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抬棺拼赌斗
高少霖身恋红尘,不愿成“佛”,自不愿接受这“三花”之献,遂用了式“巧拨阴阳”,加以拆解。
拆开第一朵剑花。
解消第二朵剑花。
第三朵呢?
第三朵是既拆不开,又解不消,因为高少霖突然觉得虞大刚的那柄剑儿之上,似有无穷吸力,把自己所执剑儿,紧紧粘住。
双剑才合,虞大刚虎目双张,向项小芸高声叫道:“芸妹,你对于这第一阵的比斗结果,是怎样预测?”
项小芸应声答道:“追魂剑客折剑。”
虞大刚一声清啸,力贯右臂,发劲振剑。
高少霖一听项小芸发话,更知不妙,赶紧也凝聚全身内劲,贯注右臂,及于所执宝剑,想加以防护,不让虞大刚如愿震毁。
这位“追魂剑客”的反应,已算相当敏捷,但主动被动之间,总难免迟了一步。
一阵龙吟脆响,一声森厉闷哼。
这两种声息,不是同时并作,而是略分先后。
龙吟脆响之下,只见高少霖手中的剑儿寸折,虞大刚手中剑儿却完好无损。
森厉闷哼后作,在这声闷哼之下,只见“追魂剑客”高少林,步履踉跄地,接连后退三步,并从嘴角间,流出殷红血渍。
原来,他想用本身内功,保护剑儿,结果不单剑未保住,连脏腑方面,也被虞大刚的坚强真气,震得伤损不浅。
“氤氲教主”赫连匡一面惊心项小芸的预测之准,一面惊心于虞大刚的功力之高,不禁皱眉叫道:“高兄请回,胜负兵家常事,不必对此介意。”
高少霖正自羞赧难当,听了赫连匡如此发话之后,只好目闪凶芒地,向虞大刚怒视几眼,恨恨而退。
虞大刚一抱双拳,目注“南剑”徐赤峰,朗笑说道:“在下多承‘追魂剑客’高大侠之见让,如今敬向‘南剑’徐大侠,请教震世剑术!”
“南剑”徐赤峰听得对方叫阵,不得不应声下场,但心中却生怙慑!
诚如赫连匡之言,武林人物过手切磋,胜败乃是常事,不足为奇,但高少霖之败,却败得太不寻常,遂使徐赤峰有点气馁!
所谓“太不寻常”,共有两种原因,第一种原因是徐赤峰深知高少霖名头极大,剑术极精,纵然败在人手,也应该败得石破天惊,败得轰轰烈烈!
第二种原因是虞大刚根本不曾展露什么进手绝招!只是用于式“三花献佛”,以剑对剑地,凝劲一粘,吐劲一震,便把那位大名鼎鼎的“追魂剑客”高少霖人也震伤,剑也震折!
照说“南剑”徐赤峰这接战第二阵之举,先窥虚实,占了不少便宜,但他偏偏既看不出高少霖是如何落败,也看不出虞大刚的武功来历,根本毫无所得!
赫连匡见徐赤峰走过身边,遂把他叫住,低声说道:“徐兄谨慎一些,高兄之败,恐怕仍是由于过份轻敌,才为对方所乘!你应该设法先摸清对方路数,便易克敌制胜!”
徐赤峰点头领命,走下场中,向虞大刚抱拳笑道:“虞大侠,你好高明的剑术……”
虞大刚不等徐赤峰再往下讲,便即接口笑道:“徐大侠名列‘七大剑客’,位居一代宗师,虞大刚既承赞许,倒要请问徐大侠,可看得出在下艺宗何派?”
这句“艺宗何派”,把徐赤峰问得面红耳赤,惭窘不堪,口中期期艾艾地,答不上话。
虞大刚反倒替他解围地,微笑说道:“其实也难怪徐大侠看不透虞大刚艺宗何派?因为我在适才一阵之上,并未施展出师门剑法!”
赫连匡听言,不禁透了一口长气,因为自己对于虞大刚的武功来历,也在纳闷,如今听得他自称并未施展师门所学,方告略觉慰解!
但对方未展所长之下,便轻轻易易地,胜了“追魂剑客”高少霖,则他的师门剑法,又蕴有多大威力?“南剑”徐赤峰是否……
赫连匡正在为“南剑”徐赤峰担忧,徐赤峰却已向虞大刚含笑说道:“虞大侠适才既然未展所长,希望你在这一阵之上,不吝以绝技赐教!”
虞大刚不答对方所问,却转过身来,遥向项小芸轩眉笑道:“芸妹,你对这第二阵结果,是怎样预测?”
除了赫连匡已有所知外,“南剑”徐赤峰与其余“氤氲群豪”,均听得双眉一挑,全目注意项小芸如何答话?
项小芸秀目微扬,笑吟吟地叫道:“大哥,你要加点油了,我预测你会纵横捭阖地,把这位大名鼎鼎的‘南剑’徐赤峰,伤在剑下!”
徐赤峰听得按纳不住,胸中血气,一阵激动,探手肩头,撤出了惯用青锋!
他因一来惊于高少霖落败之易,二来怒于项小芸出语之狂,遂不再表示客气公平地另取剑用,用的是光色微红,随身多年,生平仗以成名的“赤英剑”!
这柄“赤英剑”,虽非前古神物,但因铜质颇好,亦能洞石穿金,尤其是淬有“赤磷”毒质,光色微红,使徐赤峰觉得与自己“南剑”之号的“丙丁”方位暗合,故而心爱已极,视如拱壁!
徐赤峰把“赤英剑”撤在手中,不单他自己,连那位刚刚铩羽的“追魂剑客”高少霖,都觉精神一振。
因为高少霖适才虽败,却败得有点胡涂,有点莫明其妙,有点心中不服。
如今,徐赤峰有了自己前车之鉴,戒意必深,又复撤出这柄用来称手,在武林中颇着威名的“赤英剑”,情况显然有利,与前不同,倒要看看那位虽然号称“虎皮裙”,名列“武林十七奇”,但却一向不露锋芒的虞大刚,是否仍然能像对付自己一般,轻易取得胜利?
高少霖心中盘算,目内凝光,却见那虞大刚在项小芸说了以后,向徐赤峰扬眉傲笑说道:“徐大侠,我项小芸妹子,既作如此预测,虞大刚只好冒渎得罪,我打算攻你七剑。”
徐赤峰听到此处,接口问道:“虞大侠此语之意,是否说要把我伤在这‘七剑’之下?”
虞大刚的性情方面,本极谦和,但如今因知项小芸所定策略,是要以寡胜众,先在气势上压制“氤氲群豪”,遂故意骄人地,微一点头,扬眉笑道:“徐大侠猜得不错,虞大刚正是此意。”
这时,连“氤氲教主”赫连匡也觉虞大刚“七剑伤人”之语,未免太狂,眉峰深蹙,心中盘算!
他盘算的是海宇以内的各大名家之中,到底有那些独创精研的妙奇剑法,共称“七式”?否则,虞大刚怎敢似有充分自恃地,根本就不把这位名震乾坤的“南剑”徐赤峰,看在眼内?
常言道:“劫数临头心智昏”,赫连匡如今便是这种情况,他想得虽有道理,却想不出所以然来,尤其更绝未想到,“一剑先生”公孙明的神奇绝学,昔日曾使自己大吃苦头,因而断去左手四指的“玄天七剑”!
徐赤峰听得虞大刚毫不客气地,直承要在七剑之中,使自己爱伤,不禁全身微颤,厉声问道:“倘若徐赤峰尚有微能,竟逃出尊驾所政的‘七剑’之下,虞大侠又便如何?”
虞大刚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我便横剑自绝,或是负手卓立,不加任何抗拒地,听凭你砍我七剑。”
这几句话儿,答得够干脆,够惊人。
却也足够表现出对于“南剑”徐赤峰的轻视之意!
“氤氲群豪”听得先是一片肃静,跟着便起了一阵宛若蚊鸣的“嗡嗡”低声议论!
徐赤峰则几乎连肺都要气炸,目皆俱裂地,怒啸一声,从双眼中闪射凶芒,厉声叫道:“虞大刚,你……你简直欺人太甚!我……我要和你来个‘七剑赌命’。”
虞大刚笑道:“这‘七剑赌命’之语,怎样解释?”
徐赤峰咬牙说道:“你方才说是我若能逃出你‘七剑’连攻,不受伤损,你便横剑自绝!”
虞大刚点头笑道:“这话并非仅仅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而是当众宣言,徐大侠尽管放心,虞大刚不会腆颜背信。”
徐赤峰此时业已无法保持心气平静,须发抖动,颤声说道:“好……好……好……我若逃……逃不过你……你的‘七剑’连攻,也……立时当众自刎。”
说到此处,转过面来,向赫连匡抱拳叫道:“赫连教主,请命人备棺,徐赤峰要与这位过份骄狂的虞大侠,在棺前决战!因为只消‘七剑’相交以后,我们两人之中,总有一个横剑自刎。”
赫连匡也深知今日是自己所创这“氤氲教”的存亡绝续关头,遂索性点了点头,命人准备棺木。
虞大刚因棺木尚未抬到,遂目注徐赤峰,心平气和地,微笑叫道:“徐大侠,你不要怪我虞大刚过份骄狂,你应该记得你两年多前,在‘湖南狱麓山’脚,所作之事。”
徐赤峰闻言双眉一挑,退后半步,看看虞大刚那副不怒而威的雄伟英姿,失声的问道:“你与那‘岳麓山樵’洪一岚,有何关系?”
虞大刚脸色一正,应声答道:“洪一岚是我武林道义之交,他一家七口,全都命丧你‘赤英剑’下,连襁褓幼童,均未幸免,故而虞大刚今日才有‘七剑连攻’之语,常言道:‘种因得果,孽报循环,神道昭昭,举头三尺’,徐大侠扪心自问,你所行所为,是否人神共愤?能怪我虞大刚对你有所骄狂失敬么?”
徐赤峰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这时,“氤氲教”中弟子,业已抬来一具朱漆桐棺,放在“演武场”上。
徐赤峰浓眉双剔,沉声叫道:“你们把那棺盖打开!”
抬棺弟子,自然遵他所说,把棺盖启开,倚在棺侧。
这时,偌大的演武场上,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虽然,只多了一具棺木,但气氛便显然沉重得多,添了一种肃杀意味!
项小芸初见了虞大刚对于“南剑”徐赤峰毫不客气,太露锋芒,似与平日老实敦厚相违,正自有点纳闷!忽又听得他那“孽报循环”之语,方知冤家路狭,恰巧相逢,徐赤峰大概恶贯满盈,难逃公道。
棺盖既开,徐赤峰便手横“赤英剑”,向虞大刚冷笑叫道:“虞大刚,你既定‘七剑’之数,怎么还不动手?倒看我们两人,是谁睡进那具棺木之内?”
虞大刚神色平稳地,淡淡答道:“虞大刚不敢以艺骄人,但‘岳麓山樵’洪一岚兄,若是泉下有灵,恐怕会为了他一家七口的灭门血债,而站在那具棺木旁边,拉你一把!”
这两句话儿,把位两手血腥无数,杀人向不眨眼的“南剑”徐赤峰,听得心神震慑,毛骨生寒,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虞大刚发现对方内疚神明,盛气已馁,遂剑眉双挑,朗声叫道:“徐大侠留神,虞大刚这就进手,你且接我代天行诛的‘七剑’之数!”
语音方落,剑光已腾,只是一振腕,便已张开了一片七八尺方圆的密密剑网,向徐赤峰全身罩去!
这招剑法,名叫“玄天剑幕”,是旷代大侠“一剑先生”公孙明所创“玄天七剑”的起手招式!
这七招剑法,本已变化莫测,威力绝伦,再经公孙明退隐山林,不问世事的多少年来,重加锤炼研究,自然精上加精,妙外添妙!
虞大刚在“崤山”奉召参师,便是重炼“金刚散手”,和这“玄天七剑”,如今新研初试,气象万千,比起昔日“一剑先生”公孙明的亲自施为,似也未遑多让。
徐赤峰想不到对方一剑方发,便具如此威力,深深大为吃惊,用了式自己最得意的“千山飞雨”,加以格拒!
他面临威胁,身在场中,吃惊自然难免,但场外却有人比他吃惊更甚!
这吃惊更甚之人,就是赫连匡,主宰“销魂堡”的“氤氲教主”!
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凡属受过惨痛教训之事,定必永世难忘,印像深刻!
赫连匡昔年在关外为寇,便尝过这“玄天七剑”厉害,他左手四指,也更是断送在这招“玄天剑幕”之下,哪得不触目生悸,失声惊噫!
这位“氤氲教主”,不仅惊于重睹“玄天七剑”,并惊于这招“玄天剑幕”,由虞大刚施为起来,威力之强,竟不弱似昔日“一剑先生”公孙明的亲自施展!
“乌指女”卫红绡见赫连匡忽然失声惊噫,心知必有重大事变,遂凑向他的耳边,低声问道:“教主为何失惊?我看这虞大刚并非空夸大话,所用剑法,威力极强,徐赤峰兄恐怕抵敌不住?”
赫连匡皱眉说道:“岂仅抵敌不住,最多三剑,徐赤峰必进棺材,但他既当众宣言,备棺决战,我也无法相救!只好听天由命,看他造化如何的了!”
卫红绡眼珠微转,恍然问道:“教主莫非看出了那虞大刚的来历,或所用剑法的路数了么?”
赫连匡仇火暗燃,咬牙答道:“这是‘玄天七剑’,我的左手四指昔年便断在这种剑法之下。”
卫红绡“呀”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虞大刚竟是‘一剑先生’公孙明的弟子。”
赫连匡点了点头,狞笑说道:“绝对不会有错,徐赤峰在这一阵上,纵然性命难逃,我也必将施展‘氤氲化血指’,使那虞大刚在下一阵上,惨遭劫数!”
话方至此,满场雄豪,倏然齐声惊呼!
原来,虞大刚的“玄天七剑”,此时业已用到第三招“玄天剑雨”。
第一招“玄天剑幕”和第二招“玄天剑网”的回环并发之下,显已变化万端,威风八面,把位以剑术成名,位列“七剑”之一的“南剑”徐赤峰弄得目眩神摇,手忙脚乱!
尤其这第三招“玄天剑雨”,是虞大刚于跟踪追击之下,纵身凌空,掉头震剑而发,精芒电闪,光影千里,真如同骤雨倾盆,垂天疾降,威势格外凌厉!
徐赤峰总算艺业不弱,竭尽所能,连挡两剑,虽然不曾受伤,却已被虞大刚迫得他仓惶颇甚。
惊魂尚未全定,漫天剑雨,又告临头,徐赤峰知道想闪万难,只好用了招“临渊羡鱼”,把手中“赤英剑”,幻成一片淡红色的剑网,向上迎去。
先贤曾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徐赤峰这招“临渊羡鱼”,虽然用得极见功力,可惜却与先贤之训有违,是“立而结网”,不是“退而结网”。
“不听老人言,尚且吃亏在眼前”,徐赤峰是“不听贤人之言”,遂告性命难保全。
漫天剑雨一落,匝地剑网一迎,结果应该如何?
撇开武学不论,单就实质而言,用网迎雨,定然整网皆空,雨点尽漏。
理论如此,事实也确是如此,剑雨剑网,当空互合之下,只见有几点剑雨,透网而过。
剑雨既告透网,胜负也就立分,徐赤峰情知不妙,赶紧以一式“仰看天星”,向后贴地倒纵而出!
身属一流名手,功力自必不凡,徐赤峰应变敏捷,居然被他及时纵了出去。
等到他脚跟点地,腰间挺劲的站起身形,却发生了三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巧,第二种情况是冷,第三种情况是窘!
所谓“巧”的情况,是徐赤峰这一纵退,竟无巧不巧地,纵到那具朱漆桐棺之侧!
所谓“冷”的情况,是徐赤峰觉得头顶发凉,有一缕冷冰冰的液体,从额间顺颊流下。
他不用摸,也不必看,便知那缕冷冰冰的液,是血!也就是自己身形纵得虽快,虞大刚剑雨落得更快,已被他把头顶划破,受了剑伤!
所谓“窘”的情况,是自己刚刚腰间挺劲,站稳身形,虞大刚也到了面前数尺。
但虞大刚并未趁徐赤峰不曾站稳之际,继续抢攻,只是笑吟吟地,横剑卓立。
善战者,善于攻心,虞大刚这“笑吟吟地”,横剑卓立姿态,竟比他师门绝学“玄天七剑”的罕世威力,还要来得厉害。
因为虞大刚若是继续进手攻击,徐赤峰也必继续拼命抵抗,虽然情势显居下风,也不能说是没有万一侥幸之望。
如今,虞大刚冷然横剑,傲笑卓立,徐赤峰却一缕血痕,自额间汨汨下流,胜负之数,业已显然,却教他怎好意思当着济济众雄,食言背信?
江湖人物,倘稍有身份,多半均具备一种可爱美德,就是“宁教一命绝,不肯片言违”。
徐赤峰是“七剑”之一,也是“武林十七奇”之一,不单有头有脸,并有响当当的字号,他脸上一热,心中一凉,觉得自己丢不起人,但却丢得起命。
于是,这位“南剑”徐赤峰,目光如火,恶狠狠地盯在虞大刚的脸上,满面惨厉的神情,狞笑一声,反手横剑就颈。
在场人物,包括了敌方的虞大刚、项小芸、艾皇堂等三侠,以及己方的“氤氲众豪”,全都眼看徐赤峰横剑自绝,决无任何一人,出手拦阻。
并不是徐赤峰的人缘太坏,也不是这些武林豪杰,毫无恻隐之心,只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死”,才是最英雄的手段,谁若救了徐赤峰,简直比把他分尸寸段,还要使他难过。
剑颈相接,鲜血立喷,徐赤峰的尸体,也恰好跌进背后的棺木内。
人是死了,事情可未完结。
这是“正”与“邪”的分野,徐赤峰因身属邪恶魔头,死虽死的有点英雄意味,但死后竟还表现了一种恶魔行径。
因为他在死前,目光如火地,怒视虞大刚时,心中却起歹念,凭藉一口暴戾之气,趁着横剑刎颈,气息将断未断的一刹那间,竟猛一翻腕,一面死去仰跌棺中,一面却把那柄“赤英剑”,向虞大刚当胸掷去。
虞大刚决未想到徐赤峰人已死去,还会逞凶,加上双方距离又近,委实来不及作任何躲避防护。
项小芸与艾皇堂,也是在看得眉飞色舞之下,想不到突生巨变,来不及出手援救。
就在项小芸芳容变色,艾皇堂推杯起立,虞大刚瞠目待毙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响起了一声:“阿弥陀佛。”
除了佛号以外,还有一声震天虎吼。
除了震天虎吼以外,还在当空闪起了一道墨色精虹!
真所谓“僧到虎到,声及虹及”。
先是那道墨色精虹,从横里电掣而来,恰好截住了徐赤峰死后伤人的脱手“赤英”飞剑!
这道墨色精虹,是柄看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寻常铁剑。
但剑尖剑腰,凌空互触以后,却把那柄锋芒极利、又具奇毒的“赤英剑”,生生断为两截。
跟着便是一只毛色纯黑的巨大猛虎,飞降当场,虎背上坐着“酒糟扁鹊”庄七先生,和一位奇瘦无比的灰衣老僧。
“氤氲众豪”一方面,尚有多人不认识这位奇瘦灰衣老僧,但项小芸、艾皇堂,和虞大刚等,却知道这就是“七剑”
之一,被庄七先生专诚来往“太白山”,请来助阵的“铁剑枯僧”大忍禅师!
项小芸惊魂初定,透了一口长气,心中好生感慨。
因为她想起她于“龙门”夺宝之时,也曾以类似手法,飞剑击剑地,在“西剑”邱萍剑下,救了“子母双环”平念强的一条性命!
如今,大忍禅师又复从“南剑”徐赤峰的“赤英剑”下,救了虞大刚,虽然当事人儿不同,事却极为类似,令人深深感到天道无亏,冥冥中真有赏善罚恶之报。
虞大刚虽然危机一发,死里逃生,却仍镇定寻常,向那刚刚跨下虎背的“铁剑枯僧”大忍禅师,寻抱双拳,扬眉含笑说道:“多谢老师以无边佛法,为虞大刚度厄消灾。”
大忍禅师合掌当胸,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虞施主莫要过谦,得道者必获天助,贫僧不过适逢其会,略为效劳而已。”
说完,拾起自己那柄铁剑,便与庄七先生,双双走向客坐,和项小芸、艾皇堂等,互相礼见寒喧。
“氤氲教主”赫连匡因在这三日之间,被那“椒汁药引”害得死去活来,知道受了庄七先生作弄,心中对这“酒糟扁鹊”,愤恨已极,见他又复出现,不禁冷“哼”一声,狞笑叫道:“庄七先生,你我业已恩怨两消,这次既然不速而来……”
话方至此,项小芸便截断了他的话题,摇手笑道:“赫连教主,请你把‘不速’两字收回,我不是早就告诉了你,还有一些友好,随后赶到。”
赫连匡被项小芸用话堵住,方自暗蹙双眉,那位“酒糟扁鹊”庄七先生,忽又怪笑叫道:“赫连教主,佛子每登三宝殿,医生常入病人家,我既然作过你的御用医生,难道不应该再来看看我的诊断成绩?教主尊恙如何,我庄老七为你所开的最后那张药方,大概效力甚宏,使你颇为受用。”
赫连匡恨得暗咬钢牙,但表面上却仍保持了平静神色,只把双眉微挑,目中闪射凶芒地点头答道:“不错,七先生在临去之际,才显出了真功夫,那张以‘椒汁’为引的药方儿,确实其效甚宏,使赫连匡痼疾得痊,脱开苦海,故而我今日对你,不会菲薄,必当投之桃李,报以琼瑶地,有相当份量的酬医之赠!”
他们双方,正在针锋相对,虞大刚忽又抱拳笑道:“虞大刚三阵之战,还有一阵未了,敬请夏侯副教主,下场指教。”
夏侯彬虽然拿定主意,要保持实力,坐观成败,使众侠与赫连匡的所有力量,互相对消,但对虞大刚这等指名道姓的公然叫阵之举,却也不便装聋作哑地,丝毫不加理会。
但他刚刚站起身形,却被赫连匡加以制止地,连摇双手说道:“夏侯二弟且慢,我要先向这‘虎皮裙’虞大刚,问上几句话儿。”
夏侯彬恨不得赫连匡能够和虞大刚互拼生死地,打上一架最好,闻言之下,自然唯唯应命。
赫连匡目注虞大刚,沉声问道:“虞大刚,你适才与‘南剑’徐赤峰互相动手时,所用招术,是否‘一剑先生’公孙明蚀创精研的‘玄天七剑’?”
虞大刚肃然答道:“赫连教主的法眼无差,虞大刚正是受业于我恩师,公孙先生门下。”
赫连匡仇火腾胸,冷冷问道:“令师公孙先生的侠驾何在?赫连匡昔年曾受教益,每思晋谒图报,辄恨访旧无由。”
虞大刚故作不知昔年过节地,含笑说道:“家师厚德宽仁,生平对人施恩,从不望报!如今更已谢绝世缘,勤参上道,赫连教主毋须太客气了!”
赫连匡扬眉问道:“虞大侠在‘玄天七剑’方面,已得令师真传,但不知‘金刚散手’方面……”
虞大刚接口笑道:“这是我师门之中的两桩绝艺,虞大刚虽然姿质鲁钝,却也旦夕苦练,略有微薄成就,适才邀请夏侯彬副教主,互以掌法切磋,便是献丑求教之意。”
赫连匡一阵森森冷笑,目内凶芒如电,彷佛愤怒已极,但旋又怒色渐敛,平静下来,向夏侯彬叫道:“夏侯二弟,你且下场应战,领教领教虞大侠得自公孙先生秘传的旷代绝艺‘金刚散手’。”
原来,这位“氤氲教主”,自从认出“玄天七剑”,知道“虎皮裙”虞大刚就是深仇“一剑先生”公孙明之徒后,便已按纳不住胸头仇火,要想施展一身所学,以及秘炼毒功“氲氲化血指”,与对方一拼生死。
但转念一想,虞大刚在“玄天七剑”的造诣上,似已不弱于昔日的“一剑先生”公孙明,不知他的“金刚散手”,是否也具有昔日所挨的那种神奇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