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之旅

一年多以前,在一次外勤任务中,各个方向的行动小组同时崩溃瓦解,就在那时,瑞秋与魔鬼达成了交易。与她成交的那一方拥有完美的能力,足以摧毁整个世界;可更令她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事后根本不觉得后悔。

在奇点爆发的余波中,爱查顿显然已经从地球上销声匿迹,只留下残缺不全的网络、人口骤减的城市、大灾难在动摇了整颗行星之后造成的恶果,还有三条戒律,刻在一尊十米见方的实心金刚石立方体上:

一、我是爱查顿。并非你们的上帝。

二、我起源于你们,并存在于你们的未来之中。

三、在我的历史光锥之内,汝等不得违反因果律。否则……

有些人声称自己理解其中的含义,可另外一些人却说他们是低能的蠢货,或是吹牛的骗子。“第一归正教会”将天体物理学家提普勒奉若神明,居然为此与“后期圣徒归正教会”的摩门教徒在大街上展开了混战。这时,变异后的伊斯兰教早已面目全非,而其他宗教也都分崩离析,走向了灭亡。计算机科学家们则提出了一个个疯狂的猜测——他们是当初留在地球上的少数人之一,出于某种原因,爱查顿似乎对这些家伙特别偏爱。爱查顿其实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软件,后来也不知借助什么运算法则,达到了计算机智能。在整个因特网范围内,它迅速地自我提升,对于它只用几分钟或几小时就能解决的问题,人类可能要花上一百万年。随后,爱查顿完成了决定性的超越,所达到的智能水平简直无法估量:它与人类相比而显示出的优越性,或许就和人类与青蛙相比一样。对于爱查顿后来所做的事情,人类更是不可能猜到或是理解它的动机。至于它如何在时空中开辟出那些宏观虫孔,至今仍是一个谜,人类的科学家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在起初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各种古怪的光锥理论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直到第一艘超光速太空飞船成功问世,情况才有了改观。于是,这种划时代的太空旅行方式开始大展宏图。宇宙被一颗颗有人类居住的星球搞得骚动不宁——当年爱查顿只用了疯狂的一天时间,就绑架了大约九十亿人,然后把他们安置在这些垃圾倾倒场中。一个个虫孔覆盖着时间和空间中辽远无边的区域,每延伸一光年的距离便将时间拉回一年。天体物理学家们闹得不亦乐乎,纷纷对违反因果律行为的运算含义做出推测。直到来自北非的一个后基督教教会发动了讨伐异教徒的圣战,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奇点给人类带来的影响也可谓无穷无尽。背井离乡者并非被简简单单地丢到随便某一个星球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爱查顿给人们安排的新世界的地域环境并不算太恶劣,还保留着最近以来地球化改造的粗糙印迹。此外,爱查顿还赠给他们礼物:丰饶之角、能够生产任何指定产品的机器人工厂,还有充足的时间、能量和原材料。丰饶之角的数据库中存有各种标准的设计方案,是发展行星文明的多用途工具——只要使用者足够明智,就能在几年之内使散落在宇宙各处的星球达到高度自动化的后工业时代经济水平。但如果使用者不够明智,丰饶之角也会让他们自己走向毁灭。如果一个文明世界用自己的丰饶之角生产核导弹,而不是民用核反应堆,或是只想着造出更多的丰饶之角,那么它很可能连第一次大饥荒都熬不过去;而如果某个集团将丰饶之角视作军事力量的源泉并以此为发展目标,就只会毁灭得更快。而人们的实际表现并不算太糟糕,最终,一两百年后,大多数不曾退化到蒙昧时代的星球都拥有了遨游太空的能力。

瑞秋历尽艰险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爱查顿依然是人类事务中的重要因素:尽管它可能隐藏了形迹、孤绝于世外,但仍警惕地提防着危险。而且,出于自己的原因,它还对人类进行干预。时间旅行便违反了因果律,如果任凭这种行为肆意泛滥而坐视不管,便对它的存在构成直接威胁:迟早会有人设法回到过去,将爱查顿从历史上抹掉。其他各种科技发展的可能性也预示着危险——人工智能的研究或许会在信息来源方面创造出它的竞争者,而纳米技术的发展则可能让人类通过另一种途径取得与它相同的成就。因此才有了第三条戒律,而秘密执法者、蓄意破坏者和影响舆论的特工组成了一支大军,专门为爱查顿服务。

两年前,瑞秋遇到了一名特工。她原来在政治上一直抱折中态度,只是作为见证人目睹了此人的行动:他在时钟上暗做手脚,造成十五微秒的误差,便决定了一只舰队和星际皇帝的命运:那位皇帝向一颗已经落入敌手的行星派出舰队,打算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在星球沦陷之前抢先下手,以此来收复失地。她对这件事没有声张,默不作声地接受了低等人类对外交事务的干涉。这次爱查顿并没有摧毁一个文明:它只是拖延了入侵舰队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让他们来不及改变历史,而这样一来则引起了连锁反应,导致那个侵略性的军国主义政体最终崩溃。不过,这也正是黑室的那些控制者派她本人去完成的任务。

其实从瑞秋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皆大欢喜的巧合,因为自己并不只是遇到了一名爱查顿的特工,她还同他结了婚。而且有时候,在一些快乐的日子里,当她不会被官僚泼妇们非难或是被叫去应付可怕的紧急事件时,她认为自己唯一真正担心的事情就是,不要再失去他。

是的,快乐的日子……

瑞秋先冲了个淋浴,把自己反反复复洗了个干净,又吞下了广谱抗菌素和大剂量的强效镇静剂,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这时马丁才回到家。

“瑞秋?”隔着一层又厚实又暖和、令人感到惬意而又慵懒的毯子,她听到他在叫自己。瑞秋暗自一笑。他回家了。“现在该遏制住药劲儿了,”她想,“只要我愿意就行。”可这个念头似乎并不起任何作用。

“瑞秋?”卧室的门轻轻打开。“嗨。”她转动着眼珠,想要看看他,只感到一阵夹杂着药力作用的爱意涌上心头。

“嗨。”她喃喃应道。

“这是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噢。”他扔下手里的包,“瞧,你服了劲头这么大的药。”片刻之后,他已坐到她身旁,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警察给我打了电话。”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问道:“出了什么事?”

该遏制住药劲儿了。瑞秋不情愿地意识到。她积聚起全身的力量,指了指放在碎包装纸中的解毒药贴。这可是她有生以来最艰难的动作,相比之下其他事情都算不了什么,也包括她用手指握住——

“哦,好的。”马丁的手指十分敏捷,要比她敏捷得多,他撕去药贴的背膜,然后将它平顺地贴在她的颈侧。“见鬼,你用的药劲头太大了。事情真的很糟?”

现在说话变得容易一些了。“你不明白。”她咕哝道。随着解毒药贴逐渐起作用,合成内啡肽产生的飘飘欲仙感开始慢慢消退,在她精神世界的边缘,绝望好似潮波,正在积聚力量,准备朝她劈头盖脸地砸下。刚才她孤身一人,而他正处于降落过程中的等离子体黑幕之中,在那时嗑药似乎还真是个好主意,但现在摆脱了药物作用之后,她感到很惊讶——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劳驾,从厨房拿两瓶酒来。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讲。”

他去了很长时间——也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她觉得像是几个小时。马丁回来时已脱掉了外套,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两只杯子。他脸色苍白,紧绷着面孔。“真该死!瑞秋,你他妈的怎么会让自己陷到这种事情里?”显然他刚才在厨房看到了媒体报道。他放下酒杯,坐在她身边,帮她坐起身。“所有的多点直播频道都在讲这件事。那个混蛋畜牲——”

他用手臂搂住瑞秋的双肩。她靠在他身上。“有个小组要对付这个疯子。”她嘶哑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是个谈判专家,还记得吗?这里再没有别人能处理这类事情,所以——”她耸了耸肩膀。

“可是他们本不该呼叫你——”他的手臂变得紧张起来。

“你,听着。”她咽了口唾沫,“把酒瓶打开。”

“好的。”马丁很明智地感觉到,现在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于是闭上嘴巴,给她倒了一杯酒。这是一瓶便宜的美乐红酒,而且没有事先开瓶通气氧化,但她之所以要喝酒,并不是为了品尝味道。“是真的吗?他们只能找你?我的意思是——”

“是的。”她把酒一饮而尽,然后伸出杯子,示意再来一杯。他先为自己斟好,又给她重新倒上,“而且,我想他们确实找不到别人来干这件事。另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手头没有足够的资源储备。这座城市一直平静安宁,根本没有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处理小组,只有几个志愿人员。当这次的麻烦出现时,他们正在巴西利亚上训练课呢。”

“可是——”他咽下一口酒,“那里到处都是蝇式摄像机,我刚才在楼下看了转播。”

“月亮出来了吗?怎么样?”她问道,显然是在转变话题。

“一片灰黄,还和往常一样。”他又啜了一口,但没有看她的眼睛。“我……瑞秋,请你不要改变话题。”

“不要吗?”她盯着他,直到他转开目光。

“至少你下次得先告诉我一声。”

“这次我就想告诉你来着。”她恼火地答道,“你那时正进入大气层,处于通讯中断状态。事情发展得太快。”她做了个鬼脸,随后又吸吸鼻子。“老天,我要哭了。”她半是嫌恶地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每个人迟早都要哭的。”他说道。瑞秋放下了杯子。马丁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放松下来。

“那个混蛋以为他能把我当成公共厕所来用。”她飞快地说,“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你的头,让你去性交,大多数法律都把这叫做强xx,对吧?可就算那把枪其实就是一颗炸弹,我也得用手去搞,不能用嘴或是xx道。”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牺牲品。”她又伸出了酒杯,“再给我来一杯。那个畜牲今晚正在和捐献器官一起睡觉,而我则要大醉一场。怎么样?”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感觉轻松多了:现在马丁就在身边,而且酒精也开始发挥作用。“当我走进那扇门的时候,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而我之所以要干这件事,也完全出于自愿。”杯中洒出的酒液滴在毯子上,马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大片酒渍。“我以前遇到过更糟糕的情况。明天早晨我就会清醒过来,可他还是那副丑恶的嘴脸,而且死翘翘了。”她吃吃笑起来,“不过,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干什么吗?”

“告诉我,好吗?”他问道,心中不明所以。

她坐起身,把毯子扔到地上。“我要再洗个澡。”她宣布,“要和我最喜欢的浴室玩具一起洗——就是你。我要好多好多浴油、泡沫,还有够劲儿的好东西。但这次我要的是酒,不是这种狗屎一样的镇静剂。我还要你给我搓搓背,要体验一下被你的双手抚摸全身的感觉。而一旦等我放松下来,你还得再给我一点好东西,让我提起精神,然后我要跟你做爱,直到咱俩全都精疲力竭。越粗野越好。”她摇摇晃晃地坐起来,靠在马丁身上,想挣扎着起床。“等到明天,或是以后什么时候,我要到那个王八蛋的坟上去撒泡尿。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马丁迟疑着点点头:“可你要答应我,你得设法把自己的名字从登记名册上去掉?”他要求。

“我会试试的。”瑞秋说着,突然清醒过来。她耸耸肩。“不过,是否能成功,可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是个烂工作,但总得有人去干才行。可大多数人都精明得很,才不会充当志愿者。”

她正在慢慢恢复意识,懵懵懂懂地感到头在一蹦一蹦地作痛,胃里也直犯恶心,双腿的肌肉又酸又疼,而身下的被褥也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她只感到,即便自己洗两次澡,身上还是脏得要命,但突然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马丁在哪儿?

“喔。”她呻吟着睁开了眼睛。马丁坐在床的另一侧,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他像是正在听什么声音。

“是乔治?周。”他的声音也透着疑惑,“我想,你已经把电话呼叫屏蔽掉了吧?”

“乔治?”她挣扎着坐起身,“现在几点了?”一幅时钟图标闪动着现出身形,悬浮在衣柜前方。“见鬼。”凌晨三点。乔治在三点钟找我干什么?她暗想。“肯定没有好事……接过来吧。”

“瑞秋?怎么没有图像?”

“我们在床上,乔治。”她含糊地说,“现在是半夜。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噢,对不起。”衣柜平平的立面上亮起了一幅图像。乔治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主流职业高级外交官之一,当然知道瑞秋真正的工作性质:即便是半夜,她也得爬起来干活儿。平常的时候,乔治总是衣着整洁、潇洒利落,别出心裁地模仿出一副老态——某些比较原始落后的国家似乎都误以为这是高贵雍容的表现。而现在,他看上去忧心忡忡,仪容不整。“红色紧急警报。”他满含歉意地说。

瑞秋尽快起身。“请等一下。”她说道,“马丁,你把醒酒液放到哪儿了?”

“卫生间,左面的橱子里,最顶层。”他答道。

“等我一分钟,”她对乔治说,“好吗?”

“呃,当然可以。”他点点头,焦虑地看着摄像头。

她还真花了一分钟,不多不少:抓起浴衣、一杯水,还有那瓶醒酒液。“为什么这么着急?”接着她警告乔治,“这次最好别让我再摊上倒霉事。”

“你能在半小时后做好准备动身吗?”乔治问道,显得很紧张,“这次是大规模的正式行动。几个小时以来,我一直在联系你。下午你没在办公室——出了什么事?”

瑞秋瞪着摄像头:“你这么忙?居然没注意到有个混蛋想轰掉整座日内瓦城?”

“你掺和到那件事情里了?”乔治看上去很吃惊,“向你保证,我不知道——但现在这桩差事可比它重要得多。”

“拜托。”她打了个呵欠,“说来听听。”

“我会在路上给每个人提供全套简报——”

“每个人?你要召集多少人?在路上,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次任务要花多长时间?”

乔治不自在地耸耸肩:“我不能告诉你。你先按至少一个月做准备吧。”

“一个月。该死。”瑞秋看到马丁沮丧的表情,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么说,是要去外星系了?”

“嗯,我不能确认,也不能否认。但你猜得八九不离十。”

“其实一切都没准谱?”

“是的。”

“外交幌子?秘密行动?不然你不会让我去。”

“我不能确认,也不能否认。这次不行。原因很明显。”

“混蛋!”她低声说,“不,我不是在说你,乔治。”她摇摇头,“你该明白,我三个月后就要享受六年的休假了。你也该明白,我两个月前刚结婚,我们正打算生儿育女。现在我的配偶怎么办?”

乔治深吸一口气,显得不大高兴。“你想怎么样?”

“我要——”

片刻之间,瑞秋的思绪一顿。红色紧急警报,她暗想。在她疲惫的头脑中,一种冰冷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事情确实很严重,对吧?只有在可能爆发战争时,红色紧急警报才会拉响——尽管它不一定迫使安全理事会必须采取行动,但如果不是马上就要开战,它也不会被启动。而这就意味着……

“——我要一套双人舱位。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她飞快地说,“我刚从倒霉透顶的新共和国回来,又因为预算开支而被总部来的恶婆娘百般刁难。当一个拿着核弹的精神病因为没人给他手淫就要大搞日内瓦市区的时候,我还得去收拾那个烂摊子。现在你又想把我从舒舒服服的家里拖走,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执行什么不靠谱的任务。所以我觉得,至少你应该为我安排一套双人舱位。”

“哦。”乔治抬起右手,“抱歉,请稍候。”他的双眼闪动着激光斑点的光芒,某些紧急信息正被直接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你在登记注册时没有改变身份。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我以后再也不会单枪匹马执行任务了,乔治,不管行动已经安排就绪还是事先毫无计划。”

“唉。”他似乎正在深思,“我们需要你现在就行动。可是……”他揉了揉下巴,“这样吧,我会尽量为你的丈夫或是妻子搞到外交护照和机票,乘坐最早一班飞船前往——嗯——使团的目的地。但我们现在就需要你,你不要再找麻烦了。”

瑞秋摇摇头:“这还不够好。马丁必须跟我一起去,否则我不走。”

卧室另一头,马丁把双臂交搭在胸前,耸了耸肩膀,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瑞秋假装没看到。

“既然你决不让步,”乔治思索了一分钟才缓缓说道,“我想我可以安排,但你丈夫必须同意签约受雇于我们,身份是实习员工。现在有一艘快船正等在轨道上,这可不是让你们去快快活活地兜风。你们愿意干吗?”

瑞秋转开目光,朝马丁瞟了一眼。“你愿意吗?”

他扬扬眉毛,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吧。不管怎样,我下个月也没什么要紧事。如果你觉得……”

“当然。”她勉强朝他一笑,接着马上又把目光转回到乔治身上。“他愿意。”

“很好。”乔治来了精神,“如果你们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做好出行准备,那就再好不过了。不必带衣物或是给养,有专款供大家路上花用,只要你们两个大活人就行。嗯,你刚才说到生儿育女——你和你的丈夫都没有怀孕吧?但愿如此。”

“没有。”瑞秋摇摇头,“你要我们在一个小时候出发?你就不能稍稍给点暗示——这次是什么任务?”

一时间,周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只有在路上我们才能谈这个。”他轻声说,“这是最高级别的安全议题。不过……咱们谈谈今天发生的事吧。你救了多少条性命?”

“嗯,那颗核弹的当量是三十万吨,它会……轰掉整个日内瓦。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我救了大约五百万人。要是我们那位小朋友的阴谋得逞,五百万人里有一半会送命,另一半则要无家可归。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如果我们不能顺利完成现在这个任务,就会有大约五十亿人送命。”尽管乔治力求镇定,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而且那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