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卷 第二十四章 春秋之约
四个白衣少女,早已分别撤出短剑保护。
就在哈马公主奔上厅阶的同时,许格非和尧庭苇四人已闪身纵进了大厅内。
也就在许格非和尧庭苇几人纵进厅内的同时,厅内也同-时响起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的急呼声:“少主人!苇姑娘!”
“许少侠!苇姑娘!”
呼少主人的是老者,呼许少侠的是女子。
但在同一刹那,也传出了许格非和尧庭苇的同时惊呼道:“古老头,小芸!”
但是,百花仙子却老气横秋地怒声道:“你们胡说什么!”
说话之间,发现哈马公主早已站立在厅门口内,古老头和许格非等人的彼此惊呼,哈马公主早已听进耳里。
哈马公主一点也不感到惊异,倒是许格非和尧庭苇都愣住了。
被铁链双双捆在大厅内石柱上的古老头和小芸,一见哈马公主站在厅口,也惊得急忙住口不说了,而且显得十分惶愧。
因为,如果两人提高警惕,先呼“林大侠,林二侠”,即使哈马公主听到,也有圆转的余地。
如今,两人脱口呼出了“苇姑娘”,伪装的马脚便全部暴露无遗了。
哈马公主见许格非愣了,不由肃手一指捆在厅柱上的古老头和小芸,镇定地道:“还不快把古老头和小芸救下来?”
许格非一看哈马公主的镇定神情,因而断定哈马公主早巳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如今,既然被揭开了,除了心中感到愧对哈马公主外,已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这时一见哈马公主提醒救人,立即横肘掇腕,轻轻一按哑簧,“呛”的一声将屠龙剑撤出来。
屠龙剑一出鞘外,红芒暴涨,满厅顿时涂上一层红光。
紧接着,红光一闪,铮然声响,铁链应声脱落下来。
古老头和小芸,急忙揉了揉手臂和手腕。
许格非一面收剑一面道:“你两人先向前见过公主!”
古老头和小芸一听,急忙向着哈马公主行礼,并恭声呼了声“公主”。
哈马公主立即道:“瘦柳仙他们呢?”
古老头焦急说:“回禀哈马公主,他们逃走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同时一惊,脱口急声问:“上人呢?”
古老头黯然道:“上人被他们押走了!”
许格非不由怒声问:“去了什么地方?”
古老头道:“他们走时对老奴说,他们要去天山!”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哈马公主和百花仙子一听去了天山,四人几乎是同时自语似的脱口道:“天山?……”
古老头则颔首继续道:“是的,他们走时还特地要老奴告诉少主人!”
许格非急忙问:“他们走时你看到了?”
古老头颔首道:“是的,他们就在这座大厅上集合……”
就在这时,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等人也进来了。
大家进来一看,也俱都愣了,闹不清古老头和小芸如何会在这儿。
百花仙子这时才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古老头道:“昨天晚上二更时分!”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懊恼地说:“现在追不上了!”
哈马公主这才回身望着厅外的四个白衣少女,吩咐道;“命令车格将军,火速通知临近各旗各镇部落,务必设法截获瘦柳仙等人送回来!”
其中一个白衣少女,应了一声,转身向厅下奔去。
百花仙子则望着小芸,不解地问:“你是怎样被他们逮来的?”
小芸见问,立即眼泪汪汪地说:“您和许少侠他们离开不久,他们就来了!”
古老头一叹,补充道:“当时是这样的,少主人和前辈离开后,还不到盏茶工夫,突然进来了十多人,人人携有兵刃……”
单姑婆突然生气地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古老头道:“我仍留在东厢房里……”
百花仙子却关切地问:“小芸呢?”
古老头道:“小芸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一听有人吆喝,她就跑出来了!”
尧庭苇关切地问:“那些人你认不认识?”
古老头摇摇头说:“俱都不认识,没有一个是病头陀东北总分舵的人。”
哈马公主突然问:“你描述一下首脑人物的衣着相貌!”
古老头立即道:“一个是绿袍灰发,马脸瘦高……”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道:“那就是瘦柳仙!”
古老头继续说:“另一个是矮胖身材,腹大如鼓,左小臂用布包扎着……”
雪蒸儿立即道:“那就是胖弥勒!”
单姑婆关切地问:“后来呢?”
古老头道:“当时我一看对方人多势众,知道出去也帮不了小芸的忙,立即由后窗溜出去,隐藏在房后花树间,拣了一处能看得见的地方伏下来。”
百花仙子立即望着小芸问:“可是你告诉了他们许少侠化装打擂的事?”
小芸见问,吓得急忙摇头,尚未开口,古老头已代为回答道:“小芸答复得很得体,事实上瘦柳仙等人早巳潜伏在托托山中,他们是看着前辈和我家少主人一块出去的。”
邬丽珠也望着小芸问:“他们为什么把你也带到此地来?”
小芸只得茫然愣愣地说:“我也不知道……”
丁倩文问:“当时你是怎样回答他们的?”
小芸悲伤地说:“他们问我方才出去的那伙人,可是许少侠?……”
百花仙子立即问:“你怎么说?”
小芸怯怯地说:“当时我只好点点头。他们又问我许少侠去做什么?我说不知道……”
楚金菊则迷惑地说:“这就怪了,照说,小芸已经告诉他们了,为什么还将小芸逮到此地来呢?”
古老头立即道:“我想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小芸,等他们逃走后代为传达他们的留话……”
单姑婆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又是怎样被逮来的呢?”
古老头见问,不由先懊恼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当时在仙子前辈处,瘦柳仙等人还问小芸家中还有什么人?我一听不妙,立即离开了花树潜到园外……”
单姑婆立即望着小芸,关切地问:“小芸,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古老头急忙道:“她当时答复得很好,说只她一个在家……”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责备道:“那你跑个啥?”
古老头正色道:“万一瘦柳仙等人不信,分头一搜,那还搜不到?”
单姑婆不由生气地说:“可是,你还是被逮来了!”
古老头却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我为了要向少主人示警明知危险,我还是得去,至少少主人看到我后,你们大家都提高了警觉!”
尧庭苇则不解地问:“你怎地在马前出现了一下,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人影了呢?”
古老头见问,立即懊恼地说:“当时老奴向少主人示警时,已经发现了病头陀的三个亲信挤在人群中……”
尧庭苇立即问:“他们早就发现你了?”
古老头懊恼地颔首道:“很可能是他们先发现了老奴,但他们并没有即刻行动,直到老奴和少主人打过了招呼,他们才向我下手!”
百花仙子关切地问:“他们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挟持你呀?”
古老头正色道:“他们当然不敢,小的是被他们以意外相遇的姿态,连骗带威胁地带来了此地?直到此地后,才发现他们是病头陀派去长白山,协助胖弥勒挟持长白上人的那四个歹徒!”
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关切地问:“他们当时怎么说?”
古老头黯然道:“他们当时一见我就恍然道,啊!这不是古执事吗?你怎地在此地,总分舵主还一直派人到处找你呢!”
单姑婆有些生气地说:“你当时也就顺水推舟,问他们病头陀现在何处?”
古老头立即又懊恼地说:“就是嘛,我一问,他们就说在附近……”
百花仙子感喟地说:“其实,他们早就在暗中盯上你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直到你和许少侠暗中比划手势,他们才骗你前来此地!”
话声甫落,尧庭苇立即赞声道:“前辈说得不错,因为那四个心腹歹徒被病头陀派往长白山去时,古老头还没有被老魔下令软禁起来,以后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不知道了!”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就是喽,所以说,古老头如果站在明显处只让许少侠看到而不焦急地比划手势,也许情形就不同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十分懊恼地说:“当时我一见他们在我身后出现,就知不妙,不过我仍图侥幸,希望能跟他们深入,伺机救出上人来,谁知,一到这儿就看到小芸被捆在廊下厅柱上……”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沉声问:“可是小芸招呼你啦?”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没有,她一直说不认识我!”
尧庭苇正待再问什么,雪燕儿蓦然过来拉了她一下,并向屏风处呶了呶了嘴。
这个动作大家都看到了,是以纷纷转首看去。
不知何时,许格非已懊恼地坐在桌侧的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椅上,正在那里低头沉思,而哈马公主则正向他身前走去。
只见哈马公主走至近前,一手扶着桌边,微俯着上身,目注着许格非,既亲切又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
许格非一听,急忙抬头,缓缓站起身来,同时含笑歉声道:“非常抱歉,我感到很惭愧,很对不起公主……”
哈马公主却微一摇头,依然轻柔地说:“我们先不谈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劳心劳力,伪装打擂,结果空忙一场,还是没救了上人?”
一句话说中了许格非的心事,使他不由不安地转首看一眼百花仙子。
邬丽珠等人觉得真相既然揭穿了,便不能再让哈马公主和许格非卿卿我我,是以,趁许格非看向百花仙子之际,纷纷围了过去。
但是,哈马公主并没有因为诸女围过来而显得忸怩,依旧自然地望着许格非,轻柔含情地说:“我认为你不但不应该懊恼,而且应该感谢那位仙子前辈……”
许格非赶紧否认道:“伪装打擂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我们大家谁也不埋怨谁!”
哈马公主淡雅地一笑道:“谁也不埋怨谁最好,假设你们不去打擂而贸然前来此地救人,你的武功高绝,苇姑娘的武功也很惊人,除他们两人外,恐怕都要死在此地!”许格非等人听得神色一惊,当然也有一两人心中有些不服气。哈马公主则镇定自然地继续说:“早在你们前去打擂之前,瘦柳仙已向此地的车格报了警,说你们近日前来找他们打杀寻仇,车格立即凋去了一千人,随时行动……”
邬丽珠立即不高兴地问:“车格是归你公主指挥的呀!没有你的命令,他怎么可以随便行动?”
哈马公主一笑道:“地方治安,归他维护,他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
雪蒸儿不自觉地哼了一声道:“等他们通知车格来,我们也早将我爷爷救走了!”
哈马公主依然和颜含笑道:“车格看到瘦柳仙发出的高空花炮,不出片刻便可赶到,我想瘦柳仙不会在片刻的工夫让你们救出上人来!”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车格调动铁骑军,可是也要向你报告?”
哈马公主正色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立即道:“我明白了……”
哈马公主立即问:“你明白了什么?”
许格非道:“我断定车格将军的报告,是在我刚离开你的后宫就到达了!”
哈马公主立即忍笑颔首道:“不,早在你们打擂之前,他的报告就到了,但只说有人可能滋事,并没有说明滋事的是谁!”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略微迟疑才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才……才……”
哈马公主立即接口问:“什么时候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新秀许格非,是不是?”
许格非既不愿说什么,也不愿表示什么,只是愣愣的望着哈马公主,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哈马公主则继续说:“告诉你,早在你到达时,父王派去的那位大臣,已经将你许少侠和苇姑娘的底细告诉我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一愣,不自觉地说:“那你还……?”
说至还字,突然惊觉,“那你还抱着我将脸贴在我前胸上”,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因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机警的哈马公主娇靥一红,却笑着问:“我为什么还发兵是不是?”
许格非一听,只得有力地一颔首道:“是呀!”
哈马公主立即道:“我是念你们的孝心可嘉,侠义可钦……”
许格非不由感动地说:“还是公主具有宽宏胸襟……”
哈马公主则继续说:“假设你们要变换另一种方式前来,不但没有这么周折,长白上人可能也救下来了!”
如此一说,全体动容,尤其百花仙子更加关切,因而抢先问:“不知公主指的是何方式?”
哈马公主道:“由许少侠和几位姑娘,直接进宫求见!”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看了一眼许格非和尧庭苇,同时含笑道:“我们从来没有这个妄想,再说,我们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招!”
哈马公主见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俱都同意地点点头,因而正色道:“你们应该想到,像许少侠这样名满天下的少年俊杰,没有人不竭诚欢迎,热烈招待的,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许格非赶紧欠身道:“公主夸奖,令我倍感荣幸!”
单姑婆也一笑道:“连我们两个做奴才的,也感到非常骄傲!”
古老头赶紧哈腰应了两声是!
哈马公主一见单姑婆发话,不由含笑问:“你就是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慌得赶紧正色道:“不不,这四个字我老婆子可不敢当!”
哈马公主突然敛笑认真地问:“假设昨晚我父王闻讯赶去,立即在中殿赐婚,亲赐驸马,那该怎么办?”
单姑婆一听,知道哈马公主赞她足智多谋,怀疑这个妙计是她出的,由于一时为难,只得看了一眼百花仙子,含笑期艾地说:“这……这个……”
百花仙子一看,只得坦白地说:“当时我们也曾想到了这一点……”
哈马公主立即沉声问:“到时脱下衣服,扯下胡子一走了之?”
百花仙子等人一听,没有一人生气,当然也不能怪哈马公主责备,在现时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会有这个想法!
但是,百花仙子却正色道:“公主想左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郑重地望着百花仙子等侯她继续说下去。
百花仙子继续正色道:“在我们决定这个计划之时,曾经言明在先,万一许少侠事迫无奈,弄假成真,真的和公主成婚了,大家为了救出上人,也就只好认命了!”
哈马公主听了十分感动,不由意外地“哦”了一声道:“说句自私的话,早知这样,昨夜我倒真该留许少侠宿在我的寝宫里……”
雪燕儿立即沉声问:“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哈马公主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为了你们几位姑娘呀!想想,假设昨晚许少侠宿在我的寝宫里,你们几位的心肺岂不都要碎裂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回想一下她们昨夜的心情,俱都没有说什么!
哈马公主则继续凝重地说:“其次,最大的原因还在我自己……”
百花仙子却迷惑关切地问:“公主还有什么困难吗?”
哈马公主竟然一笑,瞟了许格非一眼道:“我比许少侠大了五六岁,这还不算是困难吗?”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不便说什么,也没人敢说公主艳丽健美,就是大许少侠五六岁也没关系。
哈马公主则继续笑着说:“再说,再过三四年,我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而许少侠才二十三四岁,等到我还没有生王子,那些为他暖被的女官们先生下了孩子……”
话未说完,发现尧庭苇诸女的娇靥都红了,立即改口道:“噢,非常失礼,贵国天朝的姑娘们,都是绝口不谈这些羞人事的,但我们塞外番邦,却觉得这是个严正问题!”
说此一顿,特地望着丁倩文含笑问:“这位丁姑娘,你认为我方才说的话,难道不是为我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的严正问题吗?”
丁倩文没想到哈马公主会向她发问这种问题,顿时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赶紧含笑摇头道:“我不太晓得!”
哈马公主一见,不自觉失声一笑道:“实在美,许少侠的确是有福气之人!”
尧庭苇趁机感激地说:“我们都感激公主您!”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又望着尧庭苇,笑声道:“苇姑娘上台打擂时,我的确有几分喜欢你,觉得能有这么一位驸马帮着自己料理国事,也是前世修来的!”
如此一说,大家的心情虽然都不太好,但能得到如此开朗的公主谅解,也是一件喜事,因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哈马公主一俟大家敛笑,突然拉回正题道:“瘦柳仙等人二更已出发,早巳出了敝国境地,要靠其他部落截住,希望很小,你们诸位准备什么时候启程追去?”
如此一问,每个人脸上的笑容立敛!
尧庭苇首先凝重地说:“等公主派去客栈拉马的人一到,我们马上就启程!”
哈马公主立即颔首道:“也好,不过,在我回宫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几位姑娘答应否?”
尧庭苇急忙道:“公主有话尽请说!”
哈马公主的娇靥上,虽然仍有笑意,但眉间却透着幽怨地说:“我希望许少侠扯掉他的小胡子,让我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正色道:“当然可以,理应如此,单姑婆!”
说着,面向单姑婆,肃手指了指许格非,同时示意尧庭苇等人一并退出厅去。
单姑婆一听,急忙在怀里取出一方银丝纱巾,就在许格非的俊面上一擦一拖,一张洁如温玉的英挺俊美面庞,顿时现出来!
哈马公主看得柳眉紧蹙,神情黯然,一双美目中立时游动着泪光!
单姑婆一见,立即悄悄地走出厅外,顺手将两扇厅门掩上,客厅里只下了哈马公主和许格非两人。
哈马公主噙泪注视着许格非,久久才幽怨地说:“知道吗?我永远是你的人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说:“不,公主,希望您以贵国基业为重!”
哈马公主微一摇头道:“不,我们不会影响察干哈马国的基业,将来我们会生孩子,为察干哈马国生个英姿俊美的王子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完全惊呆了!
哈马公主继续幽怨地说:“记住,等你的事情安定后,至少每年来看我一次,只你一个人!”
许格非愣愣、木然地点点头!
哈马公主一见,立即热情地伸臂将许格非抱住,娇靥紧紧地贴在许格非的前胸上。
久久,哈马公主才仰起脸来,愉快地说:“我要走了!”
许格非低头一看,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哈马公主的眼中不但没有了泪光,而娇靥也变得光彩焕发,神情愉快!
是以,也亲切地说:“我送你!”
哈马公主一面松开了许格非,一面愉快地说:“不必了!”
说罢,趋前将厅门拉开,含着微笑,轻快地走出厅外。
静立院中等候的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哈马公主要走了,纷纷真诚谦声道:“恭送公主!”
哈马公主也愉快地挥手道声“珍重再见”,即和四名白衣少女、轻快地走向院门外。
尧庭苇等人一俟哈马公主走出门外,立即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许格非仍痴呆木然地立在厅阶上。
她们哪里知道,这时的许格非,正在心里焦急地想着,他能每年一次前来和哈马公主共同生个察干哈马国的王子吗?
天山,天上的山,与天同高的山。又说:“天山峰万座,峰峰:逾万尺”,可知天山之高,天山之险。
尤其北天山,更是风云莫测,瞬息变幻,时而狂风呼啸,势挟冰雪,时而风清日丽,雪光映射,刹那间又绮霞满天,蔚为奇观。
伫立绝巅,虽可目穷千里,但也只能看到绵密的浓云,无边的云海,和那些有如海上孤岛般的绝峰之崩。
有时仰首上看,丽日当空,苍穹澄蓝,蓝得像一面透明的蓝镜。
但是,脚下的云海,却又浓重翻涌,上下飞腾,闪闪电光,传来隆隆雷鸣,云海下的半山,正遇到雪雨或暴风!
这时,正有一行人众,在半山的一处险岭上,遇到了大雪大风,所幸他们已在’参天巨木林隙间,搭建好了一座油布帐篷。
状篷不大,却装了八个人,这八个人正是许格非一行。由于天昏地暗,古木蔽空,帐篷内已燃上了一盏防风灯。
只听雪燕儿不高兴地说:“这个天山是怎么搞的嘛!时风时雨,时雪时雹,我才不相信有人会喜欢住在这种鬼地方呢!”
单姑婆故意一指古老头,反语讥道:“那人家还说,除了天山派和一些奇人异士外,还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和尚、老道、尼姑婆呢!”
古老头立即不服气地说:“这是真的嘛!难道我还说假话?”
单姑婆却不解地道:“可是我们直到现在也没碰到一个人影呀?!”
古老头只得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人都住在云头以上嘛!”
单姑婆立即哼了十声,轻蔑地说:“那都成了活神仙了!”
古老头听得一愣,不由气得瞪着单姑婆欲言又止,想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啧啧了两声又不说了!
丁倩文突然关切地问:“古老头,你当年和令师前来天山,是为了游历,还是为了访人?”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是为了访人!”
尧庭苇和丁倩文,两人的目光同时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不知访哪一位高人?”
古老头道:“是一位清修多年的师门前辈!”
楚金菊突然问:“这么说,也是你师父的前辈了?”
古老头领首道:“不错,听说是先师的一位师门师伯,也可说是老奴的师祖!”
邬丽珠看似关心又不关心地问:“见到了没有?”
古老头再度颔首道:“见到了,并把他老人家钻研的一些武功秘籍交给了我师父!”
尧庭苇一听,不由先看了一眼仍在发愣沉思的许格非,才望着丁倩文,以商议的口吻问:
“不知那位老前辈是否仍住在原地方……”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望着许格非,低声回答道:“这得看看他要不要去了!”楚金菊立即道:“这已经不错了,大家还可以赶路,就像方才那样,只得蹲在帐篷里等,别想前进一步!”
说话之间,单姑婆已将厚厚的白毡捆好,古老头将捆好的帐篷背在背上。
于是,依然由古老头在前引导,许格非等人依序跟在身后,路线宽广时,大家一块儿前进,窄时便鱼贯而行。
出了巨木森林,即是一道险峻高纵岭脊,虽然险峻,却在怪岩和树木间,根据形势看,显然也是布人常走的路。
由于大雪刚过,岭脊上积满了新雪,加之视线模糊,大家前进得并不太快。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了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许格非等人神色一惊,因为这是他们自进入天山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施展轻功在天山中飞驰!
大家凝神一听,发现风声来自身后的岭脊下。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听衣袂破风的响声,便知来了高手,尤其在这等险峻的岭脊上,以如此快的速度飞驰,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大家虽然凝神静听,身法却俱都没停,而且。根据武林规矩,也不容许回头察看来人是谁。
当然,根据来人的飞驰快速,因而也断定来人很可能就是隐居在天山的奇人异士。
因为,路径不熟,而又不常走这道险脊的人,事实上也不敢如此大胆飞驰。
就在大家心念间,来人已到了身后。
那人似乎也深知江湖规矩,一到许格非等人身后七八丈,处,不但减低了飞行速度,同时也离开了数丈距离。
江湖规矩不准停下来回头察看,但没有规定经过身侧时也不准瞟看一眼。
于是,走在后面的单姑婆、楚金菊以及雪燕儿和邬丽珠四人,一见那人驰到,首先斜瞟着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每个人的目光不但一亮,心头也同时一震。
因为那位在一侧飞驰的人,并不是她们所想的世外高人,而是一位最多二十岁的天山土著少女。
只见那位少女,一身鹿皮劲衣,外罩鹿皮毛背心,左挎鹿皮镖囊,肩背一个鹿皮大袋子,衣边上也缀满了皮条穗。
尤其那顶貂皮扁形顶帽,后面还拖了一条貂尾,看来更为令人扎眼,而又有一种新奇感。
那少女实在美,那种美有些近乎野性的美,不算太白晰的皮肤,两道较浓而人鬓的眉,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睫毛又长又黑。
也就因对方少女的一双眼睛太美了,因而也衬得她那道小巧的琼鼻,一张菱形的嘴,格外富有魅力。
邬丽珠和雪燕儿几人虽然打量那位飞驰前进的少女,但那位少女却目光直视,眼珠子也不动一动。
只见那位身穿鹿皮衣的美丽土著少女,一越过许格非,立即加速飞上岭脊,准备恢复正道前进。
就在她驰回正道的同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古老头。由于她驰到前面回头看,古老头自然地也举目看她一眼。
岂知,那少女一看古老头,神色一惊,花容立变,入鬓的黛眉一蹙,竟急忙转身,加速向岭上驰去。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正待询问古老头可认得那个少女,蓦见古老头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就是她,就是她!”说话之间,举手指着如飞驰向岭巅的少女,望着许格非,急声道:“少主人,就是她……”
尧庭苇虽然心知有异,但乍然间却闹不清古老头说的“她”是谁,因而催促问;“她是谁?”
古老头因为太感意外,心情特别激动,因而直呼出“就是她”来。这时经尧庭苇一问,立即恍然想起道:“那个蒙面女子,那个金弓银弹女子……”
丁倩文也关切地急声问:“你没有看错?古老头!”
话未说完,单姑婆和邬丽珠已赶上来,齐声焦急地说:“不会错了,她身后的大皮袋里一定背的是弹弓……”
古老头也回答说:“不会错,就是她,我当初忘了告诉少主人,她虽然紫衣蒙面,但她的金弓却仍装在那个鹿皮大袋子里……”
话未说完,许格非早已尽展轻功,如飞驰向岭巅上追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不由同时急呼道:“小心山路雪厚!”
急呼声中,大家早已忘了危险,纷纷展开轻功,急急跟在身后。
许格非这时是何等功力,眨眼之间,已看到在前面云雾中飞驰的背弓少女。
由于背弓少女将要抵达岭巅,许格非心中一急,不得不脱口急呼道:“姑娘请留步,在下有话问你!”
你字出口,只见前面少女,突然一个回身,金光一闪,一道银虹,势挟轻啸,“咻”的一声,直向许格非的面门射来。
许格非早在哈马公主的口中知道有一个少女的弓法比哈马公主还厉害,因而早已提高了警觉。
这时一见金光一闪,银虹呼啸而至,哪敢怠慢,一面旋身闪躲,一面大声警告尧庭苇等人道:“小心弹丸!”
尧庭苇等人当然也看到了,俱都纷纷闪躲。
也就在银弹呼啸飞过的同时,“哎呀”一声,后面突然传来了单姑婆的惊叫!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断定单姑婆必是闪躲不及而中弹了,是以,急忙刹住身势回头察看。
尧庭苇、丁倩文以取邬丽珠,当然也不能例外。
几人回头一看,发规背在单姑婆背后木架上的那卷白毡,在她急忙闪躲银弹时瘁落在地上,正向岭脊下滚去。
只见人影一闪,楚金菊飞身跃了下去,立即将白毡截住。
古老头见单姑婆只是掉了白毡卷并没有负伤,立即焦急地催促道:“少主人不要管她,我们快追,失掉那个女娃儿再想找她就难了!”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和尧庭苇几人加速向岭巅上追去。
几人举目上看,哪里还有那个少女的影子?
许格非心里虽然懊恼,但也不便埋怨单姑婆,因为她这一路上背着那卷厚厚的大白毡,也实在太辛苦她了。
古老头却忍不住懊恼地说:“当时只怨我的反应太迟钝了,其实,她如果不对着我吃惊一呆,我也不会注意她那个大弓袋子!”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说:“不必自责,只要她住在北天山,总有一天找到她广尧庭苇揣测道:“看来瘦柳仙等人前来投奔她是没有错了,只不知道屠龙老魔和病头陀有没有来?”
许格非发现光线愈来愈亮,云气愈来愈薄,心里更加充满了追上那个背弓少女的希望和信心。
这时一听尧庭苇提到屠龙老魔,不由道:“就是他没有来,也会跟踪我们来!”
来字出口,目光突然一亮!
因为已经驰上了岭巅,同时看到了当空的蒙蒙太阳。
许格非等人游目一看,只见岭上很深远宽广,百十丈以外有树林,似是尚建有庙宇寺院在内。
由于岭上光线大亮,虽有薄薄云气,视线已能远达百丈以外,但因岭上冰雪少,乱石多,乍看之下,仍无法发现那个背弓的少女驰向何处!
许格非一面急急飞驰,一面凝目察看。
就在他第二次看到那片林中庙宇殿脊的同时,目光突然一亮,脱口急呼道:“在那里了,她正奔向那座寺院前!”
急呼声中,尽展轻功,加速向前追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刚刚追上来的邬丽珠、楚金菊和单姑婆等人一听,也各自尽展轻功向前追去。
三人循着许格非追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个背弓少女,刚刚由乱石中驰出来,正向建在林缘前的寺院急急驰去。
丁倩文一见,不由迷惑地说:“她会住在那座寺院内吗?”
尧庭苇则迟疑地说:“也许住寺院的后面,要不就是一座尼姑庵,这是她必须路过那儿!”
话声甫落,已超前十数丈的许格非。已再度急切的高声朗呼道:“姑娘请留步,姑娘请留步!”
丁倩文一听,立即提醒道:“许弟弟,快喊她的名字!”
说话之间,那个背弓的少女已停身在庙前一株大树上悬挂的巨钟旁,闻声正转首向这边看来。
尧庭苇一见,赶紧催促道:“快喊她的名字!”
许格非觉得虽然古老头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前去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
但是,是否就是每年一次和哈马公主比弓法的那个女子,他却无把握,因而也迟迟没有呼出口。
这时经尧庭苇再度一催,只得贸然高呼道:“丽姬妲妮姑娘,在下……”
也就在他高呼出口的同时,庙前的背弓少女,突然俯身拾了一块大石头,照准邬丽珠砸去!
只听得一声惊呼,邬丽珠已受伤倒地。
背弓少女一石碑中邬丽珠,再度看了许格非一眼,显然有些得意,转身向的右侧巨林内逃去。
许格非一见,又惊又怒,大喝一声,身形凌空而起,掠过如林怪石之上,直向背弓少女扑去。
但是,紧跟身后的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却同时脱曰急呼道:“停止,停止,不要追了。”
喊叫之间,大家已匆匆通过了乱石区,在前引导的古老头,也正沿着下倾的巅脊,渐渐进入了云气弥漫的云层内。
进入云层后,光线顿时暗下来,大家也同时放慢了脚步。
愈往下走光线愈暗,几乎形同黑夜走山路。
许格非却望着古老头,吩咐道:“我们最好能现在马上绕过去!”
古老头立即颔首道,“老奴知道,老奴正是这个意思,方才在前面经过时,曾看到有一条伸向西南的平坦山势,也许能绕过去。”
许格非知道古老头曾经来过天山,对以前走过的山道也许还记得,因而充满了绕过去的信心和希望。
回头再看看邬丽珠,发现她已改由尧庭苇抱在怀里,她似乎较之方才好多了。
但是,就在他回头察看邬丽珠时,却发现楚金菊正以幽怨地目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尧庭苇怀中的邬丽珠。
许格非虽然乍然间还揣不透楚金菊的意思,但根据离开瘦柳仙的山庄时的情形,他也揣摸了个大概。
当时离开霍尼台时,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都以言语暗示楚金菊,此地事情已经完毕,牛夫人该回牛家集了。
但是,楚金菊却以路途遥远数千里,不愿意一个人回去为理由,坚持跟着前来。
雪燕儿虽然觉得尧庭苇和丁倩文待她不错,而和邬丽珠也最谈得来,但她仍希望楚金菊跟她在一起,不要转回牛家集。
当然,他许格非也没有坚持让楚金菊回去,而他也的确不放心楚金菊一个人回走数千里。
正因为这样,一路之上,许格非便绝少和楚金菊交谈,除非大家一起讨论事体。
尧庭苇、丁倩文俱是涵养有素之人,对于楚金菊的再度跟来天山,虽然更加提高了警惕,但对待楚金菊,同以前一样的尊敬有礼。
许格非这时对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断定是为了邬丽珠的事,而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究竟为’了什么,他只有以后再问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古老头已低声道:“少主人,前面就是了。”
许格非应了一声,举目一看,果见前面坡下有一段形如梯田的山坡,顺着岭势,弯向东南。
打量间,前面的古老头巳沿着山坡继续匆匆向东南奔去,而前面的树林不多,看来也极平坦。
雪燕儿突然道:“看样子那个野女人已经认出了古老头……”
话未说完,单姑婆己哼了一声,讥声道:“他背后一年到头背了二斗米,人家还会不认得?”
丁倩文知道单婶婆在讥古老头的背有点驼,她怕两人因此又争论起来,赶紧拉回正题道:
“照说她认得古老头就该停下来打招呼呀?何以一见了反而加速跑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莫非瘦柳仙果真投奔在她那儿不成?”
尧庭苇却不为以然地说:“如果她和瘦柳仙是一伙的,方才正是除去我们的好机会,她何以又突然离去呢?”
邬丽珠突然低声插言道:“会不会另有别人帮助我们?”
大家见邬丽珠已能说话,纷纷将目光看向尧庭苇的怀里,发现她脸上的气色较之方才好多了。
但她的一句话,却也使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几人觉得颇有可能。
前面的古老头突然道:“少主人和诸位姑娘注意,前面的山势愈来愈崎岖,藤萝落叶也越来越厚,看来很少有人来过此地!”
许格非等人一听,纷纷打量眼前山势。
只见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右侧斜岭已变成了高崖,而左侧斜坡也成了深涧。
继续前进十数丈,右侧高崖渐渐变成了上面突出的悬崖,而脚下的枯枝落叶更厚了,路也更窄狭了!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卜卜”破风声。
许格非等人同时一惊,纷纷抬头,只见一点白影,正由悬崖顶上坠下来。
大家不知是何物体,不敢用手去接,任其“叭”的一声跌在厚厚的落叶上,正巧落在许格非的面前。
许格非俯首一看,竟是一方米黄色绣有花边的罗帕,包着一块卵石。
就近的丁倩文一看,知是女子用物,立即俯身捡起来,顺手丢掉石头。
许格非俯身一看,目光顿时一亮,立即抬头向崖巅上看去。
只见头上云气蒙蒙,突崖隐约可见,看不见有任何人影闪动。
尧庭苇则关切地问:“上面可是写了什么?”
丁倩文立即把罗帕两手展开在尧庭苇面前。
尧庭苇一看,凤目也不由一亮,因为米黄罗帕上除了绣有彩色丝边外,并在一角绣了一支金弓和数粒银弹子。
罗帕的中央本来是空白,这时不知用什么写上了四个断断续续的草字“死路一条”。
许格非见崖上无人,就是有人如果隐在暗处也无法看到,是以顺手将罗帕取过来。
尧庭苇却望着低头看着罗帕的许格非道:“这可能是用一种植物的叶汁或根部的汁写成的,滴到了绢布上因而变成了这种黑紫色。”
许格非没有任何表示,根据他俊面上的神色,显然十分气愤,对那位鹿皮劲衣少女的示警,显然并不领情。
愣愣的古老头却恭声问:“少主人,我们……”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愤声道:“不要理她,我们继续前进。”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对方既然好心警告,我们总要商量一下,再定取舍。”
楚金菊则忧虑地说:“看样子前面可能是一条绝路!”
单姑婆却不以为然地说:“说不定前面有强敌等着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