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破封锁

“现在,”塔肯说,他们慢慢地来到了宫殿城墙上,夜巡的警卫刚刚过去。他抓住一个抓钩,爬到墙上,翻了过去。对于水手来说,并不需要什么绝计,石头墙表面粗糙,到处都是立足之处。在外面的花园里,用来娱乐的凉亭耸立在那里,俯瞰着大海。他们穿过草地时,惟一的一个高耸的巨大圆柱体在半月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接着他们安全地到达了开阔的地面上,走进了山腹茂密的灌木丛中,古老的断壁残垣上覆盖着常春藤,砖制的拱形和圆柱体四处可见。

他们又爬过另一堵墙,但绕过巨大广场的四周,距离太长了,根本没有办法很好地巡视;接着他们沿着金角湾的海岸线继续前行。塔肯小声地喊了一下,一个摆渡者用一个潮湿的小船载着他们穿过了这段海域。即使在黑暗中,进贡国的名字依然名副其实,在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和船上的灯笼的光线照耀下,两岸灯火通明,人们在阳台和lou台上散步,水面上传来了音乐的声音。

劳伦斯很想停下来,更近距离地观看他昨天看到的工事的细节,但塔肯几乎没有让他停留,就领着他离开船坞,走到街上,他们走的方向与去大使家的方向不同,而是通向古代加拉达塔的尖顶,山上站着哨兵。在瞭望塔周围绕着这一区域有一堵矮墙,由于没有得到有效的保护,这堵墙显得破旧而古老。街道里面更加安静了。只有一些希腊人或意大利人地咖啡馆仍然亮着灯,一些人坐在桌子旁,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喝着甜味的苹果茶。一个痴迷的抽水袋烟的人正向街外看去,两唇间袅袅升着烟雾,发出醇香的气息。

阿瓦拉姆※#8226;梅登家的房子非常气派,比附近邻居家的房子宽两倍。四周都是树林,在古老地塔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街上的这个建筑。一个女仆出来迎接他们。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地毯很旧,但是色彩丰富,依然鲜亮;墙上是镀金地黑眼睛男人和女人的肖像。从特征上来看,更像是西班牙人,而不是土耳其人,劳伦斯曾经说过。

梅登给他们倒了酒,女仆端着大盘的薄面包和一盘用茄子做成的面团。辛辣开胃。一盘湿葡萄干和与坚果混合在一起,还有用红酒调味的枣椰子。“我的家族来自塞维利亚,”当劳伦斯提到肖像时,他说,“当国王和宗教裁判所驱逐我们时,苏丹对我们表现得很友好。”

劳伦斯希望面前不会是特别沉闷的一餐,因为犹太人在饮食上有许多含糊地禁忌,但之后的饭菜非常令人期待:一条非常美味的羊腿。用土耳其人的方式烤过,切成薄片,在外面盖上新的马铃薯,涂上了橄榄油和浓郁的药草,香气扑鼻,油光可鉴。用胡椒粉和西红柿烘烤的一条整鱼。上面放上了普通的黄色调味品,辛辣无比,味道十分浓郁。除此之外,还有用温火炖得稀烂地禽肉,令人垂涎欲滴。

由于梅登的贸易经常为英国来宾服务,因此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够讲流利的英语。他们坐在桌子旁,共有五个人,梅登的两个儿子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家庭,除了他妻子外,只有他女儿萨拉留在家中。这是一个刚出校门地年轻女人。尽管还不到30岁。但对于像梅登这样一个看上去能够提供可观嫁妆的家庭来说,这个年龄没有结婚。仍然显得大了些。在外国人眼中,她的外貌和举止都非常令人怜悯,黑色的头发和眉毛衬托着洁白光亮的皮肤,非常像她优雅的母亲。她坐在客人的对面交流时,尽管镇定自若,谈吐自然,但由于谦恭或者害羞的原因,她的眼睛总是注意着下方。

劳伦斯并没有焦急地询问,因为这样看上去非常粗鲁,他转而讲述西行的旅程,促使主人不断地向他询问。这是比较有礼貌地开始,但不久,主人开始真正好奇起来。劳伦斯被认为履行了绅士地职责,这使得宴会交谈非常有趣。他们旅行过程中的奇闻轶事充满了军事气息,在当前情况下显得没有那么重地负担了。由于女士在场,他省略了在沙漠和雪崩时最危险的经历,没有谈他们遭遇牧民袭击者的情形,尽管不讲这些,情节依然扣人心弦,大家听得兴致勃勃。

“接着,这些可怜的龙抓住了牛,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悲伤地结束了野生龙在城门处的表演,“那个恶棍阿尔卡迪走时,冲我们摇着头,我们所有人都尴尬地停在那里,目瞪口呆。他们心满意足地返回去,我敢肯定,对于我们来说,没有被投入监狱是令人吃惊的事情。”

“漫长艰难旅程之后,竟然又遭到了冷遇。”梅登惊奇地说。

“是的,真是艰难的旅程呀,”萨拉※#8226;梅登没有抬起头,语气平平地说,“你们都安全地度过难关,真是令人高兴。”

交谈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接着梅登伸出手,把面包盘递给劳伦斯,说:“嗯,我希望你现在能感觉舒服点,至少在宫廷里,你不必忍受我们这里的噪音。”

他指的是港口的建筑,很明显,这是许多苦恼的源头。“头上有这么些巨大的动物,谁还能做点什么?”梅登夫人摇着头说,“他们制造出巨大的噪音,如果他们扔下一个炮弹怎么办?真是可怕的动物,我希望不要把他们引进到文明的地方。当然,这不是指你的龙,上校,我相信他肯定举止优雅。”她匆忙地停住话头,头脑有点混乱地向劳伦斯道歉。

“我想我们不应该向你抱怨,上校。”梅登出来给她解围,“你每天都必须近距离地照顾他们。”

“不,先生,”劳伦斯说,“事实上我觉着在城市中间看到一队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我们不允许非常接近有人定居地地方。在英国,我们必须根据特殊的路线在城市上空飞行。即使这样,我们仍然会发出一些噪音。泰米艾尔把这当作沉重的责难。那么。这是一种新的安排吗?”

“当然,”梅登夫人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事情结束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提前也没有一句警示。一天,当祈祷的铃声结束时,他们出现了。从那以后,我们的房子整天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

“人会慢慢习惯地,”梅登先生意味深长地耸耸肩说,“最近两周有点慢了,但仓库再次打开了。”

“是的,没有人能这么快,”梅登夫人说,“在不到1月地时间里。我们将如何安排每件事情。纳迪热,”她叫了声女仆,“请给我递杯酒。”只是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什么可以注意的。

这个小女仆走进来,从餐具柜上轻松地拿出一个玻璃瓶,递了过来。然后又快速走开了。瓶子递过来时,梅登先生平静地说话,然后为劳伦斯倒了酒。“我女儿很快就要结婚了。”他用奇怪的绅士口吻,像在是道歉一样,说了一句话。

不舒服的、等待的沉默降临了,劳伦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梅登小姐低头看着盘子,咬着嘴唇。塔肯打断了沉默,举起酒杯,对萨拉说:“祝你健康、快乐。”最后,她抬起黑眼睛。穿过桌子看了看他。只一会儿。他举起酒杯,隔断了她的凝视。但时间已经够长了。

“祝贺你,”劳伦斯接着向她举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谢谢,”她说。她的脸红了起来,但礼貌地点点头,声音没有颤抖。沉默仍然继续着,萨拉打破了沉默,略微抽动地伸直了肩膀,透过桌子,坚定地对劳伦斯说:“上校,我可以问你那些男孩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劳伦斯非常佩服她地勇气,但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个问题,直到她补充道:“他们不是你的队员吗,那些向皇宫里看的那些男孩子?”

“噢,我想我必须得承认。”劳伦斯说,他非常郁闷故事已经传出这么远了,希望自己说这样一件事情不会把情况弄得更复杂。他不认为后宫这个话题适合一个年轻的土耳其女士,这个问题更适合凡俗女子或者初次参加社交活动的英国剧院歌手。“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得到了惩罚,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了。”

“那么他们没有被处死吧?”她说,“听到这些我很高兴,我可以让后宫的女人打消疑虑了。她们一直在谈论这个问题,事实上,她们不希望这些男孩接受太过严重的惩罚。”

“那么她们经常可以进入社会中吗?”劳伦斯总是认为像被关在监狱中地皇宫女人,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噢,我是基拉,宫女的一种,”萨拉说,“尽管她们可以离开后宫进行短途旅行,但外出仍然存在巨大的困难。任何人都不允许看她们,因此她们必须被关在四轮大马车中,带上许多侍卫,同时必须得到苏丹的准许。但作为一个女人,我可以进去见她们,然后再自由地出来。”

“那么我衷心希望你能够为这次闯入向她们转达那些年轻人的歉意。”劳伦斯说。

“事实上,她们希望能够有一个更成功地人,能够持续的时间更长。”她带着一丝揶娱说,看到劳伦斯尴尬的表情笑了笑,“噢,我并不是指轻率的行动,只是她们承受了巨大的烦恼,除了懒惰外,不允许做什么,苏丹更关心自己的改革,而不是他的心上人。”

正餐结束了,她和母亲站起来,离开了桌子。她没有向四周环顾,而是挺直肩膀走出了房间,塔肯一言不发地向窗外看去,又向房子后面的花园望去。

梅登无声地叹息着,向劳伦斯地杯中倒了一些酒劲比较大的红酒。点心端了进来。是一盘碎杏仁做地饼。“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上校。”他说。

他为阿巴斯诺特服务,不但安排塔肯带信,而且作为银行家,就像大家知道地,是交易中最重要的机构。“你能够想象得到我们安排地防范措施,”他说。“金子没有被马上运过来,而是放在几个重兵防守的船里。放在不同地隔断中,所有的箱子外面都注明锭铁,直接放到我地仓库里,直到所有的箱子都集合起来。”

“先生,依你所说,在所有的款项带到这里前,已经签署了合约?”劳伦斯问。

梅登把手朝上伸了出来。没有说话。“君主间的合同值什么?在这样一次争议中,有什么正义可言?但是阿巴斯诺特不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备,否则的话,为什么他要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把这样一大笔财宝带到这里来?如果所有地事情正常进行,完全按规则行事的话。”

“然而如果这笔钱永远不给。”劳伦斯说。

在后任大使死和前任大使失踪前几天,雅茅斯拿着大使的书面指示走了进来,安排这次交付。“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条子。我非常熟悉大使的笔迹,他对雅茅斯也完全信任,”梅登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年轻人,不久就要结婚了,非常稳重的一个人。我不相信他有任何秘密的行为。上校。”但他多少有点怀疑地说,听起来他对自己的话也不是特别确信。

劳伦斯沉默了:“你根据他地要求把钱交给他了吗?”

“送到了大使的住处,”梅登确认道,“就像我理解的,我把财宝直接运了过去,但第二天,大使就被杀了。”

他手中有签收的收条,然而是雅茅斯签收的,不是大使签收的。他有点不安地把收条递给劳伦斯,让他看了一会儿。迅速地说道:“上校。你是非常谦恭地人,还是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这是我拥有的所有证据。拿走金子的人是我的手下,为我服务了多年,只有雅茅斯得到了它。在这种情况下丢失了财物,如果是小一点的数目,我会从自己的资金中拿出钱来还你,而不是失去我的尊严。”

劳伦斯在灯下仔细地看着这个收据。事实上,在他头脑的某个角落里,已经产生了一些怀疑。他把纸放到桌子上,走到窗户旁,对于自己和整个世界都感到很愤怒。“上帝,”他低声说,“如此猜疑地看待任何事情真是一种可怕的状况,不,”他转过身,“先生,请你不要抱怨,我敢说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但如果说你编出了英国大使地谋杀者和你自己国家地尴尬,我不相信。除此之外,在这件事情上,阿巴斯诺特先生应该为保护国家的利益负责,而不是你,如果他非常相信雅茅斯,那是他用人错误。”他停了下来,摇摇头,“先生,如果我地问题冒犯了你,请你说出来,我会马上停止,但……哈桑※#8226;穆尔塔法,如果你认识他,有没有可能他也牵涉在内?或者他自己就是罪恶的一方,或者和……和雅茅斯相互勾结,如果我必须分析的话?他说两国没有签定合约,我相信至少这一点上他是故意撒谎。”

“可能吗?任何情况都有可能,上校。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失踪了,成千上万英镑的金子消失了?什么没有可能呀?”梅登皱着眉头,让自己平息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回答道:“原谅我,不,不,上校,我无法相信,他和他的家族热情支持苏丹的改革,清洗禁卫军军团。他的堂兄娶了苏丹的妹妹,他的兄弟是苏丹新部队的首领。我不能说他是一个道德上毫无瑕疵的人,身陷政治的人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呢?但是他会背叛所有自己的事业,自己家族的事业吗?一个人可能会为了保住面子撒点谎,或者为了逃拖遗憾的合约找一个借口,而不会成为一个背叛者。”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反悔呀?如果说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威胁的话,应该是拿破仑,我们是更有必要的联盟,”劳伦斯说,“我们加强在英吉利海峡力量对他们也具有重要的价值,可以把拿破仑更多的力量吸引到西部。”

梅登看上去有点混乱,看到劳伦斯迫切想知道答案,便更加坦诚地说:“上校,这里有一个流行的观点,自从奥斯德立兹战役之后,拿破仑将不可战胜,如果哪个国家选择成为他的敌人是非常愚蠢的。对不起,”看着劳伦斯严酷的表情,他补充道:“但是据说这个观点在街道上和咖啡馆里广为流传,我想在宗教领袖和官员中也是如此。奥地利王国现在处于拿破仑忍耐力的顶点上,全世界都知道。大家都觉着最好从来没有和他战斗过。”

当他们离开时,塔肯向梅登深深地鞠了个躬。“你会在伊斯坦布尔待很久吗?”梅登问他。

“不,”塔肯回答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梅登点点头,“祝你好运,”他优雅地说,然后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

劳伦斯感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远超过身体的疲劳。他们不得不在河岸上等一会儿,等另一个摆渡者过来。博斯普鲁斯海峡吹来阵阵凉风,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尽管夏天还没有过去。在海风吹拂下,劳伦斯站了起来,看了看塔肯:这个人表情麻木,无动于衷,非常平静,没有表现出思绪翻滚的迹象,除了嘴巴紧紧地闭在一起,在灯笼的光线下,很难辨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摆渡者把船划到了码头,他们在静寂中穿过海峡,只听到船浆吱吱地落入水中,划开水面的哗哗声,划动不太平衡,摆渡者喘着粗气,船两侧水波涌起。远处的岸边,清真寺内的烛光穿过斑斑点点的玻璃窗户照出来。黑暗中,所有的光滑的圆顶屋连在一起,像是一个群岛,圣苏菲雅大教堂不朽的光环处于顶端。摆渡者从船上跳下来,为他们拴好船。他们跳到岸上,瞥见了另外一个清真寺,与周围的相比显得很小。一群海鸥在圆顶屋周围飞来飞去,发出沙哑的叫声,在反射的光线下,腹部看上去是黄色。

现在,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已经太晚了,甚至集市和咖啡馆也关门了,对于渔民来说,又太早了,当他们爬过宫殿墙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或许由于他们经过几个小时的疲惫和分心,有点不太谨慎了,或许只是运气不好,一队卫兵恰好经过这里。塔肯已经扔下了抓钩,劳伦斯墙上,伸手助他一臂之力,把塔肯拉到了中间。就在这里,突然在道路的拐弯处,出现了两三个卫兵,平静地交流着。一会儿,他们就会发现他。

当他们叫喊着冲上来时。塔肯松了手,跌到地上,他们已经拔出了剑。一个人抓住他地胳膊,劳伦斯跳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摔倒在地。那个人抓住他脖子后部,使劲地把头向地上撞击,几乎把他打晕。塔肯从另一个人胳膊里拔出了血迹斑斑的刀子。从松驰无力的手中挣拖出来。他抓住劳伦斯的胳膊,把他拉起来,然后一起向街道上飞奔,后面传来了追赶的呼喊声和叫嚷声。

叫嚷声把剩下的卫兵也吸引过来,纷纷走出街道和小巷集合起来;楼上的房间里探出了好奇地脑袋,看着街上,人们纷纷醒来,有格子的窗户里地灯亮了起来。他们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让他们的逃跑雪上加霜,劳伦斯在一个拐角处被拌倒在地,另外一条街上的两个卫兵挥舞着剑冲了过来,劳伦斯匆忙躲开,他们差一点被追上。

追捕并没有很快结束,劳伦斯盲目地跟着塔肯爬上了山坡。感觉他的肺被肋骨挤压着,快被压破了;他认为,也希望他们正在有目地地的逃拖,因为没有时间停下来询问。最后,塔肯在一个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前停了下来,转身招呼他进去,只有最下面一层还保留着,是lou天的,通向地下室有一个几近朽木的破门。但警卫在后面跟得太近了,劳伦斯有点犹豫。不愿意在没有出口的老鼠洞里被抓住。

“快点!”塔肯不耐烦地说。又冲向那道破门,沿路向下走去。一直向下走去,沿着腐朽的楼梯进入了只有空地的地下室,里面非常潮湿,但在背后,还有另一道门,或者更应该说是一个门口,非常小,劳伦斯几乎将身子蜷起来才能穿过去。往前走是从石头而不是从木头上凿出地台阶,随着时光流逝,台阶的边缘光滑,有点泥泞。漆黑中,他们听到了滴水柔和的滴答声。

他们又向下走了很长时间,劳伦斯发现他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剑柄上,另外一只手扶着墙,当他们向下走时,墙突然从伸出的手指下消失了。再迈出一脚,他们已经进入了脚踝深的水中。“我们在哪里?”他低声问道,他地声音发出长久的回响,被黑暗吞噬掉。沿着地面每走一步,水都会浇到靴子的上端。

警卫也跟着他们下来了,身后亮起了火炬的光芒,他能够看到一点东西了。不远处,一个苍白的柱状物立在那里,残破的鹅卵石表面发出潮湿的光,这个柱子很粗,甚至他伸展手臂也无法抱起来;天花板太远了,无法看清楚。膝盖处,一些无趣的灰鱼在极度的饥饿中碰撞着,找食的嘴张着,在水面上发出了细微地爆破音。劳伦斯抓住塔肯地胳膊,他们顶着水的压力和地面淤积地污泥,向柱子后走去,搜寻的火把光又近了,暗淡的红色光圈不断地扩大着。

圆柱体的画廊在他们周围各个方向伸展开来,形态奇异而丑陋,有些在分散开来的搭配不当的石块上,一个接一个堆在一起,像一个小孩子搭的积木,没有kao什么东西连在一起。看上去这个城市的重量全都压在它们身上,真是阿特拉斯承担的巨重,这不是这座空旷的宫殿的残垣断壁,而是某个很久就被埋葬和遗忘的教堂的门廊。由于这个地方冰冷、空旷、巨大,这里的空气也让人感觉非常古怪、稠密,好像自己的肩上也被压上了所有的重量。劳伦斯不禁想象这个城市最终塌陷的灾难,远处的天花板的拱顶上的砖正在碎裂,直到有一天,拱门再也无法抬起头,举起所有的房子、街道、宫殿、清真寺、闪光的圆顶屋,然后全部倒塌下来,在这个等待的藏尸所里淹死一万人。

为了抵抗这种感觉,他收紧了肩膀,一言不发地拍了拍塔肯的胳膊,指向下一根柱子,卫兵也已经进入了水中,一阵嘈杂声掩盖住了他们行动的声音。当他们艰难前行时,在柱子的阴影中。底部地垃圾搅动出黑色的漩涡。靴子踩在厚厚的泥上,陷了进去,还有干净的骨头从水中发出一丝微光。不全是鱼的骨头,一块突出的鄂骨的曲线出现在淤泥上面,几颗牙仍然粘在上面。一块绿色斑点地腿骨斜cha在一块圆柱体的基部,好像被一些地下暗流冲刷了一样。

一想到将在这里终结生命,恐惧涌上心头。这种恐惧远超过面对死亡时单纯地害怕,而是某种成为无数无名尸之一。在黑暗中腐烂的害怕。劳伦斯张开嘴大喘着,不仅是为了安静,也为了避开霉菌和腐烂的恶臭。他几乎不得不弯下腰去,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理性情绪,刺激着自己停下来,想要返回去,一路打回去。回到干净开放的空气中。他抓住斗篷的一角,掩在嘴上,继续顽强地前行。

卫兵在追逐他们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有系统,他们排成一排,伸展成大厅地宽度,每个人举着只能照亮周围一个微弱亮圈的火把,但是这些交叠的边缘形成了一个堡垒,让他们的猎物无处遁形。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他们缓慢向前推进,但是每一步都异常坚定,还异口同声地高唱圣歌,发出低沉的哄鸣,回音和光亮将黑暗驱逐出最后的角落。劳伦斯觉着他看到前面远处墙上的第一次的倒影,事实上。他们正接近老鼠洞地底部,到那里应该没有逃拖之处,只能试着冲破这条封锁线了,希望他们能够再次把追逐抛在身后。但由于在深水里走了太久,现在两腿像灌了铅一样,又硬又冷。

当两人轮换着冲到前面时,塔肯一直摸着那些柱子,他把手放在柱子的边上,斜眼看着柱子表面,最后。他在一根柱子前停了下来。劳伦斯也摸了摸它。发现石头上到处都是深深的雕刻印迹,形状像是屋顶上雨滴和滑滑的湿泥聚在一起的样子。完全不像其他未完成的柱子。追捕地封锁线越来越近,然而塔肯却停了下来,开始用靴子跟踩地,劳伦斯拔出剑开始在垃圾下面坚硬的石头上挖,同时对泰米艾尔充满了歉意,因为感觉亵渎了刀刃。就在这时,他感觉剑头突然滑进地上的一个浅沟,这条沟不到一英尺宽,完全被堵上了。

塔肯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劳伦斯跟着他,沿着沟走去,两人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在齐膝深的水中奔跑着,水花飞溅的回音消失在身后无情的追赶中。一堵墙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厚厚的平坦的灰泥上是绿色和棕色的条纹,不同地是没有断裂,沟渠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塔肯转过身来,一个更小一点地附件出现在边上,两个柱子举起拱顶,劳伦斯几乎猛退回去。一张令人吃惊的恐怖地面容在柱子基部半lou出水面,上面有一个瞎石眼,发出暗淡的地狱般的红色。突然叫喊声响了起来:他们被看见了。

他们继续逃跑,当经过可怕的纪念碑时,劳伦斯感觉脸上有了第一丝微弱的流动空气,气流就在附近。他们摸索着墙,在墙上发现了黑色、狭窄的口子,掩在伸出物下的火把下。楼梯被污物半堵着,空气中发出沼泽地的恶臭。当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时,他犹豫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他们爬过了一个古老的排水沟,手脚并用,穿过了古老的钢铁壁炉。

塔肯弯曲着身子,喘息着粗气,劳伦斯用尽全力推开壁炉,从附近的一棵小树上撕下一根枝条,塞进空的搭扣中,将它拉到了合适的位置上。他抓住塔肯的胳膊,两人互相搀扶着像喝醉酒一样穿过街道。没有什么引起闲话,只要没有人就近观察他们靴子和斗篷的下部,壁炉的重击声已经在身后变得越来越远了,他们的脸肯定没有被对方看到,在这种疯狂的追逐中,也不会有人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来。

最终,他们找到了宫殿墙稍微矮一点的地方。这时,两人相当谨慎小心,以防再次被发现。劳伦斯把塔肯推上去,然后又在他的帮助下尽力地攀缘过去。他们笨拙地跳进场院,落在一个半埋在草木中的古老的钢制喷泉中,水十分清冽,他们捧起水。贪婪地喝了几口,又洗了洗脸,之后毫不犹豫地把衣服浸在水中,水多少可以冲洗掉一点儿臭气。

刚开始时,他们觉得周围非常寂静,但渐渐地,当心跳慢了下来。也不再气喘吁吁时,劳伦斯开始能够更清楚地听到夜晚一些微小的噪音。老鼠和树叶地沙沙声,鸟在内墙上的宫殿鸟舍中歌唱的微弱和遥远的声音。此刻,塔肯的刀子在磨石上发出不规则的磨擦声,他正慢慢地磨擦着,将刀刃擦亮,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要对你说句话,”劳伦斯平静地说。“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地事情。”

塔肯停了一会儿,刀刃在光线下颤抖着。“很好,”他恢复了自己缓慢小心的工作,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早些时候,我说话太草率了,”劳伦斯说,“尤其是用那种通常从来不对向我服役地人说话的口气。然而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向你道歉。”

“请你不要再自寻烦恼了,”塔肯一起没有抬起头,只是冷冷地说,“让所有的事情都过去吧,我向你发誓我不会对这件事有所抱怨。”

“我已经考虑过如何解释你的行为,”劳伦斯没有在意这种转移。说道,“我无法了解你,今天晚上,你只是救了我的命,但本质上是为了完成我们的任务。如果我只是考虑你在整个冒险中行动的结果,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抱怨地了;事实上,你已经非常坚定地带领我们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经常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但是你两次撤离职守,在充满无法困难的环境中,带着没有必要的、人为的秘密离开。让我们随波逐流。饱受焦虑的折磨。”

“或许我没有意识到我的缺席会带来这样地惊慌,”塔肯茫然地说。面对这种全新的挑战,劳伦斯的怒气马上涌了上来。

“求你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傻子,”他说,“我更加愿意相信你是曾来到世上走一遭的最无耻的背叛者,除此之外,还是一个最矛盾的人。”

“谢谢你,真是一个精彩地抱怨,”塔肯用刀尖在空中比划出讽刺性的敬礼,“但在我看来,当你不希望我的服役继续下去,争论没有什么用。”

“不论是一分钟还是一个月,”劳伦斯说,“我仍然会提出这些规则。我非常感谢你,如果你离开,我也非常感谢你。但如果你留下来,你要发誓,从此之后,一定要听从我的命令,不要不辞而别。我不会让一个我怀疑的人服役,塔肯,”他迅速确认之后,补充道,“我想你总是愿意被别人怀疑。”

塔肯放下刀子和磨刀石,他的笑容消失了,带着嘲弄的神态。“你可以这样说,如果我遭到怀疑,我会愿意知道,你不会错得那么远。”

“你确定做所有你能确认的事情。”

“在你看来,我是刚愎自用的,”塔肯说,“但是长久以来,我接受了这样的教育,我地脸和血统禁止和绅士们之间拥有自然地关系,不允许主动采取什么行动。如果我不被信任,我宁愿激起公开的猜疑,被别人自由地评论,而不是懦弱地忍受在我背后不加掩饰地没有止境的轻视和口哨。”

“我也忍受了社会的闲话,我的每一个军官都是如此,我们不为那些思想狭窄,愿意在角落里嘲笑别人的人服役,而是为我们的国家服役。面对这些小小的侮辱,这种服役是对我们荣誉的更好的保护,而不是制造最为猛烈的反对,”劳伦斯说。

塔肯激情澎湃地说:“我怀疑如果你被迫完全独自承受这些事情的话,你是否还会这样说。如果不仅社会,而且与你拥有手足情谊的人也用同样蔑视你、看不起你的话,你的上级军官和你的同事也这样的话,你会怎样做?如果独立和前进的所有希望都与你无关,你只是一片面包,被提供给高级仆人、或者提供给男仆和一条受训的狗的话,你会怎么说?”

他好像还有话说,但却闭上了嘴,尽管他与众不同的习惯现在看上去戴得不完美的面具,但他地脸色仍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我可以认为我要承担这些责任我吗?”劳伦斯问道。立刻他感到非常愤怒和不安。但塔肯摇了摇头。

“不,请原谅我的冲动,我所说的伤害比不比他们那些年龄的人少多少,”他的表情有点扭曲,补充道,“你对我的无礼,我不否认是我激怒的。我已经养成了预期地习惯。很有趣,至少对我如此。但也许对我的同伴并不公正。”

他已经说得够多了,劳伦斯能够想象出他所遭受地待遇,这种待遇迫使塔肯抛弃国家和同伴,对任何人都不心存感谢,也没有任何人感谢他。在劳伦斯看来,这种方式完全无聊透顶,是对一个完全能够做得更好的人的能力的浪费。他伸出手。真诚地说:“如果你这样看待这件事情,那么你要向我保证,把我的……我可以诚恳地发誓,我会给予任何给予我忠诚的人更多的忠诚,我想失去你会让我非常遗憾,比以前认为得要遗憾得多。”

塔肯看着他,脸不lou出不太确定地表情,接着轻轻说道:“嗯。我的行为方式很难改变,但是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上校,我想如果我拒绝的话会显得非常无礼。”他自信地伸出手,此时,他的表情中没有任何虚情假义的成份了。

“啊唷。”泰米艾尔把两个人举起来,送到花园里,厌恶地用前爪检查着粘糊的残渣,说道,“但我不在意你们闻起来很臭,只要你们回来就好。格兰比说你待到晚饭时就会回来,我一定不能去寻找你,但你走了太久了。”他把前爪伸到百合池里冲洗时,更加悲哀地说。

“我们返回时有点笨手笨脚,不得不找个避难所。但就像你看到的。所有地困难都结束了,对不起让你这么焦虑。”劳伦斯说着。随手拖下自己的大衣,直接走到池子里,塔肯已经跳进去了。“戴尔,把衣服和靴子拿去,看看你和罗兰能不能处理一下,把那块香皂拿过来。”

“我不明白,如果雅茅斯犯罪了,将会产生什么反响。”劳伦斯擦干净身子,穿上衬衫和裤子,在吃饭时给大家讲完了这段历险。之后,格兰比说:“他会如何运走数量这么巨大的金子?他应该需要船,如果他还没有发疯到用大篷车来运走的话。”

“他会被注意到的,”塔肯平静地表示同意,“根据梅登的讲述,金子需要上百个箱子,从商队旅馆或者造船所那里没有听到有这么大地行动。昨天,我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进行了询问。事实上,他可能很紧迫地找到了某条船,一半的牲畜贩子正在为港口要塞运输供给,其余一半因为龙的存在,而被迫留在城外。”

“或许他雇佣了一条龙呢?”劳伦斯问道,“我们在东方看到过龙运输商,他们能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在帕米尔高原,我从来没有看到龙运输者,”塔肯说,“在西方,人们不会让龙待在城市里,他们只是被看作野生动物,因此无论如何不可能获得收益。如果他们来的话,很可能被抓住,赶到繁殖基地中。”

“这并不重要,他不能kao龙运金子,如果他失去它的话,”格兰比说,“我不相信让一条龙运送这么大堆金子和珠宝,然后可以要求他把金子全部还回来。”

他们待在花园里小声地讨论着,泰米艾尔用略微有点渴望的口吻说:“听起来像是数量巨大的金子,”至少他没有对格兰比的话有所怀疑,“或许他把它放在城市中地某个地方。”

“要想藏起这么大数量地金子,太困难了,而且他也不能再次lou脸使用它。”劳伦斯说,“不,如果他没有办法带走这些钱,他就不会不择手段地获得它。”

“但你们刚才已经说了,金子无法被带走,”泰米艾尔理由充分地说,“因此,它一定还在这个城市里。”

他们都沉默了,劳伦斯最后说:“如果大臣们没有参与其中的话,至少他们纵容了这种行为,否则会有什么选择?对于这种侮辱,英国肯定会有所回应。即使希望结束与我们之间地联盟,他们也不会故意激起一场战斗吧?这样地代价肯定比金子的代价更加巨大,不但要花费金子,还要流血牺牲。”

“他们可能正忙于看着我们认为这件事情都是雅茅斯的错误,”格兰比指出,“我们没有证据去发动战争。”

塔肯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尘。他们按照土耳其的样式,拿出地毯放在地上。因为在凉亭里没有椅子可以坐下。劳伦斯扭过身子回头向后看,和格兰比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女人正站在小树林的远处一端,处于柏树的阴影里。她可能和以前在宫殿场院里见的那个女人是一个人,但由于戴着厚厚地面纱,几乎无法辨别出来。

“你不应该到这里,”当她快速向他们走来时。塔肯低声说,“你的女仆呢?”

“她正在楼梯那里等我,如果有人来,她会咳嗽,”女人语气冷冰但平静地说,黑色地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很高兴见到您,梅登小姐,”劳伦斯尴尬地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即使带着世界上所有的同情,他仍然无法认可这种秘密的幽会,更糟糕的可能是一次私奔。此外,他欠她父亲的人情,但如果他们要求他帮助的话,他不知道如何能够拒绝。因此只好用礼节来掩饰这种尴尬,说道:“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泰米艾尔和我的第一上尉约翰※#8226;格兰比吗?”

格兰比地吃惊让她有点尴尬,“很高兴认识你,梅登小姐。”他用询问的口吻称呼着她的名字,然后困惑地瞥了瞥劳伦斯。泰米艾尔在问候过之后,更加公开地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不会再问了,”塔肯低声对她说。

“不要说那些不能做的事情,”她把手从大衣的深口袋里拿出来,但并没有劳伦斯最初想象得那样,伸向塔肯。相反。她把手平伸到他们面前,说道:“一会儿。我能够进入国库,但我担心,大部分可能已经被融化了。”在她的手掌上,毫无疑问,正放着一枚铭记着英国国王头像的金币。

“你不能相信这些东方地暴君,”格兰比悲观地说,“毕竟,实际上我们可以称他为贼,也可以称他为谋杀者,就好像他想把你的头砍下来一样。”

当泰米艾尔被允许前行时,他表现得相当兴奋。“我愿意去看看苏丹,”他说,“或许他有一些有趣的珠宝,那么最后我们又可以回家了。但阿尔卡迪和其他龙没有过来看他是一种遗憾。”

劳伦斯一点也没有分享这最后的情感,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穆尔塔法打量了一下金币,当听到劳伦斯声明这个金币是从国库里到了他手中时,他甚至没有努力去伪装一下吃惊。

“是的,先生,我不会告诉你消息来源,”劳伦斯说,“但如果你怀疑这个金币地出处的话,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和你直接去国库,我相信我们会找到更多的金币。”

穆尔塔法拒绝了这个建议,尽管没有供认这个罪行,也没有解释,他仍然迅速地说:“我必须和大丞相谈一谈。”他又一次离开了。晚上,传来了一个召唤,最后,他们被带去和苏丹面谈。

“我不想让他脸上无光,”劳伦斯补充道:“可怜的雅茅斯更应该为此负责,上帝知道,阿尔巴斯诺特自己知道。但当我们把龙蛋带回英国时,政府很快就会决定他们是否要为此负责,我非常明白他们在这件事上对我采取的行动会如何评价。”事实上,他猜想,甚至在龙蛋的这件事情上,对于他的行动也会有许多说法。“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事实上是一些大臣的阴谋诡计,苏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两条喀里克龙贝扎伊德和舍瑞兹迪已经返回来了,再次护送他们去参加正式的会面。三条龙在空中几乎还没有怎么飞,就已经飞到宫殿,在宫殿前门外的第一法院前地巨大lou天草坪上着陆了。在劳伦斯看来,通过这种仪式把他引导到已经睡了三晚上地宫殿中有点荒谬。他们被排成一排,一条喀里克龙在前,一条在后,浩浩荡荡地穿过一翼宽的轴门,走到了场院中,站在了装饰华丽地吉兆之门的门廊里。大臣们都根据级衔整齐地沿路成排站着,阳光下,他们的白头巾看上去十分耀眼。远处,值班的马焦躁不安地喷着鼻息,沿墙向后退去。

苏丹的王座是用金子做成的,宽大无比,上面装饰着打磨的绿宝石,发出璀灿的光芒。王座放在用彩色羊毛织成的华美毛毯上,地毯上面是绣着鲜花和装饰物。他的衣服更加华美,蓝色和黄色丝绸制成的束腰外衣上套着装饰着黑色边的桔色和黄色的缎子制成的长袍,剑柄上装饰着珠宝的短剑挂在腰带上。在他高大的白色头巾上粘着一束坚硬的冠毛,中间戴着一颗巨大的方形绿宝石。尽管场院巨大而拥挤,但几乎没有任何噪音,各个级衔的军官互相都不说话,也没有窃窃私语,看上去甚至还有点烦躁不安。

这一场景令人印象深刻,任何一个访问者都会产生某种本能的反应,不敢去打破这种沉寂。但当劳伦斯向前走时,泰米艾尔突然在他身后发出嘶嘶声,声音马上传播开来,就像剑出鞘的磨擦声一样,听上去十分危险。劳伦斯惊恐地转过身来去看他,但泰米艾尔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左侧,在枢密院巨塔的阴影中,莲正蜷缩成白色的一团,躺在那里,用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们。