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山间花落三春雨
梅华,费冰,娃狄娜三人并肩而立,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枝黄色的短木杖,神态十分凝重。
在他们的对面,则散立着五个白衣人,身材高矮服饰俱都一样,甚至于面貌也都异常酷肖……
同时还有两个白衣人守在通路入口的两侧,长相也是一样!
祁湘到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地吃惊了,这七个白衣人他都见过,那就是将谢长风等人掳禁在此的怪人。
以前他每次只见到一人,虽然觉得奇怪,总还想到可能是孪生,或者是……但一下子同时出现七人,这的确是难以令人相信的!
梅华等三女与五人对峙着一言不发,看情形他们还没有交谈过。
只有在左侧的那个白衣人,见到祁湘之后,立刻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道:“哈……小叫化子!真想不到你还能活着回来!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的人来……”
祁湘不去理他,眼睛紧盯着远处的地下,那儿躺着三个人,林琪,方天侠与方心如,这三个人都没有死,然而却无法行动,大概是被制住了穴道。
梅华等三人的眼睛也不住地望着那儿,不过她们所关心的只有林琪一人!
僵持片刻后,梅华首先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正中一个白衣人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死不了……”
梅华神色一寒,冷竣地道:“别说死了,他就是伤了一根汗毛,你们这七个怪物就将有一辈子都受不了的活罪,现在我命令你一件事!”
那白衣人微微一愕道:“什么事?”
梅华用手一指林琪道:“乖乖地替我把这个人送过来,然后你们每个人都自动地将两手的无名指砍下来,作为得罪他的惩处!”
那白衣人又怔了一下才道:“这倒是很新鲜的惩处办法,为什么你会对我们的无名指感到有兴趣呢?”
梅华冷笑一声道:“你少装糊涂了,几手天机指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绝技,砍掉你们的无名指,就是叫你们以后别再仗着这种指功为恶欺人!”
那白衣人神色微动,然后才笑笑道。“高明!高明!天机指虽不是绝顶隐秘的功夫,但是能叫出这个名称的人还真不多见!你叫什么名字?”
梅华冷笑一声道:“飞天魔女启动天下,你难道会没听过?”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名头越响亮的人物手底下越稀松,我们七个人有意网罗天下高手,却不想在成名的人物中去找,不过今天却一连遇上两个意外……”
说着用手一指林琪笑笑道:“第一个是他,第二个就是你,芸芸众生,中就是你们两人还当得起名下无虚四个字……”
梅华立刻打断他的话道:“你少送高帽了,就算你说尽了好话,我也不会饶过你们!”
白衣人轻笑一声道:“练过武功的人都有个通病,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现在叫你你放下武器投降,你一定不肯服输的,因此你叫我们服从命令似乎也不会这么简单!”
梅华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你的是好话,等到我出手时,事情就不会如此轻易了结了!”
白衣人仍是笑着道:“这话不妨等动过手再作商量!”
梅华俏眼一瞪,脸上杀意顿现,轻轻地朝旁边的费冰与娃狄娜举手打了个招呼,那二人立刻欺身进招,手中青木杖一拢,由两边向中间夹攻而至!
那五个白衣人毫无动作,直等杖影快要逼近之际,才由最边的二人各抬一手,抛开农袖向杖上卷去。
扑的一声轻响后,两枝青木杖倒是被卷开了,不过那两人的袖袍也被杖的劲气割下了一大片!
一招交换,使得双方都为之一怔!
先前说话的那个白衣人又叫起来道:“好家伙!你们使的是什么武器,云中七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梅华冷笑一声问道:“你们叫云中七子?”
那白衣人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们首次对人宣布名号,我们兄弟七人……”
梅华不等他说完,立刻又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是姊妹七人呢?”
那白衣人脸色一变,其余六人也都怒形于色,梅华视若无睹,依然不经意地笑道:“像你们这种半男半女的妖人,何不干脆称为云中七妖呢?”
那白衣人的脸色居然又恢复了平静,轻哼一声道:“你的眼光倒是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梅华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阴阳怪气的,说话的声音粗里带尖,看你们的年纪至少都是四十上下了,却没有一点男人样子,明眼人一望便知。”
那白衣人轻叹一声道:“你懂得真多……”
梅华笑笑道:“天下事我鲜有不知者,不过我对你们倒有一点不了解的地方,你们七个人可是同时出生的!”
白衣人神情诡异地道:“你既然什么都懂,何不自已去解答这个问题!”
梅华哼了一声道:“人间虽有孪生之异,最多不会超过五胎之数,要说一生七胎,那除非是老母猪下小猪……”
那白衣人悖然想道:“你口中干净一点!”
梅华微异地道:“如此说来你们真是一胎所生的了?”
白衣人未作答复,但是神情上已经有承认的表示,梅华轻叹道:“这倒是颇难令人置信,由此可知天下事无奇不有,一生七胎已足惊人,七个半男半女的阴阳人则简直是罕闻了……”
那白衣人对于阴阳人三字仿佛感到特别刺耳,神情一变,形将发作,梅华却挡在头里又问道:“你们七个人如此相像,混在一起的时候,恐怕你们自己也不易辨认吧!”
白衣人大笑一声道:“你说得不错,我们七人虽是常年相聚在一起,都经常会自己弄混了,因此我们每个人都作了一个辨认的记号……”
梅华笑笑道:“你是老大,你旁边的是老四老六,最边上的是老五老七,站我们后面守门的是老二老三……”
她边说边指,那七个白衣人却流露出一片诧色,显然她提得一点都不错,梅华不待他们发问,随即微笑着道:“你们把记号做在襟上,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看得出!”
她身后的祁湘这才发现那七个白衣人的衣襟上都钉了一列圆形的小石狮,数目同为七片,只是其中有一片色泽迥异,六只白玉中夹着一片青玉,而且每人的青玉次序排列也自不同,与梅华说话的那人,青玉排在正中,其余则分别于上下,上者为长,下事为幼,顺序而推之……因此心中对梅华的观察能力,产生出由衷的钦佩。
云中七子的老大轻叹了一声道:“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梅华笑笑道:“是吗?所以我觉得你们七个无须硬着头皮充男人,女子中也有了个起的人物……你们七人是如何称呼法?”
老大顿了一顿才道:“我们以秩称名,我叫云初生,老二叫云次生,三生四生,以此类推!”
梅华笑笑道:“很好,简单明了,现在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云初生连忙道:“你若是要问我们的身世,不妨省点精神。”
梅华摇头道:“我才没那么好的兴趣呢?我只想问问,你们潜隐了这么多,突然出头与武林中作对,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初生笑笑道:“这个你不必先知道,等我们收服你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梅华冷哼一声道:“假如你们败在我手中呢?”
云初生怔了怔道:“那可能性很少……”
梅华秀眉一挑道:“交手之下,非胜即负,你必须作个打算!”
云初生淡淡一笑道:“我们若是败了,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们,那就不必问了!”
梅华轻笑道:“这倒有理!你们准备着吧!”
说完一举手中木杖,费冰与娃狄娜也横杖作势,准备配合她的行动,对方的五个人立刻分散开,每人都在袖间取出一柄折扇,展了开来,丝面玉滑,毫光隐隐!
梅华神色微动道:“你们这几柄扇子很值钱呀,用来作武器不是太可惜了吗?”
云初生举扇轻摇笑道:“你看得出值钱在哪里吗?”
梅华一扁喝道:“天丝织绵为面,和玉削髓为骨,东西本身的价值不去说,就是那点手艺,恐怕也得化上十年时间吧!”
云初生的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惊色道:“你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你能再说出这两样东西的效用吗?”
梅华一笑道:“自然能了,所以我才觉得可惜,这么名贵的东西,简直使我不忍心去毁坏它们,可是我又不得不如此……”
云初生忽然暴躁地叫道:“别废话了,我不相信你真能杀得了它!”
梅华一举手中木杖道:“你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云初生脸上微红道:“不认识!就是因为你们的武器特别,我们才出扇相对,换了别的对手,我们还不屑为之呢!”
梅华笑笑道:“那你就准备吧,万一我毁了你的宝贝,你可别心痛,怪我事先没通知你!”
一杖平点出去,用的竟是剑式,云初生因为她的话说得那么肯定,心中的确有点顾忌,不敢用扇硬架,飘身科掠,避过技尖的劲锋!
费冰与娃狄娜也同时发动,两杖横砍,袭向邻近的云四生与云六生,这二人却不像云初生那样谨慎,吐气开声,举扇硬封上去!
铮铮两声脆响,扇面上冒出一溜火光,双方各退了一步,同时都朝自己的武器上看去!
两柄扇子丝毫无损,而目扇面划上一道淡青的痕迹,显然是从杖端上磨下来的碎屑,云初生起先也十分紧张,这时才得意地大笑道:“哈……你可真会骗人,说得那么厉害,原来也不过尔尔!”
梅华漠然地道:“你别太高兴,也许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云初生再也不受她的威吓,折扇一杖,径切下来,力沉,势速,梅华不得已,举杖硬撩上去,只是一声脆响,她手中的青木杖竟被锋利的扇骨削下寸许长的一截!
云初生更得意了,哈哈大笑中,以宏亮的声问道:“这下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梅华在一触下,不仅木杖被削,人也后退了两三步,看得她身后的祁湘心中又是一惊,虽然他对这魔女也没有好感,此时此地,却衷心地希望她能得胜的……
梅华的态度还是很从容,挥杖再度刺到,这次她所采用的招式比较凌厉,不容对方有砍削的机会。
云初生轻轻一笑,收回折扇,依然用极快的身法闪过正锋,然后伸出一只空手,屈指朝仗端弹去。
指尖离杖半尺处,劲风已经将杖身撞歪了,梅华急速抽杖,时间上已慢了一步,云初生的折扇与指式是连环的动作,紧接着削了下来。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削得更多,梅华的木杖整整断下了四五寸!
那一株木杖全长也不到三尺,经两度砍削后,只剩下两尺多一点,虽然还是比云初生的折扇长,梅华使起来却不如先前那般俐落了。
因为她这株木杖是当作剑来使用的,短了一截之后,许多剑招都无法发挥全威,而且还得提防再被削短,所以一连五六招急攻,都被云初生躲了开去!
云初生好似存心在显示他折扇的妙用,在几次闪躲中,他放过了三次可以偷空进招的机会,专心去削短她手中的木杖,不过梅华也谨慎多了,发出一杖之后,看着无法中敌,马上又收了回来!
云初生边打边笑道:“看了你这分身手,我倒是觉得做男人太无聊了,我真没想到女子中会有你这种高手……从今天起,我们七个人都得试试做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梅华好似被他的话激怒了,一声轻叱,木杖猛挥过去,云初生哈哈一笑道:“你上当了!”
折扇突张,巧妙地一翻,迎着杖身削了过去,取在正中的部位!
“铮!”这一声响较前更强,出乎地意外的是木杖未被削断,他的折扇却在一股巨大震荡之下,玉骨全折,仅靠着软软的扇面连在手上。这次轮到梅华大笑了……
紧随着梅华的笑声之后,娃狄娜与费冰也同时发动了,手中的木杖朝外一震,长约三尺的木杖全都自动碎裂,横飞的木屑中,但见青光微闪处,微闻叮叮之声。
拦在他们面前的云中七子中四五六七四人的玉骨锦面折扇,都被扫做两截!
云初生等五人大惊失色,连忙聚拢在一起,一面望着手中的断扇,一面望着三个女子手中的武器发怔。
这下子他们都看清楚了。
那木杖原来却是一柄半长不短的剑形武器,而且质地异常奇特,极目望去,才可以看见淡淡的一抹青影,假如日光再强一点,可能连这点影子都看不见!
这剑形武器外面,原来是套着木制的圆鞘,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一枝木杖……
云初生脸色大变,喃喃地道:“你们使得究竟是什么家伙?”
梅华一挥手中的短剑笑道:“你们这七个妖人,自矜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怎么连这点小玩意儿都不认识?”
云初生脸上一红,也只得由她奚落。梅华笑笑道:“你们若是真的不认识,我倒可以说出来,让你们长长见识,西岳华山上有乙木成精,聚而成魈……”
云初生立刻惊叫道:“原来是木魈精气所化的青灵剑被你们得去了……可惜!可惜!”
梅华听得倒是一怔道:“可惜什么?”
云初生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东西我们早就注意到了,皆因气候未成,才把它留在原地,不想被你们先得了手……要是再等上十年,它的内丹凝固以后,再取了来,可以练成剑丸,收发由心,伤人于千里之外……”
梅华表示不信道:“你是说飞剑!世上哪有这种事?”
云初生冷笑一声道:“要是没有这回事,世上就不会有剑仙这个名称!也不会有飞剑这个名称。”
梅华道:“那是人们故意造出来的骗人玩意儿!”
云初生依然撇嘴冷笑道:“你真是浅薄无知,史书所载空空儿,精精儿,红线,聂隐娘,都是确有其人其事,绝非空穴来风……”
梅华摇头道:“照你这么一说,剑仙是确有此事了,怎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云初生一叹道:“你们以为剑仙是容易练成的?那是一种千古难得的机遇,得其人,得其器,两者合一,才能望其大成,人才年年有,唯独器难求……”
梅华渐渐感到有兴趣了,忍不住问道:“何谓其人?何为其器?”
云初生道:“人者,练剑之人也,器者,练剑之器也,剑仙之叶,并非人人可得,以你们三人而言,只有你的禀赋根骨可以到达那个程度,可是还必须要机缘,找到适当的剑气,金木水火土,五行各具其精,你们所有之木魈,就是乙木真气之精,这么好的机缘,竟被你自己糟塌了!”
梅华怔然不语,云初生又道:“五行之精,为天地灵气所钟,天下仅生其一,其他四种都已经被前人得去了,如聂隐娘所得癸水之精,剑气略带黑色,庚金之精为精精儿所得,空空儿与红线女所得皆为戊土之精,丙火之精为百年前异人赤龙子所得,只有乙木真精出世较晚,却偏偏遇到你这个不懂事的……”
梅华哼了一声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古董的?”
云初生道:“我们七个人都是赤龙子的门人,从先师的遗笈中得知此事……”
梅华又问道:“那些剑仙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云初生道:“自然是死了!血肉之躯,从无不死之理。”
梅华道:“他们所练的飞剑呢?”
云初生道:“自然也跟着他们精气消散了,天生灵物,必不会常留人间!”
梅华轻轻一笑道:“这么说来,还是不要练成剑仙的好,至少这乙木精气不会随着人的精气而散,得以永久存留下去!”
云初生连连摇头道:“可惜!可惜!你若能多等十年,则天下第一人可期,现在你纵然握有一柄利器,却未必能达到那个境界!”
梅华冷笑道:“我倒不觉得可惜,再等十年,这东西未必就为我所得,别人且不说,你们就第一个就不耐地将到那个时候来争,倒不如我先得手的好,至少这柄青云剑,目前大概还无物能克!”
云初生冷笑一声道:“这倒未必,起先我们是不知道,上了你们的当!”
梅华挺剑上前一步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又有什么方法呢?”
云初生举手一挥,云次生与云三生立刻也放弃原来的位置,站到他们一起,七个人排成一横列,然后云初生才道:“我们就凭赤手空拳,也可以挡住你的利剑!”
梅华打量一下他们站立的形势,对他的话似乎不太相信!
云初生似乎在故意撩拨她,冷笑一声道:“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梅华考虑片刻,终于一咬牙道:“好!我就碰你们一下,反正我们有三柄剑,即使毁了一柄也不在乎!”
说完她突地飞身而起,挺剑直向云初生刺去。
云初生纹风不动,其余六人各伸出手臂,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结成一道人墙!好像把七个人的功力都集结成为一体。
梅华的剑尖伸到云初生胸前半尺之处,终于被他们泰然的态度慑住了,秀眉一蹙,怀疑地道:“你们七个人连结起来就可以挡住我了吗?”
云初生淡淡一笑道:“空言无尽,试过便知!”
梅华怔了片刻,终于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云初生泰然受剑,眼看着淡淡的青影整个没入他的身体,仍然一动都不动,倒是梅华迅速地退后了!
费冰见状大惊,连忙迎往她问道:“梅妹妹!怎么样了?”
梅华苦笑一声,摊开握剑的手掌,白嫩的掌心上有一块焦黄的灼痕,而她手中的淡青色剑影却已消失不见了!
云初中哈哈大笑道:“我早警告过你了,你偏偏不肯相信,白白糟塌了一枝神物!”
费冰仍是不解,梅华却轻叹一声道:“我上当了!第一不该告诉他们真话……”
云初生仍是大笑道:“第二你不该大意试剑,我不是对你已经说过了吗,我们七人的师父赤龙子得到的是丙火之精,他老人家仙游之时,将离火真功分注于我们七人之身,木遇火则燃,你那乙未真气所化的青灵剑遇到我们,只有认倒霉了!”
梅华脸上忽地泛起一片戾色,咬着嘴唇道:“你不要得意!我只毁了一柄剑,还有两柄剑在掌握中呢!”
云初生大笑道:“再有十柄也没有用!我们照样使它烟消云散!”
梅华哼了一声道:“那除非你们七人永远这样搭住肩膀不分开!”
云初生立到停住笑声,诧然道:“你这话怎么说?”
梅华冷笑道:“我虽然损失了一柄剑,却得到一个教训,下次再也不会上当了!”
云初生这才宽慰地一笑道:“木不敌火,其奈我何!”
梅华沉声道:“木也能克火,你想过没有?”
云初生脸色微动道:“怎么个克法?”
梅华冷冷一笑道:“投孤薪于烘炉,自然是一触即燃,刚才我就是上了这个当,假若我下次改变方法,置束薪于微烬之上,那结果便不同了!”
云中七子睑色都是一变,云初生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的话不够明白!”
梅华哼声道:“你别假装糊涂了,我替你说了吧,把一捆木柴放在一点烬火之上,由于火力不足以引燃木柴,就只有被压熄,这就是木能克火的道理,你们七个人合起来可以成为烘炉,分散开就是一点点不足道的微烬,一柄剑是单柴,两枝剑就是束薪,下次我就用这个方法对付你们!”
这下子云初生也笑不出来了,良久之后,他才一叹道:“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奇才,马上就看出我们的缺点了……”
梅华冷冷地道:“其实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我们该在你们联成一气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云初生想了一下才道:“你现在想到也没有用,我们这七个人从出娘胎开始,就没有分开过……”
梅华飞快地接口道:“那你们是否永远这样抱成一团呢?”
云初生摇头道:“这倒不至于,可是我们离开不会太远,瞬息之间,马上就可以集结在一起,你想个别击破,大概很不容易!”
梅华冷笑一声道:“这倒不尽然!只要我有那个存心,始终会有机会的,因为我是单独行动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出手伏击,防不胜防……”
云中七子的神色一起大变,聚在一堆,喁喁私议!
梅华大叫一声道:“两位姊姊,快退!”
叫声中,首先朝出口处飞去,娃狄娜与费冰跟着想走,却已慢了一步。
云中七子一声呼啸,簇拥而上,手拉手围成一个圆圈,将她们困在中间,梅华不得已又转回头厉声叫道:“你们想怎么样?”
云初生冷笑道:“你的方法太可怕了,为防患未然起见,我们只好毁了这两柄剑!”
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地把圈子缩拢,费冰急得大叫道:“他们还要不要脸,七个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云初生嘿嘿一笑道:“要命比要脸重要多了!”
圈子越围越小,梅华沉下脸道:“停下来!”
云中七子果然止步不前,梅华又对云初生厉声道:“除了青灵剑之外,对付你们的方法还多。”
云初生傲然一笑道:“任何方法我都不在乎,只有此剑不可留!”
梅华想了一下,才对费冰与娃狄娜道:“把剑留给他们吧!”
费冰与娃狄娜仍在犹疑,梅华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放心好了,迟早我都会给这几个家伙一点苦头吃吃……”
费冰对梅华最信赖,立刻把手中的青影递出,娃狄娜想了一下,也递了出去。
然而云中七子却没有接受之意,一个个端立不动!
梅华一翻眼道:“我们把剑交出来了,你们还怎么样?”
云初生庄容道:“这两柄剑留着对我们并无用处,因为我们七个人都不喜欢使剑,若是落在别人的手中,反而造成对我们的威胁!”
梅华淡淡地道:“那你们是想毁掉它们了?”
云初生点头道:“不错!那方法很简单,你们随便掷向我们任何一人的身上,我们离火神功力是相互贯通的,马上就可以销毁它们,而你们也不至被剑气燃烧时的势力灼伤掌心!”
梅华想了一下又道:“照他的话做!”
两个女孩子把手中的青影朝外一掷,只见两股淡淡的青烟一闪即逝!
云中七子立刻也分散开来,最小的云幼生出了一口气道:“这下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梅华冷笑一声道:“未必见得!”
手随声落,微微一挥,袖中又突出一道淡淡的青影,划过云幼生的前胸,但闻一声惨呼!血光四溅!
接着他的上半身齐胸分为两截,砰然倒下。
这个突变的事故使得其余六人都惊呆了,片刻之后,云初生第一个觉醒,目中泪光闪闪,厉声大大叫道:“妖女!你好狠毒的心……”
闪身要扑上来,梅华将手一扬,却又吓得他连连后退!
梅华扬着手中的青影,得意地笑道:“你没有想到我手中还有一柄青灵剑吧!其实还不能算是剑,它只是匕首而已,你说得很对,那木魈的确是气候未成,本来它应该可以制成四柄剑的,可是经过量裁的结果,只够三柄剑的材料,余下一点点只能凑合着制成一柄匕首了……
说着将匕首顿了一顿,那掠淡淡的青影最多只有六寸长。
云初生愤极厉呼道:“不守信义的妖女,我一念之慈……”
梅华将脸一沉道:“喂!你讲话要客气点,什么叫不守信义,我们并没有约定什么,从开始到现在我们可曾说过不准伤人……”
云初生不禁怔住了,梅华笑笑又道:“现在你们七人联防已经被破坏了,而我却掌握一柄可以致你们于死命的利器,这只能怪你们太大意了!你们既然见过木魈,便应该知道它的份重,究竟可以制成几柄利器……”
云中七子已剩其六,一个个俱是脸色如土。
梅华却又得意地笑笑道:“这也难怪你们,因为在你们的估计中,那木魈的身量能制成三柄长剑已经是很不简单了,天知道我为了节省下这一柄匕首的材料,费煞多少苦心!”
云初生默然不语,眼睛盯住老二云次生,在悲愤中还含着谴责的意味!
云次生黯然地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道:“大哥,我观察得很清楚,那木魈虽具人形,可是四肢尚未分化,除去性器外,只有一段躯体能用的,分制成三柄剑,的确已经过多了……”
云初生怒哼道:“那她这柄匕首是哪儿来的?”
说时一指梅华的手中,云次生愕然呆观,神情上仍是不相信的样子,云初生又斥骂他道:“当初我就一力主张毁了它,都是你妄想制练剑丸,留着它丹成,刚才也是你说的,除了三柄剑外,绝不可能再有第四柄了,结案白送老七一条性命,还叫我们遭受着莫大的威胁……”
云次生呆了一呆,忽地向梅华一拱手道:“姑娘!你掌握这一柄利器,我们六人的性命已任你处置了,因为我们唯一能克制乙木真气的离火七阳神功,死了一个老七算是全部解体了……”
梅华的脸上掀起了得意的微笑,云次生拱拱手又道:“唯一使我不明白的是这柄匕首,你到底是从哪儿省下来的!”
梅华笑了一下道:“你对木魈那么清楚,何必还来问我呢?”
云次生一脸凝色道:“正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不懂,本魈身上仅有三条经脉可用,那第四条通灵脉非至丹成之后,无法使用……”
梅华一笑道:“你看到木魈是多久以前的事?”
云次生想了一下道:“那是十二年前,它的形状还如一个七八岁的婴儿,它成长的速度虽与人一样,可是它的金丹非要到三十岁才能小成,算来至少还有十年光阴!”
梅华笑道:“七岁的儿童,十二年后,已经算是成人了!儿童与成人有什么不同,你想想就明白了!”
云次生惑然道:“我还不明白!”
梅华忽地脸上一红,轻轻地道:“它是性器筋……”
云次生恍然大悟叫道:“该死!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那性筋在十二年后,应该会萌发了……”
梅华红着脸瞪他一眼道:“你明白得太迟了!”
云次生突地一整脸道:“不迟!”
说着身形猛扑过来双腿分叉,踢向梅华两侧,梅华怒叱一声,匕首朝前一刺,洞穿他的小腹,跟着向四周一绞!
云次生的身子平空跌下来,可是梅华也吃了一惊,因为她手中的匕首也消失得无形无踪……
好好的一柄利器,怎么会突然失踪呢?若是被云次生身上离火神功所化,则云次生就不该受伤。
梅华虽然足智多谋,这时也无法解释目前的现象了!
云中七子又去了一个,接着两人的死亡使得其他五个人如疯狂般地激动!
云初生大喝一声,身形猛扑上来,手扬处发出两股如山般的暗劲,梅华伸手发掌相抵,乍一接触即被震退五六步,脸色急变,大声叫道:“两位妹妹速退!”
费冰与娃狄娜闻言立刻向出口处抢去,云三生与云四生肩头一晃,早已抢在头里,两个人四双手一封,强劲的掌风将她们又通了回来!
逃走的希望已绝,她们只得回身与梅华会合在一起。
梅华于云初生对过一掌,好像已受了暗伤,脸色十分苍白,可是她还强力忍住,面向着云初生道:“我连杀了你两人,就是死了也够本了,不过像这样死去,实在心有不甘,你能让我在临死之前,问一个问题吗?”
云初生举起手,正准备作第二次追击,闻言脸色一沉道:“妖女!你鬼计多端,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梅华怔了一下,随即将胸膛一挺,大声笑道:“好!那你就动手吧!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脓包!”
云初生的掌大已经要发出来了,可是被她一声脓包止住了,厉声大叫道:“我什么地方脓包?”
梅华冷笑一声道:“脓包就是脓包,我也无须多说了,不过我告诉你一声,在你的领导下,你们的心愿永远也无法达成……”
云初生再度止住欲发的掌力,一皱眉头道:“我们有什么心愿?”
梅华牵牵嘴角,冷笑一声道:“你们掳集了一批成名的武师,留而不杀,心意十分明显,何必还要我说呢?”
云初生笑笑道:“不!你不妨说说看!”
梅华轻叹一声,两目一垂道:“我宁可省些力气……”
云初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厉声一吼,掌力潮涌而出,这次却不像刚才那般沉寂,掌风中带着呼呼的呼啸,威势十分汹涌!
梅华好像放弃了抵抗的意图,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随着掌劲被击起半空,她身上衣服也被击碎了,像蝴蝶般纷纷飘散!
费冰与娃狄娜掩面惊呼,连躲在远处的祁湘也发出一声悲丧!
梅华是该杀的,因为她杀死的人太多了,满手血腥,万死不足以抵,可是,死于此地,又未免令人感到惋惜……
他的眼光随着梅华的身子移动,看她被击到半空八九丈高处,再向下坠落,他也不忍心看了。
一个那么美的女子成一团血肉模糊,毕竟是残酷的事……
可是梅华的身子才落丈许,忽然又像奇迹般一翻身,双臂一抖,反而向空中拔高上去,势子快到绝顶!
云初生冷笑一声,振臂往空中射出一丝银线,速度尤疾,刹那间就追至了梅华,住她的脚上绕了一绕!
梅华上升的势子为之一挫,跟着云初生将手一抖,居然又将她拉了回来!
费冰站得较近,这才发现云初生发出的银丝,竟是一根极细的银线,线头附着一个小银钩,钩尖划破了梅华的裤管,紧附在她洁白润圆的小腿上,隐隐有血迹渗出!云初生一面收回银线,一面冷笑道:“妖女!你飞天魔女之名我早已有所耳闻了,这一根天河钩丝也为你准备下很久了,要是让你逃出手去,那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梅华一言不发,弯腰从腿上解下银钩,略看一眼,然后掷还云初生。
云初生收回银钩,连同银丝一起纳入抽中冷笑道:“现在你不再说我是脓包了吧?”
梅华不理他的讥讽,就地坐了下来。用手捺住腿上被钩破的地方,又撕了一块破衣小心翼翼地擦拭旁边的血迹……
云初生又冷笑道:“你不必费事了,等一下还要流更多的血呢!”
梅华淡淡地道:“以后的事我管不了,至少在未死之前我不愿意弄得这么狼狈!”
云初生望了她一眼,见她又接着掠理额上的乱发,乃肃容道:“现在你大概放弃生望了!”
梅华点点头没有回答,云初生却换上一付庄肃的神态道:“那么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梅华忽地微微一笑道:“为什么现在你肯回答呢?”
云初生肃然道:“因为你的态度表明了就死的决心!我相信你不会再作逃生之念……”
梅华轻轻一叹道:“你说得不错!只是你怎么知道的?”
云初生微微一笑道:“你别忘了我一身兼备阴阳两性,每个月中,有一半的时间也是属于女性,因此对女人的心理也非常清楚,一个女人在危急关头还想到容貌的整洁,那就是表示她对生存已放弃奋斗的意念了!”
梅华垂目无语,云初生却得意地道:“第一次你全力接下我六成功力的一掌,我的确很佩服你。”
梅华苦笑一声道:“我功力比你差多了,你有什么好佩服的!”
云初生笑道:“我不是佩服你的功力,而是佩服你的眼光,你居然能看出我那掌力的根源,同时更佩服你应变手段的高明……”
梅华不作声,费冰却忍不住问道:“梅姊姊!你们在说些什么?”
梅华凄然一叹道:“我千算万算,仍逃不过人家一算,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初生却摇摇头道:“不!我阅人多矣,从未有人能比得上你,因此我倒很愿意替你标榜一下……”
说完又转头对费冰道:“我第一次击她的掌力属纯阴之功,因为只用到六成,她才能接下来,假若我下一掌将力量加到八成,她是万万抵不了的,要想逃过我八成功力的第二击,你将采用什么方法?”
费冰一怔道:“发出多少功力是你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云初生轻笑一声道:“你没有她有!她居然知道我那纯阴功力只有在极端冷态中才能施发,所以故意用话激怒我!而我……居然也上了她的当……”
说着顿了一顿,见梅华仍是冷冷的不起反应,仍只微带失望地道:“我在极端愤怒的心情下发出第二掌,看起来好像声势很大,其实威力还不及前一掌的一半,这当然伤不了她,而她却利用我的掌力,想施展她那独特的轻身功夫,由空中逃走了,若不是我早有准备好,岂不是……”
梅华突然一睁眼道:“算了!你倒底是标榜我,还是在夸耀你自已?”
云初生一怔道:“我自然是标榜你!”
梅华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在什么书上看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猎人非常谦虚,每猎得一虎,不矜自己所能而说那虎是如何的猛……这种烘云托月的自我吹擂,听来只是令人恶心,我再告诉你一句,你们想雄图天下,称尊武林的心愿,永远也不会达成的,因为一个心胸狭窄的自大狂徒,怎么样也成不了大事业!我倒有点替死去的老二可惜,他似乎比你强多了……”
云初生先是被她说得满脸愧色,可是梅华的最后一句话又使他变得异常愤怒,厉声大叫这“你胡说八道!老二是我们七个人中最窝囊的一个!”
梅华冷笑道:“我倒不这样想,我以为他是最傻的一个,你们其余六个人都太聪明,聪明得只知自私自利,当我杀了老七,破坏了你们离火连环,而还保存着一柄青灵匕首的时候,你们的性命全在我的掌握中,那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只想逃脱性命,尤其是你,居然把过失都推在老二身上!”
云初生怫然道:“那原来是他的过失,因为我们师父把研练飞剑的方法只传给他一人,对于青灵木魈的知识也只有他了解最深……”
梅华想了一下道:“毁坏青灵剑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吗?”
云初生点头道:“不错!他告诉我们说只要把三柄青灵剑毁去,我们就可以天下无敌了,谁能想到你还藏一柄匕首呢?”
梅华怔了一怔又道:“我想问的就是这件事!他是用什么方法毁坏我的匕首的了?”
云初生沉吟不语,梅华又道:“就是这个道理了,我忘记什么东西能伤害你们了,你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
云初生思索片刻才道:“好吧!反正你不会再有青灵匕首,我就让你死得瞑目,刚才你自己说过青灵匕首是采用木魈的性筋所制,木魈既为雄性的,筋便只有玄牝可克……”
梅华大叫道:“就是这个道理了,我忘记你们是雌雄同体了,难……难怪他会用那种招式来扑去我了,原来他是存心让我刺中小腹的。那地方正是性器处,柔阴克阳刚,所以才使我匕首中的灵气宜泄,化于无形……”
云初生笑笑道:“你悟解的能力很高!”
梅华忽地一瞪眼问道:“是不是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呢?”
云初生怔然不作声,梅华咧开嘴冷笑道:“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的,用这个方法不光是对付那柄匕首,就是对付青灵剑也同样有效,只是你们都舍不得牺牲自己的性命,所以才故意用语去挤兑老二,逼得他送命来保全你们,对自己的同胞手足都如此残忍,你们这几个人也就不必说了……”
云初生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道:“你的眼光的确厉害,才见过一次面,居然就把我们之间的矛盾都看出来了,你说得不错,我们七人中就只有老二跟大家不同心,可是我们师父偏偏特别器重他,什么事情都偏着他一点!老头子要不是羽化得早……”
梅华大笑道:“那你这个领导地位很可能就由他取而代之了!”
云初生阴笑一声道:“长幼有序,他胸怀二心,死得并不冤枉!”
云三生忽地不满地道:“大哥!别这么说,二哥并没有跟你争长的意思,师父仙逝之后,他把一切都毫不保留地讲给我们……”
云初生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那正是他聪明的地方,否则……”
梅华接口道:“否则你也不会容他活到今天了!”
云初生眼中射出峻厉的寒光,冷冷一笑道:“妖女!你不必再挑拨离间了,我们七人中,就只有老七与老二比较好一点,你偏偏一开始就杀了老七,他找你拼命的目的,多半还是为了老七报仇,剩下五个人都是一条心,不会受你言词煽动的!”
梅华抬眼一笑道:“这么说我倒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
云初生不理她,一手抬起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有你这么一个人活着,也许比青灵剑对我们的威胁还大!”
梅华毫无惧色地望着他的手臂,淡淡地道:“我也没打算你会放过我,不过在死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初生想了一下道:“可以!为了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梅华深恐他会反悔,赶紧道:“那么请你放了那青年人!”
说时用手一指躺在地下的林琪!云初生不禁一怔,但仍是点点头道:“行!只是我附带有一个条件,我放了他之后,不许他再找我们的麻烦,这家伙的身手不凡,制住他时颇费了我们一番气力!”
梅华一转眼珠道:“我相信他不会的!”
云初生笑了一下道:“口说无凭,我得要一个确实的保证!”
说时移步向林琪走去,梅华急得大叫道:“你想干吗?”
云初生一笑道:“我去解开他的穴道,要他当着你的面发下誓言!”
梅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他不会答应的!”
云初生笑着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他……”
梅华黯然道:“那是我骗你的,我只想你先动手杀了我再去放他,那时你为了誓言所约,便不会再难为他了!”
云初生哈哈大笑道:“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那样痛快的答应你,你爱他,他恨你,我早就有把握知道他不肯受你的恩惠!”
梅华凄然地道:“这么说来你是根本就不想放过他了!”
云初生点点头道:“是的!除非他肯答应为我所用,你想他会肯吗?”
梅华凛然道:“他不会的!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在威胁下屈服的!”
云初生冷笑道。“不屈服者死,杀光了这些人,天下就不在有反对我的人了!”
梅华想了一下道:“那么我把请求改一改,请你放过我的两个妹妹!”
费冰立刻道:“不!梅姊姊!我们跟你共生死!”
娃狄娜也作了同样的表示,梅华摇头轻叹道:“你们不要傻,陪我死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费冰流着眼泪道:“你死了,林琪也活不了,我们还活着干吗……”
梅华目光忽转柔和,轻轻地道:“我一生中做了许多坏事,死了并不冤枉,林琪一生正直,他可不应该死得这么没代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费冰怔然不解,娃狄娜却以坚定的声音道:“梅姊姊!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们替他取回代价!”
梅华点点头,云初生却诧然道:“什么代价!难道还想找我们报仇?”
娃狄娜沉声道:“不错!梅姊姊与林琪不能白死!”
云初生哈哈大笑道:“凭你们这两个人要想找我们报仇,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娃狄娜哼了一声道:“我们也许不行,还有别人行,天下的能人多得很!”
云初生傲然笑道:“我本来倒是不想放过她们的,我若不答应便是怕了你们,你们走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方法,能勾些什么人来跟我作对!”
费冰还想说话,梅华朝她摇摇手道:“快走吧!你去找你母亲,娃狄娜则去找到白玫瑰与紫鹃,别忘记她身上的东西,找个适当的人选,好好地安排一下,不出三年,就可以见到结果了,虽然这于我们原来的计划不符,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余地了,这也算是为他尽一点心了……”
说时又望了林琪一眼,目中不自而然地流下眼泪!
费冰望望梅华,又望望林琪,忍不住失声大哭,娃狄娜却冷漠地拉拉她的衣服,神情十分坚决,轻轻道:“走!别等人家改变了主意就走不掉了!”
费冰身不由主地被她拖走了,走到门口,梅华又道:“把那小叫化子也带走!必要时不必另外找人了!”
娃狄娜点点头,走到祁湘身边,朝他一瞪眼道:“你听见了没有,还不跟我们走?”
祁湘连忙摇手道:“我不跟你们走!我师父,林公子,他们都陷在此地,我也不想走了……”
娃狄娜伸手就掴了他一下脸颊,怒声道:“混帐!人家想找个机会还找不到呢!你居然敢拿翘!”
祁湘被打得一个踉跄,愤中火烧,撩起手中的青竹杖横扫过来,口中怒骂道:“贼妖婆!你怎么出手就打人!”
娃狄娜冷笑一声,挥臂一格竹枝,弹出老远,接着又是一脚,将祁湘连踢了几个翻身,费冰轻叹一声,上前点了他的穴道,看他身上的脏相,不禁一皱眉头。
娃狄娜却道:“费姊姊你怕脏,由我来带他吧!”
说着伸手抓起祁湘的衣领,就这样,拖着转向出口径去,费冰回头依恋地望着,梅华朝她摆摆手轻轻一叹道:“你也去吧!叫娃狄娜对那小叫化好一点,同时你也要小心一点,最近我发现她戾气太重,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必要时白玫瑰会处理的……”
费冰泪流满面,点点头哽咽地道:“梅姊姊!但愿你吉人天相……”
梅华轻轻一叹,垂首道:“别忘了,除非奇迹出现!算了!天不会保佑我这种人的!”
费冰遥遥对她一拜,掩面痛哭而去!
现在空地上只剩下梅华与生存的云中五子,还有就是僵卧不动的林琪、方天侠与方心如。
云初生嘿嘿一笑道:“你那个什么妹妹到了最后一刻,还希望有人能救你呢!”
梅华轻轻抬起眼皮,滚落两滴泪珠叹道:“她对我很痴心,因为我是唯一给予她温暖的人!”
云初生嘿嘿一笑道:“那小伙子从未给过你一点温情,你怎么对他那么痴心呢!甚至于千里迢迢,赶来陪他一死!”
说着又用手指指林琪,梅华瞪他一眼道:“你对我们之间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云初生笑笑道:“从头到尾,完全都知道,就是不明白你为何对他情深如此,他根本就讨厌你!”
梅华哼了一声道:“一个女人肯为一个讨厌她的男人而死,那一定有着肯死的原因,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初生怔了一怔叹道:“算了!我不想对你们之间的事多作了解,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奇迹。”
梅华仰头问道:“什么奇迹?”
云初生道:“你不是说过只有奇迹才能挽救你的生命吗?”
梅华忽地一笑道:“你是说又不想杀我了?”
云初生点点头道:“是的!看了你的身手与智慧,我实在不忍心杀死你,只要你肯……”
梅华撇嘴一哼道:“只要我肯为你们所用是吗?”
云初生道:“不!像你这样的人材,我不敢委屈你听命,只要你肯答应你与我们合作,你的地位可以与我们平等……”
梅华格格轻笑道:“这条件太优厚了!”
云初生立刻摇头道:“不!不算优厚,虽然我们已经收服了好几个江湖上知名的人物,但他们跟你相比太差了!”
梅华飞快地接口道:“我不但可以答应合作,更可以俯首听命。”
云初生大感突然,连忙道:“真的吗?”
梅华轻轻一笑,用手一指林琪道:“但是你们必须先说服他!这世界上我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云初生不禁泛起一种被愚弄的怒色哼道:“这小子是个死硬派,我们从来对他存过希望……”
梅华笑笑道:“那你又何必对我存希望呢?”
云初生愤然作色,略停片刻,才在袖中掏出一颗白色小药丸,送给梅华道:“为了保全体美丽的尸体,我赏你一颗毒药吧!但愿你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梅华接过药丸,只看了一眼,轻蔑地掷过一边冷笑道:“你这种手腕还在我面前玩弄,还是留着去骗骗别人吧!”
云初生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梅华冷笑道:“我正在奇怪那些江湖武师虽然武功不高,却都是铁铮铮的热血汉子,怎么会为你所用,原来全是这迷心药散捣的鬼……”
云初生怒喝一声道:“妖女!我给了你最后的一条生路,你自己把它断绝了,可不能再怨我!”
梅华冷冷地望他一眼,站起身来,云中四子立刻围了上来。
梅华摆摆手道:“你们放心,我不想逃,也逃不了!”
云初生本来又伸手想将袖中的天河钩丝掏出来,提防她飞空逃脱的,见她那样表示后,又停了下来。
梅华走到林琪身边跪下,先贴着他的脸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凛然道:“你动手吧!我只想死在他身边!”
云初生慢慢地抬起手掌,略感惜惋地道:“这一掌下来,你将粉身碎骨!”
梅华咬着牙道:“没关系,掌力越重越好,最好是将我们两个人打成一片!”
云初生也咬着牙道:“我偏不叫你如意,这一掌将你震得七孔流血,面目变形,然后我再把那小子点醒过来,叫他看看你那付难看的模样!”
梅华神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那也没什么,他不会为我难过的,也许还感到高兴呢!因为杀死我正是他未了的心愿之一,说不定他会倒过来谢谢你!”
云初生哈哈大笑道:“那就更妙了,在你将死之前,听他说几句对你的死而感到欣慰的话,一定可以帮助你早点瞑目……”
梅华厉声大叫道:“你为什么这样狠?”
云初生厉笑道:“因为我希望你临死前改变主意……”
梅华昂头道:“办不到!我宁可接受最痛苦的死亡,也不愿意跟你们同流合污……”
云初生真正放弃希望了,轻轻一叹,收敛了脸上的戾色,然后又慢慢地推出手掌,一股阴劲如气墙般地涌了出来,向梅华逼去!
梅华懔然直视,目中一片清明,准备泰然地接受死亡!
忽然!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躺在地上的林琪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挥开一片金色的光芒,劈开了那堵气墙,还将云初生逼退了一步!
梅华大惊若狂,高声叫道:“林郎!你……”
林琪沉声道:“利用你的飞天轻功,快带着我离开此地!”
梅华毕竟是够冷静的,闻言立刻托着他的助下,双足一蹬,两人拔空而起,刚好躲过云中四子联手的一击!
云初生咬着牙摇出天河钩丝,再度向空中射去,可是林淇挥去长剑,金芒再动,银丝像流星般地坠落。
两个身影像鸟般地掠出长空,冲进云雾的幕层,从云中五子的眼下消失了!
***
冲破了深锁的云层,迎着深秋金黄的阳光……
梅华两双手紧抱着林琪,忘情地向上飞着,飞着,然而她的气力毕竟是有限的,由均匀的呼吸变为沉重的喘息,可是她还舍不得放手!
林琪不禁着急起来了,大声叫道:“梅华!我们可以下去了,你要飞到哪儿去?”
梅华一面喘气,一面断断续续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一直向上飞去,直到我的力气用尽了,我们再一起掉下来,掉在大石头上,摔成粉身碎骨,我的血肉和着你的血肉,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林琪又急又怒,大叫道:“你疯了!”
梅华吃吃地笑着!
“不错!我是疯了,我一直在想着这一天,等着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怎么能不疯,我高兴得疯了,快乐得疯了……”
林琪见她语无伦次,像是真的疯狂了,只得用手去扳她的手指!
梅华即急叫道:“别动!你要摔下去了……”
林琪怒声道。“我宁可摔下去,也不愿和你这个狂人跌成一团……”
梅华轻轻一叹,减低了上升的速度,慢慢地向下降去,终于落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面,又慢慢地放开了手。
疲累使她的前胸不住地起伏,口中不住吐气,额上汗水直流,却比不上她目中的泪水,像成串的珍珠,断了线扑扑地直掉……
林琪这才长出一口气,见了她的样子又有点不忍道:“你哭什么?”
梅华用手擦擦泪珠,凄然地道:“我伤心……”
林琪一怔道:“你伤心什么?”
梅华依然哽咽地道:“我伤心你太残忍了!”
林琪更加莫名其妙了,怔怔地道:“我!残忍……这该是怎么说的!”
梅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可是她的脸部依然十分惨淡,哼了一声道:“你还不残忍!我等了一辈子,为的都是一个梦,一个随着你比翼青天,飞翔人间的梦,可是才那么一刹那工夫!你又把我的梦惊醒了……”
望着她美丽的脸上泪痕流下,林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梅华伸手又抹了一下泪痕,对着林琪漠然无动于哀的表情,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跟你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反正我有过那一个梦,已足够此生回忆了,你大概又准备要走了!”
林琪顿了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梅华苦笑一下道:“每一次我们见面,你都是拂袖而退,而且还留下一令我碎心的话:”下次见面,我定必杀你“,这一回我免得你开口,先替你说了……”
林琪忽地轻轻一叹道:“梅华!假如你不再跟我疯言疯语地胡闹,我倒想跟你好好地谈一谈!”
梅华的眼中忽地射出希望的光辉,这光辉使她的脸变得更美丽了,声音中也充满了喜悦,一把拖住林琪的袖子叫道:“真的!你……你不讨厌我了……”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乐极忘形的小女孩儿。
林琪感动地点点头道:“是的!否则我就不会救你了,老实说,我原来真想借那云初生的手将你除去的!可是……”
梅华睑上略闪过一片阴霾,但依然温驯地道:“你为什么又改变了念头呢?”
林琪笑了一下道:“因为你变了!”
梅华不自禁地用手抚着脸颊道:“我变了?哪里变了?”
林琪笑笑道:“不是外形上的改变,是内心里的改变,我发现你不像以前那么爱杀人了,虽然你今天又杀了两个人!”
梅华连忙道:“那是不得已,我杀死云七生,是为了要破坏他们的离火神功连环,至于那云次生我本不想杀他……”
林琪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梅华一抬眼道:“你知道?你不是被他们制住了穴道吗?”
林琪笑道:“那是我故意的,若是我真被制住了穴道,怎么又能猝起发难,把你从云初生的掌下救出来呢?”
梅华仍是不解,两个大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将目光停在林琪睑上。林琪笑笑道:“我被云初生点了穴道后,便知道他们身于为阴阳两性,因其点穴与一般人不一样。其实我的头脑一直很清醒,只是装死而已!”
梅华不好意思地道:“是否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了?”
林琪摇摇头道:“不!从你与他们的一段谈话中,我对他们的了解已经够多,审处一下情况,发现以你我的能力,绝不能力敌,所以我在挡开云初生一掌后,赶快叫你带着我离开了,也幸亏是你的飞天神功了得,换了第二个人,恐怕要逃过那五个人的围攻,是万万做不到的事……”
梅华嫣然一笑道:“原来你一直在装死,急得我差一点为你殉身,你在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套诡诈的手法!”
林琪感慨地一叹道:“是这几年的江湖生涯中将我训练出来的,我发现要适应这个千变万化、阴谋层出的世界,不能光凭一股傻劲去硬干的……”
梅华轻轻一笑道:“你进步得太多了,早知如此,我们三个人也不用跟着你,白替你操心,还把苦心制就的青灵剑也毁了!”
林琪笑笑道:“毁了的好!天生神物,原不该当作杀人的利器!”
梅华指着他手中的金剑道:“那你为什么要带着这柄利器?”
林琪将剑推回到剑鞘道:“这是那个姓方的老前辈送给我的,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立下一个暗誓,除了十恶不赦之徒外,绝不轻易动剑。”
梅华出神地听着林琪的一番话,不禁肃然起敬。
梅华想了想,对林琪也象对自己道:“这种江湖生涯中的阴谋狡诈,我早就想摆脱,图个清静去……”
林琪笑了一下道:“摆脱得了吗?”
梅华一怔道:“只要我们存心不惹事,我想还不会有人敢找上我们来……”
林琪摇摇头道:“你错了!江湖人没有个不敢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云初生第一个就不肯放过我们……”
梅华想想道:“他只是怕我们去妨碍他罢了,假如确知我们存心脱离江湖,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倒过来找我们麻烦呢?”
林琪一笑道:“梅华!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一下变笨了,云中七子有两个死在你的手中,即使他并不想真的记仇,云初生为了想雄霸天下,一定要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梅华不说话了,林琪又道:“何况失陷在五台山的人中,还有我的受业师箫圣柳无非,我不能将他置之不理,还有那方天侠父女,他们完全是为着我的关系……”
梅华一叹道:“琪!别说了,我明白你了,即使五台山的人跟你全无关系,你也无法不管的!”
林琪随之一叹道:“是的!谁叫我学这身武功呢!云初生他们若是好人,我也许可以置之不理,照他们行事的手段看来,也许比什么十三友,费长房等更为荒谬,我要是袖手不理,便违背了我的良心……”
梅华忽而眉头一挑道:“对了,提起费长房,我倒有个主意了,对于五台山的那批人,我们不妨暂时采取隔岸观火的方法,先由他们两边火拼去!”
林琪摇摇头道:“费长房与十三友绝对不是云初生等人的对手!”
梅华笑道:“对啊,但至少也可以使得云初生他们焦头烂额,我们再来个趁虚而入,自不难一举而平之……”
林琪叹了一声道:“梅华,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到五台山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为了杀人!”
梅华笑道:“那也无碍你救人,削弱了他们的势力,你救人也方便些!”
林琪正容道:“云初生现在已经控制一批人,那批人包括我师父箫圣在内,所以会受他的利用完全是惑于他迷心药散之故,后去的方氏父女,恐怕也将不免。万一费长房率领十三友跟五台山动起手来,牺牲的一定是这批受迷惑的人,到那个时候,恐怕我要救的人,一个也不会活着了!”
梅华叹了一声道:“我今天是糊涂了,怎么尽出这些笨主意!”
林琪苦笑而不作声,梅华又想了一下问道:“琪!假若要再上五台山,你能对付几个人?”
林琪忧形于色道:“别说几个人了,一个云初生我就对付不了!”
梅华也苦着脸道:“是啊!青云剑已毁,光靠着武功,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抵达一个云初生,技不如人,我们凭什么去救人呢!”
林琪忽然焦躁起来叫道:“不管了,我总不能因为畏难就作罢了,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每一次都是在对手比我强的情形下闯了过来……”
梅华忧虑地道:“那是因为你的运气好,而且每一次你所遇到的敌人,他们都爱惜你的人才,舍不得伤害你,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是好的,尤其是这一次,云初生杀你之心,比什么都坚决,这一点我不用多说,你自己在场,知道得很清楚!”
林琪沉默有顷,最后还是朗然地道:“这不是怕死的问题,以前我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这一次岂能例外,走吧……”
梅华叹了一声道:“现在就去?”
林琪点头道:“是的!要去就趁早,免得费长房等人抢在前面……”
梅华凄然一笑道:“事情多矛盾啊!我们刚从那儿逃出来,现在又赶着回去,早知如此,倒还不如留在那儿了!”
林琪自己也笑了起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原故,当时我只想跟你赶快逃出来……梅华!我看第二次你就不必去了,万一我……”
梅华连忙道:“琪!我好容易才得到你,别叫我这么快又失去你,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林琪停了片刻,才低声道:“也好!生不共衾死共穴……这想法太乐观了,我们真要战死在五台山上,也许连个全尸都办不到,哪里还谈得上共埋一穴呢?”
欢情被肃杀的秋天浸染了,沉重的心情,代替了他们因生命结合而得来的喜悦。良久之后,梅华才道:“是否还要我带着你飞下去!”
林琪摇摇头苦笑道:“不用了,一个大男人被人抱着走真不是滋味,再说现在你不一定还有力气带得动我……”
梅华的脸上又浮上一层娇羞,良久才怅然一叹道:“今天一天多奇特啊,乍谱于飞曲,又作易水吟,好梦来得迟,偏又醒得太早……不过,……我已经够满足了……”
林琪无言地挽着她的一只手,慢慢地寻找下山的路。
梅华默默地跟着他,两个人都走得很慢,似平是尽量地想把这一段生的旅程拖得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