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父子绝情

白飘天把自己适才向赫连匡所报之事,说了一遍,夏侯彬听得点头笑道:“这样就太妙了,‘一剑先生’公孙明的弟子,决非弱者,‘玉面郎君’艾凤翔是列名于‘武林十七奇’的盖世魔头,再加上武功奇高的虞小刚,和他那随身怪异老仆,委实足令赫连匡为之手忙脚乱,贤弟回来得恰到好处,你替我秘密传令,命我们同路心腹,从今日起,便不着痕迹地,在迎战外敌之际,虚予比划,得让且让,尽量避免受创,保存实力。”

白飘天唯唯领命,“氤氲教”中,两雄暗斗的趋势,也就越来越觉激烈。

就在此际,钟少强返抵“销魂堡”中,他是被“小迷楼主人”宇文珊色诱入教,自然属于赫连匡一面,夏侯彬也未敢轻加争取。

恰好这两日来,赫连匡因放胆遵照“酒糟扁鹊”庄七先生所开奇异药方,服食药物,颇见灵验,所患风流暗病,大为减轻,心中极为高兴,听说钟少强回来,遂在“氤氲大殿”,加以接见,并赐宴慰劳他的“东海”之行。

酒过三巡,赫连匡因自己尚未赋与钟少强正式职务,便仍按江湖称呼,向他含笑问道:“钟少侠,你‘东海’之行,成效如何?令尊钟大侠是否肯惠然来此,参与‘氤氲教’,共图武林霸业?”

钟少强含笑答道:“家父因事外出,不在‘东海’,但钟少强已留书陈明,请其来此相会,到时家父目睹‘销魂堡’事业之盛,心钦教主风采,再加上父子之情,多半不会拒绝地,应允同参胜举。”

赫连匡微笑说道:“钟少侠若能把令尊劝说人教,便是莫大奇功,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作为洗尘。”

钟少强双眉一挑,接过赫连匡手中酒杯,并也截断了他的话头,微笑说道:“请教主莫加怪罪,钟少强有桩狂妄请求。”

赫连匡点头说道:“钟少侠有何话儿,但讲不妨。”

钟少强星目闪光,朗声说道:“钟少强斗胆请教主把这杯‘洗尘’之酒,改为‘庆功’之酒。”

赫连匡愕然问道:“当然可以,但令尊钟大侠尚未……”

钟少强摇手笑道:“教主错会意了,钟少强所谓‘功劳’,不是指劝家父入教之事。”

赫连匡越发惊奇,夏侯彬一旁插口问道:“钟少侠是为本教立了什么功劳?请快说出,我家教主,一向驭众严明,有过必罚,有功必赏。”

说到此处,似乎听得有些嘈杂人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氤氲大殿”中人,对于这点嘈杂声息,均未注意,钟少强在夏侯彬话完以后,接口说道:“请问夏侯副教主,有位武功极好的虞小刚,是否本教大敌?”

夏侯彬点头答道:“钟少侠说得不错,但不知你忽然提起这‘虞小刚’来则甚?”

钟少强满面得意神情,骄笑说道:“虞小刚与我在‘华山下棋亭’左近相遇,彼此动手较功,被我当胸一掌,震落百丈绝壑。”

这时,远处人声益杂,夏侯彬方对“金刀毒羽”白飘天皱眉说道:“白堂主,你去看看‘销魂堡’的堡半方向,是何事如此嘈杂?”

白飘天领命退去,夏侯彬又向钟少强含笑说道:“钟少侠,那虞小刚功力甚强,连‘黄鸾堂’堂主,‘神力罗汉’了尘大师尚为所败,你……”

钟少强听出夏侯彬有不信自己所说之意,不禁颇为不悦地,怫然冷笑说道:“夏侯副教主若是不信,便请尊驾与钟少强同往‘华山’验看,好在两地相距非遥,那虞小刚尸坠深壑,尚不致立被蛇兽之属,吞食干净。”

夏侯彬听他说得煞有其事,倒也不由不信地,有点惊奇起来,双眉一扬,哈哈大笑说道:“钟少侠……”

“钟少侠”三字才出,一声厉啸,业已划空传来!

“氤氲大殿”之中,除了钟少强外,其余“氤氲群魔”,全都听出这声厉啸,是“金凤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飘天所发,也全都听出这是强敌突来,阻挡不住的告急信号!

夏侯彬首先诧然叫道:“这是何人竟敢妄闯‘销魂堡’?并来势极强,连白堂主都有点阻他不住!”

赫连匡狞笑说道:“我正觉清闲无事,有机会活动活动也好!”

说到此处,环顾手下群雄,沉声喝道:“值役弟子,大开殿门,诸位和我一齐到殿前待敌!”

群魔自然同声领命,钟少强并自抱奋勇地,向赫连匡含笑叫道:“教主,钟少强不才,愿意请命出阵,把来敌立斩剑下!”

赫连匡方一点头,一先一后的两条人影,已如电掣云飘,联翩而至!

到了“氤氲殿”前,双双收步,才看出前面一条人影,便是“金凤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飘天,后面一条人影,则是个蒙面黄衣老叟!

夏侯彬冷眼旁观之下,看出钟少强见了来人以后,似乎有点震惊地,打了一个寒噤,便阴恻恻地,含笑叫道:“钟少侠,你则才不是曾向教主请命出阵,要把来人立斩于剑下么?如今怎不出手?”

钟少强因为觉得这蒙面黄衣老叟的身材举止,酷肖老父“东剑”钟强,不禁吃了一惊!

但对方以巾蒙面,容貌难辨,为防万一弄错,贻人笑柄,未便冒失相呼!加上夏侯彬这样一激,遂缓步当前,抱拳叫道:“来人通名,为何妄闯‘销魂堡’……”

话方至此,蒙面黄衣老人便自发出一阵凄厉异常的纵声狂笑!

笑声一发,钟少强又复悚然后退,心中忐忑不已!

因为他从这笑声之上,业已确定面前的黄衣蒙面之人,正是老父“东剑”钟强!但他也从这笑声之上,业已确定老父对于自己投入“氤氲教”之事,极端不满,必将当着“氤氲群雄”,领受老父的一顿严厉斥责!

钟强虽然只此独子,难免舐犊情深,但平素课子却严,使钟少强对其相当畏惧!

这次回转“东海”,意图劝说老父加入“氤氲教”之事,钟少强本无丝毫把握,但因年轻人多半好大喜功,这才遂向赫连匡随口夸言,说了大话!

如今,老父已来,神情又极震怒,钟少强哪里还开得出口?只是心胆欲裂,又羞又怕地,觳觫后退!

“东剑”钟强凄厉笑声一收,冷冰冰说道:“我是谁?我是教子无方的老胡涂蛋!钟少侠,你已认贼作父,还会认得我么?”

直等把这段话儿说完,钟强方将蒙面黑巾,缓缓扯掉,面罩秋霜地,以两道森冷眼神,凝注在钟少强那张色若死灰的俊脸之上!

这时,夏侯彬业已猜出来人身份,并看出钟强决不肯参与“氤氲教”,不禁心中一动,暗想自己何不利用机会,替赫连匡再拉上一个硬对头,多少会使他手下的心腹好手,有所伤损!

心念至此,遂闪身走出,抱拳含笑问道:“尊驾莫非就是钟少强的尊大人,‘东剑’钟强钟大侠么?”

钟强略一抱拳,目注夏侯彬,冷然说道:“在下正是钟强,尊驾如何称谓?”

夏侯彬含笑答道:“在下夏侯彬,忝为‘氤氲教’副教主,钟大侠惠然肯来,参与本教,共图武林霸业……”

钟强怫然叫道:“夏侯副教主,你怎么一厢情愿,信口胡言,谁说我此来是要参与贵教?”

夏侯彬故作一愕,指着钟少强,扬眉答道:“这是令郎钟少侠适才在殿中所说,难道他所云不实,钟大侠此来,还有甚别意么?”

钟少强此时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一张冠玉似的俊脸,业已涨成了猪肝色泽!

钟强冷“哼”一声,沉着脸儿说道:“夏侯副教主,你猜对了,钟强此来不是参与贵教,而是要把我这不肖犬子,带回东海,重加严厉管教!”

宇文珊听得柳眉微挑,声若银铃地,一旁叫道:“钟大侠,我要请教一声,令郎钟少侠,人品出众,武功也极见高明,不‘肖’之处何在?”

钟强皱眉问道:“姑娘何人?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说话?”

宇文珊冷笑说道:“我叫宇文珊,与钟少强同隶‘氤氲教’下,彼此是‘教友’身份!钟大侠应该知道,‘氤氲教’向来不许任何教外之人,对本教‘教友’,妄加指责!”

钟强气得发抖地,颤声叫道:“我是他生身之父,难道还算外人?”

宇文珊答道:“父子身份,只是私情,除非钟大侠也向本教归诚,成为‘氤氲教’中份子,否则便不能再对令郎……”

钟强髯发俱颤,厉声叱道:“宇文姑娘,请你自重住口,我倒看看这逆畜是否色欲迷心,甘居下流,胆敢不随我回转东海?”

语音至此一顿,转过面来,把两道威棱极重的目光,凝注到钟少强的脸上,沉声问道:“钟少强,你愿意跟你这老不成材的父亲走么?”

可怜钟少强比时真个为难透顶,明知老父教子极严,倘若随他转回东海,决难逃脱一顿不堪禁受的家法重责!最低限度,也将处罚自己面壁三年,熬尽寂寞!

何况,“销魂堡”的无穷享受,宇文珊的似水柔情,也对自己引诱太大,舍不得遂尔离去!

两种情况,互一对比,苦乐悬殊,何啻天壤?钟少强遂由于人类惰性,避苦就乐地,有了选择!

钟强见自己问话以后,钟少强只是低头觳觫,未曾作声,不禁越发生气地,厉声叱道:“钟少强,我讲的话儿,你听见了么?到底愿不愿意随我回转东海?”

钟少强硬着头皮,颤声答道:“请父亲多……多原谅,孩儿已……已入‘氤氲教’,一切行止,均……均须由教主核定!”

钟强好似对于钟少强的这样答话,已在意料之中,只是冷“哼”一声,目光微扫“氤氲”群雄,扬眉问道:“那位是‘氤氲教主’?”

赫连匡大马金刀地,应声答道:“在下便是,钟大侠有何见教?”

钟强冷冷问道:“犬子钟少强,意欲随我回归‘东海’,教主能否放行?”

赫连匡阴恻恻地,笑了一笑答道:“江湖闯荡,仍以孝义为先,何况‘氤氲教’向极尊重教中人物的自由意志!故而,只要钟少侠愿随钟大侠转回‘东海’,我决不会对他作任何阻碍。”

这番话儿,答得极为漂亮,不愧出自一代枭雄群中,使“东剑”钟强,听得暗暗点头,知道这位“氤氲教主”,之所以能够傲视天下,号令群豪,决非偶然之事!

但钟强虽然听得暗暗佩服,钟少强却听得暗暗叫苦,他绝想不到赫连匡会这样答话,把去留之权,交给他自己决定!

常言道:“骑虎难下”,老父脸上神色,起初盛怒难遏,如今虽渐收敛,但显非息怒,而是更深一层地,由怒转恨!

在如此情况之下,自己若随老父回归“东海”,那顿家教的森厉滋味,却是怎生消受?

就在钟少强心寒胆慑之时,钟强已向他沉声喝道:“畜牲,听见没有?你还不赶快随我转回‘东海’,接受我钟氏门中的家法管教吗?”

钟少强本正怯于“家法”,再听了钟强所说语音森厉的“家法管教”四字,越发心胆欲裂地,颤声叫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我不愿回转‘东海’,只愿长居‘销魂堡’内,沐受教主慈悲!”

赫连匡听钟少强如此答话,不禁极为得意地,微微一笑!

因为,钟少强的所采态度,早在赫连匡意料之中,并实现了他适才措词以内的两种微妙作用!

第一种作用,是自己答话,冠冕堂皇,既不失“教主”身份,又尊重孝义,暨个人自由,不会贻笑江湖,在道理上站不住脚!

第二种作用,是逼得钟少强自己出口,拒绝回转“东海”,这样一来,等于断了他父子之义,使钟少强无家可归,更需要“氤氲教”的庇护,必将永无叛意!

他想得得意,钟强却气得发抖,回手肩头,业已抄住了长剑剑柄!

赫连匡摇手笑道:“钟大侠,你对于管教令郎之举,可否稍等一会?在下有事请教!”

钟强如今果对这位“氤氲教主”,由于有点佩服,而印象稍佳地,一抱双拳,含笑说道:“教主有话请讲!”

赫连匡双眉一轩,缓缓说道:“我共有三件事儿,第一件是钟大侠先前曾骂令郎钟少侠甘居下流,不知这‘下流’二字,是否指‘氤氲教’?抑或指‘氤氲教’中的一干人物?”

这几句话儿,问得好不厉害?抓住对方弱点,使钟强一时间无法措词地,致告嗫嚅难答!

赫连匡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第二件是令郎拒绝听从钟大侠之命,你们的父子关系,似乎业已……”

钟强正在对第一项问题,窘得无话可答,又听赫连匡这样说法,遂接口说道:“我与他已恩断义绝,不承认这不肖逆畜,是我钟门之后!”

赫连匡点了点头,狞笑说道:“第三件是钟少侠既已声明不愿回扫‘东海’,我身为‘教主’之人,当然应该尊重教中人物的自由意志!钟大侠……”

钟强听到此处,方知这“氤氲教主”阴恶绝伦,自己已被他用话套住,在理论上完全失了根据!

他愤懑欲绝之下,截断了赫连匡的话头,厉声叫道:“教主的口才真好,我们如今不必再辩甚理由,只问你打算对钟少强之事,如何处置?”

赫连匡“嘿嘿”笑道:“我有上中下三种办法,请钟大侠任择其一!”

钟强说道:“教主请讲,钟强愿闻其详!”

赫连匡慢吞吞地说道:“第一种办法,属于上策,就是请钟大侠也复加入本教,父子同参,流为武林佳话!”

钟强怫然答道:“办不到!”

赫连匡笑了一笑,扬眉说道:“第二种办法,属于中策,也就是请钟大侠独自回转‘东海’,从此不必再过问令郎之事!”

钟强目光一闪,咬牙答道:“不甘心!”

赫连匡忽然双眼一翻,发出了一连串的厉声狂笑!

钟强愕然问道:“教主为何发笑?”

赫连匡双目之中,厉芒如电地,冷然答道:“钟大侠对属于‘上策’的第一条路,认为‘办不到’!对属于‘中策’的第二条路,认为‘不甘心’……”

钟强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的答覆,但不知有何可笑?”

赫连匡道:“上中两策,均行不通,则钟大侠只好行下策,走第三条路了!”

钟强觉察到赫连匡的语气之中,有点阴森森的意味,遂一面暗自留神戒备,一面问道:“教主所说的‘第三条路’又是怎样走法?”

赫连匡笑道:“第三条路,属于武林人物本色,就是要钟大侠把适才所说的‘下流’二字,向我们作一交代!”

钟强早就知道事难善了,闻言之下,扬眉笑道:“我明白了,教主莫非看得起钟强,要和我在手底下,分个胜负输赢?”

赫连匡狞笑说道:“莫向口边论义理,且从手底见真章!除了今日这场过节之外,我教下也有人素来仰慕钟大侠盛名,不肯错过机缘,要想领教领教威震乾坤的‘东剑’绝学!”

钟强嘴角微披,哂然笑道:“好,我赞成这种办法,无论‘氤氲教’下有多少出奇高手,钟强一剑当之!”

赫连匡冷笑说道:“虽然‘氤氲教’下,能人无数,好手如云,但对付你这孤剑单身,还不屑于倚众凌寡地,用甚车轮战法。”

钟强“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听教主之言,莫非想亲自赐教?”

赫连匡摇头笑道:“不一定需我亲自出手,我想和你来三阵赌输赢!”

钟强问道:“赌些什么东西?输赢如何计算?”

赫连匡道:“既称三阵,自然是胜了两阵便赢,也自然是把你钟家父子,作为赌注!”

钟强听得诧然说道:“教主请解释得清楚一点,你这把我父子作为赌注之语,却是何意?”

赫连匡答道:“你若在三阵中能胜两阵。我便把钟少强给你带回‘东海’!倘若落败两阵,便连你也留在此处,作我‘氤氲教’中的一名护法!”

钟强觉得,事已至此,除了舍命一拼之外,委实别无良策,遂毫不迟疑地,点头说道:“好,我们就赌上一赌,教主请派人赐教!”

赫连匡因连“金凤堂”堂主“金刀毒羽”白飘天都不是钟强之敌,遂知对方“东剑”盛名,决非幸致,早就打算由自己,夏侯彬、卫红绡等三名“氤氲教”中的最强人物,出手应战!

故而,如今听得钟强要自己派人出阵,便向卫红绡看了一眼,微笑示意!。

卫红绡早就知晓赫连匡的心意,点头一笑,缓步当前,向钟强抱拳问道:“钟大侠怎样赐教?”

钟强因不认识对方,只觉得此女目蕴精芒,似乎功力不俗,遂一面拱手还礼,一面问道:“姑娘如何称谓?请先把上姓芳名,告我好么?”

卫红绡秀眉微挑,应声答道:“我叫卫红绡,钟大侠可曾听说‘红粉霸王乌指女’么?江湖人物,居然也把我滥芋充数地,列入‘武林十七奇’内!”

钟强隐居“东海”,近些年来,根本不涉江湖,故而起初真不知道卫红绡是何许人?但听她把话讲完,方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美貌少妇,居然是与自己齐名的当世一流好手。

这一位武林隐侠,一位红粉魔头,互相对峙之事,暂且按下,故事转到“氤氲秘室”以内!

所谓“氤氲秘室”,既是“氤氲教主”赫连匡的平素起居之所,自属“销魂堡”中重地,非奉传召,任何人也不敢擅行闯入。

但如今因赫连匡、卫红绡等,全在“氤氲大殿”之前,与“东剑”钟强答话,遂有一条人影,悄悄掩入了“氤氲秘室”。

这人影身着宽大长衫,用黑巾把头蒙起,使旁人看不出他的形貌年岁!

一进“氤氲秘室”,便好似对室中情况,异常熟悉地,走到赫连匡卧榻之前,按动了榻头机钮!

“隆隆”微响起处,壁下现出秘门,这蒙面人身形一幌,便穿过秘门,进入了“秘室”中的秘室。

前文曾经交代,这“秘室中的秘室”,本是那位性情古怪的当代神医,“酒糟扁鹊”庄七先生所居,如今这蒙面人忽然闯入,庄七先生便皱眉问道:“尊驾何人?赫连教主服我灵方之后,不是业已病势稍减轻了么,他怎会又出花样?”

也难怪庄七先生如此问法,因为在他想来,这蒙面人必是“氤氲教主”赫连匡的手下!

谁知他语音才了,蒙面人竟压低语音,哑声说道:“七先生莫要误会,我是来救你的,快随我走!”

换了旁人,定必欣然色喜,但庄七先生却摇头说道:“不行,尊驾若不把来历姓名相告,并取下罩头黑巾,揭露本面目,我便不和你走!”

这种答话,委实出于蒙面人的意料之外,略一沉吟,手入怀,取出一件东西,递向庄七先生,低声笑道:“七先生不必多问,你看了这件东西,便知道在下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