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她抚摸着遽明黑细细的头发,激动得几乎窒息:“明儿,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从小就离开了你!”
遽明感情在奔放,他忽然变成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娘的怀里,一面高喊道:“娘,娘,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中年美妇轻轻地抚摸着他,满足地叹了一声,这短短的叹声饱含辛酸,她忍受了十多年风吹雨打,霜寒日晒,忍辱偷生下来,她的目的只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母子两人静静地抱着,现在这种无声的慰藉,却比千言万语还要深邃。
琅琊真君颓然倒在椅子上,他思想紊乱了。是的,他深深爱着这个女人,但是十来年,她一直没有假以辞色,甚至于连一句话,也不愿跟他说。
他想,我这一生完全丧在她手里,她应该给我补偿,我为了她,损失实在太大了,她不应该视若无闻。
他反复考虑,一种心灵上的空虚感,使他挺身而起,他来回踱着,心里一直在吼叫道:你不能失去了她,你不能失掉她,你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他痛苦地抓住头发,连连摇晃,他象一个失意的醉客,在无人的地方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半晌,他闷哼一声,抬起了精光闪闪的眸子,那是含有原始野性的杀机。
他挥了挥手,朝恭立一边的紫色汉子喝道:“你们出去!”
汉子们惊慌地望他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琅琊真君又在踱走了,他不时瞪着凶眼,狠狠地望着这对相逢的母子背影,似乎难下决心。
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俊美的脸孔亦是扭曲得可怕。
忽然,他重重点了一下头,似乎下了最大决心,他缓缓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朝这对惊喜忘神的母子走去。
他举起了手掌,那雪白瘦小的手掌是含有惊天动地的力量的。
他在距离两人不到两太之地,站住了脚步,仰面长叹了一口气,两臂也随着吸气当儿,缓缓地提高起来。
正在这时,大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琅琊真君心社是一凛,收起欲击的架式,不悦地喝道:“谁在外头?”
“是我!”脚步声一停,一个清亮的年轻人口音响起:“教主,人已带来了,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琅琊真君脸色稍舒,正想开口,来人已推门进来,原来是一个潇洒的年轻人。
年轻人相貌堪称俊美,但那两只滴滴溜东西乱转的眸子让人见了,不由得生出恶感之心。
他身手灵敏,矫健已极,并且两旁太阳穴鼓起老高,显见他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他一边走进来,肘腋下还夹了个纤巧玲珑的少女身躯,不怀好意地低笑了两声,说道:“教主,只要她服下‘迷魂透血’后,准保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不会再想那个小子了!”
琅琊真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奇异地问道:“那小子是否姓金”
他说说到“姓金”时,将声音尽量压低,深怕遽明听见似的。
年轻人一怔,道:“教主此意为何,难道我夏鼎郎君骗了你不成,不信你可以问她。”
夏鼎郎君指了指手中夹着的少女道:“她一路上跟他在一起,那时我从那儿经过,适巧遇见了,于是我就乘那姓金的小子无暇顾及之时,把她带了就走。”
他顿了顿又道:“为了此事,夺命金鞭还丧命在那小子毒手之下。”
琅琊真君又惊又疑,目光瞟处,只见遽明与他母亲相拥一起,并未发觉到这边来,于是,他赶紧将夏鼎郎君拉到一旁,奇异地问道:“贤弟,你只说那小子姓金,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子,他是否叫金遽明?”
夏鼎郎君怔了怔神,面浮诧异之色,奇道:“大哥,你怎么知道他叫金遽明?咱们相处一年,小弟还从未听你提过这个人呢。”
琅琊真君俊脸倏变,说道:“贤弟,如果此刻你遇见了金遽明,又该如何处置?”
夏鼎郎君满脸愤色,“拍”的一声,自拍脸腰说道:“如果这姓金的小子让我夏鼎郎君遇到,哼,那可有乐子瞧了,我夏鼎郎君不但可以雪几年东窜西隐之耻。而且,可以为亡友夺命金鞭报仇。”
琅琊真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贤弟果然是忠义之人,令人佩服不已!”
夏鼎郎君谦逊道:“大哥休要取笑,只要夏鼎郎君有生之年,必定为大哥鞠躬尽瘁。”
琅琊真君望了望他手臂夹着的少女,心里不禁生出一个歹毒念头,说道:
“贤弟,这个姑娘,你又作何处置?”
夏鼎郎君涎着脸,笑了笑道:“大哥,你明知道小弟生平就是有个贪色的毛病,此妹不知化费我多少心血才勾上手的,至于处置之法,你当然比小弟更清楚了。”
琅琊真君极愉地瞥了遽明母子一眼,故意提高声音长笑道:“哈哈哈,夏鼎郎君就是夏鼎郎君,生平除了贪淫好色之外,什么都迎合人意,哈哈哈,此妹是否照你一向手法玩了就杀”
琅琊真君内劲充沛,语声本来已经不小,再加上此刻故意长笑豪语,顿把遽明从迷茫之中,惊得清醒过来,他细细听了一遍,不禁又惊又怒,调转了目光,投视过去。
一个熟悉的面庞映进眼帘,他几乎惊呼出声,那不正是废寝忘食欲捕获的夏鼎郎君吗?
他瞧见夏鼎郎君肘腋下夹着一个纤巧的少女的体躯,极为熟悉,不禁惊喜交加,忖道:那少女不就是慧君吗,不知她无恙否?
遽明心中焦急,匆匆朝娘道:“娘!让我把这个坏蛋收拾掉,再来伴你好吗?”
中年美妇关切地瞧了他一眼,只见他器宇不凡,身手矫健,星眸如电,不禁安慰地笑了笑,微感不放心地说道:“明儿,要当心啊!”
遽明应了一声,扳起面孔,缓缓走了过去。
琅琊真君何等心细机警,当下故做未见,笑道:“贤弟,艳福不浅,终年常伴娇花,享那人间佳乐,真羡煞老哥了,哈哈哈!”
夏鼎郎君与遽明背面对立,尚自未觉,畅笑道:“老哥真乃风趣之人,怪不得小弟初见面,就打从心里生出好感。”
遽明热血奔腾,怒火上冲,倏地大喝一声道:“夏鼎郎君,且看看我是谁!”
夏鼎郎君闻言大吃一惊,身形飘动,闪出一丈远外,回头一瞧,不由得脸色大变,怔得说不出话来。
琅琊真君冷冷一笑,道:“贤弟,此人是谁?”
夏鼎郎君惊怔之余,脱口而出:“金遽明!”
琅琊真君紧笑道:“哦!他就是那万恶的小子,贤弟你适才不是说要将他碎尸万段么?”
夏鼎郎君脸色一红,老羞成怒,大喝道:“正是!”鼎郎君又鼓足勇气道:“金遽明,闲话少提,还我朋友命来!”
遽明怒极而笑,声震长空,宛如喝金巨响,古钟夜鸣道:“哈哈哈,夏鼎郎君,少爷还没向你索取《南风真集》和慧君姑娘,你要先下手为强。嘿,谅你近年来,将偷窃去的《南风真集》已练得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过招吧,胜负由掌上见真章!”
夏鼎郎君冷笑一声,将昏迷不醒的慧君放在太师椅上,迅速退却外衫,露出一身劲装,喝道:“动手吧,是非由武功解决!”
慧君不言不语,倏而仰声长啸,借着龙吟般啸声,暗将金刚罡气运足八成,怒喝一声,翻掌吐劲。
立时,一股惊涛骇浪的绵绵大力脱颖而出。遽明睡眸电闪,恨他至极,早已存着杀机,是以开头一招,就使出奇门玄功金刚罡气,出掌毫不容情。
琅琊真君身形暴退,阴笑道:“贤弟,此番全看你的能耐了!”
夏鼎郎君脸色大变,想不到对手第一招就使出金刚罡气,他钻研《南风真集》多时,尽得真中三昧,但是唯一遗憾,限于天资,无法将金刚罡气练得深具火候,只能踏入门径,练得五分功劲。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汗多,仰到猛吸空气,双掌运足所习金刚罡气功劲,霍的迎上。
两股柔韧大力一接触,轰然发出暴响,夏鼎郎君劲力较弱,丝毫取不得巧,大叫一声,震出丈余远外,气血一阵翻逆。
遽明朗笑一声,踏中宫,追洪门,五指猛弹,尖锐指风破空而起,疾罩夏鼎郎君全身黑田、将台、风尾、百会四大要穴,左掌更不闲着呼呼推出一股凌厉大力,猛撞前胸,出掌三连,掌风之猛,无同伦比。
夏鼎郎君照面之间先机已失,被迫得左挡右封,连连倒退,不胜吃力。
遽明冷冷一笑,欺身而上,双掌挥动,一左一右,又将夏鼎郎君罩在深猛的掌风下。
夏鼎郎君心胆俱丧,大叫一声,努力朝侧一闪,劲疾踢出救命双腿。
遽明不再容情,双掌互击,“拍”地声响,他一支右臂灵蛇般穿过左臂,径朝夏鼎郎君天灵盖拍到,疾如闪电。
夏鼎郎君愈斗愈惊,而三个照面被他迫得连连倒退,斗志尽失,暗地打起逃走的主意。
他百忙偷空一打量只见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处门户,别无逃路,连飞都休想飞得出去。
遽明似知他的心意,呼呼连击四掌,踢出三腿,把夏鼎郎君四面笼罩得象一座吴罗地网,插翅难飞。
夏鼎郎君作梦也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习得《南风真传》里的武功,只因金刚罡气功力稍弱,就落得一败涂地,失望之下,悲叹一声,正待闭目等死忽然,他疾快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狂喜。等死之念立刻消逝无形,故作愤容,裂帛般大喝一声道:“金遽明,你逼人太甚,大爷跟你拼命了!”
说罢,身形踏前一步,双掌虚空呈挥,利用遽明微一怔神的机会,明攻暗退,倒纵一丈来远。
遽明剑眉一挑,大喊:“匹夫敢戏弄我,看掌!”
声出掌风,这番怒极出手,掌贶比从前不知要刚劲多少倍。
夏鼎郎君阴笑一声,忽地俯身抱起慧君沉迷不醒的身躯,朝来势迎去。
遽明陡然一惊,仓猝间,顾及慧君,忙不迭收掌撤招,硬生生暴退丈远,怒道:“夏鼎郎君,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斗人不过,硬拿无辜的人做挡箭牌!”
夏鼎郎君脸孔一热,但他此刻顾命要紧,再也考虑不到面子问题,阴森森地笑道:“嘿嘿,我知道阁下舍不得将美人与我同葬,嘿嘿,姓金的,要活口就让开一旁!”
遽明无可奈何,只气得暴跳如雷,喝道:“小人,小人,看少爷不将你碎尸万段!”
夏鼎郎君得意地嘲弄道:“嘿嘿,金某人也未免太狂了,须知碎尸万段,这机会早已过去了,嘿嘿”
遽明强按千丈怒火,喝道:“你待如何呢?”
夏鼎郎君冷冷道:“嘿,要想叫在下留个活口,阁下就得乖乖给我站远一点,让在下全身而退。”
岂料,他得意地话尚未说完,便怔住了。
且说夏鼎郎君双臂挟抱着昏迷的慧君姑娘,阴笑连连,就待离开。突然,背后脊梁穴,有物轻触。
练武人最具敏感,夏鼎郎君大惊之下,猛然回头,只见那平时称兄道弟的太鱼教教主琅琊真君,正怪异地微笑不已。
他又惊又疑,急道:“教主,你你怎样!”
琅琊真君暴笑道:“哈哈哈,贤弟,钟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强也!
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
他似得意,又似讥嘲的笑声,使得夏鼎郎君深深意味到,他不怀好意,但夏鼎即君仍不肯死心,急道:“教主,你别开玩笑好么。这种时候,你还戏弄小弟,真是”
琅琊真君怪笑接道:“老弟,美人儿放下,自然就没你的事了。”
轻描淡写的数语中,充分表露他心中怀着的野心。夏鼎郎君惊怔之余,知道琅琊真君话中含意,不由怒道:“教主,乘人之危,横加威胁,这难道是你教主应有的风度吗?”
琅琊真君冷哼一声,手臂一使劲,夏鼎郎君顿感半边身子发麻,手软足虚,不禁暗暗叫苦,如雨冷汗,已然潜潜湿透胸襟,琅琊真君冷然说道:“贤弟,难道你还想反抗?”
投鼠忌器。夏鼎郎君斜瞟了怔立的遽明一眼,缓缓地将慧君娇躯斜逼过去。
遽明被他俩耍戏法的动作愣住了。这时,眼看着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迭遇灾难的慧君,又将落人琅琊真君之手,不禁急得龙吟般地大喝道:“且慢!”
夏鼎郎君打了个哆嗦,怨毒地瞥了琅琊真君一眼,那样子象似在说,都是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小人,害人害己,结果弄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琅琊真君满面诡异之色,说道:“金某人,你亦有夺鳌之念否?”
遽明怒道:“放下?”
一面凝气运掌,舒掌伸妥,准备心要时,脱颖而出。琅琊真君怪笑道:
“金某人,如此丽妹,举世罕逢,本教主操劳半生,中馈犹虚,难得绝世佳丽送上门来,本教主决定赐她教后之位,你欲加干涉吗?”
夏鼎郎君垂头丧气,不时抛以怨毒目光。
遽明气愤填膺,喝道:“琅琊真君,你师父苦口婆心地不能纠正你一股暴戾贪婪之色,可见你天性之恶,实在不堪想象,金某不才,但愿能替北掌老前辈,略施微劳。”
琅琊真君秀眉一扬,怒道:“金某,你口口声声拿我师父做挡箭牌,妄图压制。难道本教主身为一教之主,就畏惧你不成。”
话虽这样说,心中仍然免不了一股顾忌之情,干瞪着俊目,不收有所动作。
这时,夏鼎郎君说话了,语气之中,颇有从实招供之意:“金某人听着,在下跟你虽有深仇大恨,但也愿奉劝一句,此琅琊真君,心黑手辣,诡许异常,跟你家门有一段血海仇恨。如果你是血性男儿,万万不能放过他”
琅琊真君暴喝一声:“夏鼎郎君,你自愿撞到鬼门关,别怪本教主手下无情。”
一言未了,单掌如铁,掌风若剪,呼呼快逾电闪,直击向夏鼎郎君百穴之首丹田运气之所。
遽明惊怔不已,事出仓猝,顾不得再加思虑,大喝一声,双掌陡翻,两股凌厉大力直朝琅琊真君胸前撞去
一旁中年美妇云倩,心关爱子,忍不住脱口呼道:“明儿,使不得!”
琅琊真君正面受敌,一个胸腹完全暴露在遽明的掌风范围内,堪堪危及,百忙中,怒喝一声,猛撤攻击架式,一个旋身错步,滑出三尺,喝道:“金某人,你既听信小人之言,休怪本教主翻脸无情!”
金遽明长笑一声,安慰娘道:“娘,您放心,明儿自己会照顾的!”
一面指着琅琊真君说道:“琅琊真君,你若是真心不愿与我为敌,就从速放下慧君,否则我将会不顾一切,与你作对!”
闻言,琅琊真君低首览视昏迷的慧君,但见她眉黛如绘,娇靥似花,虽略带憔悴之色,但仍然不失她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的绝世容颜。一时,犹豫不决,沉思不已。
夏鼎郎君瞧见遽明满面愤怒之容,心中暗喜,以为有机可乘,遂谀笑道:
“慧君果然不愧天下第一美人,谁见到都会心动,难怪琅琊真君平日不可一世,此时美人在抱,也会贪色背义,见异思迁”
遽明闻言,大感愤怒,喝道:“夏鼎郎君,你休开口,咱们的帐,等会儿还须要做个了断!”
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夏鼎郎君脸色一红,冷笑道:“姓金的,人我放心,就是你不提,在下也得替亡友报仇!”
话虽如此说,其实他心里,早已暗自拟定了逃走的打算。
中年美妇一直在旁盼顾,这时也忍不住问道:“明儿,这少女跟你是什么关系,瞧你那么着急的样子,好象是”
遽明俊脸飞红,犹豫半晌才道:“娘,娘她是明儿未过门的妻子。”
中年美妇“哦”地一声,仔细打量慧君几眼,频频点首,状似极为满意,安慰地说道:“唉!光阴果然流逝得极快,想不到明儿已将成家安室了。唉!
我折磨了十来年,也该见见世面。”
遽明一恸,他听出娘的话中流露出无限的伤感,暗想娘自生下自己以来,一直没幸福地过着日子,全被琅琊真君以幽室软禁,虚渡青春年华,可见是如此悲惨。想着,想着,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激动道:“娘!等事情一了,明儿愿意永远陪着您,整天游山玩水,戏游人间,让您享受应该享受的快乐。”
中年美妇茫然道:“明儿,人大了总有自己的志向,一个年轻人充满了生命活力,应该创一番事业,光祖耀宗,不应该为了娘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
遽明毅然说道:“不,娘,您让明儿给您制造快乐吧,您已受够了悲惨,折磨”
说到此,一股怨恨油然而生,暴喝一声:“琅琊真君,你现在该承认自己就是‘碎尸人’了吧。哼!杀人须得偿命,你软禁我娘多年,让她受了无穷折磨,你要还我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琅琊真君心神一凛,强笑道:“姓金的,你娘在我这里渡过十来年,本教主敢保没伤她一毛一发,虽然,本教主承认此地似乎较没自由,但那是不得已的,至于这段恩怨,你不会了解,否则你断然不会这般讲法!”
遽明冷哼一声,想起爹爹金独生的遗言,不由咬牙切齿地喝:“碎尸人,你别再妙口生花,加以隐瞒。你原与我爹爹情如手足,后来却为了满足自己贪欲,夺我爹爹秘籍,将他下肢尽焚,还软禁我娘十数年。此满门深仇,如山似海,金某今天拼了受北掌老前辈责罚,也得报此血海深仇!”
琅琊真君见他一股交通规则定神色,料定万难解释清楚,不由得狂傲性起,眉毛一挑,冷冷道:“姓金的,你要报仇,尽管报仇,本教主并非无能之辈,岂会惧你,哼!”
遽明大怒,喝道:“如此好极了,金某拼出性命,也得与你周旋!”
言罢,气贯双臂,霍然一抖,“哗啦啦”一阵骨骼响声,他已将金刚罡气运至八成。他自出江湖以来,所向无敌,金刚罡气从未用到八成。这次,他冤仇家恨,齐涌心头,愤怒之下,再也顾虑不到什么了。
但见他毛发根根倒竖,俊脸涨红,星眸如电,一副凶猛神情,瞧得琅琊真君一凛,就是中年美妇也为她儿子这般凄厉神情,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鼎郎君眉头暗喜,眼眸蕴悦,金遽明与琅琊真君干戈相交,正是他所希冀的事情。他一面暗自准备,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动手夺取那天下第一美人慧君,隐迹江湖,享受温柔幸福。
双方虎视眈眈,四目交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琅琊真君左臂依然紧夹着慧君的身躯,腾出一掌,准备全力以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须臾间,两人紧张得好似过去一年。
大厅静寂,偶有几个太鱼教汉子,在门外探头探脑,满脸惊容,但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一个不巧,惹得教主不悦,便身遭重难了。
遽明凝神聚气,全身真气运至顶点,突然仰面一声长啸,啸声朗长清高,余劲雄厚,震得大宁宛如雷鸣交响,嗡声不绝。
啸声中,遽明身如行云流水。停身、推掌、吐劲皆在一霎,掌风如剪,惊涛骇浪般一股凌厉无比的大力,袭向琅琊真君。
几乎同时,琅琊真君闷哼一声,全身急颤,霍地翻掌迎上。
“轰”的暴响声中,琅琊真君蹬蹬蹬连退五六步,方摇晃着站定身子,一头端整头发,已被激飘得散乱零落,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原来他一手夹着慧君,功力减半。并且半侧着身子对掌,以防慧君蒙受波及,是以开招第一掌,即吃了个大亏。
遽明一掌得手,心神突定,大喝一声,左右两劈,劲疾翻出,势如排山倒海。
琅琊真君欲罢不能,咬紧牙关,挥掌迎击,暴响声中,又再后退不迭。
中年美妇瞧得忘神,眸子始终盯在遽明一张神采飞扬的俊脸上,不知是惊是喜,暗为自己儿子惊世骇俗的武功赞许备至。
琅琊真君连遭败退,一张绝美面容已涨成紫酱颜色,怒吼一声:“不是你便是我!”
右掌聚劲,不退反进,凭着深奥的内功修为,暗渗北掌传授独特罡气,震劈翻出。
遽明足尖一顿,人又滑前二尺,这时三方已成三角对峙之式。遽明右臂如电,推出裂石大力,左掌却乘掌掌交接空隙的刹那,骈指如戟,“嘘”的划起轻微破空之声,点向琅琊真君太卫、百汇要穴。
琅琊真君身如风车,衣衫飘忽间,躬身避招,右掌更不闲着,翻出未及疾吐,即刻半途收回,化掌为劈,直削遽明顶颈。
琅琊真君身为教主,武功确有独到之处,拼斗时虽只能动用一只手掌,但暂短的时间内,尚能应付自如。
遽明心中微存顾忌,深怕伤及慧君,虽在愤怒之下,出手亦能握准方向,疾袭要害。
转眼十招快过,这时大厅之内,聚满了老少不一的汉子,俱各衣着紫衫,目蕴精光,一见便知都是武林好手,全都屏息静观,战战兢兢,不敢擅起雷池一步。
他们眉宇间满含着惊骇忧虑之色,眼见遽明越攻越勇,大有顷刻间便将琅琊真君毙于掌下之势,不禁万般焦灼,怎奈教现极严,他们只好紧握着兵器,眈视一旁。
遽明愈斗愈怒,愈怒手中就愈加劲,一时呼轰之声大起,他全身布满劲道,举手投足间合能毁山裂石。
琅琊真君微感寒意,目睹遽明大展神威,不由自主地退跨半步。
遽明左掌猛穿右臂,游鱼般跟踪而至,掌未到,舒指轻弹,“嘘嘘嘘”
五股尖锐劲风夹着轻微破空之声,纷袭而至。
真君心头猛震,大惊之下,“嗖”地倒退数丈,遽明剑眉一扬,纵身而上。
夏鼎郎君目蕴阴险之色,嘴角一动,“嗤”地一声,发出轻笑,几乎同时,他突然转身翻掌,掌风嗖然地直袭琅琊真君小腹
遽明一怔,一声“你”尚未出口,蓦见夏鼎郎君掌过半途,突变掌为爪,快逾疾风,疾抓慧君衣缘,紧跟着他左臂肘腋微曲,一个“泰山压顶”之势,猛向夏鼎郎君天灵盖拍下,出手怪异,发掌独特,正是《南风真集》里缚龙掌法中的“天神降龙”。
琅琊真君两面受敌,事出仓猝,虽怀绝世武功,但亦无法躲避,气得怒吼一声,右掌猛撤,半途“呼”的一声,不攻透明反袭夏鼎郎君。
他心恨夏鼎郎君,猝起发难,急切间,拼着身受遽明铁掌击身,欲跟夏鼎郎君两败俱伤,玉石同焚。
遽明星眸一掠,发现琅琊真君用意,他不愿乘危施击,就在左掌堪堪连及他衣缘之时,硬生生运劲撒招,掌风斜过左旁,击得桌椅翻飞,尘土四扬
夏鼎郎君狂笑声中,翻掌吐劲,“轰”然大呐,双方被震得连连倒退,但他一只右臂,业已抓住慧君衣缘,人已被势拖出小半。
遽明一惊,毫不犹豫,陡出左臂,反腕伸掌,灵蛇般直削夏鼎郎君抓住慧君衣衫的手臂,出手毫不容情,如同一把锋利快刃。
夏鼎郎君忙一缩手,放松紧抓慧君衣衫的手臂,飘出丈远,气得脸孔发青。
琅琊真君趁机纵退三丈余外,喝道:“夏鼎郎君,你敢暗算本教主,看你沈得出太鱼教坛!”
闻言,夏鼎郎君机警地扫了大厅门口一眼,见一批目露精光的太鱼教徒,正瞪着愤怒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瞧着他。他微微一怔,也不把这放在心上,嘲弄似地笑道:“琅琊真君,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哈”
一面埋怨似地朝遽明道:“姓金的,怪你运气不好;本该到手的经你一搅,弄得一事无成,徒费我一番心机”遽明不解道:“这话怎说?”
夏鼎郎君不悦道:“哼!好不容易抓着慧君姑娘衣衫,只要乘他忙乱之时,攻出一掌,使他应接不暇,慧君姑娘不是就落在咱们手上了。”
闻言,遽明更疑,说道:“哼!落人你手中,不跟落在他手中一样,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
“帮我的忙?”夏鼎郎君冷笑道:“应该说帮你自己的忙才对。”
遽明疑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鼎郎君笑道:“慧君姑娘被我夺回,还不是等于回到你身边一样,这不叫帮你自己的忙吗?”
遽明道:“你的意思是夺回慧君后再还我!”
夏鼎郎君诡异地笑道:“难到不接受在下这场盛意!”遽明见他一脸奸险诡容,不悦道:“金某向来自己的事,自己办,决不希求别人帮助。夏鼎郎君,你一番心意算是白费了!”
夏鼎郎君脸色一变,怒道:“好,姓金的,你可别后悔!”遽明剑眉一挑,怒声以对道:“金某做事向不后悔,夏鼎郎君,咱们的事,马上还要做个了结!”
又朝琅琊真君道:“碎尸人,放马过来,有胆的再斗三百回合,分个胜负存亡”
他话说到半途,突然禁口不言,原来他发现慧君娇躯微动,似有转醒的状态。
琅琊真君亦有所觉,低头瞧了一眼,长笑道:“好,好,好,咱们便斗个胜败存亡,让这个美人亲眼看看争斗的局面,哈哈哈”
说话间,慧君悠悠叹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帘。首先映进眼帘的景象使她怔了一怔,随即发现遽明,她不禁樱唇微动,娇唤出声:“金哥哥”
遽明怜惜地望着她说道:“慧君别怕,我来救你!”
此言一出,慧君又自愣了一愣,揉揉眼皮随即发现自己一个身子被人夹着,不禁惊呼一声:“金哥哥遽明”
遽明叫道:“慧君,你忍耐一些儿,让我救你出困!”
说着,身躯不由自主地趋了上去,慧君挣扎不休,急得娇靥通红。
琅琊真君傲然道:“姑娘别动,你挣不开的!”
慧君抬首望一眼,愤愤道:“你是谁?为什么夹着我!”
琅琊真君道:“本教主不但夹着你,还要聚你为教主夫人呢!”
语气轻薄至极,慧君又羞又急,张着樱桃小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遽明怒火上腾,大喝道:“琅琊真君,寡廉鲜耻,欺负弱女,看我肯饶你?”
琅琊真君眼珠一转,似已想出一条计策,诡笑道:“姓金的,本教主为你牺牲已经够大了,还了你的母亲,让你们母子团贺,你应该感谢我,报答我,用这姑娘作本教主损失的补偿才对!”
闻言,遽明气得俊脸变色,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道:“琅琊真君,亏你说得出口,你这枉披衣冠禽兽不如的东西,还不给我纳命来!”
遽明双掌猛推,金刚罡气重又脱颖而出,响起强烈破空叫啸之声。
琅琊真君不敢硬接,夹着慧君掠出丈途远外,遽明如影附形,跟踪而至,他气琅琊真君轻薄慧君,侮辱母亲,出手无不毕全身功劲所聚。
琅琊真君武功虽高,终因慧君在抱,不能尽展胸中所学,对于这种凌厉大力,也只有东纵西掠,躲避不已,不敢正面与他对敌。
遽明牙关紧咬,展开虚飘幽风,人陆地行舟,跟随尾后,不时发出惊世骇俗的奇门玄功金刚罡气直逼得琅琊真君老鼠似地东钻西窜,走头无路。
夏鼎郎君不言不语,缓缓潜伏两人身后,面容一副诡异之情,双眼内隐隐闪露着杀机。
琅琊真君百忙中一飘身,目光掠处,不由心头猛震,前车之辙,犹未能忘,不禁大喝道:“喂弟子们呆在那里作什么,还不快将夏鼎郎君拿下,免得多费我手脚!”
此言才出,近批凶狠汉子承奉旨意,兵器交响声中,呼喝着纷纷向鼎郎君四周包围过来。
夏鼎郎君“哼”的一声,冷笑道:“敢情你们这批混蛋活得不耐烦了,跑来这里送死!”
闻言,这批凶狠之辈,如何能忍住这口冤气,纷纷怒叫一声,刀、剑、鞭、棍,齐向夏鼎郎君身上要害击将过来。
夏鼎郎君武功虽在遽明与琅琊真君之下上,但对付这般人,却游刃有余,冷笑一声,袍袖飞扬,“当当”遮开两股沉重兵刃,箕开五指,老鹰似地扑击而下。
两声凄厉惨叫响起,划破岑寂夜间,两个蓝衣教徒扑倒在血泊里。
夏鼎郎君狂笑连连,人如苍鹰,尽展《南风真集》所载秘学,激斗扑击在众太鱼教徒之中。
琅琊真君叫道:“夏鼎郎君,你敢伤我教徒,这笔帐等会儿再”
“算”字尚未出口,遽明乘他分心当儿,双掌齐挥,出掌缤纷,迫得琅琊真君尖叫一声,向左一倾
遽明疾快踢出一足,所踢部位正是攀结要穴,左掌倏而单击而下,疾如电火一掣。
琅琊真君大惊失色,欲躲已自不及,急中生智,忙将慧君身子举了起来,当做挡箭牌,效适才夏鼎郎君挟天子以令诸候之举。
遽明大惊,收掌不迭,怒喝道:“琅琊真君,枉你为一教之尊,竟用如此卑劣手法!”
琅琊真君俊脸一红,反唇相讥道:“姓金的,你管不着,本教主高兴用自己的妻子做护身牌,你又有何话说。”
遽明目眦尽裂,几乎不顾一切,欲把琅琊真君毁身碎骨。但是,当他愤怒的目光,与慧君莹清澈的眸子对视的刹那,他不禁心里一动。
原来,他发现慧君眸子所显露的目光,似乎有某种含意成份在内。他尚不能肯定,暗试着眨了眨睛睛,做了个暗示。
立刻,慧君美眸亦在眨着,长长的睫毛闪动间,显得十分令人可爱,但狂怒的遽明已没有这份心思去欣赏了。
遽明缓缓逼近琅琊真君,让他不能分心顾及,一面暗地飘过一眼,果见慧君一只只春葱般的玉指,正慢慢地指向琅琊真君胸腹间的幽风要穴。
遽明很紧张,他害怕慧君此举让琅琊真君发现,但一种更大的希望,使他沉着气,缓缓向琅琊真君逼了过去:“琅琊真君,快放了慧君,饶你一命!”
他努力将话声放得科平时一样自然。
琅琊真君不料有诈,仍然傲容满面,冷笑道:“姓金的,休得大言不惭,若不是本教主身有累赘,你不见得讨得了好处,嘿嘿嘿!”
遽明故装怒容,悻悻道:“哼!那你就试试看吧!”琅琊真君道:“姓金的,本教主不会让你失望,接招”喝声出口,他手足却未动作,过份惊怔的面上,显得微微扭曲。
这时间,遽明很感惭愧,可是,处于这种情势之下,他又不得不如此做。
目光一瞟,业已发现慧君一只纤细玉手,正指在琅琊真君腹间幽风要穴上,只要她轻轻一点,琅琊真君不死也得重伤。要穴被制,琅琊真君做梦也料不到,极力争夺的美人,正是他苦难的煞星,不禁又惊又恨,一时倒给怔得口张目呆,如木鸡般直立当地,做声不得。
慧君樱唇翕动,吐言是那么柔美:“金哥哥,快来!”遽明不敢怠慢,赶至遽明前,说了一声:“对不起!”一只手臂业已扣住琅琊真君手腕内关穴上,腾出一臂将慧君一个纤巧玲珑娇躯,抱在自己怀中。
这时,大厅里呼喝不绝,夏鼎郎君正满面怒容,舞起团团拳影足影,穿梭在众太鱼教徒之中
遽明心念一动,裂帛般大喝一声:“住手!”
声如古钟夜鸣,拼斗众人只觉耳畔如遭雷击,忍不住各喝一声,跳出场外。
夏鼎郎君“咦”地一声,奇道:“姓金的果然好本事,竟将教主拿下了!”
遽明俊脸飞红,盼顾母亲,但见她一副惊喜模样,不禁心中一喜,喝道:
“你们教主已被我拿住,还不快滚出去,听候发落,难道要想叫你们教主多吃点苦么?”
他言语中仿佛充满了无限慑人心魄的力量,使得这批汉子惊骇地瞧了他一眼,垂头丧气退出厅外,但大都围在门房四周,紧持兵刃,以防教主不测,群起报仇。
遽明笑了笑,朝中年美妇道:“娘,请您先行一步,让我制住他,免得多生麻烦!”
中年美妇惊喜交加,频首安慰地道:“明儿,你要小心,他诡计多端,为人诡诈异常,莫要吃了他的亏!”
遽明应道:“娘,您放心,明儿自当防备就是。”
转眼望见夏鼎郎君,又不禁沉吟起来,想算帐吗?母亲,慧君,琅琊真君将如何处理?放过他吧,自己千辛万苦才找到他,未免太呆惜了!
脑海极快一思忖,只有娘与慧君的安全为要,说道:“夏鼎郎君,金某暂时放过你,不过下次让我遇见,你可要留心点,最好将《南风真集》带在身上,免得我多费手脚!”
夏鼎郎君又喜又怒,冷笑道:“姓金的,你等着好了,今天夏鼎郎君就算栽到你手里,等下次再算吧,恕在下告辞!”
说着,一晃身,窜出房门,如飞而去。
望着他消逝的背影,遽明不知是可惜或是惋惜,深感以无暇清理夏鼎郎君一段旧恨为憾。
这时,琅琊真君开口了,语气中含满怨毒的成份:“姓金的,本教主几十年来,总算栽到你这个小辈手里,不过令我遗憾的是你并非恃着真正武功本事,而是依靠”他瞥了慧君一眼,精光闪闪的眸子,竟有依恋不舍之状,继道:“姓金的,本教主希望有各凭真才实学,斗个你死我伤之日”
遽明紧紧扣住他内关穴,冷然道:“琅琊真君,你死了这条心吧,真难为你学了一身武功,非但未能替人类造福,反而惨害了一批善良之辈,所以”
琅琊真君似感他语中含意深邃,不怀好意,喝道:“所以你待如何?”
遽明沉思片刻,湛湛神光的眸子已露坚决之色:“我想,你还是不该有武功为好!”
琅琊真君大骇,俊脸骤变,遽然道:“姓金的,你敢”
遽明插口喝道:“琅琊真君,你该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说着,二指轻弹,两缕劲风疾朝他胸间气海穴击去!
琅琊真君大惊失色,一挥未脱,急得猛吼一声,用头猛撞遽明胸脯。
遽明冷笑一声,手掌用劲,琅琊真君立时内关穴上如同圈上一道钢箍,武功全失,只感一阵钻心剧痛,大喝一声,已不省人事。遽明手掌一松,琅琊真君“叭哒”摔落地上,溅得灰尘四散飞扬,遽明朗声道:“琅琊真君,休怪我手辣心黑,对不起北掌老前辈,委实你仗恃武功,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让你自己深深体味一下,没有武功那种饱受欺压的痛苦!”
说着朝房门伫立的一批惊愕汉子喝道:“让开!”
一帮教徒汉子,如同酒醉,纷纷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来。遽明挟着慧君大步踱出,然后朝中年美妇说道:“娘,您身体虚弱,明儿背你吧!”
这时东方已呈鱼肚白之色,遽明想起沈齐尚在焦灼等待,不禁将娘轻挟起,一展身形,飒飒人如临空隼鹰,转眼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