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纵敌、鼠遁、金错刀
战飞羽突地扬声道:“请仙子报一报危烽烟的来历如何?”
石钟乳的室顶突然传来百灵仙子的话声:“武林地牢王危烽烟,以金错刀成名武林,因当年受了红蜂子纪艳娘的爱情打击……”
危烽烟突地停步大吼道:“老太婆,你敢将本座一切报出,我就不饶你!”
一阵娇笑后,百灵仙子道:“你不饶我?凭什么?凭你那把破金错刀的绝命三式吗,唔?”
危烽烟怒道:“你莫忘了,你我的东道!”
又是一阵娇笑,百灵仙子道:“你是说这个啊……”
危烽烟急接道:“不错,否则我就对武林宣布,你是个不守信义的人,使你不能在江湖立足!”
一阵沉默,似是百灵仙子在思索,危烽烟正自得计,方欲迈步,百灵仙子突地接声道:“当年红蜂子纪艳娘,抛弃他后,危烽烟即视女人为蛇蛇,在江湖中到处流浪,到处追杀纪艳娘,就在一次进入此处之后,被死在地上的阴氏兄弟,略微挑拨,他即将盘据此地的阴氏兄弟的盟兄,蛮刀萧杰给宰了,他与阴氏兄弟,即建立了武林地牢,起初不过想借此安身,然而在阴氏兄弟的策划下,他有了称霸武林的雄心,是以在打基础时,不惜向非武林人物敛财,甚且有害命之举
危烽烟大吼,满脸都是紫色,凶恶的道:“老虔婆,你背信负义,不怕武林人笑骂!也不怕……”
一阵娇笑后,百灵仙子突然沉声道:“也不怕你将我永远禁闭在此一斗室之中是不?危烽烟,抬起你的狗眼看看铁栅的破洞之处,是在什么地方,你能禁得住我吗?何况,你凭什么不让我说,我这也是在替你服务啊?”
危烽烟道:“根据我们的约言,你不可向敌人供应我的情报!”
百灵仙子道:“危烽烟,你记得不错,只可惜你忘了一件!”
危烽烟道:“我忘了什么?”
百灵仙子道:“你用一句话,猜测得出亡夫的姓名来使我上了你的当!但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是有时间的?”
危烽烟道:“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到!”
百灵仙子道:“三年的时间是没到,我恢复自由必须的条件是什么,大牢主,你还记得吗?”
危烽烟道:“你恢复自由,必得第三者能知道你的身份?”
百灵仙子道:“你可记得刚刚战大侠叫我什么?”
危烽烟突地一怔,念头一转道:“这是你们串通了的!你莫要……”
百灵仙子怒道:“危烽烟,你自己污辱你自己的人格,不管我老婆子的事,你若污辱我老婆子的人格,可莫怪我对你不客气!至于战大侠,若为我背上黑锅,我也不情愿的!”
危烽烟强道:“有什么证人?”
战飞羽道:“危烽烟,就凭你这句问话,就自低人格,不要说就凭百灵仙子同我战飞羽的话,就可做为‘铁卷’一样的证据,你的客人中,浑饨老人同凶神三弟兄,都可以做证,你要不要问问他们?”
危烽烟道:“他们人呢?”
战飞羽道:“走了,江湖上总可以问到他们的!”
危烽烟突地怒声道:“百灵仙子,你既然恢复自由,你为什么不离开此处?你赖在这儿干什么?”
百灵仙子道:“危烽烟,你精神是真的失常得离谱大远了,你忘记了我的专长了吗?我能够晓得武林人物的一切秘密,所靠的就是见闻,战飞羽进入武林地牢,在武林中这是多么重大,多么轰动的消息,不要说是我在场,就是不在场,我都要发掘其中经过情形,你想想看,我会走吗?”
危烽烟气呼呼的道:“你会得报应的!”
百灵仙子是何许人,她岂能在言语上输入?果然只听幽幽的道:“那是我的事,但不知我的罪有应得,是应在何时,但我可确定,我将看到一个受报应的人——就在眼前。”
危烽烟气得全身发抖,撇了一撇嘴,支吾不出话来,顿时石厅中,显得甚是沉静!
百灵仙子突又开腔道:“战大侠,再告诉件秘密,武林地牢,除了通道机关尚能自如运用之外,其他的凶险机关,业已失效!我倒是真正的佩服巧手鲁班呢,他竟然在此石腹中,将总机关装设在最不易破坏,最不秘密,却又最稳当的石门铁栅之下,长拳疾雷的那颗炸药,可真炸的是地方!”
战飞羽道:“这叫做无巧不成书!”
百灵仙子娇笑道:“好个无巧不成书,我不打扰了,我等着结果的到来!”
战飞羽道:“既然有暇,欢迎亲临!”
百灵仙子道:“不啦!我到场会影响别人的心理!”
危烽烟语声狠毒的道:“战飞羽,你们谈够了吗?”
此时的危烽烟,外表似已恢复沉稳,然而在语声中,却能听出他的激动,恨意。
战飞羽轻松的,心不扬波的道:“大牢主,你派人请了我来,我能不随时准备好吗?你不用客气,有道是客随主便!有什么指教,请!”
“战飞羽,你是我一生中,最恨的人!”
战飞羽轻松的道:“我了解你的心情!”
一怔,危烽烟道:“你一定不了解我的心情。”
战飞羽惬意地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若不听床头人的话,那能行吗?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作为吗?”
危烽烟道:“你说我听老婆的话?”
战飞羽道:“我没有那么说!”
危烽烟道:“但你的意思是如此!”
战飞羽道:“是吗,你有老婆?”
突然暴吼,危烽烟道:“战飞羽,我已警告过你,此处不是你耍嘴皮子的地方,你要小心点!”
战飞羽道:“不劳费心,我是非常的小心!我一向如此!”
危烽烟道:“那就好!你现在怎么说?”
战飞羽诧异地道:“怎么,大牢主,你问我怎么说?”
危烽烟断然的道:“不错!”
战飞羽道:“你说我该怎么说!”
危烽烟怒道:“战飞羽,你是真的不懂还是猪犊子插葱芽——装象。”
战飞羽不为所动的道:“我是真的井里扔砖头——不懂!不懂!”
危烽烟庄容的道:“辛长定的藏宝国,同他的孩子,你该还夏婷了!”
战飞羽眉毛一扬,沉声道:“这与你有何关系?”
一怔,危烽烟凶霸霸的道:“看不惯你这种欺压孤寡的行为!”
战飞羽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主持公道?”
危烽烟道:“不错!”
战飞羽突然正经的道:“危烽烟,世界上有一种病人膏育的人——自以为是的刚愎自用者,你就是个典型。”
危烽烟道:“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我只问你要怎样!”
战飞羽道:“我也不管你是怎样,我还是老——样——子!”
危烽烟突地极端不屑的道:“战飞羽,原来你在江湖上的万兄,只是靠一张嘴和欺压妇孺孤寡而得来的?”
战飞羽古并不波地道:“危烽烟,你对我了解实在不够,告诉你,我向来对别人加诸于我身上的毁誉如何,是向不计较,说老实话,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危烽烟讥刺的道:“所以你才做得出别人不敢做的欺凌孤寡的事!”
冷凛的,战飞羽道:“我是否欺凌孤寡,我自己心中有数,假若你想为此而自以为是主持公道,那你不但是打错了算盘,同时你也找错了对象,你信不信?”
危烽烟道:“我信,我信公道必然伸张,邪魔必得复灭!”
呸了一声,战飞羽道:“喊捉贼的就是贼,你就是了!危烽烟。”
双目骤寒,危烽烟凛冽的道:“战飞羽,你是不是想试一试我的金错刀快不快,利不利?”
战飞羽冷笑道:“正是!”
“咯噔”一咬牙,危烽烟凶暴的道:“你当我‘金错刀’下,见不得你的血?”
眯着眼笑了,笑得好有把握,战飞羽道:“我只相信,你的金错刀既快不过我的一双手,更不及我的一双手锋利!”
突地长笑,危烽烟久久始停笑,椰榆的道:“战飞羽,你实在是个徒有虚名的武林骗子!你也实在是个狂极得过了火的大言不惭之辈!你可知道我的‘金错刀’的来历,它若快不过你的双手,利不过你的掌缘,为什么它叫刀,你叫掌?刀不如掌,这岂不是天下奇闻?金错刀不及你的手快那只有笨蛋才说得出口。”
战飞羽,笑意更浓,道:“要不要试试?”
危烽烟冰寒地道:“战飞羽,要的,不过在没试以前,我提你个醒儿,我这把金错刀,就是当年汉帝赐冯昆征武陵蛮的那把刀,你度量度量看,你的那双肉掌,会比得了我这把古色斑斓的御赐宝刀?”
嗤之以鼻,战飞羽道:“危烽烟,我说你刚愎自用,你反而更加自以为是,你听说过吗,较你那把‘金错刀’朝代更久的干将莫邪,出现江湖时,哪一把是古色斑斓的?你以为皇帝老子赐的‘金错刀’就是宝刀?其实名字好听罢了,也不过是凡铁打造而成,皇帝老子用来去役使他那些臣子的用物,能算什么宝刀?
凛冽的,危烽烟道:“这可是你说的,战飞羽!”
点点头,战飞羽安如盘石的道:“不错,是我说的!”
危烽烟手一伸,轻叱一声:“刀来!”
亦步亦趋的童儿,此时突地上步,双手捧上那把看来是把“宝刀”样子,绿色鱼皮鞘,斑斑驳驳,古色古香的绿穗飘洒的“金错刀”,急步退回夏婷身后。
刀一入手,危烽烟洒脱的将绿穗翻扬甩洒,美妙的打了一转,以左手托住刀鞘中央,右手珍爱无比的自刀把之处,慢慢向下滑摸抚拭,口中柔声道:“宝刀啊,宝刀!有个不识货的污蔑你了,奋起你的神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冷笑一声,战飞羽道:“顽铁有知,必然回答他负荷不了此种重任,亦必怨声载道的大叫委屈,他无知的主人,硬加在他身上的担子,大过压力强大。”
危烽烟俯首望着“金错刀”,深怀信心,口中爱怜而又感情的道:“宝刀啊,你听到了,他又侮辱你了!你不能有损你的盛名!发威吧,宝刀!将那个自高自大的人宰掉!”
战飞羽心中忖道:“危烽烟的是有点神智不清,勿怪百灵仙子此说,看他此时光景,哪有点正常人的一丝味道?”
口中,战飞羽却以可怜的语调道:“危烽烟,你何不跪下,祷告祷告上苍?”
危烽烟猛抬头,神情酷厉的道:“战飞羽,你不用在那儿说风凉话,现在就是你死神降身的时刻!”
“刷”的一声,一支斑驳的“金错刀”,黯然无色却气势汹汹的出了鞘。
战飞羽冷厉的寒眸,似利刃般盯向“金错刀”,那把“金错刀”在他的目光下,似映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战飞羽倏地心神一栗,顿然怒从胆边生,沉哼一声道:“危烽烟,你是个丧心病狂的毒夫,武林中,除掉以毒闻名的人物门派以外,从未见过半路将兵刃淬毒的,你竟然将成名兵刃‘金错刀’淬了巨毒,一种使人在光芒耀闪之下,看不出的巨毒,居心之险恶,狡毒狠辣,武林中恐不做第二人想,就凭此点,战飞羽将尽全力,使你得到应得的惩罚!”
冷冷的,狠毒无比的自牙缝中,挤出声音来,危烽烟恶狠狠的道:“战飞羽,你的两只眼睛算是没有白长在脸上,自我这把刀淬毒出鞘,这一次算上,也不过只有五次,前几次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出淬了毒,却在无形中,受了这刀上毒气的损伤!你能看得出,不愧是我危烽烟心目中的劲敌,你不是要惩处我吗?你猜我呢,我如何想法?告诉你,和你的心意正好相同。那就要看你承受得了,承受不了危某人这把宝刀上的巨毒之力了!”
战飞羽冷冷一笑道:“那要看那金错刀的‘沾红一滴’是否是真的能够‘半步亡魂’了!”
一怔,危烽烟道:“战飞羽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说的话怎会颠三倒四的不知死活?你战飞羽的精明若是表现在这上面,那可就令危某人大失所望了!”
战飞羽静静地道:“战飞羽自出道以来,向未让人失望过!”
危烽烟悻悻地道:“战飞羽,你既知道我这‘金错刀’上淬的是‘沾红一滴’巨毒,有‘半步亡魂’之毒,你凭仗什么如此笃定?匹夫之勇的那股子草莽不怕死的壮志?”
战飞羽安详的道:“武人苦练终生,争的是那么一丝儿信心,你是内行,信心是由艺业的深浅而生,战飞羽不是那种悍不畏死之徒,但也不是那种临阵偷生,狂得不知死活之辈,你说,我在你的‘沾红一滴’的威胁之下,何以不怕‘半步亡魂’?你既自以为聪明,何不代我答复这个问题?”
危烽烟一怔之下,蓦地一震,神情肃穆,却满怀狐疑,不敢置信的试探着道:“你是说你不怕毒?”
战飞羽淡淡的道:“聪明!只是说对了一半!”
神情猛然大震,旋即凛冽的,危烽烟道:“不怕毒只是一半,那么战飞羽你凭什么?说说可吓唬不住人,等下总得现原形的!”
战飞羽道:“信心,我靠的是对我艺业的深浅,有着无比的了解,对你的艺业,也有着无比的了解,故而使我产生了无比的信心,信心就是力量,你懂吗?危烽烟!”
危烽烟蓦地嗤之以鼻的道:“懂!懂!”
突地大吼,危烽烟紧接着道:“我懂你那颗狂极的信心,是痴人说梦,懂你那信心架不住一刀砍,一枪刺的,姓战的,就试试你那一半信心,到底有多少用处,再看看你那一半不怕毒的狂话,能不能阻止我向你下手!”
冷冷地,战飞羽道:“危烽烟,我退后一步过吗?”
倏然——
危烽烟的刀竖在面前,刀刃向外,尖端直上,刀背几乎贴上了鼻尖,两支精光熠熠的眸瞳,自刀背左右,分射前方,凝注战飞羽,左手的刀鞘,斜指左下方,迈前一步……
蓦地——
夏婷突然尖叫:“留活口!我要藏宝图和孩子!”
危烽烟一停,悠悠的,万分迷惑的柔声道:“宝贝,我会有分寸的,不会使你落空,你安心的在那儿等着,你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捧着,跪在你面前,任你挑拣!”
夏婷满面春花,满脸媚意,腻声道:“这恶徒可不是别人,他是战飞羽,一个不顾廉耻的恶徒,你得小心啊!为我!”
危烽烟柔声道:“我会的,谢谢你了!你安心等着吧!”
战飞羽猛地吐了口痰,“呸”的一声,道:“等着收尸!”
危烽烟怒道:“不会的!我还不想要你死!”
深沉的,战飞羽缓缓的道:“我说不让她来替你收尸,那还得看我的高兴!”
危烽烟凶悍的道:“战飞羽,我警告你,就凭这句话,我要加你一刀深的血槽!”
战飞羽无奈的道:“好吧!我定然遵办,给你加一道血槽!”
危烽烟蓦地狠狠的道:“战飞羽,试试看!”
战飞羽道:“恭候多时!”
猝然——
危烽烟面前的“金错刀”,如一条乌龙摆尾,倏忽间如一抹闪电,快和人眼看都没看清,已砍近战飞羽眉尖五寸之处!
战飞羽移闪如魅,他像刀刃也似的一双手掌,伸出半空,一挫“金错刀”的侧面,人如电掣般暴旋到了危烽烟的身侧,右掌顺“金错刀”刀背滑下,蓦地握紧刀把之处,倏忽下压,“金错刀”已到了战飞羽手中,一沉之下,倏然顺势捣向危烽烟小腹!
闷吭一声,危烽烟身子微挫,战飞羽的左掌,大鹏展翅,危烽烟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被推向夏婷直立之处,半路上,蓦然“哇”的一声,一口浓血,喷洒而出。
夏婷一甩玉琵琶,迅快的递给身后童子,张双臂将差点倒在地上的危烽烟,整个人抱个满怀,“砰”然一声,双双跌在地上!
夏婷急声道:“怎样?”
危烽烟此时腹中肠如断裂,背侧一刀血槽,鲜血汩汩外流,人更虚弱的,只微微的喊出了一句:“退进甬道!”
战飞羽蓦地扬声道:“带着你吃饭的家伙!”
一缕乌光,“哧”的插在夏婷的左小腿上,一声凄厉的尖吼,夏婷与危烽烟同时跌在甬道口。
三个童子,急匆匆的跟进,合力将二人拥起,夏婷恶狠狠的骂道:“战飞羽,狗杂种,你进来,老娘跟你拼了!”
战飞羽怒声道:“夏婷,我说过,你不要再让我碰到!你以为我对你下不得手吗?”
泼妇式的叫骂,夏婷道:“有种你进来!”
战飞羽道:“来了!”
蓦地里——
百灵仙子传声道:“留步,战大侠!那是唯一存留的机关甬道,此处任何人都不能存留,你进入里面,他们发动机关,将你困在里面,他们却从一处谁也不知的出口出去,你又何必上这大当。”
战飞羽止步扬声道:“谢谢你了,仙子!”
遥遥地,传来百灵仙子的声音道:“十敷岩,我等你了!”
战飞羽望向危烽烟与夏婷进入的甬道,只见黑昏昏地,哪里还有人影?
略作思索,展动身形,自铁栅缺口,飞驰而出,走到甬道中,扬声道:“翁桐,我们的约定作罢,但望你好自为之……”
余声嗡嗡,翁桐在石厅中出现,四处望望,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武林生活不适合我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