖边退去。
宫紫云黛眉双挑,步步紧逼,剑剑不离恶道的各部要害,看她凌厉的剑势,似是决心将恶道置于死地。
凌壮志深恐对崖的虬髯凶汉,对吊在树上的叶小娟不利,因而飞身疾扑中,再度大声急呼:“娟姐姐,杀不得!”
宫紫云听到凌壮志两次惶声叫,心知有异,剑式不由慢下来。
就在剑式松驰的刹那间,恶道乌鹤趁机倏然转身,径向绝壁崖边亡命狂奔。
也就在恶道亡命狂奔的同时,坡上莲花谷的对崖上,倏然传来一声尖锐直上夜空的骇人惊呼!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急忙煞住飞驰身形,转头一看,悬吊在对崖上斜松枝上的叶小娟,已经不见了。
接着传来那面群豪的惶声急呼:“绳索断了!”
“叶姑娘跌下去啦!”
“是弓箭手射的箭”
“绳索被封崖大汉吹断”
一片惊呼狂喊,情势十分混乱。”
凌壮志听得心如刀割,目眦俱裂,转首再看恶道乌鹤已到了正西崖边!”
于是,厉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急动青罡气,疾演“身剑合一”,一道宽约八尺的耀眼青芒霹雳,挟着慑人剑啸,快如闪电般,直向崖边的恶道射去。
到达崖边,乌鹤恶道已跃过绝壁,神情惶张,径向对崖数十丈外的一片乱石问踉跄奔去!
凌壮志神情如狂,已无暇去管三十余丈宽的绝壁,恶道是怎么飞渡过去的,于是,急煞身势,厉声大喝;“留下命来!”
来字出日,持剑的右臂倏然一扬——
一道殷红光,挟着一阵慑人心神,震撼山野的“轰轰”雷响,直向对崖的乌鹤恶道射去!
涌上坡来的近千英豪,早在凌壮志施展“身剑合一”的时候就惊呆了,这时再看了耀眼刺目,直射对崖的殷红剑光,立即发出一阵惊恐喊叫!
剑光过处,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悠长惨叫,恶道乌鹤的蓬头,直射半空,无头的尸体,立即栽倒。
们是,那道耀眼刺目的殷红剑光,宛如划空闪电,挟着轰轰雷声,斜斜上升,直向的夜空射去。
宫紫云一见,大吃一惊,脱口一声尖叫。
神志恍惚,紧握剑诀的凌壮志,闻声顿时惊醒,看到穹汉剑继续斜升,心中又惊又急,知道剑诀一松,那柄上古宝刃便永远消失无踪了。
心念至此,万分悲痛,想到重逾生命的宝剑,就此一去不回,立即涌满了泪水,因而,心灵中渴望幻想着“穹汉剑”能够自动飞回来。
意念一动,远至近万丈高空的穹汉剑,果然有回头的迹象。
凌壮志心智一开,灵台明静,顿时想起黄飞燕转述她师父的——如不能悟透心、灵、剑三体合一的奇秘奥妙,决难成功。
如此一想,突然而通,立即默诵剑诀,微合双目,心意渴望着“穹汉剑”
飞回。果然,心念一动剑光闪电飞回,挟着慑人雷声,眨眼已至面前。
凌壮志惊喜若狂,心情激动,剑诀一松,穹汉剑立变宝刃,右手疾出如电,伸手握着剑柄,穹汉剑果然收了回来了。
但他惊喜之余,仍没忘了那跌进绝壁中的叶小娟,心中一阵悲痛,决心下去寻找她的尸首。
于是、横腕收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三丈处,云雾弥漫中竟有一道粗环铁索,直在崖下。
但他无心细看,衣袖一拂,身形直向崖下泄去。
拥挤在莲花谷和斜坡上的群豪高手,俱都如痴如呆,头晕目眩,由于空中剑光幌然而没,两眼一暗,眼前生花,景物顿时模糊难辩。
但,他们的耳鼓里,似乎仍响着隆隆的雷声。
久久,群豪的双目,才恢复了视觉,举目再看,正南崖边上,已没了凌壮志的人影。
宫紫云关心爱夫的安危,不知他为何没有回来,芳心一阵焦急,绝美的娇面上神色立变,衣袂动处,飞身向崖边扑去。
身形一动,蓦闻正北传来一阵高呼:“凌夫人快来,叶小娟姑娘是这里坠下去的。”
叶小娟三字一入宫紫云的耳鼓,娇躯不由一震,急忙将身形停下来,转首一看,只见斜坡角下立在群豪当前的竟是丐帮二老,跛足道人以及邋遢和尚四人,他们身后尚立着两个绝美少妇,不知是谁。
她由于刚刚赶到,尚弄不清全般情形,但丐帮的柳长老呼唤,不能不过去,尤其和自己有血亲关系的叶小娟,坠入深渊里,也不能不去问个清楚,但心爱的凌弟弟已不知去了哪里,因而有些迟疑。
邋遢和尚四老,早在叶小娟出那声惊呼时,便和黄飞燕以及简大娘的儿媳妇,折身奔了过去。
但,就在满谷群豪混乱的一刹那,恶道乌鹤的三个徒弟以及弓箭手等人,已趁机逃得无影无踪了。
六人愣愣的望着对要断的断索,听着身后群豪的胡嚷乱叫,弄不清叶小娟是如何坠下去的。
之后,看到剑光,听到惨叫,四老和黄飞燕,简大娘的儿媳妇,以及身后的群豪,俱都惊呆了。
尤其黄飞燕,看到一直向夜空斜升的剑光,几乎脱口惊叫,因为她知道,凌壮志已无法将剑收回来。
但,就在她焦急万分,欲将实情告诉邋遢和尚四老的同时,一道殷红剑光,划空一闪,接着全山一片黑暗,待等她恢复视觉,凌壮志已不在崖边上了。
这时见柳长老招呼宫紫云,不由焦急的提醒说:“凌小侠不知怎样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四老颔首称好,六人即向立在坡上的宫紫云迎去。
黄廷燕曾听展伟明呆傻的大赞宫紫云,风华绝代,容艳无双,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服,早就有心比比,宫紫云是否比她黄飞燕少女时代来得更美丽。
因而,一面飞纵,一面留意,她发现横剑立在斜坡上的宫紫云,在紫华剑光和月光映照下,直疑是下凡的仙女。
只见她秀发高挽,上插含珠金凤,眉似远山伏影。一对剪水双眼,琼鼻樱口,肤如凝脂,一身淡紫衣裙,外罩紫绒长袍,如非手中横着一柄寒光闪射的宝刀,任何人不敢不说这位丽质天生,艳美倾城的少女,竟是一位身杯绝技侠女,同时,也将是一位有了孩子的母亲。
尤其,那副超丽脱俗,端庄娴静的高贵气质黄飞燕就自觉不如。
她看到宫紫云的那身淡紫衣裙,恰和自己的衣色相同,难怪不少人都说她黄飞燕亦是凌壮志的妻子。
黄飞燕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到芳心微跳,双颜发烧,寂寞的心情,愈感凄凉莫落,脚下一步也不想走了。
打量间,她发现宫紫云那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正刻意的对她细察。
她看得芳心一震,光艳照人的娇面上,立即飞上两片红霞,她在心里不安的问着自己,宫紫云该不会知道我和凌弟弟在一起吧?
简大娘的儿媳妇,也正刻意的细察这位武功高绝,国色天香的凌夫人,在她认为万家妹子万绿萍,得不到凌壮志的爱,完全是被这位仪态雍容的凌夫人给比下去了。
继而一想,万绿萍虽然没有宫紫云那副淡雅、高贵、温暖而娴淑的气质,而万绿萍的娇小秀美,姿容娟丽的活泼娇态,也是这位凌夫人所没有的。
在这一刹那,她发现宫紫云与万绿萍两人的美丽,各有千秋,各有不同,一个似花中之王的紫牡丹,艳绝群芳,一个似美如云锦的秋海棠。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两人打量间,已到了宫紫云的身前。
宫紫云早在看过黄飞燕之后,即将紫华剑收入鞘内,这时虽然心中牵挂爱夫,但四位老前辈迎过来,自是不能不向前见礼,于是,一俟邋遢和尚四老到达,当即向前施礼,同时恭声说:“晚辈宫紫云参见四位老前辈。”
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俱都神色凝重的颔首还礼,一向谈笑叫骂的邋遢和尚,由于叶小娟的坠人绝崖,也没有了那份闲遐心情。
丐帮二老和邋遢和尚,都是和宫紫云见过面的人,跛足道人是成了名的老前辈,也不需介绍,但简大娘的儿媳妇和黄飞燕却必须引见。
邋遢和尚大嘴一咧,伸手一指黄飞燕,即对宫紫云介绍说:“丫头,这位就是石门镇已故总镖头赵永荣的夫人黄飞燕,人称‘飘萍女’。
宫紫云谦和的一笑,正待和黄飞燕寒喧,蓦闻跛足道人不耐烦的说:“老三,正事一大串,还有心罗嗦这一套,一个是黄飞燕,一个是简大娘的儿媳妇”
说话之间,举起手来指了指黄飞燕,接着又去指端庄少妇,但想到不知少妇的姓名时,顿时结口说不下去了。
端庄少妇急忙含笑说:“李婉卿!”
跛足道人一听,继续说:“大家办完了正事,再叙也不迟嘛!”
邋遢和尚虽被指责的怪眼直翻,但他心里却知错处,因而,自嘲似的挥挥手说:“你跛脚也别罗嗦啦!”
宫紫云深恐两位怪杰,因此争论起来,因而有意转开话题,关切的问:
“方才四位老前辈说我妹妹叶小娟怎样了?”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四老互看一眼,似乎都怕再有罗嗦,因而都不愿开口。
柳长老呵呵两声,深沉的说:“这是正经事,由我柳老二简单的说吧!”
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涌过来看凌夫人的群豪,即以简单的几句话将恶道邀斗的阴谋说了一遍。
宫紫云听罢,凤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痛心的戚声说:“这样说来,小娟完全是因我而死”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李婉卿,立即宽声安慰说:“这也不能怨你,只怨恶道的阴谋太狠毒了。”
柳马两位长老,也在旁欣慰的说:“所幸凌小侠已杀了恶道”
话未说完,蓦见邋遢和尚怪眼一亮,立即脱口说:“是呀!混球小子呢?”
宫紫云原本对凌弟弟的去向有些挂念,这时已经知道叶小娟坠进深渊里,因而戚声说:“恐怕是到崖下寻找小娟妹妹的尸体去了。”
跛足道人举手一指正西崖头,肯定的说:“一定是在那里下去的!”
说着,当先向前驰去。
邋遢和尚,丐帮二老,以及宫紫云二人,纷纷起身,紧跟跛足道人身后。
跛足道人当先到达崖边,低头一看,立即发现数丈下云里的那道直通对崖的铁索,因而脱口说:“原来恶道早就计划由此逃走!”
紧跟而至的邋遢和尚一看,立即轻蔑的大声说:我和尚正感奇怪,恶道的轻功怎的突然变得如此高绝,三十多丈宽的绝崖,一跃而过,乖乖,揭穿了一分钱不值,原来是踏索过去。”
柳马两位长老,微摇蓬首,感慨的说:“恶道此番的确用尽心
机,可惜,仍逃不了一死,得到的秘艾却是
邋遢和尚虽然嘻嘻哈哈,随口笑骂,但他的机警却毫不逊人。他发现身后群豪,又像潮水般的向这崖边涌来,立即干咳了一声。示意柳长老禁声说下去。
柳长老顿时警觉,同时也想起了恶道手中的那本黄皮书,因而机警的看了围来的群豪一眼,悄声说:“恶道手中的那本书,必须去拣回来……”
邋遢和尚立即颔首说:“既是这样,我们就快过去吧!”
吧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直向铁索上落去。
丐帮二老,肢足道人,纷纷腾身,紧跟一跃而起!
宫紫云关心爱夫的确实行踪,也急于要过崖看个仔细,由于和黄飞燕,李婉卿在一起,她不便争先过去。
而黄飞燕和李婉卿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黄飞燕看了数丈下的云雾中的摇摆铁索,虽然长达三十余丈,但以她的轻功火候,点索而过,自是没有问题,她不愿先过的原因,目的要看看宫紫云的轻功,是否胜过她以轻功出了名的“飘萍女”。
李婉卿的想法则不然,她自觉飞渡三十余丈的铁索没有把握,她电知道,面前的两位夫人,不但剑术高绝,轻功也到了纯青地步。
是以,她想走在最后,一方面是在礼貌上谦让,一方面是在两位成名的夫人身上,学点经验技巧。
就在三女迟疑问,遗遏和尚四老,宛如四支巨大的编幅,三两个起落,已到达对崖,把一条铁索,踏得摇摆不停。
这时,潮水般涌来的群豪,已在宫紫云三人身后四丈处停住身形,而左右崖边也已立满了人。
当他们发现崖下有道铁索时,俱都忍不住摇头慨叹,暗赞恶道用心良苦,可惜没用至正途。
这时看了四老惊心骇人的轻功,立即掀起一片赞叹之声,数百道炯炯目光,闪烁着惊羡的光辉。
同时,也把惊异疑问的目光,又转移到这位令人眩目,超尘脱俗的凌夫人身上。
宫紫云见四老已经到达对崖,正身立在崖边,关切的向这面张望,因而谦和的含笑:“两位夫人先请”
黄飞燕和李婉卿,同时谦逊的说:“还是凌夫人请!”
宫紫云见两人神色诚恳,又怕四老等得不耐,只得谦虚的颔首一笑,低声说:“如此有礼了。”
说罢转身,面向绝崖,不望对崖,不看铁索,反而仰首凝视夜空。
群豪看得不解,俱都屏息静立,目光有些茫然。黄飞燕一见,面色立变,她知道宫紫云在看头顶上空是否有树横阻,断定宫紫云要施展“点水横渡”
的惊人绝技。
心念未毕,衣袂风响,一道紫影,直冲而起,宫紫云一式“彩风凌霄”
身形已经腾空——
继而,足尖一点,双袖疾挥,一式“梯云纵”,身在空中再升数丈。
这等轻功绝技,不但各路英豪看呆了,即使在对崖的邋遢和尚四老,也不禁摇头赞叹不止。
空中蓦然一声娇叱,宫紫云挥袖挺身,一式“海燕戏水”平伸双臂,俯冲斜飞,直向十数丈外的绝壁中央摇摆不停的铁索上扑去群豪一看,立即掀起一片惊啊,不少武功低,胆量小的人,急忙低头迅即闭眼,浑身毛骨悚然,四脚颤抖发软
宫紫云掠空下扑之势,看似慢,实则快,眨眼已至中央上空,身形落处已过其半,足尖一点铁索,身形紧跟弹起,直向对崖射去。
看看到达对崖,一声娇呢,疾演“飞鹰升空”,翠袖激旋,直飞崖上,飘然落在四老面前,气不喘,脸不红,神情自然。
邋遢和尚四老一定神,同时兴奋的笑着说:“丫头,真有你的,你简直要逼我们这些老骨头退休了。”
四老说罢,同时愉快的哈哈笑了。
笑声一起,惊愣了数百的英豪,神志一清,立即暴起一阵,震动山野,直上夜空的热烈采声。
宫紫云本待向四老谦逊几句,但,震耳欲聋的喝采声,令她无法开口。
四老看了群豪由衷发出赞佩呼声,俱都感到既骄傲又高兴。
邋遢和尚愉快的笑着说:“丫头,你今天当众施展这招‘凌虚飞渡,点索腾空’的绝技,今后你‘凌夫人’三字,恐怕要与混球小子相并驰名了。”
宫紫云立即恭声谦逊的说:“晚辈和凌弟弟的一切成就,旨得诸于老前辈等的谆谆教海和栽培。”
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俱都颔首赞许,邋遢和尚却乐不可支的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我和尚一生最不喜欢人家恭维,今日听了宫丫头的话,自觉由心眼里就感到舒坦,得意!”
如此一说,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立即哈哈笑了,宫紫云忍不住掩口笑了。
又是一阵采声。
五人同时谦笑,转首一看,只见黄飞燕和李婉卿,同时以“蜻蜒三点水”
的轻身绝技,踏索纵了过来。
人影一闪,香风袭面,黄飞燕和李婉卿,相继登上崖来。
四老也照例赞许了两人几句,但,黄飞燕和李婉卿、自觉轻功与宫紫云相差的太远了,因而两人的娇面上,却有一纵涩然。
邋遢和尚游目一看,突然挥手一指,脱口说:“在那里了”。
说着,当先向十数丈外的草地上奔去。
跛足道人等人,紧跟和尚身后前进,举目前看,发现那片深草中,隐约卷缩伏卧着一个黑影。
来至近前,果然是乌鹤恶道的尸体,身上一片鲜血,人头已不见了。
四老关心那本黄皮薄书,柳长老急掀开恶道的黑袍一看,左手张开,右手握剑,那本黄皮薄书,竟然不见了。
邋遢和尚怪眼一翻,游目看了一眼附近,根本没有书影。
马长老霜眉一蹙,迟疑的说:“恐怕是凌小侠拾起来了。”
黄飞燕立即关心的问:“为何一直没有看到凌弟弟呢?”
这声“凌弟弟”,黄飞燕是由于关心凌壮志脱口说出,而游目四顾的宫紫云,却特别留了意。
她在来黄山的沿途,已听到有人传说:“赤掌银衫化云龙”凌壮志与娇妻并骑奔玉山的消息。
这时听了黄飞燕对爱夫的亲切称呼,断定被外间误传的“妻子”就是这位青春貌美,光艳照人的寡妇了。
心念至此,芳心不由暗暗生气,决定稍时见到风流爱夫,定要好好的问个清楚。
邋遢和尚四老,虽然也在游目四顾,但四人俱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宫紫云虽然神色依旧,但她的黛眉微微一蹙,四老便已看透了她的心事。
四老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不由慨然的摇摇头,似乎在说,情孽缠身,终有那小子的苦头吃。
个性爽朗的黄飞燕,尚未察觉宫紫云神色有异,这时见四老摇头,尚以为没看到凌弟弟之故,因而提醒说:“凌弟弟也许去了那边的现场!”
说着,举手指了指叶小娟被吊的方向。
邋遢和尚四老一听,同时看了宫紫云一眼,赞许的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宫紫云正要去看看叶小娟被吊的现场,因而恭谨的颔首应是。
于是,七人展开轻功,沿着绝壁,直向正北驰去。
前进中,转首一看对崖前来参观盛会的各路英豪,大部离去了。
这时,五更已尽,天将黎明,东北方向的莲花谷中,冷清寂静,洒满了朦胧月辉,已没有了一个人影,只有插在崖头上的一圈红白小旗,随风摇动,徐徐飘动,李婉卿冒生命危险,剑斩两断的妙光尸体,亦然仍分置在地上。
七人打量间,已进入与莲花谷相对的横生松林中,远远倒看到那颗斜伸绝壁上空的古松上,仍然悬着一段麻绳。
黄飞燕举手一指,即对宫紫云说:“叶小娟姑娘就是吊在那棵树上。”
宫紫云一见那段悬空麻绳,立时涌满了泪水,她虽然没有见过叶小娟,但叶小娟却与她有直系血亲的关系。
尤其,叶小娟是因拦截恶道,而被弓箭手射断麻绳,或被看守的凶汉斩断吊索而坠进绝崖中。
七人来至近前,蓦见跛足道人,双目一亮,脱口急呼:“有人!”
如此一呼,众人同时一惊,纷纷暗凝功力,举目一看,只见树下深草中,果然躲卧着三个人影。
到达树下一看,除宫紫云一人外,邋遢和尚,以及黄飞燕两人,都楞了。
只见倦卧在深草中的三人,竟是看守叶小娟的三个虬髯劲装凶汉,两柄雪亮的厚背大吹刀,就压在他们的身下。
马长老俯身一看,立即惊异的说:“他们是被点了穴道!”
邋遢和尚一听,对准一个凶汉,飞腿就是一脚。
但,凶汉翻了个身,依然没有醒来。
四老顿时一惊,相继蹲下身去察看。
黄飞燕在玉山西麓已有过一次经验,因而提醒似的说:“恐怕是被特殊手法点晕了。”
说话之间,跛足道人又在另一个凶汉的命门上拍了一掌。
但是,凶汉依然昏睡如故,毫无一丝要醒的意思。
四老缓缓立起身来,彼此惊疑的对着,跛足道人又看了地上的三个凶汉一眼,疑惑的说:“莫非她又跟着咱们来了?”
黄飞燕知道说的是谁,不由神色一变,立即打了一个冷战!
邋遢和尚早已仰起头来,耸着鼻子,开始不停的狂闻。
跛足道人一见,立即没好气的沉声说:“歇歇你的狗鼻于吧,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能闻得出来?”
邋遢和尚闻了一阵,泥脸上果然充满了失望神色。
四老看了一眼昏沉大睡的三个凶汉,蹙束眉愁脸,显得刺手无策。
突然,邋遢和尚的怪眼一亮,身形腾空而起,飘然落在悬有断索的横枝上,伸手拿起绳头一闻,立即脱口大叫:“是她,是她!”
说着,取下断绳,飘身而下,随手交与跛足道人,同时,肯定的说:“跛足,你闻一下看,仍有余香。”
跛足道人神色惊急,接过断绳一闻,立即嗯了一声,颔首说:“不错,是她。”
说着,顺手交给黄飞燕。
宫紫云看得异常不解,不由插言问:“老前辈说的是谁?”
邋遢和尚沉重的回答说:“香魂!”
宫紫云一听,反而更迷惑了。
黄飞燕急忙将闻过的绳头,送至宫紫云的琼鼻前,期望的问:“凌夫人可熟悉这种香味?”
宫紫云微蹙黛眉,不解的一闻,一阵清人醒脑的淡淡幽香,直透内脏,不由茫然望着黄飞燕,惊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跛足道人立刻解释说:“前几天我们四人去玉山,遇上一件奇异的惊人怪事”
宫紫云对凌弟弟去玉山的事,特别注意,因而关切的插言问:“四位老前辈也去了玉山?”
柳长老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方才宫紫云眉宇间的一丝忧然,因而抢先说:
“我两个花子没去,是他们两个老怪物和凌小侠,黄女侠四人同去的。”
宫紫云疑虑顿释,那颗不安的心,立是平静下来,因而,不自觉的轻颔微首,绝美的娇面上,立即升上一丝掀慰之色,她觉得又错怪了一次凌弟弟。
跛足道人见柳长如此说,顿时会意,立即将在玉山遇到“香魂”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黄飞燕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这时见跛足道人对她与凌弟弟,双双夜探玉山之事说的含糊心中顿生警惕。
又听跛足道人继续说:“根据燕丫头看到的那个身材修小,长发下垂,身形恍忽的影子来看,我们断定她是个女鬼”
宫紫云和李婉卿一听到“鬼”,不由粉面微微一变,同时脱口一声轻啊!
邋遢和尚在旁补充说:“因为这个女鬼身上有香味,所以我们叫他‘香魂””
宫紫云不由惊异的望着黄飞燕,疑惑的问:“你真的看见了女鬼?”
她听到女鬼,芳心已经发慌,自己这时脱口说出女鬼,立即感到毛骨悚然,因而急忙改口说:“你真的看到了‘香魂’,赵夫人?”
黄飞燕心虚,极不愿谈她与凌弟弟单独在一起的事,这时见问,不由粉面一红,微一摇头说:“我当时心情紧张,似是看到一个恍忽飘缈的细小影子,不过不过两位老人家和凌弟弟都说看到。”
说着,举起细细玉手,指了指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似是强调他们四人一直在一起,让宫紫云不要起疑。
马长老一蹙霜眉,说:“如果能将这三具凶汉的穴道解开一个,就知道当时的情形了。”
宫紫云在枕边与凌弟弟缠绵密语,曾经口授过“赤掌神功”这时的功力,果然仍不如凌壮志的二分六七,但解开穴道,仍是足足有余。
只是,方才四老都没有解开,如果这时再解,似有逞能之嫌。
因而黛眉微蹙,神色迟疑,不知该不该将三个凶汉的穴道解开。
邋遢和尚一见,立即自嘲似的哈哈一笑,说:“丫头,有本事就尽量的施展出来,你放心,我们四个老不死的脸厚的很,你就是解开他们的穴道,我们四位老人家也不会脸红。”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宫紫云谦逊的一笑,恭声说:“让晚辈试试!”
说着,走到二个仰卧的凶汉身侧,蹲下身去,以翠袖掩敝,细掌抚凶汉的命门,默运赤阳功,暗劲一吐——
凶汉一声闷哼,缓缓睁开眼来。
邋遢和尚一看凶汉醒来,立即咧嘴瞪眼的走了过去。
凶汉一定惊魂,大喝一声,挺身跃起,拣起雪亮大砍刀,猛向邋遢和尚扑去。
邋遢和尚嘿嘿两声,身形一旋,出手如电,立将凶汉的手腕扣住,同时,沉喝一去:“去你的去!”
沉喝声中,振腕一抖,凶汉立被提起来,接着飞起一脚,暴起一声杀猪叫声,凶汉的身体,立被踢至两丈以外。
那柄雪亮的大砍刀,也脱手飞了。
跛足道人一瞪眼立即沉声怒喝:“滚过来!”
凶汉面色苍白,额角渗汗,浑身微微发抖,战战兢兢向前爬了几步,终因踢得太重,而爬不动了。
众人只得走了过去,依然是跛足道人,怒声问:“吊在树上的叶姑娘呢?”
说着,侧身举手,指着崖边的那颗悬空斜松。
凶汉见问,急忙向树上一看,发现绳索断了,惊得浑身一战,脸色大变,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摇晃颤抖的右手,惶恐的大声说:“不是小的砍断,绳索不是小的砍断的”
众人一听,心中同时一惊,面色俱都大变,四老心知不妙,几乎是同时厉声问:“谁?是谁斩断的,快说!”
凶汉急忙举手,一指地上的另一凶汉,以肯定的语气惶声说:“是他,是‘吃心鬼’砍断的”
众人一听,俱都大起惊慌,转首一看,发汉另一个凶恶大汉,两手前扑,一腿弯曲,雪峦大砍刀压在臂下,他距离斜松果然最近。
柳长老注定跪在地上的凶汉,再度慎重的问:“你当时是否看清楚了?
千万不能胡说?”凶汉肯定的说:“不错,‘吃心鬼’,是看到有人在竹林前将乌鹤仙长的道冠斩掉了,他也将叶姑娘的麻绳砍断了。
宫紫云一听,心如刀割,痛悔万千,立即掩面哭了。
就在这时,一阵疾速的衣衫破风声,径由正北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两道快速人影,一高一低,快如电掣,沿着崖边,正向这面驰来。
蓦闻邋遢和尚的双目一亮,脱口急声说:“是老二、老四来了。”
宫紫云忙擦干眼泪,凝目一看,只见来人,是个头大如巴斗,身高不足四尺的“大头矮脚翁”,一个是,一身破旧淡灰长衫,面白无须的中年雅士,想必是“穷书生”了。
打听未完,两人已到近前,矮翁一见四老,立即张开大嘴笑了,同时朗声说:“酒肉和尚,快拿酒来,我和穷酸都快饿病了。
邋遢和尚理也不理,反而粗暴的埋怨说:“一个脚短,一个穷酸,这样大的事,你俩偏偏是晚了。”矮脚翁和穷书生,发现众人神色有异,心知发生了重要大事,对向前施礼的宫紫云、黄飞燕和李婉卿,仅挥了挥手,一齐望着老四,急声分辩说:“我们听到消息,整整跑了一霄,肚子都跑饿了。
说着,突然一顿,四目炯炯的左右一看,发现宫紫云的香腮上挂着眼泪,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问:“混球小子呢?”跛足道人缓缓的举手一指绝崖,说:“就从那里跳下去了?”矮脚翁和穷书生一看,面色大变,急声说:
“天呀,混球小子这一死,真把大事给误了,我们是特地赶来告诉他小子,万丫头的古墓位置的呀”话未说,一声清锐长啸径由绝崖上直冲下来。
邋遢和尚四老一听,俱都脱口急声说:“啊,混球小子,一定是找到叶姑娘的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