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漠狂情
月仙娘娘想到什么?忽又喝道:“那口诀,我到现在都未悟通,你自己看着办!”
上官大吉一喜道:“在下晓得,就此告别!”再拱拜礼,转向小被、飘雨:“你们走不走?”
小被心念一闪,还是觉得时间宝贵,遂拱手道:“在下这就去传令,不便久留。”
月仙娘娘道:“我亦派人四面打探可疑人物,一有动静,立即通知你们。”
“多谢娘娘!”小被感激拜礼过后,转向飘雨:“这回是硬仗,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公主如何?”
飘雨自是明理,颔首道:“你去吧,我会打点一切。”
在无后顾之忧下,上官大吉、小被这才告别趁着黑夜离去。
娘娘不肯让两人再钻小洞,遂派桃红送人,三人绕行南月楼那头,发现主管哈震天已领着不少护卫在那头东张西望穷紧张,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小被这才知道,为何东月楼和揽青楼极少男守卫,想来是娘娘另有规定,难怪里头杀得难分难解,却不见一兵一卒过来支援,原来呆在这里干蹬眼儿。
他也觉得奇怪,为何至始至终皆未见九鹰王出现?但想想自己本是潜入此宫,若见着酋长,岂非徒增麻烦?想通此事,再也不瞎猜。
上官大吉忽见哈震天,已潇洒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啦!”
哈震天胡子抽跳:“是你们?你们不是已出宫,怎会?……”
上官大吉笑道:“没办法,一口渴,就想进来喝杯茶,我有急事,下次有空再聊如何?”扬长而去。
哈震天却是一头雾水,里头分明杀得难分难解,到头来,这两家伙竟然落落大方走了出来?
他哪知两人早由冤家打成亲家矣!
轻轻一叹,他只能自嘲说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上官大吉、小被好不容易,风风光光地走出九月宫,行在奔马道上,已是笑声不断。那感觉,似乎已把此宫当作自家别馆似的,爱来就来,爱去就去。
其实,若上官大吉当上驸马爷,或许这一切将成真吧!
两人离开九月宫之后,已是接近四更天。
街道无人,寒风袭袭,夜犬低吠,冷冷清清,夜的感觉,终上心头。
上官大吉皱着眉头表示,如此深夜,此处又上千户人家,如何找人?
小被道:“四处转转再说!”
两人遂溜转街道:“是在找人没错,但找的似乎不是华陀婆婆。”
在转往东街角之际,发现一排老旧矮居传出灯火,里头一老一少正在烤乳酪、大饼。
小被欣喜向前,叫道:“大饼来两块!”
“还没开张啊!”清瘦老头道:“过一时辰再来如何?”
“饿死啦。”
小被干脆自行抓两片大饼,一片丢给上官大吉,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小被猛点头:“不错,地道的中原口味,好久没吃过这玩意了,挺爽口!”
小店东是个小平头,头上还贴了狗皮膏药,大约十岁左右,两眼溜转有神,他冷道:“好吃是好吃,不过现在买,一个要一两银子,挺贵的!”
小被一愣:“这不是在敲诈吗?”
小店东冷道:“一点也不!若还要站在这里侍侯,总该收点服务费吧!”
小被轻笑:“照你这么做生意,不到几天就肥了!”
小店东稍带得意:“没办法,现在竞争很厉害,不努力怎么行?”
小被道:“在这种地方也有竞争?”
小店东道:“是心灵的竞争。”
“你倒是个钱鼠,见钱就咬!”小被笑道:“碰上你的客人,很少不死的吧!”
小店东道:“你很有眼力,所以,还请顺便交出银子如何?”
小被呵呵笑道:“可惜你今天咬我不着!”
“会有这种事吗?”小店东道:“谁不知段家酪坊,方圆百里之内,没人敢来白吃!”
小被道:“那你的后台很硬了?”
“我爹一向不大愿意吓着客人的。”小店东耸肩直笑,倒也威风。
那老店东瞄了小被、上官大吉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算了,继续工作,且让儿子嚣张去吧!
小店东意犹未尽:“而且,我们后台的确很硬!”
“怎么?是九月宫的?”
“比那更厉害!”
小店东道:“连中原都得买账!”伸手指向门口那破烂麻袋:“看到没有,足足六个,我们是中原第一大帮,徒众无数的丐帮弟子,你这下该知道我们嫌钱很辛苦,有很多人要养,请施舍一下如何?”
小被但觉好笑:“有什么了不起,要麻袋,我多的是!”从腰带一拉,扯出九个巴掌大麻袋,笑道:“这个够瞧吧?”
小店东道:“那怎能算!这么小,只能当腰带……”
老店东冷眼瞄来,忽见麻袋绣有奇特龙纹,登时脸色顿变:“你这是?”欺身过来,想瞧个更清楚。
小被笑道:“没什么,‘一袋吃天地,九袋勒肚皮’而已。”
老店东脸色更变:“您是?”
小被将置于一旁的青竹杖抓来,轻顿地面,瞧得老店东赶忙下跪:“属下不知少帮主大架光临,尚请见谅。”
小店东瞧及老爹罩不住,霎时怔愣当场:“爹,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跪下,他是少帮主,你的顶头上司!”
老店东猛抓儿子下跪,倒把儿子整得六神无主,磕头直认错:“不知是少帮主,银子免收了,为补偿错误,大饼奉送免钱。”
老店东喝道:“少说两句行不行?老是钱钱钱,连少帮主,你也想揩油?”
小店东被打响头,再也不敢乱出声,直道忙中有错,猛拜礼。
小被笑道:“这小子真是奇才,将来丐帮有了他,保证大发利市,个个腰缠万贯!”
老店东窘声道:“少帮主见笑,属下教子无方,请恕罪。”
“哪来有罪?起来吧!我有事交代!”
老店东得令,始敢起身。双方交谈,始知他乃九鹰城分舵主,姓段名七样,六袋长老,来此已有十年之久,儿子叫段巧通,果真精巧灵通。
小店东倒会巴结,赶忙送来椅子,要少帮主坐下,小被盛情难却,只好坐了。
上官大吉瞧得不是滋味,直道这小子马屁精,可惜小店东还是不理,他无奈,只好自我解嘲,狠狠又啃了一大块酪饼。
小被道:“这里一共有几名人手?”
段七祥道:“十三名,五名在外。”
小被点头,道:“派两名回中原找丐医前来,记着要带千年麝魂香,半月之内一定要赶来。”
段七祥道:“属下立即传令,不知少帮主要住多久?可要属下张罗?”
小被道:“不必了,是私事,有必要,我会找你。”
“是。”
“另外,派些人前去打听一位华陀婆婆。”
小被道:“她可能是美艳妇人,也可能是满头白发,我看,只要本城出现可疑女子,都报上来,否则很难辩出她是谁。”
段七祥颔首:“属下遵命,但不知有消息,如何通知?”
小被想想,道:“在那间客栈,或者住那里。”
上官大吉道:“我看男人也要查,毕竟华陀婆婆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她以男人脱身。”
小被闻言,颔首道:“有道理,分舵主你多留点神便是。”
段七祥应是,随又说道:“若连男的都包括,的确较复杂,最近来了不少大蛮王手下,听说专为九星之珠而来,另外有个妙手神猫亦神秘莫测。”
小被笑道:“我旁边这位就是妙手神猫!”
“当真?”段氏父子猛地瞧向上官大吉,没想到最轰动塞外的神秘人物会突然出现眼前。
上官大吉当仁不让,拱手~笑:“哪里哪里,这里油水好像不少?……”
段七祥赶忙打哈哈:“哪有!大侠怎看得上眼,坐,您请坐……我给你送椅子过来!”
转个身,他立即张罗椅子过来。上官大吉斥笑道:“那么现实、没名就没椅子?”
段七祥倒是应付自如:“那当然,要是小瘪三全都要椅子。我不累死才怪!”
“那你方才是把我当成小瘪三喽?”
“呃……没那么严重啦!”
段巧通干笑:“只是伟大的少帮主把我吸引而忽略啦!”
上官大吉笑道:“看你这个小马屁精份上,我接受你的忽略。”
段巧通倒是笑不合口,直道下次改进。
段七祥对儿子也没办法,道声歉意后,说道:“既然少侠和大蛮王有过节,还是小心为妙,他这次可说倾巢而出,说不定会来个抢亲,大蛮王一直想染指月儿公主。”
上官大吉冷道:“他敢,那就试试好了。”
小被问:“大蛮王在何处?”
段七祥道:“在东北三十里小山岗上扎营,他顾及九鹰王面子,不便进城。”
小被点头:“这倒是条线索,有机会得摸摸他的底子。”酪饼已啃完,他起身,道:“事不宜迟,不多谈,你去办吧!我四处走走。”
“那,恭送少帮主,属下必定全力完成任务。”
在段七祥恭送下,小被和上官大吉趁夜又隐向街头巷角,探访去了。
段巧通则回味无穷,直道将来必把两人当偶像,威威风风过日子,段七祥懒得理他,交代他看好生意后,亦自离开,传令手下去办事。
四更天已过,天色渐亮。
行在街道的上官大吉忽有想法:“我们去探探大蛮王如何?这里都逛遍了,找不出可疑之人。”
小被道:“你认为可疑之人藏在大蛮王那里?”
上官大吉干笑:“倒未必,不过我听他大军压境,就觉不爽,何况……”
“何况他还是你的情敌!”
小被又道:“你已深深爱上公主了?”
上官大吉窘声道:“我哪敢?可是那天她老是要嫁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该负起责任。
何况她娘对我有恩,只要公主说一声‘不’,我就宰了那家伙,而公主早就要我们抢回九星之珠,可见她并不喜欢那家伙!”
小被自知他心情,笑道:“其实,老实说,公主实在足够让天下男人痴迷,你能娶到,是天大福气,我支持你,甚至帮你宰了大蛮王,只是你的伤?……”
“对付那二流角色,我还管用。”
“那走吧!也好边走边打听妖婆下落。”
于是两人不作休息,甚快取道东北。出了城镇,轻轻一啸,宝马银魂立即追来,两人上马,一路飞奔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在东方吐白之际,两人已奔行二十里之遥。
顺着震曦霞光照处,已见及十余顶蒙古包帐篷扎于小山岗之间,四周守卫森严,该是大蛮王落脚处没错。
两人遂下马,找地方隐身,尚未想出该如何前去探查,只好盘坐下来,先调气养神一番,功行一周天,天色亮白,敌方阵营更是清楚,两人始撤去功力,商讨对策。
上官大吉道:“我看,如法炮制,化妆成对方士兵,混进去,再逮那混蛋如何?”
小被笑道:“管用则用,不过,还得秘密行事才行,毕竟挑起厮杀,对九鹰城并不利。”
上官大吉道:“顶多咱出面扛下便是!”
话未说完,忽见对面阵营突然蹄声大作,一队人马蜂拥而上,目标似乎是九鹰城,其速甚急,狂奔而来。
两人乍见,赶忙伏地。眨眼三十余骑旋风而过,卷得尘烟滚滚。
上官大吉怔诧道:“大蛮王怎敢当面冒犯九鹰酋长?除非这件事特别重要,我看,还是折回去比较妥当。”
小被点头:“好啊!反正也没事。”
于是两人不敢找回马匹,只以轻功尾随后面,复往九鹰城方向跟去。
潜跟十数里后,果真见及那队人马直奔九鹰城镇,更能确定必有要事。
两人加快脚步跟追过去,眨眼已至街尾一角,忽有一名中年汉子潜来,见及小被,已拱手礼:“丐帮分舵弟子郭南拜见少帮主。”
小被自知有事,道:“有状况?”
郭南道:“分舵主清晨已传令,在联络所有弟子之后,始知昨夜三更,确有一名黑衣人乔装百姓,直往大蛮王营区那头掠去,想来是少帮主要找的人。”
小被两眼顿亮:“当真是华陀婆婆?”
郭南道:“属下不敢确定,不过照另一名弟子描述,那人轻功甚高,身材亦像女人,在九鹰城并不多见。”
上官大吉欣喜道:“一定是她,摸对路了。”
郭南道:“属下正想前去通知,没想到少帮主既已转回,想必发现那批人马行踪反常吧?”
小被点头:“正是,他们为何而来?”
郭南道:“他们已到九月宫,说什么要抓盗走九星之珠的妙手神猫,甚且挑明上官少侠。”
上官大吉一愣:“他们怎知妙手神猫是我?”
小被轻笑道:“挑明更好,那更能证明华陀婆婆的确去过大蛮王那里。”
上官大吉道:“怎么说?”
小被道:“咱盗走九星之珠之事,只有飘雨和公主,大不了还有那几个丫鬟知道,为何能传人大蛮王耳中?而且那么迅速,昨晚华陀婆婆刚逃走,大蛮王今天即知?
理由很简单,一定是华陀婆婆利用迷倒公主之际,套出她所有口供,当然包括九星之珠,如此可谓一石两鸟,她坐收渔翁之利!”
上官大吉恨恨说道:“好一个老狐狸精!且看我如何收拾你!走!转回头,连大蛮王一起算帐!”
小被道:“你不管方才那批大军了?”
上官大吉道:“逮了大蛮王,他手下不就成了乌合之众?”
心念一闪:“算了算了,我去转转便是!”还决定去引开那批人,以免让月仙娘娘添麻烦。
小被点头,遂向郭南,道:“你多派人手,滴水不漏盯着大蛮王营区,若有状况,立即回报,我们很快赶过去。”
郭南得令,立即退去办事。
小被转向上官大吉,笑道:“可以大耍威风了,你觉得该如何耍?”
上官大吉忽而想起月儿公主闺房那幅骏马骑士图,当下笑道:“我看让银魂表现一下,且把对方引到沙漠那头,再处理。”
小被点头:“这么说,我也得准备一匹了?”
“是极是极,神猫双侠,天下无敌!”
“那,要蒙脸吗?”
“呃……蒙着好,否则被九鹰城那些让我们偷过的家伙认出,将来纠缠不断。”
“有道理!”
当下小被立即往街巷钻去,准备弄匹马,上官大吉则吹啸引来银魂,轻轻抚它鼻头,再检查上次被射伤之伤口,已然痊愈,他颇为高兴,笑道:“银魂兄,好久没并肩作战啦,待会表现一下。”
银魂会心轻嘶,双蹄轻扬,大有一展雄风之态。
人、马交会感情一番之后,忽闻蹄声传来,转瞧街角,小被已骑着一匹健硕黑马,手抓长枪,威风凛凛奔来。
上官大吉见状,亦跨身上马,笑道:“哪里找的?挺不错。”
小被道:“你不知道,我溜到一家客栈马房,发现它,也就借来一用,还有长枪,你也一把!”
说完,丢来长枪,上官大吉接住,他则喝喝耍刺手中长枪,轻笑道:“用来耍打狗棒法,差不多差不多。”
上官大吉笑道:“你的打狗棒呢?”
小被道:“暂寄分舵,反正它也不是正式碧绿青竹杖,没那么贵重到棒不离身地步。”
上官大吉笑道:“随你啦!”
两人相视一笑,立即拿出面巾蒙脸,将长枪抓于手中,随即轻喝一声,策动宝马。
那马儿受到鼓舞,登时嘶吼,人立而起,猝而扬蹄,疾往前奔,劲势过处,直若两朵飞云,霸势已极,直往前冲。
但见那飞云过处,蹄声落如雨点,更如战鼓哒哒暴响,不知者还以为千军万马冲来。
纷纷躲闪。
那闪避不及者,一声尖叫,烈马凌空飞过,他还以为在做梦,醒神过来,飞去已经奔远。
短短半里街道,眨眼即到尽头,眼前现出九月宫,其前正紧集三十骑,但闻蹄声,领导者脸色顿变,喝着快迎敌。
话声未落。
上官大吉策马冲来,长啸一声,挟带地动山摇之态狠冲过来。
三十骑正转头,乍见飞马远狂杀而至,不但人惊,连同马匹皆惧,嘶叫着扬蹄欲往安处奔去。
上官大吉更狂笑:“我来啦——”
声至、人至,那银魂更匪夷所思掠冲而起,简直是要撞向骑士群之情境,吓得底下人马一片慌张欲躲。
银魂却已天马行空,无法想象地掠过三十骑,十数丈宽之距离,轻松自在落于对面那奔马道上。
此举,连小被那匹黑马皆办不到,他只能煞停背后,兀自赞叹银魂真是马中之魂,所向无敌。
上官大吉本是惊愕银魂如此大胆,毕竟距离太宽,对手又都手持长枪,无形中更形困难,要是不小心稍稍落下,不被当场穿死才怪,然而银魂硬是要得,掠过人群,又自落定漂亮,生根似的定在当场,连晃动都免了。
上官大吉自觉威风,冷喝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直若君临天下,不可一世。
他冷道:“你们不是在找本神猫吗?大爷在此!有招尽管上!”
那骑士头领惊魂甫定,忽闻神猫,一时怒气全泄,厉吼:“上!逮着重重有赏!”
上官大吉道:“怎么,还想活捉,那就更难喽!”
但见骑士一堆乱冲过来,他冷笑一声,猝然策马往九月宫奔马道奔去,骑士见状大喝别逃!赶忙追赶。
上官大吉哪是逃?只不过作样倒奔,但见大堆人蜂拥而来,他又放慢慢速度,让敌军接近不及七尺,长枪突然猛砍回来,简直就快刺中对方咽喉。
那骑士惊骇,登时倒滚地面。
他一落马,后头冲势仍急,猛地绊倒,有若叠罗汉,足足跌倒七八匹之多。
上官大吉哈哈大笑,猛策马再往前,复又调转回头,暴喝一声“起”,银魂又自威风凛凛掠过大群骑士,在那高难度的斜坡向下,照样轻巧无比落地,瞧得小被直叫好,差点拍手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