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班职员
习惯上,喜欢用两个字组成的词来作为故事的题目,而且玩些文字游戏,把这个词一直在代表的意思,作一个调整,变成另外的意思,“公主传奇”的几个故事,都用了两个字的词:“神机”、“暗算”、“天敌”,这个故事定名为“夜归”,一开始,真的和夜归有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才出乎意外,夜归一词,也有了新的意义。
“夜归”原来的意思是甚么呢?简单之极,很晚才回去,就叫夜归,诗人一直很喜欢用这个词:“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披云朝出耕,戴月夜归读”、“犬吠一山秋意静,敲门时有夜归僧”等等,都是十分著名的诗句,传诵千古。
在现在城市生活中,夜归是十分寻常的事,如果以子夜为标准,过了凌晨零时才回家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夜归人,任何人一生之中,都必然做过许多次夜归人。
但是也有人几乎每天都要夜归的,那是由于职业的原故。例如众多风月场所上的男男女女,报馆的工作人员,等等,无可避免都要夜归。
这个故事一开始,发生在一个需要晚上工作的人身上,他每天工作完毕,回家的时间大约是凌晨两时到三时之间,他从事这个工作已有六七年,所以他的起居生活习惯,自然也与众不同一一这一点相当重要,会在以后故事的发展之中,对他的生活细节,加以详细的描述。
这个人的工作,性质相当特别,是一个大型资料供给公司的中班职员。
这种大型的资料供给公司,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不是很多,称得上“大型”,自然要可以提供各种各样的资料,从天文地理起,要包罗万有,这才会有客户光顾,自然,要储存那么多资料,而又随时可以应顾客的所需而翻查出来的,非要依靠大型电脑不可。
由于大型电脑的技术,被许多电脑技术发达的国家列为机密,所以,这类大型资料供给公司,也就很少,这个名叫冯瑞的电脑专家服务的那一家,在远东独一无二,所储存的资料之丰富,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回答顾客需要的任何问题。例如那一晚,冯瑞接到的最后一个要求,就是来自伦敦的一个要求,想知道公元一五O三年,在东土耳其曾引起一场小骚乱的一个首领和他妻子的名字。冯瑞满足了这位先生的要求。
冯瑞还问了一句:“伦敦也有一家大型的资料供给公司,你为甚么不去向他们求助?”
那位先生的回答,很使冯瑞高兴了一阵子:“找过了,他们不能提供正确的资料。”
大型资料供给公司二十四小时服务,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询问,提供资料,自然收费十分高昂,不是人人都可以问得起的。
通常,经常有特殊资料需要的人,都会往大型资料供给公司中开一个子口,存上一笔钱,取得一个密码,然后每次报出密码,就可以取得需要的资料。如果是临时需要资料的顾客,也可以报上信用卡的号码,经过查核之后,再提出要求--自然,普通人若是想得到甚么资料,不会去求助这种大型资料供给公司,只会自己去图书馆查资料的。
一般来说,这种资料供给公司的分工都相当细,冯瑞负责电脑操作,他有一间独立的,十分舒服的办公室--像他那样的高级人员,整个公司超过八十名,每一个都是有博士街头的专家。
首先接触到顾客要求的职员,比较低级,顾客的问题一经提出,就立刻分类,例如顾客想知道全年在动物园中出生的长颈鹿有多少头,存活率怎样,那么,自然被分类到生物学这方面去。
经过迅速的分类之后,问题才被送到各个高级的电脑操作员手上,各按专长,负责迅速搜寻资料的工作。
冯瑞负责的是历史部分。凡是古今中外的历史资料,都在他控制的那部分之中,所以今天晚上他才会回答了那么古怪的一个问题。似乎把他的工作介绍得太详细了?但那完全是为了“剧情需要”,而且,还要把他个人的情形,也介绍一下。冯瑞是中瑞混血儿,这也是他为甚么单名“瑞”的原因,他母亲是瑞士著名的细菌学家,他父亲--关于他的父亲,要卖一个关子,并非故弄玄虚。
一来,冯瑞的父亲,自然姓冯,是中国人,可是和这个故事无关,所以没有必要详细介绍他。二来,冯瑞的父亲,十分神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介绍得完的,而且,是千真万确的事,不少人曾向冯瑞问起过他父亲的情形,冯瑞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的意思,是我真正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除了知道他姓冯,是中国人之外,我甚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的长相,别说见过他本人,连相片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是干甚么的,对我来说,我的父亲,更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问的人听到了这样的答案,都不免骇然,冯瑞就会使得气氛轻松一些,他会说:“当然我父亲必然是存在的,要是我父亲不存在,怎么会有我?”
听的人每每会打一个哈哈,心中自然不相信他所说的,可是也不会追问下去,那毕竟是人家的事,虽然怀疑,也不便追问。
也会有的人追问:“你怎么不问你的母亲?”
对这个问题,冯瑞的回答简单之极:“问过了,她不肯说!”
冯瑞虽然是混血儿,可是外貌十分中国化,不说,绝看不出来,他受过良好教育的“博士”,身高一八O公分,爱好体育、音乐,英俊斑大健康,自然少不了和大量美丽异性的接触。所以,也当然未到三十岁的他是未婚,自己烛自居住在一个相当舒适的大厦顶层。
他是一个极现代的人,可是却掌管著上下纵横九千年的人类历史,好像有点怪异,可是事实上,他兴趣十分广泛,历史也是他的兴趣之一--电脑加历史,他都学有专长,自然,他的工作和他,也如鱼得水。
而且,他喜欢自己的工作时间,每日下午六时,到凌晨两时,那使他可以和许多人有不同的生活作息,使他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对了,冯瑞这个人的性格,属于外热内冷型,与人相处,十分随和,可是内心却绝不轻易和人接近,所以他也少有真正的知己。
嗯,“人物介绍”已经够详细了,应该开始故事了,故事开始在冯瑞搭乘电梯,到了公司大厦底层的停车场,很大的停车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的脚步声,听来十分空洞,他来到了自己的车子旁,那是一辆性能极佳的开篷跑车。
当他坐上车子的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暗中窥伺他。
那是一种无可捉摸的感觉,可是又确然能令人感觉得到,而且一感到之后,就十分不舒服。
经常夜归的人,在治安不靖的大城市之中,都保持一定的警惕,可是这时他身在公司大厦的停车场中,他深知公司大厦保安之严密,不相干的人要混进来的可能性相当小,所以他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借调整倒后镜的机会,看了看四周的情形。
他很快有了发现--证明他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他看到在他后面一排的停车位上,有一辆十分普通的小车子,驾驶位上坐著一个人。
那车子并没有亮灯,停车场的光线也不明亮,所以他全然无法知道他是甚么样的一个人,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但是,他却可以清楚地感到,那人的一双眼睛,正在注视著他,他可以感觉到这双眼睛闪烁不定的眼光,正像是一头躲在黑暗中的野兽一样,注意著他的行动!
证实了遭人窥视之后,冯瑞更是不高兴之至,他故意大声疾呼了几声,然后,发动了引擎,也故意令得引擎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以不正常的高速,驶出停车场去。
出了停车场之后,冯瑞心平气和了许多。他想到,那个在车子内的人,可能只是他自己在发怔,也可能是他在等人,并不是在窥伺自己,是自己太敏感了虽然他在这样想的时候,仍然可以感到那一双阴暗中的眼光,对自己造成了一种胁迫感。
他一路上留意看,看着那辆车有没有跟上来。凌晨的街道十分静,偶而有几架车子飞驰而过,那不是夜归者,而是特地选择这个时候来赛车的。
一直到驶近他住的那幢大厦,那是一条斜路,斜路的唯一目的地,就是那幢大厦。要转一个弯,才能驶上这条斜路,弯路的角度,接近九十度--也就是说,转过了弯之后,就看不到车后的情形,被山石挡住了。
冯瑞十分可以肯定,他一路驶来,并没有甚么车子跟在他的后面。由于在停车场中有了那么不愉快的感觉,他特别注意是不是被人跟踪,所以他十分肯定这一点。
也正由于如此,所以当他一转过了那个弯,驶上新路之后,陡然看到又有一辆车也跟着转了过来时,他感到惊讶莫名!
那辆车在转过了弯角之后,和他的车,相距不过二十公尺!而他刚才绝对可以肯定,后面两百公尺处,都没有任何车子!
当然,一些性能十分好的车子,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中驶出三四百公尺,可是也不能这样了无声息,那辆车,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冯瑞一面自倒后镜中,注视着后面突然冒出来的那辆车子,速度自然也慢了许多,而立即,冯瑞感到怒不可遏,用力踏下了刹车,车子在震动了一下之后,徒然停了下来!他之所以发怒,是因为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突然冒出来的车子,正是在停车场中见到的那辆,而且,那个驾驶人,冯瑞仍然有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一样可以感到那个人一双目光闪烁的眼睛!
冯瑞一停下车,后面那辆车子也停住不动。
斜路相当宽阔,若是后面的车子想过头的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那车子却停着不动。
习惯夜归的冯瑞,自然也考虑过夜归所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所以他也有准备,再加上他身手矫健,在空手道、西洋拳和西洋剑法上,都有一定的造诣,所以这时,他并不害怕遭到甚么袭击,只是觉得愤怒!那人竟然明目张胆地跟踪他,从公司一直跟到了这里!
而且,更令人愤怒的是那人竟不知用了甚么方法跟踪,一路上,他虽然严加注意,竟然未曾觉察!他在停下车之后,只停了几秒钟,就在座椅之下,取出了一条短棍,那根短棍相当沉重,而且,还有不少花样,是一件在打斗之中,极有效的武器,可以令得对方的身体,受到极大的伤害。
冯瑞绝不是一个暴力主义者,事实上,他相当温文,连和人恶言相向的机会都不多,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不知道在那车子中的是什么人,有甚么目的,所以他必需自卫。
他打开车门,跨了出来。那时,后面的车子,距他或有二十公尺左右,他把短棍摆放在背后,大踏步地向那架车子走去。
当他距那车子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时,他已看清楚那车子十分残旧,毫不起眼,可是他仍然没有看清楚车中的是甚么人。
而也就在那时候,那车子的车门缓缓打了开来在车门打开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了一阵“轧轧”的声响,像是车子本身在告诉别人,这是一辆旧得不能再旧的车子。
冯瑞一看到这种情形,立时站走了脚步,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准备迎接突然的攻击,而且已打量好了周遭的环境,以备紧急应变。
车门打开之后,先是伸出了一根细长的黑色棍子来,冯瑞怔了一怔,心想幸好自己取了短棍在手,不然,对方有武器,自己没有,未免吃亏了。
那根黑色细长的棍子一伸出来之后,就抵在地上,冯瑞刚在想,这是甚么样的武器招式时,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呆住了作声不得!
接下来发生的是,一个人慢慢地从车子中出来,看来十分瘦小,穿着一身黑衣,头上包着一幅黑布,行动好像不是十分俐落。冯瑞立即发现,那根黑色的细长棍子,不是甚么武器,只是一根手杖。
手杖抵在地上,自然也不是甚么招式,而是一个需要用到手杖的老人的必然动作。
不错,跨出来的是一个十分瘦削的老妇人,当她终于站定身子之际,身形佝偻,高度还不及冯瑞的胸口!
那老妇人正抬起脸,向冯瑞望来,她的脸极瘦,尽是皱纹,所以她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也格外大,更格外显得目光闪烁不定。
冯瑞一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不禁生出了一股啼笑皆非的愧意!
看看眼前站着的那个老妇人,不必一阵强风,就算是一阵轻风,也可以把她吹倒,而自己一个壮健之极的男人,竟然手提着杀伤力那么强的武器,准备对付她!
冯瑞再出想不到从车中下来的会是这样的一个老妇人,所以一时之间,他只是僵立着,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忖才好。
那老妇人站定之后,抬头望着冯瑞,扶着手杖,开始向冯瑞走过来,冯瑞自然而然也走过去,伸出手去扶她。老妇人一手扶杖,一手就握住了冯瑞的手。她的手简直就如同一只鸟爪,而来得近了,也可以看清,老妇人有刀削一样的高钓鼻子,她的双眼之中,那种闪烁的眼光,不可捉摸,再加上她一身宽大的黑衣,头上又包着黑布,那情形,十足是一个女巫,若是她忽然跨上了那根手杖,冲天飞去,冯瑞只怕也不会再讶异了!
老妇人的手十分冷,被她的手一握了上来,冯瑞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先开口:“你--”
可是他才说了一个字,老妇人就已打断了他的话题,也开了口,一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可是竟然是流行之极的德语:“小伙子,你能帮我一个忙?”
冯瑞有一半血统是瑞士人,曾长期在瑞士居住,德语法语都说得跟当地人一样,自然听得懂。而这样的要求,出自这样衰老的一个老妇人之口,稍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拒绝的!
冯瑞忙点头:“请说,你有甚么需要!”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我想……得到一些资料,可是又付不起……昂贵的资料查询费用。”
冯瑞先是呆了一呆,这老妇人看起来已有八十多岁了,真不知道她还有甚么需要,要得到甚么资料。照情形说,生命对于她这样的风烛残年,已经不起甚么作用的了!
但既然老妇人这样提出了,对冯瑞来说,这又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所以他就没有想甚么:“好的,我给你的资料供给公司服务,你需要甚么资料?”
那老妇人咕哝了一句:“我自然是知道你在资料供给公司服务才找你的!”她说着,松开了冯瑞的手腕,又提起手杖来,用力去旋转手杖顶的一个铜把手。
那手杖一定经常在使用,那个铜把手倒是晶光铮高,那老妇人想把它旋下来,可是两只手都在发着抖,她一面还在说着话:“我要的资料相当……不简单,我相信在你这里,可以得到答案,我也说不明白,全记在……那上面……”
她一直离不开手杖的把手,冯瑞道:“可要我帮你?”
他一面说,一面伸过手去,想把老妇人的手杖接过来。可是老妇人却十分紧张,尖声叫:“不用!”一面叫,一面她还向后退出了一步,退得急了一些,身子一晃,就要跌倒!
冯瑞苦笑了一下,连忙扶住了她,老妇人这才叹了一口气,把手杖交给了冯瑞。冯瑞毫不费力,就将把手旋了下来,旋下之后,老妇人伸手,接过了把手来,把手中有一个小小的凹槽,至多可以放入一节手指。
老妇人就在那凹槽之中,倒出了一只小小的金属圆筒来,那圆筒的大小,不会比一粒多种维他命丸更大。
冯瑞一看到金属圆筒,就呆了一呆。他是做资料工作的,自然一看就知道这种小圆筒,是放置微型软片用的。小小一卷微缩软片,可以藏下许多资料,包括文字、图片、数据,等等。
那是十分先进的一种资料储存形式,和眼前这个老妇人,不相称之极。
冯瑞不禁问道:“你是要向我查询资料,还是要供给资料给我?”
老妇人把那小圆筒握在手中,盯着冯瑞:“你自然知道那是甚么?也知道那怎么用?上面有我需要知道的一切,请你查到了之后告诉我!”
冯瑞耸了耸肩:“查到了,也摄成微型软片交给你?”他这样说,一半是开玩笑性质的,可是老妇人却道:“好,我要的资料,可能根本没有,可能十分详尽,不论你用甚么形式,我会在三天之后,和你联络。”
她说着,把那小圆筒交到了冯瑞的手上,又盯着他看:“你不会令一个老妇人的最后希望破灭吧!”
冯瑞忙道:“当然不会,只要有这些资料在,一定会找得出,明天一到公司,我就开始工作!”老妇人连声道:“谢谢你!谢谢你!”她说着,就要上车,冯瑞扶着她上了车,忍不住问:“我并没有发现你在跟踪,你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老妇人一面跨进车子去,一面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抄近路来的,早一分钟到达,在小角等你,你没有看到我!”
冯瑞呆了一呆,他来回这条路已有几年,从来也不知道有甚么“近路”,可是老妇人的话,一时之间也找不出甚么破绽来。
这时老妇人已坐上了驾驶的座位,双手放在驾驶盘上,冯瑞又问:“你怎么称呼?我怎么和你联络?”
老妇人却并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发动车子又自言自语:“幸好有这样方便的交通工具,不然,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根本无法行动了!”
她说着,车子已陡然以极高的速度,向后退去,把在车外的冯瑞,吓了一跳。
车子倒退之后,突然掉了一个头,这是汽车驾驶术中十分高级的技术,冯瑞再也想不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竟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技!
他一呆之间,老妇人的车子已风驰电掣而去,冯瑞也想不到那架看来如此不起眼的车子,会有这么高的速度。等到他想起,还有一些问题要问那老妇人,跳上自己的车子,也掉了头追上去时,哪里还有这老妇人的影子。
冯瑞的心中十分纳闷,当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后,洗了一个澡,喝着就寝前的醇酒时,他想着这一切,觉得夜归人虽然说容易有奇遇,可是怪得像他今晚这样的,只怕也极少有。
一切,都无头无脑,没有来由至于极点!
这时候,他当然已经打开了那个小圆筒,不出他所料,筒内是一卷微型软片,这种软片必须有特殊的装置来配合,才能看到内容。
鲍司有这样的装置,他好奇心虽浓,也只好等到明天上公司再说。
他把那卷微型软片在手中抛了抛,心想,那老妇人说三天之后再和他联络,他不相信甚么资料需要三天时间,才找得出来。
那突然出现的老妇人,十分诡异,以致才一躺下去时,冯瑞只觉得一闭上眼,那老妇阴森的眼光就出现,一如传说中的女巫脸谱综合起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想。
这一晚,他睡得不好,所以不断地喝酒,连带的结果是第二天中午时分起来时,头也有点重,所以他取消了例行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