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由来暗箭最难防
“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铁嘴君平”辛子哲,也自每人相距十丈的分头施为,刹那间“邛崃幽谷”果然
成了一片火海!
水中萍把手内十枚“天狼烈火球”掷完,低头看看“邛崃幽谷”中,火势冲天,人声杂乱情状,方觉心头
快意解恨之际,突见一条矫捷人影,自谷下跃登峰壁!
来人身法极快,显然武功颇强,水中萍不禁微退半步,凝神戒备!
对方才登壁顶,便以清朗苍老,并深含愤怨的口音叱道:“何方狂徒,胆敢如此无耻,对‘邛崃幽谷’纵
火暗袭!”
一面发话,一面疾扑水中萍,并冷森森地一剑分心点到!
水中萍身形微闪,避过来势,正待出手还招,夜空中乌云忽散,现出了一轮明月!
月光朗照之下,水中萍认出这手持长刽,扑击自己的来人,正是与岳悲云、东方刚,同称“邛崃三绝”,
但却年龄最大的阮清泉!
水中萍认出阮清泉,阮清泉自然认出水中萍来,不禁惊愕万分地,收势说道:“怎么竟是水姑娘?这……
这……这是从何说起?”
水中萍闻言,知他未曾亲见自己放火,灵机一动,遂自双眉微剔,冷冷问道:“阮老人家,难道你把我水
中萍,当做了放火之人?”
阮清泉因知水中萍既是“冷香仙子”聂冰魂爱徒,属于名门正派,又与谷家麒、端木淑极为交好,自然毫
不疑心!
当下愧笑答道:“老朽哪敢疑心水姑娘,但谷中烈火,分明从这峭壁顶飞降……”
水中萍不等阮清泉话完,便自笑道:“我路过此间,遇见三名黑衣人,正往谷下纵火,被我除去两个,逃
走一人,阮老爷子可知这干恶徒,是何来历?”
阮清泉闻言,一面向水中萍称谢,一面沉吟说道:“这干恶徒,突如其来,究竟是何来历,委实难以猜测!”
水中萍见阮清泉手中所持长剑,色泽黝黑,形式古朴,忽然心头一动,含笑问道:“老人家手中长剑,可
是许慈航兄,在‘巫峡’所得的‘太阿剑’吗?”
阮清泉闻言一愕,暗想水中萍与端木淑交好甚久,怎的还不知道许慈航端木淑只是一人?一面心中微疑,
一面含笑答道:“正是此剑,水姑娘难道还不曾见过?”
水中萍笑道:“闻得此剑外貌古拙,但锋芒之利,却绝世无双!”
阮清泉点头笑道:“水姑娘说得不错!”
水中萍又复嫣然一笑说道:“老人家能否见借一观,以开眼界!”
阮清泉虽对水中萍到今不知端木淑底细之事,微觉起疑,但做梦也想不到她已因服食“天狼变心丸”,完
全昧失本性,并拜了武林中最毒,最狠,最称难缠的天狼秀士作为义父!
故而听说水中萍要想借剑一观,遂毫不猜疑地,把“太阿剑”双手捧过!
水中萍接剑在手,方一摩挲,忽然目注阮清身后,怒声叱道:“杀不尽的大胆狗贼……”
阮清泉久闯江湖,经验本极老到,但水中萍的这种性情变幻,太以奇突,令人无从加以防范,闻声之下,
自然立即转身,察看究竟!
但他身形才转,水中萍辣手已施,“太阿剑”交在左手,右掌凝足内家真力,一招“击钵催盂”,打中了
阮清泉后背的“三焦俞”穴之上!
院清泉虽有一身绝好内家武学,但在祸变突生,毫未防御之下,哪里经得起如此猝然重击?
他“吭”的一声,身形硬被震得抢前几步,收足不住,自壁顶凌空翻坠“邛崃幽谷”的一片火海之内!
水中萍刚刚击落阮清泉,耳旁便听得一阵得意已极的狼嚎怪笑!
不远之处的一丛树影以内,转出了“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铁嘴君平”辛子哲!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启獠牙,咧着他那张又尖又阔的狼形大嘴,怪声笑道:“萍儿,你这一掌打得太好!有道是;‘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天狼秀土’罗三恨,生平最善节省气力,只要能够背后伤人,
便决不明面动手!”
语音至此.略为一顿,目注水中萍手中长剑,含笑问道:“萍儿手中所持,真是春秋神物‘太阿剑’吗?”
水中萍双手捧剑递过,嫣然一笑说道:“义父请看,我昔日见过此剑锋芒,着实不俗,比我陷身‘黑地狱
’.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取去的那柄‘屠龙短剑’,强得多呢!”
“天狼秀土”罗三恨接过“太阿剑”,随手一挥.便把一块巨石劈开,不由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赞佩地
笑道:“辛兄,罗三恨从不服人,但对你的‘金钱神课’,却属例外,我们此行,不仅顺利已极,萍儿并果然
如你所卜,得了颇不寻常的意外收获!”
辛子哲先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略为逊谢,又向水中萍含笑说道:“水姑娘虽得此剑,却需提防岳悲云
与东方刚,要代阮清泉报仇,这二人的武功,俱颇不俗!”
说到此处,猛然想起一件事儿,继续向水中萍笑道:“我忘了告诉水姑娘一件事儿,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
.只是化名.她真名叫做端木淑,是南海普陀山,‘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得意弟子!”
水中萍闻言,大出意外,暗想端木淑的父母,“笑书生”端木杰,“飞环侠女”岳凤,与谷家麒之父,“
摩云手”谷啸天,均被“阴风叟”濮阳赫所害.丧命“终南山百丈壁”前!他们既是总角世交,自己岂……
触绪伤怀,心头一酸,水中萍情不自禁地,便已珠泪盈盈,潸然欲落!
“天狼秀士”罗三恨把“太阿剑”交还水中萍,一面回转“百丈峡”,一面向水中萍问道:“那由端木淑
化名的岳悲云,武功程度,比你怎样?”
水中萍玉颊微红,低头不答!
辛子哲一旁笑道:“倘若极为客观的评论起来.水姑娘的一身艺业,虽已不俗,却仍比端木淑略差火候!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她既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下,自有一身绝艺。”
水中萍柳眉笼煞地,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是不是‘恨僧,恨道,恨好人’?”
“天狼秀土”罗三恨点头说道:“萍儿讲的不错,但你忽提此事则甚?”
水中萍娇笑说道:“端木淑的师傅‘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便是佛门中人,义父既然‘恨僧’便该想个法
儿,害她一害!”
“天狼秀士”罗三恨恍然大悟地,失笑说道:“萍儿放心。我知道,端木淑是你的眼中之钉.我定然想个
妙法.替你把这钉儿拔去。”
水中萍大喜问道:“义父有何妙法,先告诉我好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道:“我要利用这柄‘太阿剑’,使端木淑死在不知不觉之下!”
水中萍猜不透“天狼秀士”罗三恨,葫芦之中卖的什么药?
柳眉双蹙又复问道:“义父,你是不是要传授我什么奇妙剑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若论真实武功,我不但难比端木淑之师‘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便比起
你师傅‘冷香仙子’聂冰魂来,也要稍逊一筹,哪有什么精妙剑法传你?何况我生平讲究以计取胜,不战而屈
人之兵,才是上策,定要使那端木淑空有一身极好武学,却无法施展,懵懵然然地在这柄‘太阿剑’下,香消
玉殒!”
水中萍越听越觉糊涂,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义父,端木淑不仅身怀上乘武功,人也聪明绝顶
,她怎会懵然无觉地死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水中萍话完,便自笑道:“我要把这柄‘太阿剑’,从剑尖直至剑柄,满淬剧毒
,只要沾及丝毫,便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全身瘫软,四肢麻痹地慢慢死去!”
三人一路谈笑,回转“百丈峡天狼窟”中。
“天狼秀士”罗三恨便立展心得秘技,为那柄“太阿剑”,淬以剧毒!
过了六七日后,“邛崃幽谷”以外,来了一位英俊书生,与一位虬髯大汉!
英俊书生正是水中萍芳心以内,又恨又爱的谷家麒,虬髯大汉则是东方刚。
他们在“罗浮梅窝”祛除体内所蕴“黑地狱”余毒之后,便即赶来此处,准备遣散聚居“邛崃幽谷”的一
干豪强.并代端木淑取回那柄“太阿剑”,以备明年五五端阳,大破“黑地狱”之用!
谁知才到“邛崃幽谷”谷口,便看到谷内曾经烈火焚烧,房舍齐颓,成了一片焦土!
东方刚浓眉双蹙,大感意外地说道:“我们‘邛崃三绝’素无仇家,这场大火,却不知是何人所放?”
谷家麒笑道:“东方兄不要多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水火’二字,更属无情,这场巨火也
许只是一时失慎所致,我们且进谷去,见了阮清泉老人家,自然明白究竟!”
东方刚苦笑说道:“看这光景,‘邛崃幽谷’以内,业告阒然无人,恐怕连阮清泉兄,也一并同遭浩劫!”
谷家麒剑眉微轩,身形闪处,当先飘进“邛崃幽谷”!
谷中果如东方刚所料,竟无一人,静寂如死!
东方刚跟踪进谷,提足内家真气,施展神功,大声叫道;“阮清泉兄何在?”
但连叫几声以后,除了远峰近壑间一片隐隐约约“阮清泉兄何在”的回音以外,别无丝毫迹象!
谷家麒见这场祸变,起得太以突然,不由凝神注目地,四处搜索!
看来看去,到底被他看出一些蹊跷,手指右前方离地六七丈的大块焦黑崖壁,向东方刚说道:“东方兄,
这块崖壁,离地六七丈高,近处又无房舍树木等易燃之物,怎会也被烈火烧成如此形状?”
东方刚目光微注.恍然答道:“谷老弟疑得有理,除了有人攀登‘邛崃幽谷’两侧峭壁,用特制沾物即燃
的硫磺火器,从空下掷,故意攻击以外,决不会发生这等怪异现象!”
谷家麒对东方刚判断之语.点头同意,但又蹙眉说道:“阮清泉老人家的一身绝艺,颇不寻常,他或许不
致在这一场烈火之中……”
话犹未了,东方刚便即长叹一声说道:“谷老弟,你我又不是未曾吃过苦头,应该知道纵有盖世神功,也
难抵背后伤人的江湖鬼蜮!”
谷家麒想起自己在不知不觉下,中了“黑地狱”特制剧毒,及被水中萍化装的“冰心哑妇”,用“天星神
钉”所伤之事,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在这“邛崃幽谷”之中,徘徊甚久,但因查无一人,可以问讯,故而始终无法断定这场火祸究竟何来?及阮清泉生死如何?踪迹安在?
直至谷家麒与东方刚怀着一种奇诧莫解的心情,颓然走出“邛崃幽谷”之时,才看见有一位少目缺耳,脸
长如狼,獠牙外露的儒装老人,站在谷口!
这位面容鬼怪的儒装老人,自然就是“天狼秀士”罗三恨!
原来“天狼秀士”罗三恨在“百丈峡”下的“天狼窟”内,用自己特制奇毒,满淬“太阿剑”剑身,并赠
送水中萍一瓶每隔百日必须服食一粒的解毒灵药以后,便命她随同“铁嘴君平”辛子哲,去往“哀牢山神魔谷”,代替自己向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候!
水中萍如今心情大变,灵性早泯,见“太阿剑”上奇毒,业已淬就,自然亟于游走江湖,寻找端木淑下手
,闻言立即笑逐颜开地.拜别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把她叫到一旁,又取出一粒粉红丹丸,暗暗交与水中萍,吩咐她若遇端木淑时,应设
法引诱对方触及“太阿剑”,若遇谷家麒时,只消设法使他服下这粒粉红丹丸,包管便可如愿以偿!
水中萍含笑接过,仔细藏好,便与“铁嘴君平”辛子哲,同往“哀牢山神魔谷”而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一生孤独,好容易收到这么一位姿质奇异,丽资天生的绝代红妆,作为义女,自然钟
爱异常.一直送到“邛崃山”口,方彼此依依而别!
但“天狼秀士”罗三恨送别水中萍、辛子哲等去后,回转“天狼窟”,路经“邛崃幽谷”之时,却听得有
人在谷中连声大叫“阮清泉兄何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声之下.不觉微愕,略一动念,便自面含怪笑地,站在谷口相待!
三人互相见面,谷家麒与东方刚,自然认不得这位久隐江湖的“天狼秀士”。
但罗三恨却猜出面前这位英挺不群的少年人物,定是水中萍痴心相爱的谷家麒!
故而他不等谷家麒开口,便自向他怪笑问道:“这位老弟可是姓谷?”
谷家麒虽觉“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容凶恶,但因对方发话神情,颇为和善,又知自己姓谷,遂抱拳含笑说
道:“晚辈谷家麒,这位东方刚,尚未请教老人家称谓?”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老夫姓罗.久居山野,已忘名号!”
谷家麒又复问道:“罗老人家与在下素昧生平,怎知贱姓?”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我是受人之托,对于谷老弟,东方老弟,及另外一位端木姑娘,特加注
意!”
东方刚讶然问道:“罗老人家是受谁所托?”
“天狼秀士”罗三恨应声答道:“此人是我旧交.姓阮名清泉,与东方老弟,及端木姑娘并称‘邛崃三绝
’!”
东方刚闻言,急急问道:“照罗老人家这等说法,你定然知道这场大火,是怎样发生?及阮清泉兄,如今
安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这场大火发生原因,我倒不知,只知阮清泉如今已去‘哀牢山神魔谷!”
谷家麒听得一愕,接口说道:“阮清泉老人家好端端地要去‘哀牢魔谷’则甚?”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说道:“阮清泉为何前往,未曾告我,他只托我经常在这谷口闲游,倘遇谷老弟
.东方老弟,或端木姑娘,便请你们尽速赶去!”
谷家麒与东方刚,万想不到“天狼秀士”罗三恨乃是一片胡言,双双向其称谢不止!
“天狼秀士”罗三恨指使谷家麒等.赶往“哀牢山神魔谷”之举,是要使他与水中萍相逢,好让水中萍了
却心愿,故而索性笑道:“与阮清泉同往‘哀牢山神魔谷’的,还有二人!”
东方刚想不出何人会与阮清泉同行,忙又问道:“其余两人的名姓,罗老人家是否知晓?”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阮清泉曾经为我引见,一位是‘哀牢魔谷’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中的卜魔
,‘铁嘴君平’辛子哲,另一位则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弟子,名叫水中萍!”
谷家麒正愁无处寻觅水中萍,闻言又惊又喜地,失声叫道:“水中萍也曾来到‘邛崃幽浴’?”
东方刚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请问罗老人家,阮清泉等走了多久?”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老夫在‘邛崃山’口送走阮清泉等,回转此处,便与两位老弟相遇!他们去
了约莫半日光阴.只要途程不差,尽可追上!”
谷家麒闻言,便向东方刚说道:“既然罗老人家这等说法,我们不宜耽延,似应立即赶上阮清泉等,问问
这‘邛崃幽谷’的起火究竟?”
东方刚知道谷家麒最关心的还是水中萍!并因自己也颇惊奇,水中萍、辛子哲等,怎会跑到“邛崃幽谷”
,并与阮清泉结伴同赴“哀牢”?
遂含笑点头.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称谢告别,匆匆往“哀牢山神魔谷”赶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江湖阅历极深,一看谷家麒听见水中萍姓名以后的关切神色,便知谷家麒并非对水中
萍完全忘情,只要途中赶上,或是去到“神魔谷”相会,则义女心愿,多半能够就此了却!
想到得意之处,不禁咧开他那张狼形大嘴.发出了一阵狼嚎似的怪声长笑!
但狼嚎未毕,长笑突收,两道眉头,也深深地紧皱一处!
原来“天狼秀土”罗三恨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些安排,有了极大矛盾!
自己赠与水中萍的那粒红丹药,名叫“天狼荡心丸”,不论融于酒内茶内,毫无色香,使服食之人,无法
发觉!
但一经入腹以后,立即化成一种懒洋洋,暖烘烘的异样感觉,充沛全身,春情奔放,无法遏止!
谷家麒不论定力多坚,只要服食这粒“天狼荡心丸”后,必与水中萍互相好合,成全了义女的心愿!
不过“天狼变心丸”与“天狼荡心丸”的药力,恰好相克,谷家麒服食“天狼荡心丸”后,与水中萍互相
燕好,二五真精,妙合而凝,则水中萍所服的“天狼变心丸”的药力,便即荡然自解!
水中萍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衣钵传人,正派名门,心性高傲无比,倘若“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一解,哪里还会看得起自己这“天狼秀士”并认为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想到此处,不禁骂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的这等糊涂,竟会忘记了“天狼变心
丸”与“天狼荡心丸”,两种奇药互相克制之事!
事既如此,自己只有也自随后跟踪,暂时不让谷家麒与水中萍互相燕好,然后再作其他处置!
心意既决,“天狼秀士”罗三恨遂匆匆赶回“百丈峡天狼窟”,化装易服,准备重出江湖,索性掀起一场
大大风浪!
他秘制的人皮面具,共有七副之多,故而等到“天狼秀士”罗三恨准备就绪.重登“百丈峡”,走出“邛
崃山”,赶往“哀牢魔谷”之时,业已变成了一位风度翻翩的中年青袍儒生,哪里还是少目缺耳,脸长如狼,
獠牙巨口的那副鬼怪模样!
由“邛崃幽谷”奔向“云南哀牢”的可走之路,自然甚多,他们三批人物,先后登程,怎会过分凑巧,都
走同一路径?
其中走得最快的,要数东方刚、谷家麒二人,星夜飞驰,展尽轻功,兼程疾赶!
第二则数“天狼秀土”罗三恨,而最先走的“铁嘴君平”辛子哲,与水中萍,反倒走得最慢!
三批人物走得虽有快慢,但途程却告不同,自然谁也不会把谁追上!
最先到达“哀牢山”的,是谷家麒与东方刚二人,径往“神魔谷”中,求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这时,被公孙大寿派往各处投书的“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均未回转,但谷家麒不共戴天的杀父深仇,“
阴风叟”濮阳赫,倒在“神魔谷”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说谷家麒、东方刚求见,不禁微微一愕,讶然自语说道:“他们两人,忽来‘哀
牢魔谷’则甚?”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轩,怪笑说道:“这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谷主不妨小施妙
计,了结他们,也好为濮阳赫消除一桩心头隐患!”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微笑说道:“上次‘端阳五毒宴’上,布置巧妙,使所有在席之人,全中奇毒,而
我的本来面目,仍未揭穿,如今这两个懵然无知小辈的或生或死,还不是全在我们的掌握以内!”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端阳五毒宴时,谷主虽然布置巧妙,但‘铁嘴君平’辛子哲所占卦象中的一句
‘贼在帅位’,却几乎把谷主的本来面目,完全揭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辛子哲的‘金钱神课’太灵,实是我等大忌!”
“阴风叟”濮阳赫狞笑说道:“这事好办,由濮阳赫下手,暗暗把他除掉就是。”
公孙大寿道:“把辛子哲除掉,固然容易,但这种人才,太以难得,最好还是收为已用!故而我把他派往
‘邛崃山百丈峡’投书,请我三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暗给辛子哲服食一粒‘天狼变心丸’,使他性情大
变,死心塌地的永为臣仆!”
说到此处,转头对侍者笑道:“你们且迎迓来客,到‘神魔殿’中落座,说我因事拖延,即来相见!”
侍者领命去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向“阴风叟”濮阳赫含笑说道:“要杀仇人,必须亲自下手,才
觉快意!濮阳兄快去易容,并服我一粒‘七妙变音丹’,再到‘神魔殿’中,与谷家麒、东方刚等相见!”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狂笑说道:“谷主说得极对,我定要亲手害死谷家麒,才算报复了昔日在‘邛崃幽
谷’以内,险些被他‘七剑分尸’之耻!”
话完,刚待回身前去易容变音。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忽又微笑叫道:“濮阳兄注意,这次见面与上次的情势不同,要用烈性剧毒对付他
们,不能再用慢性毒物!”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主放心,少时我奉敬谷家麒一杯酒儿,只要他点滴入喉,管保立时肠断!”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得意狞笑几声,便自起身向“神魔殿”中走去!
这时,谷家麒与东方刚.已在“神魔殿”中落座,由侍者献上香茗,殷勤款待。
公孙大寿在心机智计方面,虽略逊于二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三师弟“黑心张良”司马庸,但也称得
上是位一代枭雄,一进“神魔殿”,脸上狞厉之容便收,换了一副和霭无比的神情,哈哈大笑说道:“谷老弟
与东方老弟,怎又突然光降‘哀牢’?公孙大寿因款待一位多年老友,迎接稍迟,尚望两位老弟,恕我不敬之
罪!”
谷家麒与东方刚,确实认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曾中“黑地狱”剧毒,定与自己敌忾同仇!
闻言忙自双双起立,抱拳施礼,谷家麒并含笑说道:“公孙谷主请莫如此谦虚,谷家麒与东方刚是路过‘
哀牢’,顺途拜谒,谷主双腿既已康复,所中‘黑地狱’剧毒,定告无碍的了!”
东方刚听谷家麒说是路过“哀牢”,顺途拜谒,便知他不好意思明说寻觅水中萍,故而暂时隐瞒了那姓罗
的狼形老人的指点之语!
公孙大寿一拍自己双腿,微笑说道:“多承谷老弟记挂贱恙,我这两条腿儿,在参予‘中元鬼节大会’以
后的返回途中,便已痊愈,正与另一位老友商议怎样才能群策群力地,共破‘黑地狱’,剪除那般鬼蜮凶邪,
为武林中消弥大患!”
东方刚笑道:“谷主那位老友,想必也是世外高人?”
公孙大寿笑道:“此人武学不弱,智计亦高,但因生性淡泊,不长在江湖走动,故而姓名听来,可能稍觉
陌生,他叫‘清虚剑客’崔人泰!”
谷家麒与东方刚果然觉得这名号甚生,从未听过!
公孙大寿又复笑道:“彼此志同道合,都是嫉恶如仇之士,我且把这位‘清虚剑客’崔人泰请来,为两位
老弟引见引见!”
说完,即命侍者去请那位由“阴风叟”濮阳赫改扮的“清虚剑客”崔人泰,到这“神魔殿”内落座!
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便自前来。
他如今业已改扮成一位银须雪发,神态超然出尘,腰系长剑的灰袍老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指着“阴风叟”濮阳赫,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说道:“这位便是我多年至交
‘清虚剑客’崔人泰!”
谷家麒、东方刚一齐起立恭身,含笑为礼!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指着谷家麒、东方刚,向“阴风叟”濮阳赫说道:“这位谷家麒老弟,年岁虽
轻,却有一身惊人艺业,他是‘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的心爱义子!这位东方刚弟,名列
‘邛崃三绝’,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的俗家高弟!”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也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答礼,手捋银须说道:“两位老弟神采不群,又复艺出
名门,崔人泰钦敬不己!”
双方略为逊谢客套,便即相互落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老弟等,不但是当世武林的奇葩异卉,并与我们敌
忾同仇,他们已定于明年五五端阳,设法荡平‘黑地狱’,诛除‘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等!”
“阴风叟”濮阳赫装出一副钦佩神色,看了谷家麒、东方刚几眼,忽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
孙谷主,崔人泰要借花献佛,请你命人给我一壶美酒!”
“魔外之崖”公孙大寿含笑传命侍者立即送来美酒。
“阴风叟”濮阳赫先斟一杯,递给公孙大寿,并含笑说道:“第一杯酒,崔人泰要先敬公孙谷主,一来我
们睽违多载,旧友重逢.应该祝贺你创设下这片基业!二来关于歼除‘黑地狱’凶邪之事,有谷老弟,东方老
弟这等少年英侠,共同协力,也应该浮一大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点头,举起酒怀,一倾而尽!
“阴风叟”濮阳赫又斟了两杯美酒,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说道:“这两怀美酒,我要敬谷老弟与东方老
弟!”
谷家麒与东方刚哪里知道酒壶之内,藏有机关。所斟的第一杯酒,与第二三两杯,截然不同,前者毫无异
处,后者却含有入口断肠的剧烈毒性!
遂均双双站起身形,由东方刚含笑说道:“武林叙齿,长者为尊,东方刚等不敢当崔老人家亲自敬酒!”
“阴风叟”濮阳赫一阵呵呵大笑,笑完说道:“两位老弟不必过谦,我这杯酒儿,一不是敬你们艺出名门
.二不是敬你们身怀绝学,所敬的只是你们不畏豪强,嫉恶除奸的侠胆义肝!”
因为“阴风叟”濮阳赫措词既巧,“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饮酒在先.谷家麒与东方刚遂毫无疑惑地,
躬身称谢,接过酒怀含笑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见毒计已成,不由得意已极地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因自己曾瞩“阴风叟”以烈性剧毒,向谷家麒、东方刚下手,知道对方酒一下喉,
立告肠断,遂也用一种在喜孜孜中隐含狞恶的眼光,注视谷家麒、东方刚,准备欣赏他们的惨死情状!
谷家麒饮酒既毕,见状讶然问道:“公孙谷主与崔老人家,你们这样凝视谷家麒、东方刚则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谷家麒、东方刚饮完一杯入口断肠的剧烈毒酒以后,居然竟似毫无所觉?不禁与
“阴风叟”濮阳赫对看一眼,均自惊讶欲绝!
谷家绝这一发话相问,“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毕竟老奸巨猾,趁机大笑说道:“我是见两位老弟酒量甚豪
,也想把敬三杯!”
谷家麒看了手中酒怀一眼,点头微笑说道:“谷家麒尚可敬领三杯美酒,但我东方大哥,却具河海之量,
公孙谷主如有‘五毒佳肴’,何不再赐几味?”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对方谈笑自若,毫无业已中毒,及发现酒内有毒情状,不禁越发惊疑万分,目光
又在谷家麒、东方刚脸上,来回一扫,微笑说道:“五毒佳肴虽然必须预先准备准备,仓促凑办不及,但我‘
神魔谷’中却另有其他山珍海味!常言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索性吩咐就在这神魔殿中开筵,彼此
同谋一醉便了!”
话完,挥手吩咐侍者在这“神魔殿”中并筵设席!
东方刚知道谷家麒开口索宴之举,是想会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阮清泉等。
遂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说道:“公孙谷主,‘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何在?怎不请来一同饮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他们被我派往四外投书.均尚未返。”
谷家麒、东方刚这才知道自己星夜疾驰赶过了头,竟然先于水中萍、辛子哲等,到达“哀牢魔谷”来!
这种情形之下,只有在此稍作勾留,静待水中萍等.到来相见。
“阴风叟”濮阳赫见席已设好,忽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公孙谷主,崔人泰多年,未闻你的绝
妙琴音,今日既有谷老弟、东方老弟这等佳客在座,可否当筵一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猜出“阴风叟”濮阳赫忽作此请必含探意,遂点头笑道:“既遇知音,何必藏拙?
我命人取琴,请崔兄及谷老弟东方老弟,加以指教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主不必差人,我替你去取琴,顺便再以我一件自练之物,在三位方家之前,
请教请教!”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阴风叟”濮阳赫为了剧毒失灵,借口脱身,欲往查究原因,并另作布置,遂
只含笑称谢,未加拦阻!
谷家麒与东方刚.则因反正要在“神魔谷”内,等待水中萍,也乐得看看清虚剑客崔人泰意欲向自己请教
的,究是甚么希罕物?
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已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用的一具瑶琴取来,另外并有一只圆形黝黑铁
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接过瑶琴,略为拂拭,便即弹了一曲“清虚引”,指法琴音,果均佳妙!
谷家麒文武兼资,风流俊逸,对于丝竹之道,自不外行,静静听完,含笑赞道:“谷主琴艺造指极深,弦
中凝雨,指下生波,令人入耳心清,谷家麒佩服不已!”
“阴风叟”濮阳赫趁机提壶,斟了四杯美酒,分置自己及公孙大寿、谷家麒、东方刚面前,哈哈大笑道:
“多年来聆公孙兄雅奏,指法果然佳妙,来来来,崔人泰与谷老弟,东方老弟,向你共贺一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阴风叟”濮阳赫这次定在谷家麒、东方刚面前的美酒之中,亲手下了剧毒,
遂一面含笑举怀,一面冷眼偷窥谷家麒、东方刚等二人,有何动作?是否仍然不畏酒中剧毒之力?
谷家麒与东方刚,依旧毫无戒心,神色自如地,取起酒杯,双双含笑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这次是亲手下毒,所用毒药,更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秘制,毒力奇强,点滴入喉,便
即肝肠寸裂,七窍狂喷黑血而死!
但谷家麒与东方刚饮酒以后,却仍无丝毫异状!
这种不可思议之事,一再发生,自然使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面面相觑,惊讶
欲绝!
东方刚觉出他们神色有异,浓眉一轩,纵声笑道:“公孙谷主与崔老人家,东方刚有事要向两位请教!”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以为被对方识透机关,不禁心内一惊,全身功凝双掌,暗地
提防,并由公孙大寿佯笑答道:“东方老弟有话请讲!”
东方刚笑道:“彼此敌忾同仇,份属武林道义之交,应该彼此肝胆相照!怎的东方刚发现公孙谷主与崔老
人家神色异常,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阴风叟”濮阳赫听到此处,内心顿宽.指着几上那具黝黑铁盒,哈哈大笑说道:“东方老弟眼力不错,
你若能揭开这具铁盒,崔人泰便对你说出我心头的难言之隐!”
东方刚目光一注几上圆形铁盒,轩眉问道:“这只铁盒以内,莫非藏有甚么莫大秘密?否则纵用生铁铸死
,也应该不难把盒盖揭起!”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东方老弟不要小视这只铁盒,倘若‘混元掌力’.未能练到十一成以上,恐怕
不易将盒盖开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脸上不禁浮现一丝颇为阴毒的得意微笑!
原来这只铁盒.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联合智力,精心秘造,名为“化血无形
盒”,盒中藏有无形无色无味的极毒毒烟,只要把盒盖用力一开,毒烟四散,开盒之人,便会不知不觉中,晕
倒当场,全身化血而死!
东方刚听“阴风叟”濮阳赫这等说法,自然越发不服,伸手把那只“化血无形盒”取起,狂笑说道:“东
方刚所学虽浅,却敢勉力一试!”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见东方刚取起“化血无形盒”,不禁对看一眼,眉头微蹙!
因为“阴风叟”濮阳赫所认为的深仇大敌,是谷家麒而非东方刚,才在两番毒酒无功之下,想仗这只“化
血无形盒”,来致谷家麒的死命!
如今东方刚不知危险地,竟欲逞能开盒。
则盒盖一开,毒烟四散,东方刚立遭惨死之下,谷家麒岂不有了警觉?
故而“阴风叟”濮阳赫在东方刚功凝五指,正待抓向盒盖之际,突然摇手笑道:“东方老弟且慢,崔人泰
还有句话儿,未曾交代清楚!”
东方刚扬眉问道:“崔老人家有话请讲!”
“阴风叟”濮阳赫说道:“这只‘混元铁盒’,制造得极为奇异,其中空无一物!倘若功力足够,一揭便
开,但万一功力不够,略为勉强,便可能产生‘回元反震’,使揭盒之人遭受极大伤害!”
东方刚狂笑说道:“听崔老人家这等说法,莫非认为东方刚是武林末流,功力不足?”
“阴风叟”濮阳赫冷眼旁观之下,看出谷家麒业已跃跃欲试,遂含笑说道:“崔人泰哪敢小视东方老弟,
我只是关心老弟安危,不得不详加说明……”
话犹未了,谷家麒业已含笑说道:“东方兄,小弟要想抢你这件生意!”
东方刚知道自己所练“混元掌力”,最多只有十一成,是否能开这奇异铁盒,实无确切把握。
听谷家麒这样一说,遂想乘机藏拙地,含笑问道:“谷兄是否想开这只铁盒?”
谷家麒点头一笑,向“阴风叟”濮阳赫说道:“崔老人家,我练的不是‘混元掌力’,若以‘朱砂巨灵神
掌’来开启这只‘混元铁盒’,是否可以?”
“阴风叟”濮阳赫见谷家麒逞强出头,遂正中下怀地,点头笑道:“不论任何功力,只要到了炉火纯青之
境,均可开这‘混元铁盒’!”
谷家麒闻言,遂向东方刚笑道:“东方大哥,小弟想借崔老人家这只‘混元铁盒’,一试本身功力!”
东方刚深知谷家麒功力比自己略高,遂把“混元铁盒”,含笑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