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第一天,他们混过去了。

第二天就被一位老太监看破,但五人立刻溜了。

吴三桂一进北京城就派出大量人手找寻陈圆圆。

到了大内也逼问太监及宫女,都说已被李闯带走了。

吴三桂祭过亡父,亲自带兵追出三十里。

可惜李闯已经去远了,只好怏怏而闯,他声言,不杀李闯永不罢休!他本要再追下去,可惜清廷下诏叫他回来,因为清军一进北京就要诰封。

吴三桂的功劳太大,不能不守在大内等候封赏。

这天晚上,五人集聚一屋。

这个屋子是皇眷们游乐之所,如今皇眷死的死,逃的逃,那是有人在此游乐?所以他们占此空屋。

午夜,五人当然还不能睡,鱼得水、李悔和汤尧三人都外出刺探。熊、郭二人身手差点只好守在屋中。

吴三桂身边的高手也不少,根本无法近身。

鱼得水所看到的是吴的意气风发,卖国求荣得展大志的狂态。当然也有失去爱妄的悲忿。

这道理很简单,爱妾未死,就在李自成的怀抱之中。

不过吴三桂不计较这些,也不希望她殉节。

他以为圆圆不死,只不过是希望见他一面而已。

汤尧去窥伺吴的高级部下,他们所谈论的大都是明后天清廷的封赏,谁有份谁没份的问题。

李悔各处看看,仍不忘那个太监。

她希望能找到那个太监。

他们三人都以为,暂时三人不会被发现。

此刻小郭在内间睡了,小熊却不敢睡。

他倚在二门处瞑想。

他想作妾而被残害至死的姊姊,也想到不放过蓄妾的一些男人,当然还没有忘记田卿府中的小妾玫瑰。

玫瑰的热情使他响往而心醉。

可以看出玫瑰在田卿半老之人长久的不能以偿心愿之下,偶尔遇上了一个生龙活虎小伙子的兴奋情况。

想着,想着,不由身上有了变化。

就在这时,门口好象有个人向他招手。

他还以为是小郭呢?因为深夜无灯看不清,

他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个俊美的姑娘。

也许是藏了几天,头未梳,衣未换,身上很脏。

只不过她的模样儿一点也不肮脏。

“你……你是……”

“我……我是明室内的‘采女’……”

“采女”就是皇上最低下的小老婆,在“才人”及“宝林”之下,尽管最低,她的身分也是位比县长的。

小熊可不知道什么叫“采女”。

他只知道这个“采女”很可爱,也很可怜。

“采女”道:“这位哥哥,有没有吃的?”

“有有!到里面来!”他拿出馒头给她吃。

美好的女人一旦饿了,吃相也不大好看。

吃了馒头之后,“采女”道:“哥哥,你也不是太监吧!”

“对对,我不是,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的脸就知道,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不要说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你看你……”她指着他的下面裤裆。

这才知道刚才想到田卿的小妾玫瑰那份热情,不禁勃然而起还没有消下去,居然被她看到。

小熊道:“对不起!‘采女’。”

“我的名字不叫‘采女’,‘采女’只是我的职称。”

“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刘小凤,哥哥,你一定是混进来的,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吴三桂的兵和贼兵也差不多,我们的姊妹和宫女有很多被奸淫过几次。”

小熊道:“我带你出去,你怎么谢我?”

“你真能带我出去?”

“当然能!我能在此当太监鬼混,就能带你出去。”

“那不同,藏在这儿容易,一旦走动,你这假太监立刻会被人认出来!”

小熊道:“我不是那么好制伏的人……”

说完,涌身而起,上了桥头。这屋子比宫殿自然矮了许多,但由地面到梁上有一米七八。

小凤不由咋舌道:“哥,你会飞!”

“这不是飞,是武功。”

“你可以帮我出去?”

“当然!”

“如果你能,我就把身子交给你。”

“你要嫁给我?”

“不必!你是会武的人,整年天南地北,带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不方便,只要能出去,我可以嫁人。”

“可是你把童贞交给了我……”

“我已被皇上弄过一次了。”

小熊道:“那就是要紧了!我也不必在心情上有负担。”

“是呀!反正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你不讨厌我?”

“不讨厌!我们有时也会向往男女之间的事。”

于是小熊把她抱了起来,来到另一内间就作起云雨巫山的襄王来了。两个都年轻,办起事来很火爆。

由于床上没有被褥,床板就发出很大的声音。

小郭被惊醒,吃了一惊……

他爬起来倾听,不知是什么声音?

他缓缓走到另一房门外,由于皇宫大内任何房子都比民间的大得多,房子一大,自里面发出的声音就有很大的回音。

“吱呀……吱呀……”小郭采头一看,不由一楞。

最初看不出是小熊,心想是鱼大哥和李悔和好在此玩上了?可是一想鱼得水不可能是这种人。

仔细一看,这才看出是小熊,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欣赏,两人正在欲仙求死的档口,也未看到他。

直到高潮已过,“采女”醉眼但松地睁开眼时,才发出一声低呼,道:“有人……有人……”

小熊回头一看,骂道:“小郭,你他妈浑球!”

小郭道:“我在睡觉,被你们弄的声音惊醒,我没有骂你们都已经够好了!你还骂我……”

“你为什么偷看?”

“小熊,我从来未看到别人做这种事。”

“看到了又怎么样?”

“我觉得别人做也很有意思!”

“妈的,你滚出去!”

小郭道:“小熊,待会告诉鱼大哥和老汤。”

“你敢!”

“爷们什么事不敢做!”

“小郭,你好意思吗?”

小郭道:“说好听的还差不多,鱼得水知道了,虽不能把你怎么样,却会对你倒了胃口!”

小熊道:“只要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外间却有人道:“还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办?”

一听就是李悔的口音。

小熊面色一变,两人同时扑出,本想摞倒李悔,那知二人加起来还是不成,小郭被摞倒,小熊被踢了一脚。

就在这时,汤尧也回来了,道:“怎么回事?”

小熊以目示意,要李悔放他一马。

李悔道:“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一个宫女要小熊带她出去,小郭说不成,小熊说可以,二人一争执就出了手。”

汤尧是何等人物?看床上的情况以及站在一边的“采女”的衣衫还没弄好,冷冷地道:

“是不是为了一盘三鲜包子而翻了脸?”

李海道:“不……不是,是一个人给这少女吃了一个馒头,另一个没有吃到,而且还干扰了他的睡眠才打起来的。”

汤尧道:“是那一个吃的?”

小熊道:“是我,汤大哥,是她愿意送给我吃的,她说她是个‘采女’,藏了三天,我给了她点食物,她说只要我能送她出去,她可以和我……”作贼心虚自动说出。

汤尧道:“你要收留她?”

“她说不要我收留。反正她和皇上已有过,已不是处子了,这一次是礼物,送给我作临别纪念!”

李悔和小郭都笑了起来。

汤尧道:“你真有出息!”说完,到另一屋中去了。

小熊道:“李悔,你不够意思!”

李悔道:“放屁!刚才我为你圆谎说把你一个馒头送给她吃了,另一个没吃的就是指小郭,且他睡觉被你吵醒了才打了起来,没想到你反而自己承认了,真蠢!”

小郭道:“对对,李悔这次非但没有揭你们的底,反而为你们遮着,想不到你这小子乐昏了头自己穿了帮!”

小熊道:“算……算了!只要鱼大哥不知道就好!”

李悔道:“我对汤尧说一下,叫他不要说。”

小熊抱拳道:“多谢李姊……”

“汤大哥,小熊的事不要告诉鱼得水。”

汤尧道;“我不会说的。”

“看样子是那‘采女’自愿的。”

汤尧道:“李悔,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懂你的话?”

“你对你爹有何打算?”

“我不能亲的杀他,但任何人杀他我都不管!”

“你喜欢鱼得水?”

“不想谈他。”

“你口中不谈他,心中却想他!”

“汤大哥,我配不上他!”

“你的条件都够了,甚至还有多余的,只有一点使他对你低估了。”

“我知道,以前的行为使人不敢领教。”

“是的,今后你只要表现良好……”

“不稀罕!他迷上了白芝那个滥女人。”

“你最好不要在老鱼面前说白芝的坏话。”

“汤大哥以为我是编排白芝,造她的谣言?”

“即使是真的,也等他自己去揭开。”

“我是怕他吃亏上当,再说他把一个烂货当宝,我真为他抱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但总要忍耐才成!”

这工夫鱼得水也回来了,道:“吴三桂真是一代情种,他一直不忘陈圆圆,现在就躺在陈圆圆所住的宫内,她睡过的床上。”

汤尧道:“这一点确实是令人佩服,但为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国家,真不是东西!他的部下居然肯为他卖命!”

“他有什么计划!”

“卫士太多,里外三层很难接近,他似乎非把陈圆圆找回不可,清廷的诰对一过,他就要去追杀李闯。”

“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清廷需他平贼建功,他也可以趁此机抢闯爱妾,岂非公私两便?”

汤尧道:“只可惜陈圆圆身上已沾上了贼臭!”

就在这时,门外蹒跚走进一个老太监。

看来已有七十以上,可能还在病中。

鱼、汤二人站起来相迎,道:“公公是……”

“我就是照料那只八哥的人……”

鱼、汤二人大为高兴,想不到这老太监会自动出来。

要是不自动现身,那一年才能自七八百名太监中找到他。

鱼得水立刻让坐,小熊送上茶水。

原来这老人就是发现他们不是真太监的人。

汤尧道:“公公可能知道我们找八哥及您的用意了吧?”

“是的。”

“公公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老太监道:“我叫何荣,十五岁净身入宫,四十以后才为宫内饲鸟,干些轻松的差事……”

鱼得水道:“公公是否知道八哥知道一些秘密?”。

“知道的差不多。”

“至少知道是那一类的秘密吧?”

“是不是武功方面或练功方面的?”

鱼得水点点头道:“大概是吧!公公问过八哥没有?”

“没有。”

汤尧道:“这么大的秘密,公公为何不问?”

“老奴身为阉人,知道也不能练,况且这秘密也是皇家的秘辛,不问最好,以免惹来麻烦。”

鱼得水道:“公公可否告知这秘密的来源?”

何荣道:“请把灯熄了吧!几位在此是十分危险的。”

鱼得水轻轻挥手,十步外的蜡烛一摇而灭。

“难怪,难怪!”何荣道:“原来各位都是身怀绝技的侠士,老奴的部下说过,各位救过不少的人。”

汤尧道:“举手之劳,小事一段。”

何荣道:“先帝怀宗有一最宠信的卫士,也是大内供奉姓凌,只知道皇上都称他为凌老,他要皇上学武,皇上以公务国事太忙而致谢,他说了些有关‘松竹梅菊’的武林大事……”

鱼、杨二人大为振奋,道:“正是如此,这八哥共四只,不知是那只?不知公公可还记得?”

“就是最老的,羽毛显得暗的一只。”

“这八哥又知道什么?”

“它听到最重要的话,各位可以照这重要的话去找那位凌老,因为皇上和凌老谈这秘密时只有这只八哥在一边,而且凌老和皇上谈了多次,八哥所以能记得。”

汤尧道:“想此事至少也有十年八年了吧?就算八哥真能听人言,博闻强记,只怕也早就忘记了!”

何荣道:“这一只八哥十分通灵,有时皇上要记住一件事,恐怕忘记,就叫八哥记住,八哥就能及时提醒皇上。”

众人向那只老八哥望去,像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这只鸟,可真不像老太监何荣说的那么通灵。

小汤在笼旁射小郭低声道:“这是一只呆鸟!”

那知老八哥睁开眼道:“你是呆鸟,你是呆鸟!”

两小大鸟吃惊,也十分意外。

真正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鸟和人一样,不可以貌取之。

鱼、汤二人也更相信何荣的话。

鱼得水道:“何公公,如何才能使它说出那一段武功的秘密来?”

何荣低声道:“此鸟最爱吃菜种。”

汤尧道:“就是蔬菜的种子。”

何荣道:“是的,如大白菜、红根菠菜及茄子等的种子,差不多的菜种子都成,但绝对不能给辣椒种子吃。”

“当然!当然!”

“有一次茄子种子中有四五粒辣椒种子,这八哥吃后,半年不讲话了,后来才知道是吃了辣椒种子。”

鱼得水道:“一喂它菜种子它就能说出秘密?”

何荣道:“当然也不会那么快的,至少也要喂它十天,而且要和它建立感情,多夸夸它别说它笨。”

汤尧道:“还这么麻烦!”

“它毕竟是一只鸟,不是一个人,这么想就通了。”何荣泫然道;“先帝死得凄惨,想各位大侠有目共睹,如果南方几位王子还有可为,也请各位侠士全力鼎助。”

鱼得水道:“这是当然。”

何荣道:“老奴虽然身体多病,加之这次闯贼破城,心身攻击太重,本想一死殉帝,但有余事未了。”

汤尧道:“不知在下等能否为公公代劳?”

何荣道:“我看各位果是侠义中人才敢启口,其实这两天我还发现另外二人在各处搜查。”

鱼得水道:“是不是一高一矮,都蒙了面?”

“对对!就是他们,老奴相信他们都是找老奴及八哥的,所以老奴更加谨慎,直到发现了各位,且部下报告各位救了我部下及宫女多人,尤其是这位姑娘,老奴才决定自动现身。”

鱼得水道:“那是两个坏人,武功很高,我们找这秘密武功就是对付他们的,公公说还有未了之事……”

何荣道:“奴才知道宫中有一秘密地窟,藏有金砖三十万两,如我不说,可能永不为人所知,如今南方王子要复国,史大人必然急需军需,敢请各位大侠把这批黄金交史大人手中……”

鱼得水道:“这件事很危险,但我们一定全力而为,如期送到史大人手中,事不宜迟,就请公公告知地窟地点。”

何荣说了,鱼、汤等商量运出之法。

目前宫内仍然很乱,要运出黄金必须换上吴军的服装,还要放行令旗才行。

作无本生意,偷偷摸摸是小郭的拿手本领,不一会偷来五套吴军服装,还有两套是头目装。

鱼得水道:“公公心愿已了,何不跟我们一起出官到南方投奔史可法史大人,继续为大明效力?”

何公公慨然道:“老奴太老了,这儿还是有数百部下须我照料,大侠的好意心领,老奴也知道大侠的心意,怕老奴不放心把大批黄金交给各位,要我同行,其实如果老奴不信任各位,老奴随行又如何?”

鱼得水道:“公公多心了!我们前此曾筹谋过一两笔资金亲交史大人,那时他开府揭州坐镇指挥。”

何荣道:“那就一切拜托了!老奴告退。”

然后又说了那秘密地窟地点,说是早已封闭,要打开才行。

五人带着两个鸟笼,各放入一只。

这是因为提防有人围观,他们不知那一只是真的?

找到了秘密地窟,原来是在南董殿后侧一屋中。

此殿是专门供奉开国帝王及各代贤店、名将画像之处,由此殿往西就是西华山,也是紫禁城西的城门。

三十万两约合两万斤.五人搬起来绝百一夜可以搬完的。

小熊道:“我们既然冒充吴三桂的官兵且有令旗,可以指挥他们的人协助搬运呀!”

鱼得水道:“这办法可行,但是我们搬了一半或快一半之后再用此法,成了固然好,失败也够本了。”

他们打开固封的地窟口,进入一看,果然整整齐齐堆了两堆金砖,每块八百两,约五十斤。

每个人每次扛三至五块,一夜搬不完。

他们先搬回一次,把八哥鸟也放在住处,留一人看守。那是李悔,李悔本来不愿,但鱼汤二人都以为她留下最好,她却为责任太大。

二人刚走,来了一人,李悔心头一惊。

这人虽然蒙了面,李悔立即认出是“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丫头,我要带走鸟笼。”

李悔道:“前辈连起码的尊严也不顾?”

“这话怎么说?”

“你已是‘松竹梅菊’四大高人之一了,为何贪心不足?”

南宫远道:“丫头,我贪心不足,鱼得水也是‘松竹梅菊’四绝之一,他为什么要参与,他不贪吗?”

“鱼得水是怕此技落入坏人手中为祸武林!”

“别自命清高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悔很懊恼,自己不顾留下,他们非叫她留下来不可。

她有自知之明,挡不住南宫远三十招。

南宫远道:“是那一只?”

“我不告诉你!”

“我两只都带走!”

李悔道:“光带走八哥鸟也不成。”

“我也知道要喂它菜种子才说话。”

李悔道;“南宫远,这只是一种传说,未必真实,你又何必呢?”

南宫远道:“我要这秘密并非以为自己的身手不够高要独霸武林,而是不愿再多出现一个和我们伯仲的高人。”

“那只是说说好听而已。”

“丫头,你该知道,你不是老夫的敌手!”

“对,但仍要试试看。”

南宫远空手逼上,三招内就把李悔逼退了两步。

李悔责任重大,全力博杀,十来招就堪堪不支。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一泻而入,攻向南宫远。

南宫远知道这矮瘦蒙面人的厉害,立刻放弃李悔,全力应付这后来的蒙面人,两人打得十分激烈。

李侮趁机提起两个鸟笼穿窗而出。

这二人虽在搏杀,但是眼观四路耳闻八方。

他们立刻停手去追李悔。

李悔再快也快不过这二人,才到后院中央已被追上。

左右一边一个夹击,那是敌手?两个鸟笼已被二人夺去。

但是二人似乎不知那一只是真的?

李悔道:“知道哪一只是你们想要的吗?”

二人看看自己的笼中鸟,再看看对方的。

由于二人未听清何荣对渔、汤二人交代的事,所以不知二鸟笼中那一只才是灵鸟?观望不已。

其中一只没彩打采,昏昏欲睡,羽毛凌乱。

另一只很活泼,在笼中跳来跳去。

一般人以为,活泼的才聪明,一定是这活泼的一只了。

这两个蒙面人当然不这么想,却也不敢断定。

其实那只老鸟已通灵,听说先帝自缢于煤山,这只鸟和崇恢帝有了情感就了无生趣。

世上万物皆有情就是这道理。

李悔知道,如果他们弄不清必然会擒住。

李悔道:“告诉你们,活泼那只才是真的。”

活泼那只正是南宫远抢到的那只。

瘦矮的可能也以为活泼的是真的,立刻出了手。

二人一手提鸟笼,一手杀搏,更需要技巧和真功夫。

南宫远虽然略逊,但也不是六七十招就能分出胜负的。

李悔再次向左墙上掠出。

她绝对不能落入二人之手,反正二人都不敢弄死两只鸟。

居然有两只八哥在树上跳跃。

晚上那来的八哥?而且又是两只,这不是怪事?

李悔心头一动,这两人绝不会放过她,这两只八哥却大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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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捡起两个小石,双手掷出。

两手掷出皆中两只八哥。

两只八哥被击中,她过去捉了起来。

这时两条人影已同时到了她的左右,一把抢过她的击中的两只八哥。

李悔心道:抢吧!越多你们就越弄不清了。

她用巧劲,只击伤了这两只的翅膀,却无大碍。

南宫远道:“丫头,怎么又多出两只了?”

李悔道:“这两只连笼子都没有,会是真的吗?”

瘦矮的蒙面人道:“刚才这两只你是放在何处的?”

李悔道:“放在袖中及衣袋中呀!”

“这么说,这两只袖中及有一只是真的。”

“不不,我只是喜欢八哥,这两只是更活泼些,我打算带走饲养玩赏,真的一定要装在笼中,飞了怎么办?”

话是不错,但二人狐疑不定。

其实这两只八哥是何荣放了的,他的任务已了,拜过先帝在天之灵,放了一些鸟(包括其他如鹦鹉、画眉及百灵鸟等等),然后悬梁自尽了。”

南宫远道:“不管真假,那两只也拿来放入笼中。”

李悔道:“那两只之中才有一只是真的呀!”

李悔一逃,二人正要追,“蓬”地一声,她的裤带又断了。

虽然看不到最紧要之处,这景象也使他们心头一荡,只要是男人,即使老了还是会被吸引住的。

一个人心神不属,武功再高也会受影响。

就在这时,鱼、汤二人其快如风,居然抢过二蒙面人手中的鸟笼,因为他们刚刚又搬回一趟。

他们放下金砖却不见了李悔,隐隐听到附近李悔的声音在说话。

二人一抢到手就疾退到两丈以外。

这二人不免脸红,并非他们技不如渔、汤二人,而是心不在焉,色迷心窍,两人大怒,要向渔、汤二人扑去。

李悔的反应快,心眼多,忽然高举双手道:“鱼大哥,汤大哥,真的在这儿,你们丢了那两个笼子,咱们先拼一下,不行再逃!”

鱼、汤二人会意,这叫着欲擒故纵。

他们真想不通,李海的手中怎么又有两只八哥?

这女人真是花稍无比,点子造反。

鱼、汤二人一交眼色,立刻丢了鸟笼。

他们二人的反应也不慢,同时各自攻向二蒙面人。

熊、郭二人知道上当也没有用,小熊道:“小郭,咱们要不要‘七里香’,这是迷香中力最强大的一种。”

小郭道:“七里香?这场面用得上吗?”

“用‘半日醉’只怕力量太轻,醉不倒这两只老狐狸。”

两个蒙面人也怕“七里香”和“半日醉”,两小也是点子大王,知道鱼、汤二人丢下鸟笼的动机,无非是想以假乱真。

他们只是不知道李悔手中怎会又有两只八哥?

二人退到上风头的墙头上,小熊白衣袋掏出一个小盒,十分精致,道:“我看还是先用‘半日醉’吧!”

这一手还真唬人。

这锦盒不过是他在田卿府上小妾玫瑰屋中拿的,是个宫粉盒,在下风头的二蒙面人已隐隐嗅到了臭味。

他们二人都未见过这等贵重的宫粉盒,自会信以为真。

他们看看鱼、汤二人却好象无事一般。

这自然会想到鱼、汤二人八成事先已服了解药。

这工夫小熊要揭那粉盒,二蒙面人不能冒此大险,几乎同时扑向上头的李悔,其快通风。

那笼中之鸟是假真,故意装在笼中造成贵重的假象,真的就放在袖中及袋中。

因此二人扑向李悔,一捏她的手,两只八哥又到了二蒙面人手中。

就在此同时,鱼、汤二人提笼越墙而去。

这一次二蒙面人未看到。

他们抢到了八哥,都要看看有没有被她握死?

就在这一看之时,李悔倒纵而起。

小熊也掷出了揭开盖子的宫粉盒,掷出之后,二人也越墙而出,刹那间五个人一个也不见了。

二蒙面人怕栽在雨小手中,立刻阔气向上风头扑去,但墙外又飞进一个锦盒,这个略小些。

二蒙面人以为这一个必是“七里香”了,只好向左右一闪。

待二人越墙而出,忽见这家后院树上挂了两个鸟笼,每个笼中都有一只八哥,二人以为又上了当。

本以为这笼中才是真的,后来以为八成手中的才是,但笼中的是假的,鱼、汤二人又为何要抢走?

可是如笼中的是真的,他们为何又留了下来?

二人取下笼子一看,发现其中一只不是原先的那只,那一只昏昏欲睡,羽毛也不光泽,好象生病似的一只不见了。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立即再追。

这么一来,真的是一个也追不上了。

不一会他们二人又回到鱼、汤等人的住处。

他们本无意金砖,这么一来,只好搬金砖了。

两个人能搬多少?二人各拿了一块。

很重的金砖放在身上十分不便,又都丢下,黄金对他们的诱惑不大。

白雨亭道:“南宫远,这件事咱们合作还有希望。”

南宫远道:“如何合作?”

“把鸟弄回来,抓住他们五人之一,但熊、郭二小不成。”

“好,但要说明白,不准徇私。”

白雨亭道:“徇私两蒙其害,再说,一旦事成,我们二人分享‘菊’之武功,仍可无敌于天下。”

“就是这样,咱们就此分手抓人及鸟,我住在前门外……”

“我住在西单牌楼……”

二人立刻分手去找。

其实五人就在他们二人讲话的不是远处。

他们逃走后,本不在一起,他们二人追出时,众人已返回屋中,但知二人必来,就藏在厢房的地窖中。

在北方几乎每家都有地窖。

那是收藏萝卜及甘薯用的,北方的冬天奇寒,这些食物若不入窖,即会冻坏而不能食用。

白雨亭和南宫远以为他们绝不敢回来,所以也未搜。

五人出来之后一商量,由李悔带他们到另一空屋中,而且趁天未亮又回去搬了一次金砖。

其余的人不多,决定放弃了。

二人找到天亮,再同时回到鱼、汤等原住的屋子来一看,黄金全不见了,这才知上了大当。

他们猜出,他们五人曾在此屋中藏匿过。

鱼、汤等人睡了大半天,小郭嚷嚷肚子饿了。

小熊道:“你娘生你那天一定没吃饭。”

汤尧道:“外出买东西千万要小心,不必走远。”

鱼得水道:“小熊,你去买食物,多买一些火烧大饼、包子之类的东西,这两天要迁就些。”

小熊走后,叫小郭去烧些水泡茶。

鱼得水道:“如何把这些金砖弄出城外?”

汤尧道:“李姑娘也许能想出个办法?”

李悔道:“现在进出城盘查极严,这么多的黄金想一下子运出太冒险了,欲速则不远呀!”

鱼得水道:“这也是实话。”

汤尧道:“再把这些黄金藏一段时间也要有个十分可靠而隐密之处,是不是?那两个老家伙迟早支找我们的。”

鱼得水点点头。

两人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主意,鱼得水道:“既然在此处已无故可做,就该去追踪李闯俟机救人。”

李悔道:“我倒有个皮带偏锋的想法。”

鱼得水道:“你本来就有点偏锋!”

李悔道:“那我就不想说了!”

汤尧道:“有时被情势所逼,走偏锋也在所不惜。李姑娘,你就把这偏锋奇计说出来听听。”

“我认识一位冶金匠,我们这住处附近有一座关圣小庙,香火并不盛,也无人管,正好可以利用。”

鱼得水道:“莫非把黄金铸成神像?”

“对,铸成一尊关公,一尊周仓,另外还有关平。”

“好主意!把它漆漆,用烟熏黑些就成了。”

鱼得水道:“主意是偏,但这三尊神像也不用了这么多的黄金。”

李悔道:“剩下的我们卖给银楼。”

鱼、汤二人也无所驳她,这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好办法。

没有人会怀疑一座香火不盛的小庙中的神像是纯金的。

当然,他们还可以把神像做成金的。

“有一点也许更重要。”鱼得水道:“这冶金匠如果不太可靠,我们走后他把神像偷偷运走或向清军告密的话……”

李悔道:“他是闯主手下的冶金师父,作孽不少,铸好之后可以杀之灭口,如二位能确定他不会出卖我们,不杀也成。”

鱼得水道:“利用完成之灭口,未免太狠了些。”

汤尧道:“若此人杀孽太多,杀之未尝不可。”

鱼得水道:“他有没有仇人?”

“刚讨了个老婆。”

“这么说不是此番李闯攻进北京才是。”

“不是,如是此番,他不会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谁也不会离开李闯在此开银楼。”李悔道:“人当然也有经不起物欲诱惑的而重蹈覆辙的,只不过有了妻子及儿子的人那情况就不同了。”

汤尧道:“何况我们也会给他相当的利润。”

鱼得水点点头,他点头才算数,所以二十七八岁的汤尧老兄叫他“老鱼”。

他们吃了饭就和李悔等去找冶金匠,熊、郭二人留守。

此人开的一家宝山银楼也不远,门头不太大。

这人正好就在前柜柜台内,乍见李悔,似吃一惊。

李悔道:“钟师父,你不认识我了?”

“认……认识,当然认识……”

“看你的样子有点紧张!”

“李姑娘,我虽脱队却非反叛,所以就在北京落了户。”

李悔道;“好哇!李闯身边的一干人如果都像钟师父一样,能突然醒悟,老百姓不是都有福了!”

“大小姐真有意思!”

“钟师父放心!我要是和李闯一样,怎会不和他在一起,其实我只是碍于父女关系不便亲手杀他而已。”

“大小姐,我也以为过去罪孽深重才决定改过向善的。”

“钟师父这么作算是走对了。”

“不知大小姐找奴才有什么事?”

“别这么称呼,咱们都是有罪而待赎的人,今天来此是求钟师父作点对大明有益的事……”

“请大小姐吩咐,能做到一定尽力。”

李悔道:“请钟师父传几尊神像。”

“铸金像?大小姐,我是银楼,可不铸铜铁包金这类东西,就是说自卖也好,代客加工也好,一定是纯金或纯银的。”

“当然是纯金的。”

“多大的神像?”

“在附近有一座香火不盛的关帝庙见过没有?”

“有……有!我们夫妻每月至少去拜两次……”

“你见过神龛中的关老爷、周仓及关平的神像?”

“当然见过。”

“就请你铸造三尊神像如何?”

钟师父一愣,不由暗惊,以为他们要来敲他的竹杠,笑笑道:“大小姐,你在开玩笑!”

“钟师父,吴三桂恨李闯及他的部下入骨,咱们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你怎会以为在开玩笑呢?”

钟师父道:“大小姐以为我这银楼一共能有多少黄金?”

李悔笑笑道:“放心!我是请你代为加工的。”

“这……”钟师父一惊道:“这要多少黄金?”

“你说要多少””

“至少也要两万两以上,我是说铸造相同大小之神像。”

“当然要相同大小,姿态一样,新旧也要一样。事实上就是以真金取代泥塑的,而又使人看不出来。”

钟师父呐呐道:“莫非是闯王留下叫大小姐保管的?”

“他的血腥钱我一文也不用,这是我们在大内一位公公私下告诉我们秘窖中的黄金,我们在吴军未到之前弄出来的。”这么说钟师父比较相信些。

“噢,原来如此!”

“但清军入京,进出盘查很严,无法立刻运出,只好先藏一段时间,然后过一段时间待关帝爷的生日那天,雇人抬着神像吹吹打打,焚香顶礼运出城外。”

“这办法太好了!”钟师父道:“就是军人也不愿阻拢武圣的神驾进行,再说谁会以为黑不里黝的神像是纯金的。”

“运出之后交史可法史大人,也算是为大明尽了点力!”

“这太好了!奴才一定尽力而为,不过打造首饰是奴才的本行,筹造武圣全身却是外行。”

李海道:“只怕也难不倒你吧!”

鱼得水道:“我们去仔细看看,量量全身的高度等等,只要差不多就成,不能让一些常去的善男信女一眼就看出和以前的不一样就成了。”

“对对!”钟师父道;“一定要去看看,我说大小姐,你真有那么多的黄金吗?”

这工夫鱼得水自衣内取出一块金砖。

这是一块一百六十两的小金砖,在角上一捏,竟然捏下一块,而且用手一搓把捏下的那块搓成面条那么细。

钟师父还有点不信,拿起金砖一显。

然后再啃了一下,因为金子有微甜,不由面色大变,呐呐道:“这位大侠真是身怀绝技,竟能把黄金捏成线!”

鱼得水道:“我们这位兄弟的轻功更绝,小汤,你亮一手给钟师父欣赏一下,也算是个见面礼!”

汤尧和李悔都知道鱼得水的心意,亮一手让他看看,以免他有二心,想赚也们可要酌量点。

汤尧道:“钟师父可别见笑……”

说着人已飞出,居然绕梁一周,落在原处,点尘不惊。

钟师父大开眼界道:“人真会飞呀!我以前听人说起红线及虬髯客之流侠隐,还以为是说故事编造的,人没长翅膀能飞呢?今天才知道人果然能飞。”

李悔道:“这几块金砖就放在这儿好了……”’除了鱼得水那块金砖,李海和汤尧也各自拿出一块,顺便带来总是好的,反正总要搬来大部分。

钟师父这才知道不是假的。

这么多的黄金连他这个冶金匠也开了眼界。

三人到那关帝庙去观看,钟师父还仔细量过全身,记下全身上衣物的颜色,青龙偃月刀的宽及长度等。

回去后,叫小熊和小郭容易化装,把其余大半黄金都送到钟师父处。据钟师父说,日夜不停地筹造也要一个月的时光。

现在他们去卖了六七种菜钟子。

他们要处理这只八哥鸟了,但要它说出秘密,据何公公说也要好几天的时间,这要有耐心才行。

好在他们现在不急着走,急也没有用。

这只鸟认生,因为以前不认识鱼、汤等人。

这要付出关切及爱心,要常换清水及莱种子。

过了五天才听到这只鸟说了一声:“公公早!”

鱼、汤等人恢复了信心,他们本以为这只鸟快要死了,或者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鱼得水照顾得勤,不断地逗引它说话。

比只是说,引它说:“松竹梅菊”或“菊”这类的话。

这样也许会引起它的记忆。

又过了两天,这八哥又说了一句“菊花天”。

鱼、汤二人一愣,“菊花天”是啥意思?

下午再问,八哥又说了一句“此时开后便无花”。

这是古人一首名诗中的一句。

当然是咏菊的诗,在一年四季之中,菊花开得最晚,只不过也不尽然,梅花开得不是更晚些?

诗人有时不免夸大形容的。

一只八哥能说出一句诗来,真是天才鸟了。

其实并非八哥能懂诗,那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嘴巧,记忆好,能记住人类讲话中的精粹而已。

只不过这些话对鱼、汤等都没有用处。

因为自这一句话或一句诗中,无法知道“菊”的秘密。

金神像已在开始铸造。

吴三桂已受封为“平西王”,勒赐册印。

降清的还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洪承畴等也都封王拜相。

依熊

郭两小早已没有耐心把八哥捏死了。

快到一个月时,八哥终于说了一句“菊夫子”,又说了一句“终南山”,再问就不说什么了,而且三天后死去。

是否“菊夫子”住在终南山?

“菊夫子”并非人名,只是一种尊称吧?

终南山周围近百里,到何处去找“菊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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